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会的。到时候你也要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争取立个功,早一点弄个一官半职。”华文修半开玩笑地说。
“彼此彼此。这个工资分配方案,你说实行计价能行得通吗?全行二千多人吃饭的事,叫我先思考,我很担心会让文处失望。”
“放心,车到的山前必有路,到时候文处会给你详细指点的。上次叫我写策划书,给我点了几下,我写起来就轻松多了。”
两人说说笑笑,好晚才睡。
2
吃过早饭,在丛向阳和王醒的陪同下,文一帆他们去了淦金的家。淦金住在县城一个网点的楼上,是八十年代的房子。上楼的走道黑呼呼的,台阶又陡又窄。小小的两室一厅,摆设了简陋的老式木家具。淦金夫妇急忙招呼大家坐下,大家有坐的,也有站的。淦金五十多岁,脸上浮肿苍白,他气喘吁吁地说:“丛行长,真不好意思,这么忙,还来看我。”丛向阳介绍了文一帆一行。淦金马上连声说:“谢谢。麻烦市行领导。”他的妻子要为大家泡茶,被大家谢绝了,她拘谨地站在一旁,全然没有了昨天那种泼辣。
淦金说:“丛行长,我听说我老婆昨天找你闹去了。真对不起。我昨晚对她说,脚长在你自己身上,怎么那么胡涂。没有党,没有长江行,我早就死了,哪能活到今天。不要忘恩负义,不要过河拆桥。我这个老婆呀,就是读少了书,请丛行长原谅。本来我想等身体好了,再给长江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在家歇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少拿一分钱,真不好意思。恨就恨我这个身体总是好不起来。有恩报不了。唉!”说完,他长叹了一口气。
淦金一席话,在场的人都很感动。
文一帆说:“淦主任,你不要想多了,你为长江行作了很多的贡献,大家都很感谢你。你好好治病,早日康复,就是我们大家最大的愿望。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丛行长,也可以告诉我。今天,我代表市分行党委组织部来看你,你是一名老党员,我们有责任帮助你。”说完,示意华文修把钱给他。
文一帆接着说:“这是党组织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淦金千感万谢,双手接过装有现金的信封。这时,任达智用卡片相机,抢了一个镜头。
丛向阳问了一下淦金病情和治疗情况。文一帆问了生活起居的事。说了一会话后,丛向阳便说:“淦主任,好好照顾自己身体,有困难就说,我们会尽力的。不打扰你休息,我们走了。”大家告辞而出。淦金夫妇俩人非要下楼送大家,送到大门外面,还目送了很久才回家。
回到支行后,丛向阳亲自陪文一行去云岭营业所,因为车子坐不下,王醒没去。路上,丛向阳介绍了云岭营业所的业务状况,说这个所的主任工作任劳任怨,工作能力比较强,很会处理关系,业务经营情况在全县算是中上水平。云岭营业所离县城有两个小时路程,坑坑洼洼,一路颠簸,到云岭时已到了吃中饭的时候。中饭安排在一个小店里,营业所江主任和坐班主任早已在门口等候。大家认识了一下,便坐了下来。
江主任说,“丛行长,喝点酒?”
丛向阳没有征求文一帆的意见,直接说:“就喝点你们这里的糯米酒。”
江主任说:“正好,我这里吊的糯米酒已经有五年了,上次开坛喝了一点,还真香。想起了你,舍不得喝,一直留到现在。“
华文修心想,这个家伙还真会拍马屁。他看看任达智,两人会心一笑。
“那还是我们文处长有口福。“丛向阳看着文一帆,奉承地笑道。论级别,丛向阳比文一帆高,但昨天文一帆尽力地帮了他,他的客套话是发自内心的。
文一帆心想,反正在乡下,营业所一下子也很难接待这么多人吃饭。不喝点酒又怕丛向阳有看法。还是客随主便。
菜上得很快,都是些野味,烟薰菜、干菜和农村时菜之类,桌上还摆着几个炭炉子,炖钵里散发着热气腾腾的香味。大家的胃口都吊了起来。江主任把酒倒在一个大碗里,里面放着几个瓷器小勺,每人发了一个容量只有几钱的小瓷器酒杯,然后用小勺帮每人勺酒。
丛向阳站了起来,说:“第一杯酒是开席酒,大家站着喝,以后就坐着喝,谁站起来就罚酒。”他看着文一帆说:“文处长,那我就来开席咯。”
文一帆笑着点了点头。
丛向阳想了一下,然后端起酒杯说:“文处长到任后,下乡工作第一站是我们天河支行,作为基层网点第一站是我们天河的云岭营业所。这说明文处长重视我们天河的工作,是对我们的厚爱,也是我们的自豪!今天,我代表天河支行表个态,决不辜负文处长的期望,努力做好工作。同时,我们任何时候都欢迎人事处的同志到天河支行来指导工作。干杯!”
