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有眼无珠,适才招待的不周到,还望上神莫要见怪!”
清玄心里十分忐忑,毕竟在青坞仙人的遗言当中――怠慢白衣男子的门人要被逐出师门。清玄之所以言辞谨慎,就是不敢和“怠慢”二字沾上边儿,他可不会愚笨到自己把罪名给落实了,眼下众师兄弟同在,且无为最是刚正不阿,从不行包庇之举,若被无为知晓还得了。
果不其然,无为面色不快的睨了清玄一眼,清玄面带苦笑的受着,并不敢贸然起身――若白衣男子同他计较,只怕他没有好果子吃。
“无碍。”
白衣男子平静的回视清玄,清玄总算松了口气,更暗暗赞叹白衣男子海纳百川,可无为那厢――清玄还得顾及,所以清玄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看向无为。
见无为拉下脸点点头,清玄这才直起腰板,退到了无为身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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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托付一人
“敢问上神,今日前来,是否有事嘱托?”
白衣男子听了无为老道的询问,抬眸望向众人,见他们毕恭毕敬,想来是时候开口道明来意了:
“嗯,我素来飘无定所,故而不知青坞已去。原本打算借此机会与故人叙旧,且要将一人托付于他。”
无为闻言面色慎重,诚惶诚恐回应道:
“此等小事,还劳烦上神亲自走一遭,实属我辈疏忽。虽先师祖已逝,可师祖生前所立誓言便是我辈必须信守的门规,上神不必忧虑,只管吩咐即可!”
白衣男子抿唇颔首,伸出食指于无人处描画出一枚圆圈,那圆圈周遭泛出金色的光晕,紧接着由虚变实,由模糊变为清晰,像一面可以窥探天机的仙镜。
镜中的景象与白衣男子褐色瞳仁中的景象一模一样,原是他将自己开天眼所看到的一切场景映到镜中,好让无为等人瞧个清清楚楚――
镜面里:身着戎装狼狈又憔悴,正一步一个脚印跋山涉水之人正是黎落。
无为等人还没来得及惊叹对方身怀如此玄妙、高超的法术,又闻白衣男子嘱咐道:
“此人便是我要托付之人――女子,名为黎落,额间有一块苍色云形胎记。尔等瞧仔细了吗?”
无为等人忙点头表示已将黎落的长相特征记清楚了,话多的莫逆长老看了看黎落所走的路径,不禁困惑的默念出声:
“这不就是通往我派道观的路吗?难道不用我等亲自将人接来……”
“我施了障眼法,她并不知晓此行只能到达无龄山。”
莫逆刚念叨完,白衣男子就回答了他的疑问,可当莫逆听到障眼法三字,顿时眼冒绿光,只见他讨好的上前,凑在白衣男子身边,询问说:
“贫道知晓上神法力通天,可您身处无龄,又如何使那障眼法在黎姑娘行路途中皆能生效?”
无为瞪了莫逆一眼,莫逆讪笑一声,却厚着脸皮依旧杵在那里,似乎不问出个所以然他是不能死心的。
莫逆素来喜爱钻研各种偏门法术,障眼法他也有所涉猎,但仅限小范围之内,且时效有限,因而来了兴致,他思虑着若能被白衣男子指点一二,必能有所长进。
白衣男子本不愿多言,可思及自己终归欠了人情,这才看向莫逆开了口:
“障眼法,无需因地适宜,以幻术迷惑心智,便可。”
莫逆听了白衣男子的教诲,可谓是豁然开朗――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障眼法是设置路障与迷雾,从而干扰对方的视线,却从不曾思考过:障眼等同于障心,心都迷失了方向,一双眼还有何用处。
于是,莫逆像是领会了神谕一般喜不自禁,暗自琢磨着待会子试试换个方向修习障眼法,可不过片刻他的眼神又瞬间黯淡了,只因他适才想到――障心的难度,比起障眼的难度,提升了不止一丁点,且以他目前的修为,完全无从下手。
见莫逆脸上的惊喜被失望取代,白衣男子垂下眼睑,毫不藏私的接着点拨了几句:
“所思即所梦,若能勘透对方的心思,制造幻境便容易许多。所谓障术――并非是你想让对方看到什么,而是对方本身想看到什么,由此施术,执念强烈的:你能让他一辈子走不出来,这才是幻术的极致境界。”
莫逆猛地抬头,而后扑通跪地:
“听君一席话,胜悟十年道!贫道谢过上神不吝赐教!”
