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师兄,你可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上神能传授你修炼法术的心得,你不感恩戴德便罢了,竟还起了猜忌,未免对仙术过于嗔痴了些。
师弟,还真是何事都瞒不住你,我并非对上神有何微词,只是不能参透上神如何将幻术修习的如此出神入化,因而有些难过。上神不吝赐教――自然是我的福气,我若对他不敬,岂非白眼狼?
我看你和那白眼狼无甚区别。
莫逆瞪起眼正欲回击,却闻得无为横插一杠子:
此等小事你二人也能争执不休?眼前贵客与掌门同在此地,你俩却忙着斗嘴!成何体统?
无为的警告一出,清玄与莫逆适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黎落身上。
明空依旧一马当先,亲力亲为的探听起黎落的底细,生怕怠慢了上神心里举足轻重之人。
“还未请教,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黎落闻言,浅笑着答道:
“凡女名唤黎落,日兆人,方才听那位仙人提及无龄山――请恕凡女冒犯:几位仙人是来自无龄山麽?”
白衣男子给的信息皆能对上――明空终于松了口气:这人算是接到了,可如何带上山去……
莫逆见黎落与他搭话,自然乐呵呵的接话,只因黎落对白衣男子而言非常要紧,他若讨好了黎落,顺势让黎落在白衣男子面前美言几句,指不准白衣男子就能传授更多悟道精髓。
于是,莫逆腆着笑脸回了句:
“黎姑娘甚是冰雪聪明,你看――彼处山头上就是无龄道观,我等老朽乃无龄观中不足挂齿的修道之人罢了,姑娘不必一口一个仙人,倒折煞老夫了!”
清玄十分鄙视莫逆因公徇私的行径,心中暗自腹诽到:呆子就是呆子,说什么并不会怨怪上神有所保留,这话音还没落呢,就暴露了。
说来也是有趣――修仙之人本应六根清净,不问尘世纷扰,忌讳心浮气躁。原本清玄等人也算修道已久的真人,完全可以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清心寡欲的守住本心。
然则――自从他们昨日得与白衣男子一叙,心绪就有些不太淡定了,像老顽童清玄与莫逆这般斤斤计较,唇枪舌战,反而为修炼一词增添了几分烟火气息,更加皆地气些,不再显得如同海市蜃楼那般高远。
黎落的眸子一亮:无龄山居然当真有修道之人,且道行如此高深,险些让我恍惚间以为仙人下凡,还真是不负此行。
黎落一脸惊喜的神色,循着莫逆的指尖,仰望方才她观摩了许久的高峰,心中波澜起伏:
“那便是无龄山?”
莫逆抚须一笑,启唇再作认证:
“正是。”
明空瞧着黎落仿佛对无龄山颇为好奇,且从她的表情来看――既不厌烦,也不排斥,甚至有那么一丝丝雀跃,便借机询问:
“黎姑娘若无去处,可暂居道观。”
无为素来心胸坦荡,哄着黎落上山一事总让他觉得行了拐骗之举,故而他有些拉不下脸面,神色自然显得别别扭扭。但听了明空不失时机的机智提议,他也连忙配合的点头。可见呆板严肃如他,也盘算着尽快为白衣男子办妥此事。
“姑娘该是迷路了,若想走出这片山脉,大约需要四天四夜。我瞧着姑娘面色憔悴而清瘦,估计是因为连日赶路累坏了。不如随我等同去观中,小住几日,待养好精神,再行赶路也不迟。”
精明如清玄,煽风点火的撺掇着黎落上山,可他的言辞中并未流露出要黎落长居无龄观之意,难免让人担忧黎落真会像他们所说的那般――仅仅小住几日。
望舒老道一直秉持行事稳妥,最好滴水不漏的本则,故而他听见师兄弟们都只是哄了黎落暂时住在无龄山,便蹙着眉传声提醒:
掌门师弟,这理由是好,但有漏洞,如若黎姑娘当真只来小住,那彼时又该找什么借口留住她?
