《姽婳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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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仙-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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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生忽闻军中有和他情形相似之人,又思及方右尉也算功成名就,便来了偷师的兴致,面上一丝不苟的洗耳恭听。

    “关于方右尉,本王也是通过和宋将军聊起他才略知一二。方右尉祖上是书香门第,后家道中落,传至他这一代,可以说是油尽灯枯。一直到弱冠之年,方右尉的生活也十分拮据,他寒窗苦读十余年,本想投到一名朝廷红人门下,可拿不出钱财来打通关系――”

    讲到此处,昭王稍作停顿看向何生:

    “是否与你很像?”

    何生小鸡啄米般捣头,听着昭王的讲述,他就像看到了当年郁郁寡欢的自己――笑脸相迎却屡屡遭到婉拒的场景,那些白眼和冷嘲热讽还历历在目。

    “报国无门,方右尉心中苦闷不已,又逢他家中小妹染了时疫,无钱医治,每况愈下。一夜之间,方右尉的面容苍老了十岁,第二****就报名参军,领了朝廷发放给新兵的奖银,递到送他入伍的老母亲手中,便头也不回的进了校场。”

    听到这里,何生的脸色有些动容,他体会过一枚铜钱压倒英雄汉的心酸,故而眸中有些戚然。

    昭王斜了眼何生,见他神情苦涩,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去评判此类人――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却存在着方右尉这样的例外;若说铁石心肠之人也会被感化,那何生却在不久前刚刚结束了一个人的性命,何其讽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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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杀人不见血

    “才入行伍,方右尉显得格格不入――他既不通骑射,也不精打斗,与同僚侃天说地时也是满口的之乎者也,难免会被排挤。然而,这一连串的打击都不曾让方右尉感到挫败,他不再偏执,决定把军营当作起点,摸爬滚打,终有一日能出人头地。”

    何生的一双眯缝眼熠熠生辉,他只知方右尉现有的一切是靠自己拼搏得来,却不想方右尉也经历过不堪回首的心酸。他隐约看到了希望――方右尉今非昔比的实例,便是最好的鼓励。

    昭王瞥了眼何生渐渐恍惚的双眼,同时也不曾忽略对方眸中的贪婪和憧憬,昭王的面色越发云淡风轻,可他心中却把握十足。

    “后来的方右尉,便是你看到的方右尉――文韬武略,武功战绩,他无一不突出,浑身上下全是闪光点。但回首过去他默默无闻的数年光景,期间付出了多少努力……自然不无需我赘述。甚至右尉这个官职,都是因为他在谋略和战功的双重贡献下,让宋将军不惜打破了原有的体质,亲提的。”

    昭王有意将方右尉抬到了很高的位置,说得何生心里发痒,垂涎至极。

    方右尉的事迹讲述完毕,昭王面向何生,蛊惑般轻声发问:

    “何生,你可想像方右尉那般一鼓作气,力争上游?”

    何生连连点头,面色极其向往,眼神强烈渴望。可与此同时,昭王的脸色却在缓缓转变,他蹲下身子与何生对视:

    “晚了――是你自己,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喑哑低沉的嗓音,仿若来自地狱的召唤,何生被昭王由梦境拉回现实。

    “何生!你可知罪!”

    昭王陡然怒吼,转眼间已经回到了榻边,他正襟危坐,目光清冽的直视何生。

    席地而坐的何生猝不及防,适才他还飘在云端,臆想着名利等等唾手可得,不过须臾――他方才意识到他杀了人,他罪恶滔天,他没有机会了……

    什么叫飞得越高,摔得越重,此番何生怕能铭记一辈子了,昭王故意要给他希望,然后又不由分说的收走一切,让何生濒临崩溃。

    何生呆呆的坐在地上,对昭王的问责充耳不闻,齐胜见状正欲上前给他教训,昭王却及时出手阻拦,示意齐胜稍安勿躁,坐等好戏即可。

    “何生?”

    昭王又唤了一声,何生目光空洞的抬头,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发问:

    “殿下,我当真没有机会重新开始了吗?”