莫逆的眸中又有了光彩,且比之前更为闪亮,聆听了白衣男子的教导,他竟有些迫不及待的去寻弟子尝试尝试。
虽说无为等人看似比白衣男子年长许多,实则并非如此,内室里的人觉得莫逆老道下跪道谢无可厚非,只因经由白衣男子点拨一二,便可省去十余年的时日去研习,要知道常人能有多少个十余年去蹉跎。但若让旁人瞧见了这一幕――
一位耄耋老者给一名年轻人行跪拜大礼,怕要惊得眼珠子都得掉地下。
白衣男子抬手示意莫逆起身,和风细雨的打起了小算盘:
“谢就不必了,贵观门下弟子众多,估计并不能一一照料周全。到时――还望莫逆道人多多挂心。”
莫逆领悟了白衣男子的心思后,连连应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再观其他几位长老,颇有些艳羡莫逆老道能与白衣男子攀上交情,真真是捡了天大的便宜。
“上神,还恕贫道适才忘却了――本派掌门正于密室闭关,上神大驾光临,贫道还未能禀报给掌门师弟,烦请上神稍坐休息,贫道去去就来!”
无为的面上显出自责的恼怒,更斜了清玄等人几眼,似乎在说:我年岁大了不记事,你们也健忘不成?竟不提醒我!
清玄等人一个接一个垂下头来,不敢同无为对视,倒是偶得白衣男子金玉良言的莫逆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
“师兄,此刻还不到出关之时,便莫要打扰掌门师弟了吧?即便掌门师弟得知贵客到访,也不可能即刻出关不是?倒叫掌门师弟为难。”
无为闻声气得火冒三丈,却不好当着白衣男子的面就发作,他只能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斥责道:
“糊涂!此等大事,怎可知而不报?待掌门师弟出关之日,这罪责你来担吗?”
莫逆被无为训得臊眉耷眼,闷声道了声“是我考虑不周”,便噤声闭口,再不敢嬉皮笑脸。
见莫逆老实许多,无为方才不再吹胡子瞪眼,他换了张亲和的面孔,赔笑看向白衣男子道歉:
“让上神见笑了,上神乃百年不遇的贵客,贫道必须告知掌门师弟一声,烦请上神多留片刻。”
“好说。”
白衣男子本就不着急,只是厌烦长久的呆在同一个地方,他觉得闲来无事瞧瞧当今的无龄观掌门也无妨,顺带观摩观摩此人是否及得上当年的青坞。
无为走后,这内室里的气氛就显得活跃起来,没有先前那般严整,清玄等人也朝白衣男子求教起自己所修法术停滞不前的问题。
白衣男子耐着性子一一解答过后,让清玄等人乐得合不拢嘴,恨不能哄得白衣男子留在府上,也方便****讨教。
莫逆更是有拜师的心思,奈何他已入无龄一门,又见白衣男子如此淡逸出尘,肯定不会给自己找些累赘,是故莫逆便十分扼腕的打消了这个大胆的念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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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烫手山芋
清玄等人心满意足的回到了座位,方能使得内室里有片刻安宁,静下心来,白衣男子蓦然蹙眉,发现自己遗漏了一点:
“莫逆道人,我还想麻烦你一件事。”
莫逆闻言连忙起身,一脸的殷勤,惹得清玄他们纷纷朝他白了一眼,且目露鄙夷,确实――这莫逆好歹是无龄道派的尊贵长老,却在面对白衣男子时不曾保留一丁点的矜持。
“上神言重了,用麻烦一词岂不显得你我生分,不论何事,上神言语一声就好,贫道自当为您办得妥妥当当!”