清玄抿唇浅笑,凝视黎落的表情也分外的和颜悦色,让黎落觉得颇为亲切,也面向清玄老儿报之清甜的笑容。若黎落同是修道之人,能施法听到他们暗地黎的对话,只怕她再难相信相由心生,也再不会觉得眼前和蔼的老头是可亲可近之人。
师兄啊师兄,你瞻前顾后的作甚?只要能将黎姑娘骗上山,她便无法凭一己之力下山。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我无龄观又设在地势险峻之极的绝峰,你还怕她跑了不成?
明空等人皆能听到清玄的心语,唯独黎落听不到,依旧傻兮兮的朝暗地里坑骗她的清玄老儿笑得嫣然绚丽。
望舒面色尴尬的垂下头去,避免与黎落不经意间会有视线触碰,免得黎落看出他脸上的愧疚。
(未完待续。)
………………………………
第一一四章:另一名嫌犯
黎落思及白衣男子同她提过无龄山不失为避世的好地方,又逢眼前几位精神抖擞、热情好客的老者再三邀请,黎落想着先随他们前去熟悉熟悉无龄观也无妨,反正不久后总还要回到此处的。
是以,明空等人成功将黎落拐骗上山。为了让黎落对修行更感兴趣更加神往,明空他们并不只单单领着黎落步行上山,而是偕同黎落体验了一番御剑飞行――
莫逆衣袂飘飘立在仙剑前端,黎落站在仙剑后端,俯瞰足下赏心悦目的风景时,黎落大胆的张开双臂,像鸟儿一般欢畅和放松,她情不自禁的连连称奇,对无龄观中的一切和即将迎来的修仙生活愈发的心向往之……
――日兆大营
昭王仅仅小憩了一盏茶的工夫,就被营外的噪杂之声给吵醒,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听到执勤的侍卫正与某人争执――
“大哥!劳烦您就进去帮我通传一声罢?小弟是真有急事面见殿下!”
“何事非得夜里跑来,这几日战事未起,你白日里为何不来?”
“……这……大哥你就行行好!小弟有苦衷,所以不曾及时来求见殿下……您就放我进去吧?”
“嘿?还说不听了是吧?要不是瞧着你年纪小,老子早就动手撵人了!滚滚滚!”
“大哥,我知道殿下近些日子披星戴月的,我也不敢妄自打扰殿下休息,若非情况紧急,我又何苦同您在此纠缠?”
……
昭王坐起身子揉了揉眉心,顷刻后疲惫的张口,嗓音低哑的放话:
“让他进来――”
“是!”
那不依不饶的小兵一入营帐,便径自走到榻前,紧皱着眉头扑通跪地,倒让与那小兵素未谋面的昭王有些不解其意。
“年纪不小,脾气还挺倔。”
昭王慵懒的瞥了眼小兵――瞧他面容稚嫩,也不忍心苛责他无故叨扰。
那小兵勾着脑袋不曾回话,眸色单纯的凝着地面,脸上的表情甚是紧张。
见对方不言不语,看着不比适才和侍卫死缠烂打那般有底气了,让昭王颇觉有趣,便浅笑着调侃说:
“怎地像犯了错一般垂头丧气的?先前不还不依不饶的麽?有何事但说无妨,本王不是吃人的老虎,既让你进来了,就不是让你来当木头的。”
那小兵也是小孩子心性,听着昭王似乎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这才怯怯的抬头,面色犹疑的回视昭王探寻的目光。
昭王瞧着对方眼生,又摸不准对方的来意,所以耐着性子等待着,实在匀不出太多的精力去揣测――
为了让何生伏法认罪,齐胜累得够呛,昭王亦不轻松。
何生奸诈狡猾,若仅仅拿黎落失踪一案抓他问罪,他为了保命,自然会吊着昭王。所以昭王在何生同孙武检举了刘威、任毕后,虽也疑心出首之人,却只抓了刘威两人。后来,昭王又从任毕口中得悉了独何生、孙武与苏秦知晓黎落的去向,便更加小心翼翼、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让何生、孙武辩无可辩、束手就擒。
昭王故作无视漏网之鱼,任由何生两人逍遥了好几日,这厢又惩治了刘威这个死不悔改的。而后――昭王命人传出消息说他放弃了寻找黎落,不但从宽处理了疯疯癫癫的刘威,更批准革职查看。