    昭王闻声,迎视着何生期盼的双眸,不急不徐的反问:

    “你绑架、杀人、抛尸。身在军营,最晓国法,你告诉我――这其中哪一条,不足矣毁了你的下半生?”

    昭王之所以如此恳切,答话俱是从何生的角度出发,就是要让何生清清晰晰的听到――确实是他自己,将他送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以此击溃他已经乱了阵脚的心防。

    以前,何生犯了错,是因为不知晓――依靠自己的努力,自有万众瞩目的一日。是故:他可以将所有的不满都推给身世、财富和环境这些外在原因。但听了方右尉的事迹后,他再无怨天尤人的借口。

    是呀――他本可以老老实实的埋头苦干,不会武功,他可以学,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怕完不成那远大的理想。此时,他蓦然回想起黎落讥笑他的话语――你们只看到我拿了中锋的牌子,却没有看到我天未明就早起操练。原来,皇天当真不负苦心人。

    现在,他相信了黎落是凭着实力被将领亲睐的,他也相信了所有的付出终会有回报的道理。但一切都太迟了,即使他幡然醒悟,也不可能重活一回了。

    当他因为嫉妒而心生杂念,因气馁而自我放弃,因龃龉而报复杀人时,他的初心也随之一去不复返。怪他信念不牢固,轻易被动摇,行至半路就去干别的事,不曾像方右尉一般从一而终。

    悔恨一拥而上,堵在何生的心口,如鲠在喉,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就这么一口气上不来,何生竟晕了过去。

    齐胜见状箭步上前,探查了何生的气息后,确认了对方真的是非常虚弱,而不是装病。

    “殿下,这……他为何忽然就晕厥了?”

    昭王扫了地上的何生一眼,看向了摸不着头脑的齐胜,挑唇答道:

    “气晕的。”

    “气晕的?”

    齐胜闻言更加费解,他着实想不通――人怎么会被气晕,再者说了,此处也无旁人,方才昭王和他都没有开口说过重话。难道因为昭王不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讲理不说,心眼也太小了些。

    齐胜神色不自然的瞟了昭王一眼,面上竟有些埋怨,意在怨怪昭王将何生气得晕倒了,他们就不能及时去审问黎落的去向。

    昭王接收到齐胜的视线后,颇有些汗颜,于是黑着一张脸补了句:

    “关我屁事!”

    齐胜瞪了昭王一眼,还是想不通,见对方懒得解释,他便自己寻思,就由头至尾的回想着从何生进入大营一直到何生猝然晕倒,领教了昭王整人的手段后,齐胜自发鼓掌:

    “殿下真是高明,杀人不见血。”

    昭王闻言挑唇浅笑,回视着齐胜说道:

    “同你的迟钝相比,还有所欠缺。”

    齐胜抽搐着嘴角,咬牙解释道:

    “卑职已经三天三夜不能合眼,殿下倒是睡得安稳,盯梢之事仅需上嘴唇碰一碰下嘴唇,可怜我们这些个出力不讨好的。”

    齐胜今日显得这般木讷,属实是因为昭王吩咐他看紧了何生与孙武,为了找到黎落,齐胜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生怕错过了何生、孙武二人的任何动向。

    并且今日审问何生,昭王换了方式又没有提前知会一声,天晓得齐胜是怎么做到一边关注二人闲谈一边站着打盹的。所以齐胜的反应比平常慢了些。

    昭王闻声,异常认真的道了句“辛苦你了”,反使齐胜有些不适应。

    齐胜瞧着昭王的眸中布满了血丝,他明白昭王近几日也不曾休息好――黎落一日找不到,他们怎么可能睡得安心,齐胜便想着尽快拷问出黎落的下落,方能让两人睡个踏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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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仙人下凡

    “殿下,是否立即将他弄醒?”

