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罗兰与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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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罗兰与黄玫瑰-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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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气得吁吁直喘,一张脸白中泛青,极为可怖;但当他那双暴突、圆瞪的眼珠了迎接到淡菲的那一对毫不畏怯、泼悍顽强的眼睛,他很快又泄了气,转而哀戚悲痛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践踏我?凌迟我?折磨我?我毫无保留,毫无尊严地爱你、关心你,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淡菲,你的心难道不是肉做的?”

    淡菲有着他那副无语问苍天,泫然欲泪的表情,只是厌恶地回答:“我的心是塑胶做的、稻草编的,你知道了吧?我只拜托你,离我远一点,把你的好心好肝好肺拿去施舍给别人,行不行?”

    “魏淡菲你不要老是把我当白痴,当傻瓜,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我的耐性不会比你更多一点点!周策,你要是再逼我,我就离开这个办公室再也不回来!”淡菲不想再和他做拉锯战,斩钉截铁地向他嘶吼。

    “好,魏淡菲,你行,我服你,我怕你,我输你!”

    周策满脸通红,一头大汗,指着淡菲一阵叫喊之后,扭头便往外冲入。

    他差点没和正要进门的冯秉文撞个满怀,头也不抬地快步走了。

    冯秉文进了办公室,一对浓眉紧锁,脸色极伪阴沉。

    他看看淡菲,板着脸极不高兴地说:“发出了什么事?”

    淡菲不做答,也不看他。

    他沉默了几秒钟,忍了住发飙说:“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是公事、私事混淆不清,把办公室弄得乌烟瘴气?你们究竟想怎样?”

    淡菲的脸偏到另一边去,仍是不予答理。

    “魏淡菲,你说话,回答我的问题。”秉文不肯放松。

    淡菲让他好好地等了至少有半分钟,才缓缓把脸转过来对着他,缓缓地反问他:“冯经理,你说的这些公私不分的人里面,包不包括晶珊?”

    “这……”冯秉文没想到她会如此反击,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

    淡菲冷冷一笑,又说:“其实我可以替你回答。她当然不算。她已经离职了,又在外面找到了好工作,她和这里的一切教条规范一点关系也没有!”

    秉文听她这么说,心里又是一愣,不由地讲:“淡菲,你为什么总是……”他的确找不到适当的字汇来形容他的感觉。

    “总是怎样?”

    淡菲眼中又不期然流路出幽恨和怨懑。

    “总是……”

    秉文还是无法说出口,只有叹了一口气,改口说道:“你为什么连对最好的朋友都有了敌意?”

    “你凭什么说我对她有敌意?”淡菲站了起来,倨傲地平视着他,语调和神情却都是忿忿不平而自伤。“你预设立场,你袒护她,是不是?对不对?”

    “你……魏淡菲,你太偏激,太怪异,你简直不合常理,你恨本是一个怪胎!”

    “终于说出你的感觉了!我还以伪你除了对晶珊的一切全知全能之外,对其他的人事物一概不能感应,没有感觉!”她似哭又似笑,像去去理性般地嘲讽着。

    冯秉文知道这是他和她摊牌的时刻了,他再不能忍受她一再的隐喻暗示,一再的特立独行。

    他放平了声调,冷静地看着她,告诉她。“淡菲,心里有着不平,就不要隐藏,把它说出来吧。”

    淡菲想不到他会和自己的心事对决,咬了咬下唇,反问一句:“你不担心自己也变成一个公私混淆的人?”

    “我知道我是无法让自己排除在一个混胤的局面之外了。即使你、我、周策和晶珊都走出了里安的大门,这个混乱的局面依然存作,依然必须解决!说出来,不要再隐藏了。你和晶珊之间为什么要有芥蒂?你说的为朋友牺牲,为爱情当仁不让,究竟是什么?”秉文一口气说完,英俊的脸上笼罩着一股极为阴沉凝重、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淡菲把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心跳一次比一次急促、猛烈,逼人的压力使她几乎要窒息;然而这一刻,却也是她期待已久的,她要果敢地迎接它、面对它……她提起胸膛,自心中升出一股真气,含着两眼流光告诉他:“因为我爱你!冯秉文,因为我爱你,一点也不比她少、比她迟!”她抓住他西装的衣袖,忘情地摇晃他,忘情她重复:“你知道吗?一点也不比她少,一点也不比她迟!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

    她不能自抑地扑倒在他怀里,仍是哭着…他那一句,“你知道吗……”

    他如同重雷殛顶,仃她紧拥着、摇晃着而无力推拒与抗辩。

    原本,他知道她会向自己表白什么,只是想不到她会如此激烈与露骨。

    他被她的哭诉搅乱了神智、迷失了心魂,她的魇性魅惑冉一次极致地炙痛了他的灵魂……但是,他终于还是扳开了她靠者他的双臂,沉痛而哀切地责备她:“你不可以,魏淡菲,你不可以一!这一切入迟了,己经太迟了,晶珊她已经忖出太多淡菲解析着他的告白,喜出望外地追问道:“你是说,晶珊对你而言,只是先入为主而已?因为这个顾虑,所以你被困住了?你一直知道我爱你,对不对?不要隐藏,说出来,好不好?秉文,我们都不要隐藏,好不好?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我受够了!”