放走了隐患,还让他整日游走于军营,正是昭王为了之后的布局所用――孙武心高气傲,不屑动手除掉刘威,并且凭他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会考虑到要斩草除根这一层。因此只能是何生会忌讳刘威的存在。
何生一步步踏入昭王为他量身打造的陷阱里,并不是巧合,也绝非偶然。昭王早在发觉何生同孙武二人有问题时就派了齐胜亲自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在与何生的对话前,昭王早就提前做好了功课,慢慢切入何生的内心,方能使得两人平和的谈话达到杀人不见血的成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何生自诩学富五车,却只学到了书中的皮毛,又如何能是昭王的对手。
昭王想要早日找回黎落的信念,比起齐胜来只多不少,只是他做的多,旁人知晓的少。得一知己太难,寻一良缘太短――他不曾留有余地,必须竭尽全力,这样一来,就断绝了悔恨和遗憾的可能……
那小兵埋头思忖了良久,终于直视着昭王,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殿下,您――不记得属下了吗?”
昭王闻言一脸错愕,盯着那小兵稚气未脱的脸庞端详了好一阵子,确实没有丝毫印象。
“近些天本王公务繁忙,许是遗忘了,你不妨提醒提醒。”
那小兵撇撇嘴,颔首道:
“那晚全军宿在山林中,您差遣我办过事,距离现在时日不算长。”
“宿在山林中那晚……”
昭王垂眸默念出声:那天不正好是阿黎被绑的日子麽――想到此处,昭王眸色晦暗的抬头,又看了小兵一眼,才道:
“本王记起来了,可――本王能够肯定和确定的告诉你:本王并未见过你,更没有差使你做过任何事。”
昭王原以为近日来事务繁杂,记性不好使也是有的,可黎落失踪那晚的事――他却不敢遗忘任何细节,尤其在任毕供述时提到苏秦打扮成他的模样来哄骗黎落,然则苏秦彼时逃之夭夭,大战在即又不能立即调离人手去追捕他,当时也不适合贸然逮捕孙武、何生,这档子事便被他淡忘了。
直到这名小兵送上门来,昭王这才重拾被他遗漏的可疑之处。此时他不动声色的拉开了同小兵的距离,神色也渐渐变得冷寒。
听到昭王如此回答,那小兵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瞪大了纯净的眼珠望着昭王道:
“这……这……不可能啊!殿下,那日您吩咐侍卫传话与我,让我寻到黎煜,将他带去树林深处与您相会?第二日黎煜便没了影儿……”
小兵回忆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愈发的怀疑自己,又像是害怕戳穿了何事惹怒了昭王,因此他焦急无措的抓耳挠腮,显得有些不知所云。
昭王目不转睛的盯看了小兵半晌,着实觉得对方不像是一肚子坏水的人,若当真有什么猫腻,也不该胆大包天到作案后还上门挑衅的地步,便一脸无奈的打断了小兵:(未完待续。)
………………………………
第一一五章:愧对黎落
“那日支使你带黎煜去见我的人,并不是我,你被骗了!”
“啊?”
小兵震惊之余好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怔了半晌方才阖上嘴巴,继而再度确认了一次,不然他总以为恍惚间听岔了:
“殿下,您是说――让我带黎煜去见您的人并不是殿下您?也就是说――那****以为的四殿下其实是别人乔装的?”
昭王点点头,面色和缓了许多,大致确定了眼前的小青年对绑架之事毫不知情。
捋请了思绪后,那小兵一脸庆幸,长吁一口气,一边拍着胸脯自我安慰一边看向昭王道:
“殿下,这便讲得通了!”
