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沭的场合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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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沭的场合 完结-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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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敷衍两声,白沭拖着步子慢慢的腾,真真自作孽不可活。
  顶上的风景其实一般,真正吸引白沭视线的,是那座埋在杂草堆里的矮小墓碑。
  荒野里,杂草疯长,最高的都可以够到人的肩膀,唯独那墓碑旁的,不显得那么厉害,矮小的,和那石块一起。
  音理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罐颜料,和笔,把碑上原本不清晰的字描起来。
  虽然地方不清楚,但是墓碑的主人,白沭倒是略有耳闻,他识相的往远处走了点,沙混着石子有咯吱咯吱的细响。
  母亲啊。
  是不是不在的东西,想起来永远比在的好?
  他倒是也想起来有个母亲呢。
  嘴角动了动,连白沭自己也没意识到说过了什么。
  一首短小的诗。
  什么都不是,回荡在宇宙的一小的缝隙里,填满它,蚀空它。
  我们所追寻的默默流动的往昔的时光里,记忆里的颜色被取代,因为得知了真相,情感间的线条被扭曲,因为明白得知的恐怖,阳光交错着洒下来,只有一个影子,留我一世孤独。
  面前的草左右摇摆了一会儿不动了,白沭看见那之间有着一抹浅红色,于是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
  背后音理在喊他,他一回头,看见音理微微波动的脸以及一泓湛蓝湛蓝的天。
  然后,天旋地转。
  
  时间有一两秒的静止,接着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却不是白沭的。
  “你在想什么?”推开身上的人,音理坐起来。
  “我没想什么。”白沭跟着坐正,轻轻的拍了拍膝盖。
  “你不觉得你该为刚才的事道歉么。”
  刚才,白沭面对着埋在杂草里的一个斜坡,一脚踩空,就在他要顺着坡道滑下去之前,他一把抓住了走过来的音理,于是两人甚是要好的一起滚了下去。
  摔是没摔伤,但是两人也确实灰头土脸了一把。
  “嗯,是该道歉。”站起来,又拍了拍手,白沭右手合胸,朝着音理微微鞠躬,“在此,我献上最诚挚的歉意。”
  看着白沭浅色的眼睛,音理本能的觉得这人其实思想已经不在这儿了,却还存着坏心眼的恶劣,他把手伸出去,等着白沭递过来他的,然后没用多少力,就把人拉近了怀里。
  胳膊抵着音理的喉咙,白沭动了动身子却只是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请问,你做什么?”
  “你觉得呢?”只有在这种时候,音理周遭冷淡淡的气息才会浓郁起来,形成一个漩涡,变成带着性感的浓郁香气。
  手滑到白沭腰侧,来回的摩挲让白沭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他却还保持着笑着的姿态,“显然我是不知道的。”手伸到口袋里找放在那里的某个东西。
  “别找你那个电击的小玩意儿了,我放在车上了。”勾了嘴角,音理显出自己为数不多的好心情。
  “哦。”表理解,手指不听话的在对方衣襟上来回,另一只手却轻轻在地面上拂过,“那就换这个招待色狼也行。”
  随即,一把泥沙被白沭从音理的领子里灌了进去。
  




10

10、温暖的水 。。。 
 
 
  白沭这样的人,有洁癖是必然的,所以,他断然不会在滚过山坡后还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于是,这人被那人带去了,很普通的洗浴池,俗称澡堂。
  “是澡堂啊?”白沭。
  “嗯,是澡堂。”音理。
  “哦,原来是澡堂。”白沭转身。
  “澡堂怎么了。”音理拉。
  “我对四处都有白花花的肉以及各类细菌的地方没有任何好感。”他愿意脏死的,但局限于这种时候。
  “想什么呢。”都灰头土脸成什么样了,这人居然还有这种想法,“进去看了再说。”
  
