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茯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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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茯若传-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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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漪亦给三位妃子问了安,只在宜贵妃身边站着,宜贵妃只是徐徐道:“本宫有什么可生气的,左不过是后宫姐妹的玩笑话罢了,且段昭容还是与婉顺贵妃一同进宫的。如今婉顺贵妃已逝世多年,昭容妹妹如今还在从三品的位分上,也难免有些心焦了。”

    沈婕妤出来道:“到底也是臣妾们福薄,不比得贵妃娘娘福泽深厚。”

    宜贵妃淡淡笑道:“本宫又有什么福气?左不过托了抚养了惠顺帝姬之故,皇上才接连擢升了本宫的位分。到底后来竟也做了贵妃之位。”

    林容华道了句:“若是皇上今年大封六宫的话,倒也真是咱们的造化了。”

    宜贵妃和颜一笑,道:“今年惠顺帝姬出嫁,且本宫听闻临海王也快回京了。当真也算的喜事成双。想必皇上会体恤咱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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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到了十二月里,西京行宫原本便在山阴之处,夏日尤可避暑,但到了冬日,四周皆是一股阴寒之意。真真叫人无法逃遁,茯若素来便有些畏寒,偏生今年的冬日又是格外寒冷,倒是让她咳疾又犯了。安尚仪年老,天寒霜冻的,诸事都交予了白司仪打理,宝带去向白司仪说过数次讨药方来。但白司仪每每都只是言语道:“到底是从皇宫里出来的,咱们这里青黄不接,有没有现成的太医院供着。哪有药方。且还是安心养病吧。左不过就在这行宫了此残生了,早些去了,倒也了悟了。”

    宝带被这话气的了不得,也不敢回去给茯若言明,只是回去推脱道:“隔几日便会有的。茯若病的不轻,倒也未曾理会。每日只是卧在床上休息。其余诸事一概不理。”

    过了几日,茯若的身子稍稍好些,只说是在房里闷了那么几日委实憋得慌,只是吩咐了宝带随她去宝庆堂坐坐,宝庆堂便是郑昭媛的居所了。那宝庆堂虽小,里头只是住着郑昭媛与贴身伺候她的宫女翠云。茯若偶尔会来此处,今日到了堂外,却见是翠云正在扫雪。见是茯若来了,只是笑吟吟请了茯若进去坐,说是郑昭媛现正在里头。

    郑昭媛在堂内看书,闻声见是茯若,只是淡淡道:“皇后来了。”

    茯若稍稍行了见长辈之礼,道:“天气冷的紧,本宫前几日卧病了几日。今日只想着出来走走,顺便来看看郑昭媛。”

    郑昭媛道:“皇后来了也好,我在这无事,皇后来了此处,也可与我言语几句。”

    茯若慢慢道:“过了除夕,便是宣和十八年了,本宫算算弹指一挥间,本宫入宫已有将近十八年了。当年本宫还只有十五岁。”

    郑昭媛打量茯若两眼,徐徐道:“这又算的什么,我这老婆子在这行宫都已住了二十余年。皇后如今才来了一年,莫非便有了沧海桑田之感,倘若到了我这个岁数,又要如何。”

    茯若缓缓摇头,道:“本宫倒不是在意年岁,只是想着本宫这十八年来,似乎行在云间,仿佛两手空空,什么也未曾抓在手里。”

    郑昭媛点点头,道:“皇后好歹还有个名位,且瞧瞧我这个老人,如今已是五十二岁的人了。却还是个昭媛的位分,且亦不能晋了太妃之位,也不能似旁的太妃太嫔那般享福。我思索这数十年,方才顿悟,人生原本便是空手来空手去的。”

    茯若心下感念不已,忽而道:“明宗皇帝身边的后妃不多,亦不过才五个人罢了。如今唯一在世唯有昭媛和宫里的母后皇太后了。”

    郑昭媛望着窗外飘絮,四周静谧,神色沉浸在往事之中,缓缓道来:“明宗皇帝的后妃可算是历代皇帝最少的一位了。只是他到底是个痴情人,先是念着嫡妃欧阳氏,随后又专宠于纯献皇贵妃。咱们这些个不得志的,他连正眼也不会瞧瞧。便是皇后上官氏,他待她亦是极为冷淡敷衍。虽说时常去她的凤仪宫陪她用膳,但左不过也是去陪她的嫡女安惠的。因着明圣太后乃是上官氏母亲的表姐。且上官氏的母亲又是公主。明宗皇帝为了顾惜她们的面子,待上官氏倒也好。只是情分全无。”