莫逆竭尽全力套近乎的行为使得他又平白遭了一顿鄙视,但他毫不在乎,笑呵呵的回视清玄他们,面上略显得意。
“既如此,我便直言不讳了――前往无龄山时,我大致看了看登山路径,山路上尽是悬崖峭壁,我那挚友乃肉骨凡胎,对她而言怕是有些不好攀援。”
白衣男子给出了暗示,并未明显的说出恳请莫逆如何帮衬,一切全看莫逆对他怀揣了多少敬谢。
谁料,不止莫逆,清玄等人也不约而同的站起来表示此事不劳白衣男子费心,他们会亲自下山迎接,定将黎落安然无恙的带回无龄观。
白衣男子用了“挚友”一词来形容他与黎落的关系,让清玄等人岂敢轻视,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白衣男子至少有五百年的仙龄,怎会同一凡人结为良友。
还属莫逆不拿自己当外人,将五大长老共同的疑问提了出来:
“原谅贫道多嘴问一句:上神如何会同凡夫俗子关系匪浅?”
白衣男子睨了莫逆一眼,眸色顷刻间变得清冷,继而淡淡敷衍道:
“有时,好奇并非好事。”
白衣男子的语气中既没有威胁,也没有恐吓,只是面上不比之前温和了,但莫逆却在瞟见了白衣男子冷冽的眼神后,感到莫名的恐惧和说不出的压抑,他吞了吞口水,声音有些音哑和颤抖的向白衣男子表达歉疚:
“是贫道唐突了!上神莫要见怪!”
莫逆吃了闭门羹,让之前眼红他的清玄等人不禁窃喜,一个两个都故意忽视他,径自询问起白衣男子还有没有别的事要交待。
白衣男子思忖了一会儿,才道:
“除却下山为她引路,务必要说服她留在山上――将她纳为徒儿,好生待她。便只剩一条:莫要将我来过无龄的消息透露给她。”
白衣男子话音刚落,那清玄就一脸苦恼,欲言又止的拌拌嘴,白衣男子瞥了他一眼,轻声问道:
“清玄道人,是有何为难处吗?”
清玄闻言犹豫了半晌,终究害怕搞砸了此事,便先把顾虑说了出来:
“上神,听你之意――那位姑娘不是自己要来无龄修道,其他所有事宜我等皆能安排周到,只是若那姑娘不想留在无龄,这可如何是好?”
听了清玄的发问,莫逆等人才知这看似简单的条件实则一点也不好办――
黎落是白衣男子的挚友,当然得厚待,可黎落明显是被白衣男子施法引来此处的,并非是黎落自己愿意断绝前尘,皈依道门。万一哪日黎落呆腻了,闹着要走,清玄他们总不能动粗也要拦住人家的去路吧。
且观方才的状况,莫逆不过是打听了一句白衣男子同黎落有何渊源,便被震慑得够呛。足以想见那黎落于白衣男子来说何等重要。要是在无龄山受了一星半点的委屈,只怕屠了十个无龄观都不够白衣男子解气的。
于是――清玄等人此刻才懂――他们哪里是承接了美差,这明显是被白衣男子强行塞了个烫手的山芋。
即使抛开这一切不论,单单就无龄观需得收下黎落为内门弟子之事,就很让清玄头疼了:修仙何其不易,枯燥乏味不说,短时间内根本修不成正果,黎落身份特殊,定然不可对她严厉教学,那等到黎落厌烦之日,且还学无所成,让无龄观怎么向白衣男子交差?