接下来最忙的是江主任,因为酒杯小,大家你来我往,一口一杯,他来回添得不停,大家也是你帮我添,我帮你添,洒得桌上地下**的一片。
这顿饭大家吃得很高兴,个把小时一下子就过去了。
吃过饭后,大家紧张地开展了工作。虽然农村网点中午不关门,但也基本上没有业务。于是,大家就在营业间里和基层员工聊了起来。听文一帆介绍了来意后,江主任很老实,照实汇报了本所效益工资考核分配的情况。
云岭营业所七个员工,去年工资最高的是主任,发到手的工资有一万三千多元,其次就是坐班主任,也有一万元以上,其他员工八千元左右,大家都差不多。虽然支行要求任务到人,考核到人,拉开分配差距,但江主任拉不开脸面,还是老办法,任务不到人,效益工资平均分配。主任和坐班主任的工资是支行定的,员工没有好大意见。员工之间的工资要是拉开差距,没有好大的依据,比如说,每笔贷款主任都参与了,业绩记到哪里信贷员头上都不合适。存款大多数是柜台自然增长的,也有主任揽来的,同样记在哪个头上也不合适。所以,支行算下来的效益工资基本上平均分配,为了怕支行检查,每人象征性地拉开几十元的差距。尽管如此,还要个个做工作,就是这样,还有个别员工有意见。
丛向阳听了江主任直言不讳的汇报,吓了一跳。支行辛辛苦苦搞的效益工资计价分配办法,到基层网点就是这样执行了。在调动和激励员工积极性上,根本没有起到作用。丛向阳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拉着脸说:“由此看来,云岭的工作做不上去,你这个主任是有责任的。工作是靠大家做的,你一个人逞能有什么用。你怕得罪人,那好,云岭的工作拖全行的后腿,你负责?云岭员工收入低,你掏钱?你没有那么大本事,你负责不了!要是怕得罪人就别干了!”
面对丛向阳的训斥,江主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其他员工都不敢吭声了,场面很尴尬。
文一帆出来打圆场了,他说“江主任的难处我理解,主要是个人业绩难甄别。再加上所里一共几个人,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屋里睡觉,天天在一起,抹不开面子也很正常。但是,江主任,”文一帆停了一下,看到这个网点主任很感激的样子,他话锋一转,“组织上把你派到云岭来负责,不是叫你来平衡关系,是派你来发展业务的。因此,你就要不折不扣地执行上级行的指令,这是个原则问题,也是执行力的问题。你想想,如果其他主任都是你这种畏惧心理,前怕狼后怕虎,都去找自己不能执行指令的理由,我们的工作能发展吗,最终员工的切身利益是维护不了的。现在你到城里去看看,银行之间业务竞争是你死我活的。员工压力很大,那些柜员,白天办业务累得腰酸背痛,晚上还要去客户家里搞存款。不要认为农村网点是世外桃源,暴风雨马上就要来。我们今天是来调研,只是了解情况。好,江主任,今年重新来,按支行要求做好工作。我想,只要自己以身作则,与员工同甘共苦,不搞特殊化,员工是会理解你的。”
江主任在擦汗,丛向阳的脸色也缓了过来。
文一帆看看时间不早了,便与所里的员工一一告别,一行人离开了云岭。临走时,丛向阳频频地挥着手指头,仍在严肃地向江主任叮嘱什么。这个网点主任像鸡啄米一样,一直都在不断地点头。文一帆理解丛向阳此时的心情,自己的爱将都靠不住,其他的网点就更没有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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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座谈会差点开砸了
1
当文一帆小组在天河县支行戏剧性地展开剧情时,钟山乔小组的调研工作也不平静,一场风波悄然地等着钟山乔。
从部队来地方工作,角色的转变有一个过程,尤其是像钟山乔这样分到金融行业工作的转业干部,更要有一个较长的适应过程。对钟山乔来讲,长江行的业务知识、工作内容、专业用语、人际环境,用过去在部队学的东西和积累的经验是很难对接的,直到调到市分行人事教育处后,在“组织培训”这个岗位上才找到些感觉。一年多来,前后两任领导对钟山乔都比较尊重,既表示了关心,又为他的发展在巧妙地铺路。钟山乔这次带队下基层搞调研,憋足了劲,决心要干出点成果。
钟山乔选择的第一站是潇水县支行,也就是文一帆担任副行长的支行。潇水支行是个大行,员工有二百多人,其中,党员占百分之六十。在党员中,老干部党员占百分之四十多。
在途上,钟山乔对朱乾鹏说:“乾鹏呀,你对我们这次调研心里有数吗?”
