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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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木棉-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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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台名为“中国好男人”的选秀节目,一定会有无数女性评委在下面指着他说:“你就是我要的男人!”
  
  没错,曲邵华是个天生的好戏子。他可以做老师,可以做商人,但他最该做的事情就是进军娱乐圈。那些和他打过交道的小姑娘总觉得曲邵华就是那种电视剧里才有的贵族公子哥,可她们从来都不愿意动动自己那被粉红泡泡塞满的脑子,想一想既然是这种偶像剧里才有的男主角,又怎么可能真的出现在现实生活里。
  
  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曲邵华就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他不仅有能耐榨干你身上的最后一点儿价值,还有本事让你感激涕零、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有如千里马遇到了赏识自己的伯乐,或是俞伯牙遇到了懂琴的钟子期。
  
  5月20日,曲邵华伤愈出院。
  
  昨天晚上他告诉我,上次被他搭救的那位女士要请我们在L’amour éternel吃饭。我不想在别人约会的时候去做闪闪发光的电灯泡,可在曲邵华面前,我从来没有说“不”的资格。
  6:45分,我们在服务员的带领下直接到了L’amour éternel的顶层,这里也是鹭市内的唯一一家旋转餐厅。其实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大厅内只有中央大圆柱和墙面上的圆环部分可以转动,曲邵华说这都是靠滚珠轴承和大功率马达在驱动的,我不关心它的运行原理,只想知道它转一圈得用多久。
  
  从这里望下去,脚下的江景一览无余,那些点点相连的街灯与水面上忽明忽暗的浮光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道绚丽的地上银河……
  我正好奇的向窗外张望,就听曲邵华在我耳边嗤笑着,“怎么,现在不后悔过来了?”
  “你想泡妞,干嘛要让我打扮的人模狗样给你当陪衬?”我指了指身上的灰色西装,半开玩笑的问道。曲邵华的正装都是请专人量身订制的,今天这套深蓝色的西服更使整个人都显得成熟稳重。可这种西装革履的打扮却不符合我的身份,看上去反而有点儿不伦不类。
  他只用嫌弃的神情将我上下扫了一遍,就开始毫不留情的喷洒毒液,“我还需要你陪衬?你也不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和那些大街上拦人推销信用卡的有什么区别?”
  我被他噎的说不出话。如果坐在我旁边的是个同龄人,我会毫不犹豫的用暴力解决问题,可面对曲邵华,若是胆敢向他施展拳脚,这个男人绝对会二话不说将我扔出窗去。大概是看我的样子有点儿尴尬,曲邵华又开始好心解释:“来这种餐厅吃饭,你穿那套脏兮兮的T恤和牛仔裤是进不来的。”
  我那套“脏兮兮”的T恤是大前天才买的新衣服。我正在和他小声争论关于“脏兮兮”的定义,今晚的女主角就朝我们优雅的走过来。
  
  她的身旁还跟着一个大男孩儿,而这个人,就在今天上午还和我坐在同一间教室里。
  
  曲邵华站起身,亲自为对方拉开座椅。他们在笑着说些什么,可我听不清。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男生的身上——他是我的同班同学,我沉默安静的室友,以及那个在不久前还警告我别再出现在错误地方的人。
  
  他是莫非言。
  
  有人在我的肩上拍了拍。我回过神,曲邵华正一脸不满的盯着我,“怎么不打声招呼?”
  我还没来及开口,对方就笑脸盈盈的为我找了台阶,“我还没来得急做自我介绍呢,我姓莫,全名莫凭颜,上次看你和我弟弟差不多大,就想要你们好好聊聊。”她又开始指着我对莫非言说,“这位是曲先生的弟弟,叫……”
  
  “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莫非言很不礼貌的打断道。
  
  他的姐姐似乎有点儿尴尬,但很快就开始招呼我们点单。我将面前的菜单翻了几页,却发现上面只标着英文和法文。侍者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快,可他还没来得及向我推荐菜品,我就已经将单子“啪”的合住了。
  
  “抱歉,我看不懂。”我此刻的态度也许会让曲邵华觉得下不来台,可我顾不了这些,莫非言的出现让我变得相当不耐烦,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离席走人。在外人面前,曲邵华一向都能为我留足面子,他自作主张的替我点了菜,随后就和莫凭颜愉快的聊了起来。而我和老三却只能沉默的坐着,我偶尔会望着窗外的江景出神,他则把自己的眼睛黏在手机上,一刻也不肯离开……
  
  上到副菜的时候,莫非言已经将手中的刀叉放下了,“我吃饱了”。他自顾自的宣布道,丝毫不去考虑这种行为会有多扫兴。
  此前曲邵华刚刚讲了一个有趣儿的故事,将面前的女士逗得笑个不停,听到老三的这番话,他姐姐的脸已经明显挂不住了,“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莫凭颜也跟着放下餐具。
  “就是吃饱了。”老三又重复了一遍,他没管自己的姐姐,反倒直接站了起来,“你们聊着,我和同学先去楼下休息。” 
  