    “不,淡菲,你千万不要再陷进去!这件事情已不止是混乱,而是极度危险。

    你要理智一点!”

    秉文六神无主,懊恼得似乎要把拳头捏碎。

    “我的理智已经枆尽了,从看见你的那一刻起,我为了晶珊,时时刻刻地压抑自己到现在!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为什么你又害怕了?”淡菲滚落豆大的泪珠,愁肠百转地凝望着他。

    而他的凄迷眼神与黚然无言,使她更加心酸痛楚。原来深青的宣告,不过徒增彼此更深刻的痛苦而已。

    她为自己拭去了眼泪,拿起了皮包,离去前深情缠绵地凝望他一眼,告诉他:“我不会造成你的困扰。晶珊做得别的,我也做得到,只是,我是不会离职的,我不要离开你。”

    她走了。

    他站在原地,思量着她自始至终的种种。女孩了和爱情,在在令他不解,他不知如何是好。这是他所有思维的最终结论,只有这一点他可以确定。

    他右手握拳,无意织地捶着左掌心,走进了自己的主管办公室。

    望着一桌子文件、报表,他恍悟地想起了自己原先是急切地想回到办公室,处理一件公务……他努力摒除杂念,想让自己的心神回复到工作上。爱情这么重要吗?女人们的纷争简直有些荒唐,十分无聊。

    最后,他的思维清理不得不宣告失败。因为浮现在他脑海和眼前的,不是淡菲,就是晶珊。

    ※※※

    秉文按下车门的自动开关按扭,让等在路边的晶珊上车后,又缓缓将车滑进快车道。

    “想去哪里?”他问她,眼睛望着前方。

    晶珊却忙着往后座搜寻什么,翘着嘴娇嗔道:“你今天怎么没给我买花?”

    说好了,每吹见面进她两打玫瑰,每次换一种颜色,然而他既没有在她上车时递给她,后座也空空如也,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三、四天没见面了,难怪她要抗议。

    “哦,来不及去买,现在就去找花店。”他回答,其实是有点心虚地说谎,并不是蓄意骗她,而是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不要了,今天就算了吧。我们到北投山上去吃烧酒鸡,看夜景,好不好?”

    晶珊对送花的事立即释怀,并且兴致勃勃地提议。

    “好啊,只要你喜欢。”秉文附和她,隔一会儿又说:“晶珊,买花的事,我很抱歉。你们女孩子很在乎这些,是不是?”

    “其实也不尽然。虽然女孩子都喜欢收到别人送花给自己,我却觉得那并不能当做测量感情的温度计。我妈就告诉过我,在建立出双方的亲密关系时,如果男人显得浪漫不羁、殷勤地送化、进礼物,非常的罗曼蒂克,那么他九成不是一个好男人!”

    “哦?”

    秉文温文地笑了起来,晶珊兴匆匆继续说:“所以,好男人不会在努力要让一个女孩子爱上他的时候送花,而是了他们坠入情网之后,甚至也可能送女孩子隆重的礼物,不过是在认识的周年纪念日,而不是在第二次约会的时候。”

    “好,晶珊,下次我一定不会忘记买花给你,免得这个世界上又多出了一类永远不会送花的不好不坏的男人。”

    “不会啊,秉文,你即使不送花、不送礼,都是一个最标准可靠好男人。我妈还说,好男人是不会轻易示爱的,她的观察和心得真教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秉文,我把你的人格特质都告诉了她,她很想见你呢。”

    “你们把我想得这么好,恐怕会失望的。”

    “为什么?虽道你不是真的那么好?你会和别的男人一样伪装、戴着假面具吗?”

    “……当然我希望不会。上山了,你留心看看,要在哪里吃饭?”

    秉文结束了那个令他不自在的话题,在晶珊提议下将车子泊在一家叫“逍遥客栈”的土鸡城停车场。

    他们找了,个可以俯瞰山下的位置,叫了莱喝酒吃饭。

    “秉文,你胃口不好?”

    晶珊吃得很高兴,秉文却很少动筷子。她发现他有些落落寡欢,有些精神不济,有些心不在焉,和过去在一起的模样完全不同。

    “你多吃一些,我没胃口。”他笑笑对她说,连那微笑似乎都是勉强而有气无力的。

    “你不吃,我也不吃了。”晶珊放下筷子,拿纸巾抹抹嘴,忧虑地打量着他问:“你的气色不子。一定是太累了,我不应该今天又拖你出来,但是我们从来没有隔那么多天没见面……都怪我太想你。办公室现在怎么样?淡菲可以帮不少忙吧?她能力很强的……”

    “业务部问题很多,表面上的业绩很风光,有很耀眼惊人的成长,但老板看不到相对的纯益。”秉文回答,神态中流露着困乏与疲倦,他没有回应她有关淡菲的话题。

    “所以,这就是老板请来你这位空降神兵的目的?我听人说,你是业务绩效整顿的高手,专门对业务道作上的痛脚和肿瘤开刀;还有人说,你根本就是钟馗捉妖,难怪周策那些人都和你唱反调。”晶珊心血来潮,一时说溜了嘴。

