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怨你梦里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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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里怨你梦里念你-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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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培动有意无意地碰了一下从身边经过的服务生,然后指向靠窗角落那一桌。

「我们到那里等,他们待会儿就要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我看他们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嘛」李亚梅不信地看过去。

「我敢跟你打赌,瞧他们的样子保证会在那儿看到舞狮结束后才离开。」

于培勋笑容诡谲。「好,赌什么」

「如果你输了,今天所有的开销都由你请客,如果我输了,就由我请」

「成交」

其实李亚梅猜的也没错,那桌人原是打算看完舞狮后才要离开,可是不到十分钟,其中一人在接了一通电话后,便匆匆忙忙领着一家大小离开了,在一旁守株待兔多时的于培勋四人,即在十几双眼红的目光下大剌剠地进占天皇宝座。

「算你运气好」李亚梅不甘不愿地认输了。

舞狮是中国新年的传统项目,又是鞭炮又是敲锣打鼓,舞狮队的护卫身穿印有「少林」宇样的上衣,看上去好不威风,长串舞龙舞狮队伍更把整个喜庆气氛带到了最高潮。

直到舞龙舞狮舞出了唐人街——

「他们会到哪里去」桑念竹好奇地把脑袋探出窗外。

「特拉法尔加广场,」于培勋替她夹了一粒虾饺。「那边好像有搭戏台表演中国传统的歌舞杂技,想去看吗」

「不要」桑念竹收回脑袋,拼命摇头。「那边一定更挤,我才不要去」

「那待会儿你想上哪」

「想去哪儿呀唔……我想想……」桑念竹思索着,视线又无意识地往窗外瞟去,蓦地,她脸色一变,突然往于培勋怀里躲过来。

「怎么了」于培勋讶异地拥住她,也往窗外看出去。「你看到什么了」

「没……」桑念竹勉强勾出一抹笑。「没什么。」

「没什么你会露出这种看到鬼的表情」她自己看起来都快像个鬼了。

「我说啊……」李亚梅一口一个珍珠丸子,慢条斯理地打岔进来。「不会又是看到你奶奶,还是你大妈或哥哥吧」

桑念竹垂眸不吭声。

「我就知道,每次你看见他们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似地,不是吓成一团,就是跑得跟飞一样,」李亚梅夸张地挥舞着水煎包。「啧啧啧,我还真纳闷怎么没有人找你去参加奥运」

于培勋明白了,但他没有多说什么,仅是安抚地摩挲着桑念竹。「不用担心,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嗯」但桑念竹仍是默然低首,一副瑟缩的模样,于培勋不禁蹙拢了眉宇,随即对李亚梅使了一下眼色。

「你们吃饱了吗想不想到我家去看看」

李亚梅会意,「当然想,」立刻附议。「不过要带一只烤鸭去」

「好啊,你买」

「呿」

长眼睛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

在十八,九世纪的建筑里,书房通常也是图书室,除了书桌椅和休息的卧榻之外,只有满满的书,从上到下,自左而右,那面墙,这片墙,那个柜子,这个柜子,如果是不是喜爱看书的人,光是坐在这里头,闷就闷死他了。

此刻,卧榻上,桑念竹曲脚抱膝望着窗外,清雅的脸上一片紧绷,于培勋悄然进入书房里,在茶几上放下茶盘,提起茶壶来注满了杯子端给她。

「哪你最爱的大吉岭。」

桑念竹回首,勉强撩了一下嘴表示她笑了,「谢谢。」在于培勋关切的注视下,她啜了几口红茶,温热的香气宛如蜂蜜般滑润地溜过喉头,暖了她的肚子,也暖了她的心,片刻后,绷紧的表情终于放松了。

「她们呢」

「在起居室里吃烤鸭看电视。」于培勋在自己的红茶里加了一些蜂蜜、桑念竹看得有些惊讶,他微微一笑。「其实我喝红茶从不加柠檬也不加牛奶,但是不管什么红茶,非加蜂蜜不可。」