    昭王摆摆手,看向齐胜浑浊的眼珠,启唇道:

    “不急,待他醒来,关于那晚阿黎经历的所有,便会真相大白了。”

    齐胜闻言面色犹疑,又瞅了何生几眼——见他即便于昏厥中口里都在念念有词,且一张脸紧绷得有些扭曲。心里有些担心何生会否如刘威一样,经过同昭王的心理对弈,败下阵后神志不清,到那时——若想从一名神经错乱之人口中探听出详实的消息,只怕很难。

    “殿下,若任由梦魇刺激他,怕会将他逼疯!”

    昭王含笑看向齐胜,本又想开口调侃齐胜这几日脑子总是转不过弯来,但思及齐胜确实身心疲惫,便耐着性子回答:

    “他不会疯,我既未恐吓他,也未曾严刑逼供。他只会生无可恋的求死——待会子派个人看着,莫让他着急去见阎罗王。”

    齐胜拱手点头,但总觉得昭王未免过于胸有成竹了些,且昭王所说的话也有相悖之处:既然何生会割断尘世牵绊,自行了断,那么他就不会惧怕因为谋害黎落一事而被判处死刑。昭王又凭何确定何生愿意坦白认罪。

    昭王意兴阑珊之际,瞧着齐胜的面上总是忧心忡忡,只能无奈的摇头:

    “他欠我的,若不是我——他死都不会知道他能活出另一种人生。以他针孔大的心胸——也不会包庇其他同伙,若不是那些人迷惑了他的心智,他也不会走上绝路。”

    齐胜正在品味昭王话中的道理,昭王却因犯困而呵欠连连,那羽睫忽闪忽闪,倒下剪影在他清透白净的面庞,仿佛下一秒便会安然入梦:

    “齐胜,你也回营睡会吧,等何生清醒,我再召你……过来”

    昭王单手撑着下颚,眼睛沉沉的闭上,坐在榻沿上就睡了过去,甚至打起轻微的鼾声。

    埋头寻思的齐胜听着昭王的声音越来越几不可闻,便回头去看,正瞧见唇红齿白的昭王歪着脑袋安然入梦。

    齐胜轻手轻脚出了营帐,传话给营外的侍卫让他们看住何生,这才向自己的大营走去,抬头仰望着旖旎神秘的蔚蓝星空,齐胜的脑海中不自觉的窜入了一个人影,那女子摇曳生姿,笑靥璨如夏花,却背对着齐胜渐行渐远——

    “阿煜,何时你才能回来?跟我呆在同一片星空下……”

    齐胜呢喃出声,眼神深邃而迷惘……

    群山之间,风回云散。浅金色的阳光从缠绵的云朵中丝丝缕缕的投射下来,紫色的天空贴近了人间,仿佛触手可及。一棵盘虬卧龙般的古树静静在天与地之间伫立着,从亘古开始便擎着巨大的伞盖。风儿轻轻地摇动秋千,伴着些微的落叶轻声碎吟,老旧的吱呀声回荡在这苍茫时光里。

    淡蓝色的雾气缭绕于身旁,黎落的足下是一片鸢尾花海。雪白而细密的,散着清香的花朵们交颈相挨低声私语,鸢尾如丝绒般展开。随着视线逐渐远去,深蓝的晶莹河流蜿蜒至无尽远方,水声潺潺,碧水连天。葳蕤生长的高大树木于河岸两旁安然挺立,碧色的树冠葱葱郁郁,举起天边柔粉的云朵也毫不费力。

    黎落环视着周围美轮美奂的风景,心下匪夷所思——怎的好像越走越不对劲:日兆与爪洼的边境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可她走了几日都没有走出连绵起伏的大山,更别提看见一星半点的绿坪。

    风景虽如仙境,可黎落无心去欣赏,面对这云雾缭绕、烟波浩渺之地,便是连路也看不清,还如何追赶骁勇军。

    一筹莫展之际,黎落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背靠着那颗参天古树,漫不经心的遥望高处——