    茯若只会浅浅盈盈道:“怪道昭惠皇太后那般憎恶纯献皇贵妃,原来是为了这个。”

    郑昭媛道:“是啊,因着后来明圣太后薨逝,明宗皇帝倒是越发冷落了上官氏。偏偏这时候他又起了心思要立纯献皇贵妃的儿子做皇太子。朝臣不允。只说是太子应由皇后所出,且偏偏这时上官氏又怀了身孕。只是不知怎的了,后来她的孩子没能保住。当时是我在伺候明宗皇帝,他得知了上官氏的孩子没了,竟是反倒笑了起来。我当时倒也觉得上官氏可怜。”

    茯若微微侧目,心下不禁骇然,心下更添了几分对昭惠太后的同情之意,又细细思索,虽说昭惠太后平日手段铁腕,不但后宫事务被她一手掌握,便是前朝政事她也时常置喙。便是仁惠皇太后亦是被她打压了数十年,但听闻她昔年的遭遇,才恍然明白竟是这般生死历练才使得她这般的处心积虑。原来她嫁的夫君,待她竟是这般薄情。凭她是皇后又如何。凤位于她,不过只是一件藏了银针的锦衣华服罢了。外面瞧着富贵华丽,但内里早已被戳的千疮百孔了。

    郑昭媛复又道:“但那上官氏也着实厉害,她得知自己的孩子没了,亦不哭闹,便似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我倒也真是佩服她。”

    茯若道:“后来的皇贵妃薨逝,又是怎么回事?”

    郑昭媛蹙眉思索良久,才缓缓道:“随后,皇贵妃的一双儿女都染上了高热,拖了半月,竟是越发的重了。随后便殁了,皇贵妃倒也病倒了,当时上官氏只说打理六宫,忙不开手来,只让我去照料皇贵妃的病情。

    我想着她是皇后倒是去了。谁知她竟是有心如此的,她暗暗吩咐太医给皇贵妃开些相克的药物,使得皇贵妃病上加病。随后也殁了。只将这一切的罪过推到我身上,只说是我照料不善。将我发落到了此处。”

    茯若道:“昭媛是如何发现此事的。”

    郑昭媛浅浅道:“本宫原略略通些医理。皇贵妃患的乃是忧思惊惧之症,原开些安神的药物便可。但我听闻给皇贵妃服侍的人说那药极苦,皇贵妃每每服药都十分艰难,安神药怎会有极苦的药材,我这才晓得出了差错。我原以为是太医院的不当心,且我亦怨恨皇贵妃专宠了那么些年,亦未向上禀报。随后待得皇贵妃薨了,上官氏打发宫女来撵我出宫的时候,我才知道受了她的算计。”

    茯若幽幽道:“这未免有些牵强了,倘若当时昭媛是个仔细的,将此事禀告给了明宗,那么此事岂不是败了。皇太后她能冒这么大的险么?”

    郑昭媛蹙眉想了一想,道:“那上官氏当时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但她的心思手段极是厉害,我原本便怨恨纯献皇贵妃得宠,时常在背后抱怨,她定是算准了她安心让皇贵妃吃些苦头,这事便瞒了过去。好精细的手段。我亦是在这思量了半年,才知晓了到底是怎么被她算计了。”

    茯若暗暗心惊,原本她只是以为昭惠太后手段凌厉如同雷霆之势,没曾想,她的心思也是这般深沉。倘若昔日的薛氏有她的智谋,自己焉能斗得过?

