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开了金口,明空等人方才一一落座。坐下后,明空一时兴起,也感测起白衣男子的修为。可让他纳闷儿的是――他如何都探查不出白衣男子身上具有灵力,比平常人还要再普通些,唯一能捕捉到的:就只是白衣男子平稳的气息而已。
“上神,不瞒您说――在下苦修多年,明朝已然百年圆满,可我停留在升龙之境……算下来也有十余年了!其实:我一心修道,观中大小事宜,皆交由无为师兄打理,就是为了腾出时间潜心悟道,早日突破这二重天的第三阶,可结果不尽如人意。多次闭关,效果甚微,依旧是停滞不前的状态……”
明空原本打算直接询问白衣男子而今已经步入第几阶,说着说着却不禁感慨起他修行中的瓶颈。或许他觉得即便他感知不出白衣男子的灵力强弱,对方的修为也绝对在他之上,是故借机向白衣男子请教,便中途改了心思。
白衣男子闻言径自发问:
“你是想让我帮你找找――止步不前的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咳咳!咳……”
白衣男子如此直白,让在座的几大长老乍舌不已,却只能假装干咳来掩饰被白衣男子呛到的不淡定。
明空的表情很是尴尬,可痴迷修道的他,终归是豁出了身为一派掌门的尊严,坦然回视着白衣男子点点头。
白衣男子接触到明空渴求的视线后,起身走到了明空对面,继而抬手覆盖在明空的天灵骨,片刻后,白衣男子收回了白皙的手掌,又施施然回了座位。
不愿错过白衣男子施法的莫逆等人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将刚才的场景尽收眼底,可让他们失望的是――眼前并没有发生奇特的一幕,白衣男子的周遭甚至连灵气都不曾散发出来。
明空接收到了莫逆等人询问的视线后,暗暗摇头,示意自己并未察觉出身体上的异样,表明白衣男子确实没有在他身上施法。
明空有些失落,却终究心怀希冀,于是便期盼的看向白衣男子。
目不斜视的白衣男子抚摸着耳鼠光滑的毛发,感知到明空的眼神定在他身上好一会儿,他这才抬头疑惑的发问:
“何事?”
明空被这话噎得一脸迷茫,错愕的看向无为老道,似乎在问:这就完了?
“上神,您是否帮掌门师弟找到了原因?”
无为见明空脸皮儿薄,便走上前替明空开了口,要说这六人中――最为从容的,当属无为,他极少被白衣男子不寻常的交流方式和怪异的性格堵的说不出话来,且能同白衣男子对付一阵儿。
白衣男子闻言点头,明空见状眸色异常惊喜,抢在无为之前追问说:
“那敢问上神,是何缘由?”
白衣男子迎视着明空急切的眼神,只安之若素的回了句:
“你且试试眼下感觉如何。”
明空连连点头,而后站到了内室中央,阖上双目,凝神聚气,不出片刻,明空猝然收手,睁开了双眼的他,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让自己沉静了片刻,明空径直走到白衣男子近前,扑通跪地。
无为等人见自家掌门突然来这么一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掌门为大,他们万万没有坐着干瞪眼的道理,便一拥而上,屈膝于明空身后。
“上神!请受在下一拜!”
明空重重叩首,莫逆等人也不敢迟疑,紧随明空磕了响头。待明空抬起头来,莫逆不禁低声询问:
“掌门师弟,你这是……意欲为何?”
明空转过头来,目光盈盈的看向自己的师兄弟们,缓缓道:
“上神帮我破解了困局,现在我已踏进了入神之境!”
众人闻言,半天缓不过神,望舒道长先于无为等人发出了惊叹之声,引得他们异口同声的恭贺明空:
“恭喜掌门!贺喜掌门!”
明空闻声笑逐颜开,看白衣男子的神情更是不言而喻的崇拜和感恩。庆贺完毕,莫逆仍旧一脸的瞠目结舌,他抬头看向白衣男子,语气敬仰又小心的询问:
“上神竟能不费吹灰之力将掌门师弟送进入神之境,法力实乃登峰造极。敢问上神――今以步至第几阶?”
白衣男子俯视着跪成一排瞻仰他的老道们,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真实修为,但也不预备全部告知,只见他思忖了顷刻,才道:
“三重天开外,可还有说法?”
白衣男子此言一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莫逆使力眨了眨眼,似乎尚在震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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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无敌
“上神,三重天第四境准圣――足矣飞升成仙,但三重天外还有一阶,乃是大圣之境。此阶因无人登临,所以不能详解。依我看:大圣之境,怕是痴人说梦的妄言,只是为了鼓励修道者学无止境罢了。”
无为等人听了莫逆给出的见解,也逐一颔首表示认可。但反观白衣男子的神情,他似乎不太不认同,他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些画面,流动间被他截取了一帧,接着又闭目回想了一阵,这才出言反驳:
“五百年前,曾有一人达大圣之境,彼人不是无龄一脉。”
“五百年前!”
莫逆一声惊呼,明空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消化白衣男子不以为意间所透露的讯息。
“上神,您怕是早已登临大圣之境了吧?”