清玄发愁的一切,已然被白衣男子一览无余。只见白衣男子低头扬了扬唇,这才看向清玄:
“清玄道人,我让道观收黎落为徒,并未指望你们能将她培育成大器,只是寻个借口留住她罢了,她的修行自有我来调教。至于能否留住人,你看――”
既然这些人中最为睿智的当属清玄,那么白衣男子则认为不必言明,清玄也能读懂。
“若这点小事还不能让上神满意,岂不令师祖蒙羞?还请上神宽心!”
清玄这个弯儿转的莫逆等人有些措手不及,素来谨小慎微的望舒道人拧眉看向清玄,以灵力传音告诫他――
师弟,你莫不是疯了?那姑娘若要走人,你还能强留不成!
清玄面上含笑,实则有苦难言,当他听到望舒老道的心声后,一时间忽略了白衣男子的法力,只黑着一张脸回答对方:
师兄,不然你让我如何?上神所有的要求总结起来仅有一点,那便是留住黎落姑娘。就连传授道法之事都无需我等劳心,上神言明会亲力亲为。假若这一个要求还推辞的话,反正我是难以启齿,想来掌门师兄也不好拒绝。
望舒老道听了清玄的分析,只能叹气作罢。
白衣男子听完了他二人的对话,难免莞尔,清玄不经意间瞧到了白衣男子的笑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在上神面前班门弄斧,因此面色羞愧的垂下头去,半晌不好意思抬眸。
“上神久等了!”
恰逢无为步入内室,这才打破了凝滞的氛围,众人抬头之际,才发现无为并非只身前来,居然真的把无龄掌门带来了。
白衣男子打量着现任无龄掌门――
那人比及无龄观的五大长老要年轻许多,从面容上看,该是正值不惑的年纪。但那清玄称此人为师兄,可见此人在修为上高于这些老道,故而才能胜任掌门一职。
“上神,此乃我派第九代掌门人,道号明空。今闻上神到访,愿停止修炼出关相迎,以示敬意!”
无为介绍了明空掌门的身份后,退到了明空身侧。
明空神清气朗的走向白衣男子,尽管有些难以置信,膝下却不曾怠慢,与五位长老一般先向白衣男子行了大礼,诚诚恳恳表达了对白衣男子当年搭救青坞仙人的不胜感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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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掌门生平憾事
“曾闻青坞谈及凡间修道,有三重十二阶一说。明空掌门现已跨进二重天,第六阶。再进一阶,便可企及青坞仙人的入神之境,可喜可贺。若青坞在天之灵能看到门人如此发奋,想来也会欣慰至极――”
明空闻言面上大惊失色,起先被无为告知有一年轻人到访,其修为深不可测时,明空还以为是无稽之谈;可他又觉得――无为好歹是破了一重天的真人,怎会看走眼。
明空决意要出关,也并非由于对白衣男子的好奇,而是因着白衣男子同青坞仙人有莫大的交情,他这才自愿前功尽弃。
然而两人只是打个照面的间隙,白衣男子便轻易探知出明空的修为,让明空着实诧异又拜服,他此刻才信了无为的转述完全是事实。
“上神屈尊而来,才属幸甚至哉!”
明空面色和蔼,语气敬重且真诚。同白衣男子寒暄了几句,明空面向白衣男子静静站立,似乎做好了随时恭候白衣男子差遣的准备。
清玄、无为、望舒和平笙四位长老见自家掌门都如此拘谨,当然不敢堂而皇之的坐着,也连忙起身陪同明空站起身来,独独莫逆道长坐的安逸又舒适。
白衣男子挑眉看了眼莫逆,并不是觉得莫逆对他不敬,确实是因为衬托和对比,莫逆略显特别。
明空循着白衣男子的视线望过去,羞得他朝莫逆老道猛使眼色,心大的莫逆适才发觉为何气氛有些别扭――原是自己失礼,便立刻挺身而起。
“明空掌门不必如此拘束,请坐。”
白衣男子不习惯与人客套,也从未招待过人,若非明空等人十分刻板,怕是白衣男子懒得去费口舌。
白衣男子开了金口,明空等人方才一一落座。坐下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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