  ——楼下是套房。
  
  我刚刚起身,曲邵华就抬手拉住我,“不麻烦了,我们等等就回去。”
  
  “坐下!”莫凭颜也恼了。餐厅里已经有人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眼光,可莫非言却依然站着不肯动。
  “你不就是想和我姐一起开发郊区的那块儿地么?我们下去,你们也好谈生意。”他轻描淡写的说着,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莫凭颜大概也觉得劝不动自己的弟弟,于是反过来希望能征得曲邵华的同意,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份上,再反对下去就显得不识趣了。
  
  我见曲邵华不说话,便轻轻拉开了他的胳膊,“那你们聊,我们先下去了。”
  
  “把手机开着,我走前叫你。”在即将离开前,曲邵华又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6 章

  (16)
  ——我们往往只看到表象,就从中产生偏见。
  
  “我第一次在这儿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被那个男人拥着带进这间房的。”莫非言指着面前的门牌号,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很讽刺:为了能让我在今天重游故地,莫非言不惜在外人面前和自己的姐姐顶嘴,可事实上,我甚至根本不记得自己还在这里跟曲邵华睡过。
  “你听到你姐的话了,他是我哥哥。”就算是被抓了现行,我也不介意挣扎一下。
  “有件事儿你可能不知道”,他用房卡将门打开,站在一旁等我进去,“这里的每间套房都是有监控的,你可能会说这是犯法,没错,要是被客户知道,L’amour éternel就算彻底完蛋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有人在这里玩儿出过人命,我们只想赚钱,还不想做杀人犯的帮凶。”
  
  他说:我们。
  
  “不过你放心,除非情况特殊,否则这些设备是不会被打开的。”他指着屋顶上的通风口,继续心平气和的说着。“那一次,我看着你们进了房间,就去控制室打开了这里的监控。我看着你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还乖乖的把两只手并在一起,好让那个男人能慢悠悠的用领带勒住绑在床头……我当时想,只要你能稍微挣扎一下,哪怕只是摆出一点儿不情愿的姿态,我都会立刻叫人过来阻止。可是你没有,你无动于衷,甚至是乐在其中。”
  他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正翘着腿坐在床上,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大男孩儿只有19岁,可他低头俯视别人的样子,竟也能像居高临下的上帝一般。
  
  ——可“上帝死了”。
  
  “脱衣服。”他继续用那副清清冷冷的嗓音说着,“我早就想试试了,是不是所有人把内裤套在你头上的时候,你都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你是神经病么?”我又想笑了。许多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是个地道的疯子,可总有人能做出让疯子都觉得惊悚的事情。
  “脱衣服。”他又强调了一遍。“郊区的那块儿地很多人都在盯着,想讨好我姐的不止曲邵华一个,我可以帮他。”
  “It’s none of my business。知道我习惯怎么翻译这句话么?‘关、我、屁、事’,这些话你应该去跟曲邵华讲,他要是乐意,你想怎么玩儿都行。”
  我笑着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莫非言还在一动不动的盯着我,过了许久,他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本来以为你是那个混球的情人,现在看来,你根本是他养的一条狗。”
  这个比方并不贴切,在曲邵华的眼中,我很可能连狗都不如。
  
  “那就换个和你有关的交易吧,你陪我上床,我把上次录的母带给你。”他也坐了下来,信心满满,志在必得。
  
  在遇到曲邵华前,我以为只要努力,就有办法改变方向;在遇到曲邵华后,我以为只要忍受,就终能等到云开见日的时候;可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我一直以来的坚持,不过是弱者的白日梦,可笑的没有任何价值。
  
  裤兜里的手机在震。听筒那边,曲邵华在叫我和他回家。我看着莫非言,他一语不发,只是冷静的等我做决定。
  “你先回吧,我和同学会玩儿到很晚,今天就在这儿休息了。”没等对方回应,我就毫不犹豫的掐了电话,仔细想想,我已有很久不曾这样公然的反抗过他。
  我低头关了手机,又随手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说来惭愧,在我还是个少先队员的时候,连红领巾都需要父亲来系,至于这条领带,也是曲邵华在出门前亲手为我打上的。“说吧,你想怎么玩儿?”我无所谓的看着他,将胸前的扣子一粒粒解开……
  
  他还在打量我,就像在看一件垃圾一样,“我真没想到,你可以这么贱。”
  
  ——如果你想在面对逆境时还能保持乐观心态,那么最简单的方式就是牢记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比你更惨。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总会存在着那么一群和你一样的人,他们和你一样痛苦、一样不幸、一样在忍受着这个无聊却惨烈的人生。你只是他们中的其中之一,你并不特殊。
  