朱乾鹏说:“比劳资上的调研要单纯点,相对来讲,我们的任务比较轻松。”
钟山乔说:“单纯?不对。我们的担子不亚于劳资方面的调研。你想想,长江行成立系统党委只不过两年时间,据我了解,基层行到现在也就是搭好了机构的架子,党员组织生活制度落实得不好。我估计这次调研有些棘手的问题,领导又不在,到时候你要帮我拿主意,你到人事上比我时间长,见多识广。”
朱乾鹏说:“钟哥,你就不要讥笑我了。你在部队专搞政工,见过大场面,抓党建工作肯定是游刃有余。我当好书记员就可以了。”钟山乔虽然没有职务,但有人缘,处里的年青人都叫他“钟哥”。
钟山乔郑重地说:“哎,我给你说正经话,这次工作,我打头阵,但你一定也要动动脑筋,拿出一份有价值的调研报告,不要让钟哥失望。”
朱乾鹏笑着说:“放心,钟哥,我会尽力而为的。”北港到潇水近三个小时的路程。两人说了一会话,便沉默了下来。
朱乾鹏毕业于本省的银行学校,是在偏僻的基层营业网点一刀一枪地拼出来的。他老于世故,言语不多,工作能吃苦耐劳。钟山乔的话提醒了他,这时,他不得不考虑工作的细节,调研材料的构思。
钟山乔想得更多。朱乾鹏说他抓党建工作游刃有余,触发了他的回忆。当年在部队那些难以忘怀的事情,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钟山乔七十年代末入伍,集训时,因身材英俊高大、思想小结写得好和钢笔字清新飘逸等优势,新兵训练结束后,就在连部当了文书。后来副排长、排长、副指导员、指导员、副教导员和教导员,一步一个台阶,最后,肩上挂上了两杠三星。他还记得当指导员的时候,板报和宣传栏评比,每次都能得全团第一。每年抓军报上稿率,他的连队写稿子的很多,他的一个兵还因此获过三等奖,还有一个兵借调到师部宣传部去了,后来很快就提了干。团部、师部组织的文体活动,他们连每次都能捧个奖回来。
他还想到每年老兵复员的时候,平时管理严厉、性格暴躁、方法简单的连长都借故不参加欢送酒宴,怕那些没提到干,没入到党,没转到志愿兵的复员老兵借酒闹事。因此,总是他去应付那种场面,每一次他都紧张不安,既伤感,又担心,生怕出事。
有一次还真出了事。离开部队的头天晚上,五个老兵在外面喝多了酒,想到三年兵什么都没有搞到,一肚子苦水倒了出来,都对连长有很大意见。他们边诉边喝,火气一上来,胆子也就大起来了,他们说,反正明天要走,找连长理论理论去。当时他和连长都在连部,五个老兵已经失去理智,拿着酒瓶,大声叫着连长的名字,跌跌撞撞地过来了,有一人没等开门,就一脚踹开了,五个人气势汹汹地直奔连长,口里说敬连长一杯酒,还没等连长作出反应,几杯酒一齐浇到连长的脸上。连长大怒,高声喝叫,把他们绑了。这时,这些人已经和连长的身体接触了。他赶快冲上去把他们隔开,文书和通讯员楞了一下,马上也跑了过来,随即外面又来了几个战士,大家很快就把五个老兵制住了。混乱中他和连长都挨了几下,身上还有点隐隐作痛。事后,连长暴跳如雷,非要严肃处理。他苦口婆心,将心比心,做了很多工作,连长才冷静下来,但感到丢了面子,心里窝着火。连夜,他又做五个老兵的工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感动了他们。他们在他的陪同下,到连部向连长陪礼道歉。连长接受了道歉,既没有处理,也没有向上报告。一场风波就这样化解了。几年后,连长到某地接兵,这些老兵专程赶过来宴请连长,大家喝了很多酒,一下子领悟了人生,成了朋友。想到这里,钟山乔暗自笑了。
他印象更深的是到营部任教导员时,正是中央军委领导提出“走中国特色的精兵之路”之际,在新形势下,在部队思想政治建设中,如何服务于军事建设,如何促进精兵之路方面,他总结了政工干部要“四功”,全营官兵要“四学”。四功是:脑功,口功,手功,腿功。四学是:从书本上学习,在压力中学习,边总结边学习,边交流边学习。不久便得到师部的肯定,并在全师推广。就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一次军事演习,他不慎腿部骨折,在医院躺了三个月。由于脱离了工作,便心猿意马,思乡心切,想到父亲年老多病时常念叨自己,想到又要上班又要操劳家务的妻子,想到经常念着爸爸已在上小学的儿子钟声,他决心一下,便转业了。
2
下午的座谈会,潇水支行派了刘静方副行长主持会议。由于是党建工作座谈会,参加会议的代表有在职的,也有不在职的,结构比较广泛。刘静方首先介绍了钟山乔和朱乾鹏,客气地把钟山乔称为钟科长,简单地说了请大家踊跃发言之类的话。钟山乔补充了一下来意,谈了系统党委成立以来,党建工件的现状,希望大家把座谈会当作党内的一次组织生活,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所顾虑。
话音刚落,一个矮胖的头发花白的代表、粗声粗气地说:“既然钟科长叫我们不要有所顾虑,那我就先放一炮。我担任过潇水支行的副行长,现已退了好几年了。说到党建工作,我认为这两年倒退了,市分行和潇水支行都存在‘一手软一手硬’的问题。先说支行,‘三会一课’连形式都没有走,除开收党费,还是收党费,支行党委变成了光收党费的党委。再说市分行,对基层的党组织工作没有一个具体的统一的考核办法,更谈不上与领导的业绩挂钩,无形中淡化了党建工作。我认为,这是造成基层不重视的根本原因。听说钟科长是管党建工作的,能给我们基层同志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朱乾鹏感到气氛不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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