桑念竹怔了一怔,旋即尴尬地勾了勾嘴。「你早该告诉我的。」

「那种事不重要。」于培勋笑着拥住她,望向窗外。「今天天气很好啊」

桑念竹不由自主也跟着看回窗外。「嗯,真的。」

然后,两人便默默地凝望苦窗外蓝天,间或几朵白云飘然掠过,边啜饮着红茶,让缕缕香气环绕着他们,不说话,只是静静相依偎。

不知道过了多久,桑念竹突然出声了,仿佛作梦般的呢喃,

「我父亲的祖父曾因身为高等大法官而被封为爵士,虽然不过是终生贵族罢了,并不是什么世袭的爵位,但这已足够让我家晋升为世家名门了……」

于培勋讶异地愕了愕。

「……之后,我家的男人不是法官就是皇家大律师,这已成为定律,就连我那个散漫的哥哥都已经通过诉讼律师资格考了,而我……」

甫听到一半,于培动已是满腹狐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听到这里,忍不住想开口询问,就在这当儿,两下敲门声蓦然传来。

「谁」

「是我啦如果你们有哪位是光溜溜的,不好意思,请赶紧躲到桌子底下,我要进去罗」

桑念竹脸一红,忙挣开温暖的怀抱坐正,于培勋哭笑不得。

「别胡扯,进来吧」

门开处,李亚梅先贼兮兮地探进一颗脑袋来。「我真的要进来罗」

于培勋两眼一翻,不予理会,李亚梅这才推开门,大摇大摆地晃进来。

「原来你们在喝茶呀,啧也不说一声。」

「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个女人,她最大的兴趣好像就是惹他发火。

「哎呀呀居然问我什么事就那样把我们扔在一边,自顾自在这里和女人卿卿我我,你这还算是主人吗」李亚梅走到书桌后,大剌剌地往那张十八世纪时的奇彭代尔扶手椅上一坐,东张西望。「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拥有这样一栋豪宅,听小念念说的时候,我还不太相信呢请问你买了几折」

于培勋耸耸肩。「枱面上是七折,枱面下是三折的一折再打对折。」

自然,一家分公司总经理不可能吃这么大的亏,他也吃不下,除非有人自愿吞下亏损,不用猜,那个很聪明的大笨蛋就是威迪生总裁,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地使尽各种手段,一心要某位爱占便宜的小气鬼开不了口提出请辞。这个小气鬼虽然比他老爸麻烦了一点,但幸好还是有办法捉住他,只要多让他占便宜就行了。「三折的一折再打对折,那不就是……」李亚梅抽了口气。「哪有这种可笑的事这根本就是送给你了嘛」

这又干她什么事了

于培勋放下茶杯。「究竟有什么事?」「嘎?啊!对了,差点忘了……」李亚梅诡谲地眨巴着眼。「还记得那位金发大帅哥吗」

两眉一耸,「记得,那又如何」于培勋反问。

「那么牛津剑桥一年一度的划船比赛呢」

「复活节的蓝船赛?」于培勋蹙眉,狐疑。「也记得,然后?」「康纳尔,那个金发大帅哥啊他一直来找小念念约会,当然,小念念一再地婉矩。最后他就说啦牛津剑桥的划船比赛很有趣,他想请小念念去看,今年是在复活节前一周的周六,那时候大厨师你的签证也差不多到期了,所以……」