  “哎呀,”站在池子边的白沭把毛巾摆在一边,探手试了试水温。“您该告诉我这澡堂前面还挂了个私人。”
  “这本来是给外婆建的,不过她说不喜欢这样大模大样的,就一直闲着。”音理脱了衣服,一脚正准备跨进水里。
  “怎么?”看着被人握住的脚,注,手和脚之间还隔了条毛巾,音理挑眉。
  “很抱歉,我没有和人共浴的习惯。”刘海沾染了水蒸气,有一缕贴到了眼角,白沭用指尖把它拨开。
  这个动作看在音理眼里,说不出的性感。
  眼神暗了暗,他收回被握住的脚,自然的做了个你请便的动作,然后走出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离开的人中途不会折回来,白沭慢吞吞的褪下衣服,滑进水里。
  直到水漫过嘴边,白沭懒洋洋的靠在大理石制的池边上,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
  一个人的时候,思想就特别容易涌动起来,他分明的记忆线整齐的排列,如同一个小小的剧场,黑白的,长满刺的。
  白岂颜小时候很怕水,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连洗澡都得要白沭哄着陪着,害怕是理所当然的,即使是白沭,也见过岂颜被母亲按在浴缸里的场景,他们谁都不能指责母亲冷血,谁都有拒绝接受的东西,白岂颜的存在对于母亲来说大概就是那个拒绝。
  看了会儿在水里显得越发透明的手指,白沭突然笑出声来,声音不会很小,回荡在这个隔间里,有着空洞的寂寞,直到力气被抽走了一部分,他才停止下来,紧紧的咬住嘴唇,用力的,然后松开,站起身来。
  因为在热水里泡久了,站起来的时候脚有些发软,左右晃了两下,被人从后面扶住。
  “现在才出来,你耐心真不错。”寻摸了快凉毛巾,白沭把它盖在头上,脸整个儿都被遮住了。
  “我只是拿东西来的。”音理平静的回答。
  一个小托盘从手里转移到坐台上,上面是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和两个样式不一的杯子。
  白沭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了许久之后,又突然发出声音,像是用完了电池的玩具又突然接上电源。
  “哟,您兴致真高。”对于酒这种特别的液体,白沭向来是不会拒绝的。
  指尖触到瓶壁凉凉的很是舒服,他自顾着倒了一杯,没去管坐在旁边的人,喉咙里原以为该是辛辣的味道,在一开始就改换了味觉,甜腻着一路顺着食道向下。
  “米酒?”抿了抿嘴,还是自家酿的,感觉不坏。
  “嗯。”从白沭手里取过杯子,音理就着那个水蒸气映出的唇印把杯子里剩下的一点喝完,“这是我的杯子,你拿那个。”
  “还真小气。”咕哝了一句,白沭突然一把勾过音理的脖子,嘴唇贴上去,恣无忌惮的舌头在他人口腔里来回了一边,末了还舔舔嘴角,“酒可是我倒的。”
  对于音理,白沭是抱着一种探索的心态来对待的,探索这个人,探索他的底线,什么可以碰,什么不能碰,在他的思想里没有这种选择,就像现在,他觉得自己是触到音理的界限了,欲望的界限。
  身体被略显粗鲁的扯过去,白沭感觉着颈后那只手的力道。
  即使在嘴唇被人咬得生疼的时候,白沭还不忘了勾起嘴角轻笑着,而理所当然的遭来他人的封口。
  说起来,白沭其实是有很多坏习惯的,就比如说,越是关键的时候,他反而越容易走神,像是说话的时候,像是与人对峙的时候,像是接吻的时候,好吧,就是这种时候。
  他偶然间注意到音理的眼睛,对方在接吻的时候会喜欢和他对视,那里面有他不能读懂的东西,这是白沭最近注意到的,他会想也许这个人知道他在不专心,但也只是一秒钟的功夫,他就又神游到了别的地方。
  动作间谁碰到了那个装酒的器具,白沭不凑巧的一掌按了上去,酒水伴着疼感火辣辣的融进伤口里,惹得他突然不耐烦起来,另一手一用力,白沭就这么把没有防备的音理推进了水池里。
  看着全身湿透的人,白沭笑着,抬起手舔了舔指尖上的血,“大爷我是你想亲就亲的么?”
  音理坐在池子里,手撑在身子后面,看他慢条斯理的穿衣服,然后慢条斯理的往外走。
  摆摆手,留下一句,“请您自个儿慢慢享受。”
  被留下的人,长长地舒了口气后在池子里躺平,又突然坐起来,看见池边上一滴两滴的血,伸出手蘸了一点放进嘴里,随即皱了眉头。
  “真凉。”
  