    “做业务的人摆不掉私心的诱惑是普遍的现象,本来就是人性共有的弱点,不过我是绝不容许吃里扒外的行为,否则利润若是被退票和货款利息吃掉,公司还要经营吗?”秉文似乎对所有的状况了若指掌,侃侃向晶珊陈述。

    “难怪周策总是带头和你做对,是他自己心术不正,心里有鬼。秉文,你要小心他。”晶珊很认真慎重地提醒他。

    “你放心,我对事不对人,自付分寸。”

    “那淡菲呢?她还好吧?我觉得我们真正疏远了,以前我们常常一起进街、吃饭、看表演,现在我约她,她总是推辞。你天天看到她,把她的状况告訢我。”她又再一次提起了他害怕去听到的名字。

    “她……她就是那个样子,很难捉摸,我不了解她。”

    他的口气很无奈,充满了无力感。而实际上,他想起了晶珊刚才替他贴在身上的“好男人”标签,想起了他对她的隐瞒,不禁深感罪过与痛楚。

    毫无所知的晶珊,却是忧形于色地告诉他:“可怜的淡菲,她以前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她开朗、活泼、快乐、比谁都无忧无虑,都落拓潇洒!自从司徒志刚不再写信给她,她就渐渐颓废了下来,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消沉过。她对司徒志刚用情太深了,我曾经劝她既然舍不下,就到英国去找他,但她就是不肯,也许她认为感情是无法勉强的,所以就这么沉沦下去……秉文,真的,她改变了太多大多,连我都不了解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为什么和我这么疏远?也许是因为你……”

    “因为我?”秉文听到这里一阵惊惶,错愕地失口自问。

    “是啊,因为你和我在一起,她便认为她是多余的;就像当初她和司徒志刚在一起,我约束自己不要依恋她一样。”晶珊伤感地回答。

    秉文心中虽然如同放下了一块巨石,但仍觉忐忑难安、余悸犹在。他不敢想像,如果晶珊知道了淡菲心事的真相,将要如何自处?

    晶珊见他沉静不语,又说:“秉文,下次我们约淡菲一起出来吃饭,逗她开心一些好不好?”

    “这……我看她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

    “你不是说过,她也许不想再依恋你!”秉文的反应很快,晶珊只有默默无言。

    一阵静默中,秉文忽然又开口。

    “晶珊,这一阵子,我也许不能常常陪你。”

    “我知道,你又忙又累又烦,我不会怪你,但是,我会时时刻刻都想着你。只是你要记得,下次见面别忘了带给我香槟色的玫瑰。”

    “我会的。”

    望着晶珊娇美的笑靥,和那温驯柔媚的神情,他如同被催眠般地回答。他对她又爱又怜,却又进退失据……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六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那一夜在北投,晶珊和秉文一笑而别,然后她足足又有五天没看见他。

    一笑而别,在朋友间而言自然是极为落拓潇洒,而对一对情侣而言,可能就是淡漠与疏离。

    晶珊想不通,秉文在那一夜为什么没有和从前一样与她吻别?甚至在转身走进公寓电梯的那一刻,她看见他凝望着自己的神悄竟然有一种哀戚……也许,这一切都因为自己太敏感了。不是很多人说过,恋爱中的人特别容易患得患失,胡思乱想?并且,当她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疏离已经发生时,她总是会不断自问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晶珊每每在兀自地沉思冥想之后,总以一个无奈的苦笑作结,来让自己将一切无稽的疑虑完全抛开。她相信她和他之间的感情绝对是忠诚真实的,也许它还不够坚笃深厚,但目前的状况正是对这份爱情的试炼。

    她告诉自己,他是一个事业心重,又具有使命感的男人,他不可能像自己一样,把爱情当做生命的全部。

    她抑制自己不要去打扰他,可是到了周末中午,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拨他的行动电话找不到他,于是,她打到里达业务部去。

    “请找冯缁理。”

    “他外出不在。”

    “那么……请魏淡菲听电话。”

    “对不起,她提早下班离开了。”那边的人回答。

    晶珊很失望,但她不死心,只好继续试着找人:“那么,周策在不在?”

    “他在,请稍待。”

    总算找到一个比较能够提供资讯的人,晶珊握着话筒耐心等着。

    不一会儿,周策的声音传来了。“周策,请问哪位找?”

    “周策,我是姚晶珊,久违了。”

    “哦,是你,怎么会找上我?”

    周策自然很意外。

    “老实讲,我原本是要找淡菲和秉文的,他们都不在,只好向你打听了。怎么这么巧?淡菲也走了,你总该知道她有什么事走了吧?”

    晶珊一连串无心之言,倒给了向来怀恨在心的周策一个绝佳的灵感,他顺势说:“晶珊,你太抬举我了,淡菲一向比英国女王还神气,她哪会让我知道她的芳何去何从?也许问你的冯哥哥还来得清楚一些,可惜就是这么巧,他人也不见了,真抱歉,我真的无可奉告。”

    “是喔……那算了。你们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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