「我有英国居留权。」于培勋淡淡道。

闻言,李亚梅与桑念竹同样呆了一呆,「咦」异口同声两道惊呼,同等程度的诧异。「怎么可能留学要十年才能取得居留权的呀」

于培勋嘴角一勾,「我只要在英国工作满五年就可以了,再过两年我还可以拿到公民权呢」

对喔我们只想到你的留学生身分,却忘了你在威迪生的「兼差」。不过……」李亚梅咕哝。「你是美国总公司的副理不是吗」

「我不能在伦敦分公司挂个名吗」

李亚梅眨了眨眼。「也就是说,如果小念念有兴趣的话,你会带她去看罗」

眼角溜向身傍的桑念竹,「你想去看吗」于培勋问。

桑念竹想了一下。「不要吧我记得那天会跟今天一样挤,所以我从来没去看过,只为了看二十分钟的比赛,那样太辛苦了。」

「如果你想看,我自然有办法让你看得不挤。」

桑念竹还未来得及回答,李亚梅已抢先跳起来大喊「有」了。

「我要我要看」就是她想看,不然她干嘛提这事

于培动甩也不甩她,兀自盯住桑念竹,「你想看」

桑念竹瞄了一下李亚梅,颔首,「如果不挤的话。」

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螓首好奇地微微一倾。「你参加过吗」

于培勋摇头。「没有,我玩的是板球和马术,不够力气划船。」

「真没用,康纳尔说他都有参加呢」李亚梅嘟囔。

于培勋终于把视线移向李亚梅那边去了——瞪过去的。「那你不会跟他去看」总有那么一天,他会把这个女人扁成肉饼夹在汉堡里给狗吃

「他又不是请我,总之,到时候说什么我也要带秀勤跟你们一起去看,你甩不掉我的」李亚梅背着手慢吞吞地走向门口。「好了,我的事情完毕,你们可以继续演续集了。」

待她离去后,于培勋无奈地摇摇头。「怎么都没有男孩子追她呢」看她老是特意找那种弱小的女孩子照顾,桑念竹之后是秀勤,有时候他还真怀疑她是不是女同志呢

「有啊可是她都看不上眼,」桑念竹将茶杯搁至茶几上。「她还说在新加坡有个未婚夫,是她爸爸替她安排的,所以她就算拿到了博土也不会回去,要在这儿拿到居留权后定居,再自己找对象。」

「和英国人结婚不是更快」

「她不会为这种事结婚的。」

于培勋点点头,没说话,心神好似已经漫游到别处去了,好一会儿后——

「小竹。」

「嗯」

「你对那个家伙真的没兴趣吧」

桑念竹惊讶地瞟他一眼,然后依恋地趴上他胸膛。「全然没有」

「那……」他搂紧了她。「小竹,接下来有一段时间我会很忙,你不……」

「我不会在意,也不会和别的男孩子出去,」桑念竹轻轻几句话定了于培勋的心。「如果有人要勉强我,我会叫亚梅帮我。」

「唔……也许她还是没有男朋友比较好……」于培勋喃喃道。「小竹……」

「嗯」

「我爱你。」

低低叹息,桑念竹的心彷佛奶油般融化了。

「我也爱你。」

于培勋俯首,桑念竹仰起嫣红的娇靥,四目相对,柔柔的情,暖暖的爱,自彼此瞳眸中流露无遗,片刻后,于培动眼神益发深邃,透着显然的欲情,桑念竹双颊更赧,微翘的睫毛悄然落下,然后,两颗头颅徐徐贴近……

宁馨的时刻,深情的心跳,自窗外探进来的阳光微笑地包裹住两人,时间,仿佛静止了,就在这隽永的一刹那,静止了……

砰然一声,麦尼的办公室门被撞开了。

「半个月,再多就没了」

某人大声呼喝,麦尼千恩万谢。

三天后,恭喜发财,又有一个老妇人被干掉了,在被上司总督察碎碎念到臭头之后,众人不约而同满怀期待地跑到证物室去,想看看于培勋找到什么线素没有,结果——

「阿曼达小姐,下次去勘验现场的时候,麻烦你把这种诱人犯罪的东西收好,要不就干脆一口气给他用光光,这样就不必担心会掉在外面了。」于培勋扔过去一盒保险套,再丢给道南一张卫生纸。「还有你,如果不想沦为嫌疑泛,以后擤完鼻涕不要随地乱扔,拉完屎之后也请记得拿塑胶袋装起来带回家」