    不抬头不知道,一举头吓一跳,黎落发现距离她左侧的不远处,是一座直插云霄的巍峨高山,那山单独成势,并不依附于其他重山峻岭,显得很是清冷孤寂。

    黎落抬眸端详了半晌,目光所及之处并不能将整座高耸人云的山峰尽收眼底,似乎这山的巅峰藏在那些绵软透亮的洁白云彩中。

    观山许久,黎落莫名觉着身上的浮躁鬼使神差的被剥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宁静祥和。

    此山莫不是仙人居所?有抚平心境的灵效——

    本就百无聊赖,黎落便奇思妙想的自娱自乐。不知不觉,黎落被头顶青空上漂浮的云朵吸引了目光,她不禁追忆起坠陷深渊之时——那位清新俊逸的白衣男子,那头古灵精怪的耳鼠,和那个令人怅惘的故事。

    也不知坐了多久,黎落模糊的听见一些细微的声响——出自不同的人,但声音俱显苍老。

    随着那些断断续续的声响越来越清晰,黎落于地上起身,忍不住好奇额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可她左瞅瞅,右看看,却始终不曾找出周围有行人的踪迹。

    除却那些花花草草,于微风吹拂时会左摇右摆,发出枝叶相交的窸窣之声,便只剩那颗参天古树与她作伴,根本不存在其他活动的物体。

    可那缕声息又确确实实灌入了她的耳中,正是因为周遭的环境极其岑寂,她才没有错过哪怕树叶落地的声响。

    黎落正猫着腰,探着脑袋,四处巡视,骤然降落的六位老者赫然出现在她眼前,黎落惊得目瞪口呆,却发觉对方也正在观察她。

    明空等人如期赴约,可御剑飞行的阵仗着实吓到了黎落,黎落自小养在深闺,何曾见识过修炼仙术之人,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一遇便遇到了六位。

    黎落眼看着对面仙姿玉质的几名老者将仙剑归鞘,那仙剑便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抑或是——藏匿的无影无踪。

    黎落仍处在惊异中,莫逆却瞧见了黎落额前的苍色胎记,便看向清玄笑道:

    “嘿嘿!师弟,我估摸着——这位姑娘便是了!”

    尽管清玄也看到了眼前女子的眉心上方,确实带有一枚少见的苍色胎记,却也瞧不出玄机,又因着清玄素来办事稳妥,所以他还不敢确认面前的女子就是黎落:

    “诶!师兄莫急,还是谨慎些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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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拐骗上山

    明空并不理会这两人的交头接耳,他径自走近黎落,面色亲和的询问:

    “敢问姑娘――可是迷路了?”

    黎落以为这些人皆是仙人,忙神情凝重的答话:

    “回上仙的话――凡女并不能确定――但却离想去的地方越走越远,可凡女并未走岔,一路行来,只此一条大路,是万不会迷失方向的!”

    被黎落唤作上仙,明空表面上看起来不太自然,可心底着实窃喜了一番,又瞧见黎落如此乖顺温婉,相处起来并不似与白衣男子共处一室压抑得紧,明空倒觉得这差事很是轻松嘛。

    明空正要搭话,莫逆这个急性子抢先开了口:

    “姑娘,你不是要去无龄山?”

    黎落一脸错愕的摇摇头,每一位老者同她对话时,黎落都十分乖巧而礼貌,她也朝莫逆欠了欠身子,这才道:

    “回上仙的话――凡女此行的目的不是无龄山啊!”

    莫逆闻言也和黎落呆愣的表情一般,有些傻眼,可他见黎落如此尊礼,心中难免对黎落颇有好感,便回之一笑,同时也在暗自琢磨:

    上神不是说过――幻人先幻心麽?可这位姑娘的心,并没有被上神蛊惑,但依旧中了障眼法行至此处,这……上神莫不是留了一手?并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纵使莫逆认为白衣男子并未尽心教诲,却也觉得无可厚非,只是有些惋惜罢了。清玄瞧出了莫逆心中的那些小心思,义愤填膺的白了莫逆一眼,以秘音告诫起莫逆:

    我说师兄,你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上神能传授你修炼法术的心得,你不感恩戴德便罢了,竟还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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