  就在老三取出KY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要和同宿舍的室友上床了。说实话,作为一个人尽皆知的同性恋,莫非言的技术简直糟透了,在挤了小半管的润滑后,他还是没能把自己的东西塞进正确的位置。到后来我忍不住了,只好委婉的问他平时喜欢在上面还是下面,对方倒觉得是受了侮辱似的,将我弄的更痛了……在莫非言射进体内的那一刻,我是着实松了口气的,他并没有折腾太久,对我来说,这是今天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我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和婊|子上床却不肯戴安全套。可既然他执意如此,我也无所谓,只是事后的清洁花了我不少力气。
  
  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莫非言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刚才洗澡的时候我不小心睡着了,直到过低的水温将我从浴缸里冻醒。我钻进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过了一会儿,莫非言也在身边躺了下来。
  “你的身体很冷。”他用手摩挲着我的脊背,和我说着这些毫无营养的废话。我很困,也懒得搭理他,可对方却不介意这种尴尬的沉默,依然唱着一个人的独角戏。
  “我高中的时候有个恋人,他和你一样,总喜欢笑,一副好好先生的窝囊样子。可高考结束的那年,我姐找到他,要他滚蛋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些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家伙,发起火的样子却比谁都可怕。我姐这个人,看着温文尔雅,可整起别人的时候却毫不手软。她从来不管我死活,就算是当年生下我……”他突然住了嘴,而我却在一片黑暗里睁开眼睛,细细感受着这绝望却美妙的沉默。
  
  ——处世戒多言,言多必失。这个睡在我旁边的,叫做“非言”的男孩儿,至今都没学会这个如此浅显的道理。
  
  “真有趣儿,原来你管妈叫姐姐么?”我转过身,笑吟吟的望着他。不要轻易对别人交出你的真心,因为你不一定会得到应有的回应。
  
  我其实很想安慰身边这个明显有些惊慌失措的男孩:我想告诉他人总需要用一种平和的心态去看待人生。想要活着,就得学会忍受,忍受生活的沉重,忍受现实的惨烈与平庸。可这些话我不会说出口,因为语言是这个世界上最贫乏无力的存在。人与人是无法通过对话做到完全理解的,你正在经历的悲伤和痛苦,只有那些经历过的人才会懂。所以,解释无用、抱怨无用、倾诉无用。安慰,更无用。
  
  我曾说过,任何人的心头都会有一道禁止别人触碰的伤疤。而现在,我抓住了莫非言的软肋。这一刻,我的手中多了一把与他同等重量的手枪——我确信,我们将成为最好的合作伙伴:两个用枪指着对方的眉心,却还能共同行进的“好朋友”。
  
  “母带你留着吧,我不要了。”我在一片黑暗里,望着他晶晶亮亮的眼睛,笑吟吟的开口。
  
  ——这一刻我才真切地意识到,原来在我的内心深处,也存在着不为人知的恶毒。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读者评论说看攻受谈笑自如觉得毛骨悚然,其实我觉得这一章的感觉才叫毛骨悚然呢。




☆、第 17 章

  (17)
  “太阳为什么还金光闪闪?
  鸟们为什么还唱个没完?
  难道它们不知道么,
  世界已经走到尽头。”*1*
  
  就在昨晚,我做了一个绝望的梦。我梦见自己正站在宇宙的尽头,那里的云低垂而灰暗,连太阳都是半新不旧,我看不见砂石,也听不到风声,凡是目光所及之处,全部空无一物。我和我混乱的记忆一同扭曲在这片诡异的时空里,我是那么悲伤,又是那么孤独……
  
  一觉醒来,周围气温低得可怕。就在昨夜,鹭市迎来了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窗外是一片漆黑,只有尖锐的风声不断用雨滴敲打着窗户……我躺在床上,看莫非言端坐窗前,悄然无声地注视着外面。一场大雨,又能有什么好看呢?
  大概是着了凉的缘故,我的脑袋痛得像要裂开一样,我难受的挪了挪身体,莫非言也在这时走了过来,“睡醒了?你有点儿发烧。”他用手碰了碰我的额头,略显纠结的说道。
  我没吭声,而是翻身从床头柜上拿来手机。一分钟不到,短信就接二连三的涌进来,我看着上面不断跳动的提示数字,觉得头更疼了。曲邵华要我立刻回电,还说上午9点过来接我。我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
  “你最好赶紧滚。”我一边拨着曲邵华的手机,一边朝站在一旁的莫非言说道。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就已经把电话接了起来。
  “你在哪儿?”曲邵华的声音从听筒里冷冷地传过来。
  “我睡过头了”,我小声辩解着,“昨晚手机没电了,所以才……”
  “没电?那你现在又怎么开的机?备用电池?你是带了充电器?还是买了充电宝?你怎么蠢的连撒谎都要别人教?”他打断我,像吃了枪药一样说了一串儿。
  我觉得有些尴尬,干脆沉默着不再说话。我想自己一定是睡糊涂了,才能想出这么没有水准的借口。
  “我在L’amour éternel的停车场,十分钟内过来。”他不再和我纠结手机的问题,而是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我把机子撂在一边,抓过床脚的衣服就往身上套,我注意到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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