不知不觉中,莫逆对白衣男子的称谓越发的尊敬,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白衣男子平和的看向莫逆,一边点头一边应道:
“若再无其他分支可以作为衡量标准,便是如此了。”
白衣男子言毕,明空等人的内心则久久不能平静――这般寿与天齐的存在,这般睥睨天下的至尊,竟能与他们相逢,只能叹一声缘分何其绝妙吧。
明空等人中的平笙长老,实则早在白衣男子夸赞明空后生可畏之时,就有所惊悟,只因白衣男子一句“凡间修道”――凡间修道,若本是仙身又何来修道一说,修道一词,针对的是期望有朝一日倚靠勤苦修炼而得道升天的凡人。白衣男子――不是凡人。
“上神,您帮我突破修为,会否耗损您的功力?其实――您只消帮我寻出纰漏,我可以自行弥补,修道之人最不怕的就是耗。”
明空知晓他和白衣男子之间犹如云泥之别,也许白衣男子帮扶他一把仅需动动手指。但明空不敢走捷径,更因为沾了白衣男子的光而惭愧。
白衣男子见明空的脸色由大喜过望转为忧虑重重,就窥知了他的想法,得悉了明空为何情绪低落后,白衣男子这才向明空解释了自己不和他商量便解决了问题,而不单单是帮他寻找问题的原因。
“你之所以停滞不前,与你的天分、功法、心法没有任何关系。只是――眼下你的量变不足以累积达成质变,我只是帮你把闭关所能获取的成效提升了而已,相当于你自行闭关多次,所以你无需置疑自己的能力。”
即使白衣男子面无表情,语气也不甚亲和,但明空得到了不少安慰,也释然许多,就连白衣男子都不曾轻视他,他又何苦要轻视自己。
“那上神何不让掌门师弟自行修炼。”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莫逆插了句嘴,即刻就使得眸中恢复了光彩的明空瞬间被打回原形。
无为剜了莫逆一眼,气得直撇嘴,清玄也朝莫逆瞪了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掌门师弟能更上一层楼将我派发扬光大乃是天大的好事,你此时计较这些个旁枝末节作甚!
莫逆见此面上有些悔恨,暗暗怨怪自己的嘴上没个把门的。
“若让明空掌门自行修炼,那么他得不吃不喝整整闭关二十年。当年青坞也是由于停滞在升龙之境三十余年毫无突破,才导致他急火攻心、走火入魔。假如我不出手,只怕明空掌门会重蹈覆辙,又是何必?”
白衣男子一席话让众人噤若寒蝉,好半晌,明空眼眶猩红的又朝白衣男子行一大礼,后又扭头平视着无为等人郑重立誓:
“上神两次搭救我派门人,济世之情撼天动地!此后我无龄一脉若有幸世代传承,便不敢忘怀上神恩情一日!若有违背,逐出师门!”
清玄等人闻令,俱是神色肃穆异口同声道:
“谨记掌门训令!”
白衣男子见这几位老道伏地许久,便挥手邀他们起身,接着又看向一脸动容的明空:
“明空掌门不必过分感恩戴德,众生皆能脱离疾苦,才是大道所向。再者言――我交付无龄观的事,确实有些难度,也算略表回馈。”
清玄等人听了此话,才觉得心中负担没有那么重,毕竟――亏欠之感很不好受。但不知情的无为和明空就有些不明所以了。
清玄把白衣男子托付黎落的事告给明空后,明空大手一挥应下了白衣男子提出的所有要求,他觉得此等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清玄碍于白衣男子在场只能点头称是,打算等白衣男子离去后再为明空分析此事难在何处,最好事无巨细的商榷一番――毕竟白衣男子实实在在渡给了明空二十年的功力,他们若敷衍了事,岂非不厚道。
白衣男子走前,嘱咐莫逆黎落会于明日凌晨到达山脚,这才驾着忽而变大的耳鼠西去。
白衣男子走的太潇洒,忘了被他定在道观门口的小道童必须由他破解法术,等临近午夜想起时,又懒得再跑一趟,就派了耳鼠前去捻诀。
耳鼠并不喜欢无龄山上的氛围,还有那些对白衣男子不恭不敬的青年羽士,所以故意优哉游哉的翱翔,一点也不着急。
这厢,无龄山众弟子围着两名小道童束手无策,连五大长老都一一试过了,根本解不开这定身术。于是全道观都把希望放在了进阶不久的无龄掌门身上。
哪成想无龄掌门对着一双小道童捏决念咒,鼓捣了好一阵子也无用,整个无龄观便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境地。
和白衣男子有过一面之缘的道观弟子们见状忿忿不平,都将矛头指向了拜访无龄观的来历不明之人――白衣男子,且埋怨的言辞极其不入耳,明空掌门怎能容许这些年轻气盛的小辈们对上神不敬,竟将解咒之事暂缓,板着脸责罚起出言不逊的门人。
恰逢耳鼠飞向峰顶,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它乐得躲在浓雾里看起了笑话,等白衣男子传音催促时,它这才一脸不情愿的降落。
只见耳鼠摇头摆尾、得意洋洋的走向两个被定住的小道童,随后张开血盆大口叽里咕噜好一会儿,那两名道童就这样被解开了。
最让无龄观众弟子目瞪口呆的是――自家掌门朝区区畜生致谢行礼,简直让他们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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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刘威被杀
解开了定身术,耳鼠视若无睹的越过明空老道,展翅蹬蹄,于众人眼前飞离,明空神情尴尬的收回了作揖的双手,随无为等人进了道观,余下一众无龄弟子留在道馆门口,面色激愤……
――日兆边境
齐胜揪着何生的脖领一把推进了昭王的大营,昭王正在查阅地形图,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回眸――原是那后勤的厨子灰头土脸的摔倒在地。
齐胜面色沉着的行至昭王近前,眸色凌厉的剜了何生一眼后,适才转过头来拱手回禀:
“启禀四殿下,方才卑职巡视营地,发现此人偷偷摸摸的搬运着被麻袋裹的严严实实的物体,卑职瞧着他形迹可疑,就尾随在后,想看看他到底耍什么把戏。不成想――他拖着麻袋扔进了十里开外的黑湖,卑职打捞上来后进行查看――麻袋里竟是刘威的尸体!这才拿他前来问罪。”
昭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继而放下了手中的地图,踱步到何生跟前,和颜悦色的询问道:
“你是……何生?本王不曾记错吧?”