  简单的冲了个澡,音理拖着拖鞋,一身清爽的从村子一头踱回自家院子。
  院子里,白沭躺在不知从哪里搬来的藤椅上晒太阳,手里逗弄着某只毛茸茸的动物,他走近后才看清,那坦然坐在白沭肚子上的是只猫。
  白色的,只在额头上有两个黑点。
  “哟。”白沭笑着招呼他,一手揉着猫的下巴,满意的听到呼噜的声音。
  “怎么坐在外面?”随手拖着张小板凳,靠着藤椅的扶手坐下来,又从白沭脖子上把毛巾拽下来开始擦头发。
  “暖和。”
  手动了一会儿,音理停下来,回头望着白沭,“你干嘛?”
  手里捏着的两只爪子从脊背爬到肩膀,白沭按了按那两个肉垫,把刚才给音理按摩的猫放回肚子上,手垫在脑后仰躺下来,“我刚看见你外婆拿酒酿出去了。”
  继续擦头发,“给邻居家孩子的吧。”
  “嗯,我家也有个孩子。”眯着眼,白沭享受太阳。
  “白笉忍还是白岂颜?”
  “哟,您知道的可真清楚。”放走猫,白沭推了把旁边的人,“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怎么,你有事?”
  “事儿至少比你多。”
  照目前的情况看来,音理还真是个意外清闲的人。
  事情的结果是,白沭临走时拿了音理外婆好几罐酒酿,照他的话说是用来取代欠白岂颜的素斋的。
  坐在车上,音理问白沭走的时候跟外婆说了什么,白沭答了一句话,“我跟她说,让你下次带媳妇来。”
  音理听了,愣是有了五秒钟完全空白的停顿,然后面吞吞的回了句,“你准备拿什么给她?”
  白沭一脸严肃的替他整了整衣领,正声道,“别这样,总会有办法的,毕竟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哦?”随即转过头偷笑去了。
  