    郑昭媛道:“我听闻宫中有两位皇太后。只是不知,另一位圣母皇太后能否应付得过来上官氏。”

    茯若闻了,灿然浅笑道:“不瞒昭媛,皇上的生母仁惠皇太后宋氏乃是本宫的嫡亲姑母。本宫父兄与她乃是一父所出。”

    郑昭媛点点头,道:“我就猜到皇后的来头不小,否则当今皇帝对你厌弃如斯,将你贬黜到了此处,怎的还能保全你的后位。原来是为了这层关系。”

    茯若无奈笑道:“本宫的后位得以保全倒并非是因为皇上念及着仁惠太后之故,只因昭惠太后竭力保全罢了。”

    郑昭媛“咦”了一声,好奇道:“怎的那上官氏竟也有这个善心了,你的后位被废了,她便可扶持她在宫中的亲信入主中宫,她怎会保全你的后位。”

    茯若静静出神道:“如今的后宫里又出了一位宠冠六宫皇贵妃,且皇上专宠于她亦有十余年了。只是可惜,昭惠太后与她结了仇怨,若是本宫的后位不保,皇上自然是要抬举了那皇贵妃的。兴许昭惠太后保全本宫,亦是为了保全自身吧。”

    二人言语了这般久,才回过神来,望向窗外,原来早已是月色清明的时候了,上弦月,清冷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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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过了正月,二月初八便是询的生辰,便在万寿节这日,询惠泽六宫,再次大封六宫。册封清漪为从六品美人,林容华晋为正三品祥贵人,沈婕妤晋为正二品恭贵嫔,段修容晋为荣贵人。丽贵嫔黎氏及敏贵嫔蒋氏晋为从一品昭仪之位,周昭媛晋为正二品宁贵嫔。随后,因着惠顺帝姬下嫁,询倒是动了心思给她的生母顺安贵人稍稍体面,只下令追赠为正一品贵妃。

    阖宫宴饮,六宫嫔妃都得了晋封,便是玉璃等位分已高的妃子,不能再度晋封,询也是给她们诸多的赏赐。

    二月的夜风仍旧稍稍有些清寒,它只沉缓地吹拂,残冬余下的凛风烁烁袭来。询只在承明殿内与六宫嫔妃饮酒。

    祥贵人只是举杯叹道:“到底皇上乃是最有福气的,便是皇上的生辰也是在二月初八这样的好日子。”

    询只是笑了笑,道:“祥贵人说话最是嘴甜,说起来最是让朕听得耳顺。”

    这时,荣贵人许是喝多了,只是不经意说了句:“臣妾还记得皇后的生辰乃是八月初二,可不是正巧与皇上的生辰相对么?果然夫妻都是一心的。”

    众人听了这话,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倒是恭贵嫔先行出来解围道:“荣贵人不会饮酒还偏偏要逞强,这会儿喝多了尽说些胡话。没得让皇上看着笑话。”

    仁贵妃幽幽道了句:“这有什么可笑话的,皇后的生辰原本便是八月初二,本是与皇上相对的。虽说她眼下不在宫内,但皇后终究是皇后。荣贵人便是喝醉了多说了句,也算不得什么的。没得一个个嫔妃都似乌眼鸡似的盯着荣贵人。”

    玉璃闻了此言,只是恨恨剜了仁贵妃一眼,冷冷道:“本宫听着这话,仿佛仁贵妃十分想念皇后宋氏了?待得过些时辰,可要本宫讨皇太后一个示下,准许仁贵妃也去那西京行宫给皇后请安。”

    仁贵妃如何不知玉璃言语中的讥讽之意,只是将计就计,淡淡笑道:“到底皇贵妃是统摄六宫的人,心胸到底不同些,咱们做嫔妃的,给皇后问安原是本分。皇贵妃既然提起了此事,何不与臣妾一同前往。”

    询倒是举杯笑道:“两位爱妃切勿再言语,今日乃是万寿节,乃是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何故再起这般不必要的争执,若是要去西京行宫,待得到了暑日,朕只下旨六宫嫔妃一同出宫避暑便是。算起来,宫里也有多少年未曾出宫了。如今倒是提醒了朕。”

    这样一番话,倒是稍稍解了玉璃与仁贵妃的针锋相对。

    待得宴席散了,询自是让清漪随他去乾元宫侍寝,玉璃心下虽恨,但也不好再发作。只是独自一人回了永安宫。入了内殿,便坐在榻上,凝眉深思。雁儿上前来劝慰道:“皇贵妃不必和仁贵妃动怒,她原是一心向着那宋氏也无可厚非。且如今她只是正一品的贵妃,皇贵妃品级高过了她去。要整治她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玉璃只是细细道:“本宫为难的原不是这事?方才听着皇上的心思,倒像是到了夏日便要去那西京行宫似的,倘若皇上去了,那可不好了。”

    雁儿道:“去了便是去了,又如何不好了,难不成皇上还能将那宋氏又接回宫不成?”