何生强壮镇定,呼吸急促的点点头,且心有余悸的瞄了眼昭王身后的齐胜。
见何生还算从容,也不知昭王作何心思,居然漫不经心的同何生唠起了家常,仿佛并不在意对方杀人抛尸一事。
“何生,何生……”
昭王沉吟了一会儿,锁眉看向何生感叹道:
“你却是个苦命之人。”
何生闻言猛的盯向昭王,不仅因为昭王一语中的,更因为他不明白昭王为何不急着追究刘威的死。
“殿下聪明绝顶――小人此名拜家中老父所赐:何生――何苦要生下来,何必要生下来。小人家境贫寒,弟兄又多,家父确实负累得紧。”
昭王闻言缓缓颔首,瞧了眼何生的衣角――上面布满了油渍和污垢:
“本王常听闻:越是清苦之家越是人才辈出,你该是吃过不少苦头,想来不会觉得军旅生活不易吧?怎被分配到后勤去了?”
何生的注意力渐渐被昭王领到了别处,一谈及他的不得志,何生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
“殿下有所不知――小人虽然饱受贫瘠折辱,却酷爱读书,有句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小人的种种不如意,皆能在经史子集上得到满足,有时贪看一整天,都不觉口渴肚饿。”
昭王平视着何生的双目,看出了他极力压制的不甘和郁郁,了然道:
“所以,你认为军营埋没了你的才华,军营乃武夫的天下?”
昭王坦率的总结,直击何生的心底,同时也让何生暗自琢磨到:若认可了昭王的话,会否显得自大。但何生自认,壮志未酬全因征兵令而起,否则他便可寻个慧眼识英的伯乐,成就一番功业,因此迟疑了一会儿,终究眼神坚定的点点头。
昭王轻笑出声,可那笑意不达眼底:
“纵使你觉得身在军营空有抱负却无处施展,但也不该如此搪塞和敷衍,书中亦有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依稀记得……你好似在骁勇军第一次考核中偷奸耍滑,这岂能算作大丈夫之举?”
经由昭王不动声色的引导,何生已将杀人之事暂抛脑后,他慢慢放松警惕,向昭王抒发着壮志未酬的苦闷之情。
昭王道出了何生身上的污点,让何生无处遁形,但执念太深的何生,就是不愿自省,他习惯于把过错推离自己,躲得远远的,以便更加有底气的追寻梦想。
然而――这自欺欺人的心态,哄得了自己,又怎能瞒得过耳聪目明之人。
“殿下,我属实不擅舞刀弄枪,毫无头脑的冲锋陷阵――只能是壮志未酬身先死的结果。但我并不觉得保存实力乃愧对家国――征兵令召我来,我来了,我没有退缩。若我能留着这条小命用自己擅长的方式报效国家,岂不两全其美?”
昭王背过身,眸色渐渐变冷,只是这声东击西的戏还得继续演,他不能让何生看到他真实的表情。
何生的强词夺理、巧言善辩,若是作为使臣同别国斡旋还能让人接受。可国难当前,他还要为自己的自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昭王着实不能接受,也因此下意识的露出鄙夷的神情。
确实:若连国家安危都不能保证,便无从谈及实现所谓的个人理想。
昭王再次面朝何生,对他的论点不予置评,而是谈起了骁勇军中一位举足轻重之人――方右尉。
“何生,你可知道――我军方右尉,原也是个一穷二白的书生,只为领取微薄的俸银去贴补家用,才不得已入了行伍。”
何生忽闻军中有和他情形相似之人,又思及方右尉也算功成名就,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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