昭王闻言了然,知道了本被蒙在鼓里的小兵此刻明白了前因后果,便一脸淡然的点点头。
“殿下,您不是在追查黎煜下落不明一事吗?怎……”
这小兵见昭王完全不打算盘问他,心中不免纳闷:王爷究竟想不想找到黎煜?难不成还当真不找了?可,不找到黎煜我也于心不安啊……
昭王瞥到了小兵眸中的愧疚神色,挑唇轻笑:
“你是否想说――本王为何不询问你案件的线索?”
小兵重重的捣头,眼神很是坚定,似乎只要是昭王想知道的讯息,他绝不会隐瞒分毫。
连一个生人都在惦记黎落,昭王则更加不可抑止的思之如狂:阿黎,你知道这个无意害你之人也在担忧你的安危吗?阿黎――你那么坚强,决不会有事的!对麽?若在外面玩够了,就快回来罢……
小兵偷瞄着昭王眼底的心事重重,也不管昭王是否愿意听,一股脑道出了折磨他数日的秘密:
“殿下聪颖过人,属下知道有些事即便我不说,殿下早晚也会查出来。可属下粗人一个,就图个安生日子,那寝食难安的体验――属下再也不想感受了!”
昭王聆听着小兵耿直的心声,困意也渐渐被驱散,索性当作打发时光,安安静静去听小兵诉说,他寻思着反正待会子还得审问何生,少睡会儿便少睡会儿罢。
小兵抬眸之际,瞧着昭王面色认真,也没有要出言打断他的意思,更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便面色欣喜的继续吐露:
“黎煜失踪那晚,我正好干完了自己手头的活计,就预备去远一点的地界儿撒泡尿,谁料碰上了行色匆匆的孙武,可彼时我并不知道他是孙武!若我知道,定然不会被蒙蔽,毕竟第三次考核的当日,那孙武一言不合刺伤了黎煜的事,我是亲耳听到的!”
小兵稍作停顿,昂头仰视昭王,他真诚的神情在等待昭王的信任或者是怀疑。
昭王释然的发出一声叹息,苦笑着回视小兵,温文尔雅道:
“你不必急着解释,本王自有判断。你方才所说的――我信。”
只这一句话,就足矣换得这个单纯的小兵露出天真无邪的笑脸,他感激的朝昭王鞠了一躬,接着讲述那日的情形:
“孙武同我迎面相遇,面色有些惊喜,继而便告知我:四殿下需要个跑腿的,至于他呢,揽了别的差事,怕四殿下等久了,问我愿不愿意领了这份美差。”
提及孙武,昭王的面色很是难看,只因那孙武尚在逍遥法外,待问出黎落的音讯,昭王打算好好拾掇拾掇孙武――
怪就怪任毕出卖了孙武,供词上面清清楚楚的写到――他们一行五人,每一个皆对黎落做了何事:是打过还是骂过?是侮辱过还是调戏过?通通记录在案,一个也跑不脱。
那孙武对黎落拳脚相加,心理迫害,极尽戏弄,自然是五人中量刑最重的一个,昭王又岂能不对他“另眼相看”。
瞧见昭王的眸色甚为凌厉,那小兵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但昭王依旧洗耳恭听状,小兵见此不敢怠慢,纵使氛围压抑,还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属下当时没想那么多,就觉着既然四殿下需要人手,哪有推辞的道理,便询问他四殿下吩咐了何事,我即刻去办。可他却说四殿下会亲自告知,尽管孙武的言辞前言不搭后语,但小的愚钝,总想着是四殿下行事风格不同于旁人,所以才需严格保密。”
前来自首的小兵很是负责,他娓娓道来,所有的细节都一一交待出来,哪怕是相关人物的一个动作或眼神。
昭王聚精会神的听着,他暗暗思忖到:等何生醒来,从何生处再打听一次,若他两人叙述的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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