11

11、我的命 。。。 
 
 
  回到家时间有些晚了,白沭琢磨着岂颜该是睡了,于是将手里的大包小包一股脑丢进厨房,然后上了楼。
  音理是在巷口把他放下来的,这是白沭的要求,他实在不想又看见白岂颜那副炸毛的样子,白岂颜不累他累。
  经过白岂颜房间,发现虚掩着的门里灯还亮着,白沭想了想走进去。
  白岂颜抱着腿低头坐在床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沭走过去顺了顺他的头发,有点湿,像是刚洗过澡的样子。
  “怎么还不睡?”
  白岂颜踩在床沿上的脚光着,白皙透明的连其下的血管都看得清,白沭到一边橱里拿了剪刀给他修剪指甲。
  “你今天去哪了?”隔了很久,白沭头顶上闷闷的传来这么一句。
  “不是说了么,给你置素斋去了。”手里的脚有些凉,白沭下意识的紧了紧手,想要捂热它。
  “那素斋呢?”白岂颜把脸埋在膝盖里,露出一双剔透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那双眼睛有些隐隐泛红。
  “人家卖完了。”站起来,白沭满意的看了看劳作的成果。
  没站稳多久,白沭就被那纤细的胳膊所发出的巨大力量拖拽到了了床上,岂颜随即坐到他腰上。
  在一阵晕眩之后,白沭心里想的是,幸好自己手握的松,不然剪刀就不知道扎在谁身上了,转念一想,就又有些心疼底板了,八成被砸了个不小的凹陷。
  百转千回之间,他才回过神来对上上方那人泛红的眼,肩膀有些疼,因为被人紧紧抓着。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么?”轻软的语气,是一种虚伪的温柔。
  “抱歉,我应该打个电话给你的。”白沭的声音有些疲倦,今天走的路多了些,对于岂颜的问题,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白沭手搭在白岂颜的胳膊上,“小岂,能松开点么,你弄疼我了。”
  “我再问一遍,你这么晚回来都和他做了些什么?”他的双手从肩膀移到脖颈,那里有一摊明显的红痕,那是音理今天在浴堂里吮吻出来的,白沭还没有发现,白岂颜用手指轻轻的摩挲那里,像是多么小心翼翼一般。
  白沭现在才发现,他眼睛的血红并非像是平时装可怜出来的委屈,而是一种隐忍的怒气,他在气什么?白沭突然觉得很好笑。
  他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和他什么关系?”
  “不要逼我,也不要说我不想听的话,白沭。”他嘶吼着,这是白岂颜来这儿以后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喊白沭的名字,伴随着手指间的收紧,夺取白沭的氧气。
  “你是我的!白沭,你听好了!”
  躺在下面的人没有一点挣扎,白沭想笑,却只能勉强的勾起嘴角,“我和谁相处,实在和你没有多大关系,还是说,你现在又想要我这条命了?”
  听见这话,白岂颜全身剧烈颤抖了一下,松开了禁锢,“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像是突然醒了过来,眼神都变得无措起来。
  推开他,白沭坐起来,白岂颜一脸无辜的站着,握着衣角的手因为紧张棱骨分明。
  抬手抚在隐隐作疼的太阳穴,白沭的声音低沉下来,“那个时候,两年前,这条命我已经给过你了,现在它是我自己的了。”
  “我不。。。”
  白沭看着这张精致的脸,有着受惊小动物一般的表情,谁会想到,就是这个人,在两年前设计了自己,害得自己家破的人。
  说是家破,或许有些错怪白岂颜了,他只是让母亲连带着连自己都厌恶了而已。
  不过而已。
  头越来越疼了,他站起来朝房门口走去,“我暂时不想看见你,你自便。”
  他要回到自己的空间里,把原来的样子找回来,太过失常,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白沭倚靠着房门坐下来,外面的声音告诉他白岂颜出去了,然后就是淅淅沥沥的雨水降落到地面上。
  这样的时空里,让他有了回忆的氛围,但却是前所未有的抵触了,闭着眼睛,像是在忍耐什么,长久后,他把口袋里的电话掏出来,拨了号码。
  嘟嘟了几声,电话被接通了,对面传来主人不满的咕哝声。
  吸了口气,白沭轻轻喊了他,“凉。”
  
  造成白沭现在这种性格的因素,有一部分来自于他成长的经历,而另一部分,不用怀疑,那是天生的。
  母亲的事故,伯伯的自杀,带给白沭的其实只是那么一阶段的冲击,他的噩梦,该说是从白岂颜出生后开始的,那个让人束手无策的人。
  母亲的态度让白岂颜一开始就懂得自己的存在是不受期待的,但是他像是在逆风的沙漠里成长起来的荆棘,他懂得事实最真实的嘴脸并且敢于面对它们,他知道怎样可以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母亲依旧会看着他失控,做出种种伤害他的举动,父亲则是保持着死寂一般沉默,白琳也是因为害怕而尽量远离他。
  白沭其实是一种不在乎得状态,毕竟他的生活不受任何人影响,就连母亲也不行,因为在悲剧面前,她也是退缩的那个,逃避的方式太过拙劣。这样的他,在看见幼小的白岂颜再一次因为母亲的失控而浑身是血的蜷缩在墙角时,拉了他一把,他当时只说了一句话,“谁都没有错,想要好好活着,就自己想办法。”
  当时白沭讲的那句话,其实是一句他觉得直白到不能直白的话,而白岂颜也确实理解了,虽然似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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