约瑟巴呆呆地看苦面红耳赤的阿曼达与尴尬万分的道南。「难怪我拿这些证物上的指纹与去比对犯罪纪录卡都比对不上任何人,原来是你们的」

「你也没资格说别人,」于培勋继续扔给约瑟巴一张纸屑、一片口香糖和一支很普通的笔。「这些是你的」

约瑟巴立刻像蜗牛似地缩回壳里头去了,罗特忙为他辩解。

「他是搜证宫,自然会……」

「你闭嘴」于培勋冷冷地把一个扁扁的空啤酒罐过去,罗特接住,半张着嘴合不拢了。「工作中请不要喝酒,谢谢」

听到这里,麦尼有预感自己就是下一个即将被点名的大白痴,赶紧抓着其它四人落跑。

「对不起,你忙你的,我们……」

「喂喂你跑那么快干嘛你也有啊……」

麦尼溜得更快了。

天啊,饶了他吧

第五章

除了没日没夜地埋在一大堆垃圾中寻找线索,破酒瓶、卫生棉、保险套、一张破纸、一颗棒球、片光盘、一小块烂布、花花公子、一片指甲、破裤子……

总之,这世界上所有会被当成垃圾的东西全堆成了一座小山,山顶上正是即将被垃圾同化的于培勋,他一边轮流「爱抚」那些耐心排队等待他眷顾的垃圾们,一边绞尽脑汁臆测他所「看」到的千千万万个景象中,到底哪一个才跟那个变态凶手有关

这还不够,在某些时候,于培勋还会被麦尼抓到现场去客串苏格兰场专用警犭,东摸摸西闻闻,这边看看那边瞧瞧,简直忙翻了。

最呕人的是,麦尼还说什么保证在那儿会很舒服,这根本就是二十一世纪最大的谎言

喝的是味道超逊的速溶咖啡,又酸又苦到连猪都不喝;吃的是最简便的三明治,里面的煎蛋硬得跟铁皮一样,一口咬下去差点碎掉满嘴牙;睡的是最「柔软」的沙发,连脚都伸不直,一觉醒来,他驼着背以为自己永远挺不直腰了。

如此这般半个多月下来,他吃不好,睡不好,眼睛红了,睑憔悴了,筋疲力尽,油尽灯枯,满脸胡须没刮,几乎可以跟麦尼那片红胡子媲美,他这样无情地压榨出自己的每一分精力,只一心想要尽快把这件肮脏事结束掉,以便早点回去抱他的女人,可是——

「好了,虽然很不容易,但总算有点眉目了,哪……」于培勋把袖珍型电脑萤幕转向他们。「这上面记录的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所「找」到的线索,以及综合结论与猜测,我有预感应该可以挖到那家伙现在的窝了……」

「咦你找到了」约瑟巴失声惊呼。「怎么可能」

「约瑟巴,不必在意,」麦尼安抚地拍拍他的肩。「不是你检验得不够仔细彻底,而是……咳咳,你知道他比较特别,所以……呃,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我知道,」约瑟巴苦笑。「只是……」

「毋需自责,约瑟巴,如果你要自责的话,我们全该去跳楼了」语毕,麦尼转向于培勋。「你确定可以揪出那家伙的窝了」

「我不确定,是预感,有可疑的地方就提出来,这不是你说的吗总之,剩下的你们自己去设法,我不管了」

「欵,不管了什么意思」这回轮到麦尼发出意外的惊叫。

「什么意思」于培动忍不住吼过去,情绪已经濒临崩溃边缘。「还会有什么意思,已经半个多月,我受够了,管你找到凶手没有,我要回家了」就算麦尼不肯,硬是要阻止他,他也一定要走,走不了就杀出去,杀不出去就……就……

不成功便成仁

总之,他非走人不可,因为明天是……

「好好好,你别生气,别生气」眼见于培勋发飙了,麦尼连忙陪上笑脸。

「我看你的确是累了,那就回去休息一天,后天再来好了。」

听那种天恩浩荡的语气,狡猾的回答,于培勋差点忍不住一脚踹过去让麦尼瞧瞧他的旧皮鞋够不够耐穿。

真是,难怪会被人家叫条子——一条条的就像马桶里的黄金一样,如果他手边有枪,肯定会马上砸过去他个满头包,可惜没有,只好丢出剥皮龙眼两颗,聊胜于无。

之后,他回到梅菲尔,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桑念竹,然后进浴室彻彻底匠洗了个干干净净,再泡进浴缸里……

睡着了。

也不晓得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好像有人叫他起来,恍恍惚惚里,他好像被某人硬拉出浴缸,迷迷糊糊的,被擦干了身子扯出浴室扔上床,他翻个身趴在枕头上,又睡着了。

当他醒转过来时,已是翌日近午时了。

真不敢相信

瞪住手表上的时间,再看看窗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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