    玉璃只是蹙眉道:“往日还好说,眼下却是不知了,以往旁人提起宋氏,皇上便会气恼,今日先是荣贵人说胡话,后又有仁贵妃言语,皇上始终脸色未改,本宫只是害怕皇上的心思起了变化。若是他有心恕了那宋氏,那本宫这些年的心血便要悉数付诸东流了。”

    雁儿道:“皇贵妃多虑了,且不说眼下后宫便是皇贵妃为尊,便是前朝,皇贵妃的娘家也是鲜花著锦的盛势。且太子又深得皇上欢心。皇贵妃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玉璃摇摇头,定定道:“这后宫想来便是波橘云诡。得势与失势向来便在一瞬之间。你且想想宋氏的例子便是,她原是皇后,又是皇上的嫡亲表妹。且宋代溪又是仁惠太后的亲兄弟,皇上还不是照样放了外任。且如今皇上宠着那个萧美人,那又原是伺候昭惠太后的,本宫和昭惠太后的恩怨你原是知道的,她费尽心思将那个女子献给皇上,定是有所图谋。本宫如今眼下虽说得势,但若是由着这般。只怕是要步了宋氏的后尘。”

    雁儿道:“那咱们眼下该怎么办?”

    玉璃眼里闪过一丝寒意,缓缓道:“宫外和宫内的祸患都得一并给除了,本宫才能安心。前日听行宫的人来报说宋氏的咳疾又犯了?可有此事?”

    雁儿笑道:“是有人来知会了一声,奴婢只祈求就此病死了那宋氏也罢,如此一来皇贵妃也能顺了心意。”

    玉璃默默片刻,只是沉思道:“且让宫里头的大夫去给她好生瞧瞧。到底她是皇后,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雁儿笑道:“皇贵妃的意思是?”

    玉璃微微点头,伸手拨弄着瓶中一支晚梅,似叹非叹:“左不过是个贬黜出宫的女子,且又犯了旧疾,若是殁了,旁人也不会在意。”

    西京行宫的深夜安静得近乎诡异,触鼻是清冷的寒意。

    茯若打了个寒噤,只是让宝带将火盆又放的近了些,只是不住咳了几声,她放眼望着殿外的一盏一盏亮着的昏黄灯火,只是无力道:“本宫只是想着待得天气暖和些了。兴许本宫的病会好起来。”

    黑沉沉的夜里,月色惨淡。宝带只是抹泪道:“皇后娘娘受委屈了,奴婢去求了几次白司仪,只求她请太医过来瞧瞧,她只打发说已经往宫里讨了示下,只是兴许宫里的人事多,一时间不记得也是有的,待得奴婢还想着再问她便甩了脸子只让人将奴婢请了出来。”

    茯若瞧着自己床榻上的青灰布幔。皆是宫女所用,便是郑昭媛宫里的陈设也比她华贵些,她定定一想,只是笑道:“也不算的什么,眼下后宫是谁在做主,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宫患病,只怕她是只盼着本宫快些殁了,好将后位让出来给她。怎的还会好心给本宫请一位太医来呢?”

    茯若的唇角,绽开郁郁笑色。再不多言。

    待得天色亮了,茯若起身略略洗漱了,便安然盘坐于青绒布蒲团上,拈起一串佛珠,默默念叨。

    过了几日,太医院倒是派了一位于太医来给茯若诊脉。于太医来了,也只是随意诊脉了片刻。便开了方子。不过便是麻黄、桂枝、杏仁、甘草、草乌、桑白皮、薄荷等等。茯若只让宝带慧玉送了于太医出去。只是吩咐着让净月去把药材给熬了。

    净月咳了几声,只是无力道:“奴婢近日来也有些风寒了,不知怎的,今日也开始犯了咳嗽。倒是在皇后娘娘面前失仪了。”

    茯若和颜笑道:“人都是有三病五痛的,这也算不得什么的。只是本公想着,若是你身上不好,且将本公的药材分了一半与你。”

    净月跪下道:“此事不可,这药乃是宫内的太医给皇后娘娘开的药方的,若是给奴婢吃了,岂不是奴婢的大不敬之罪。”

    茯若淡淡道:“你也太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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