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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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日-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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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怕过谁,算他厉害。
  
  「是你同学把他打得不醒人事的……。」一句话,消除我心中的疑问,却也让我震惊。
  
  意思是说……,陈悯看到当时的状况吗?
  
  「醒了吗?」一个斯文的医生走到我病床旁,对我温和的笑了笑,我扯动嘴角回应他。医生来还能干麻,不就是要检查我的伤势吗,但现在这众目睽睽的情况下……。
  
  我眼睛飘向站在医生後方的陈悯跟两位护士与一个也穿白袍的男人。
  
  「卓太太,不好意思,我现在要帮你儿子看看情况。」医生一直挂著让人安心的笑容,这对其他人或许有用,但对即将要被大家看光光的我而言,反而让我更忧心。
  
  「呃,抱歉。」我松手,妈也跟著站了起来。
  
  「卓太太,麻烦这边请。」刚才一直站在後头的医生开口,与一位护士往外走,陈悯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外头的医生,便对我这边斯文的医生说。
  
  「卢医生,拜托你了!」医生依旧是笑著点头,陈悯走时,顺手带上病房的门,病房内除了我与医生外只剩下一名护士。
  
  这时才发现,原来我住在单人病房,但是依我们家现在的经济状况而言,能有病床躺就不错了,怎麽还可以排到单人病房?
  
  一边想著,医生一边动手帮我把额角纱布拆开,一旁的护士递给他剪刀。
  
  「会有些痛,你忍著点。」这时才看到医生的笑容隐去,还微蹙起眉。
  
  「医生,我睡多久了?」我忍著痛说。
  
  「到现在刚好两天。」他专心的帮我上药,不经意的说。
  
  两天!那家教怎麽办?不会吧,才刚找到工作就发生这鸟事,而且看靖棻的哥哥这麽一板一眼,应该昨天就被他给开除了。
  
  「噢!嘶。」上药时的疼痛让我回神,想大皱眉头却因为会扯到伤口而不敢皱眉,好一个进退两难的情况。
  
  「很痛吗?对不起!」医生放轻手劲,却也让换药的速度变慢。
  
  「那个……,医生,我到底伤得怎样?」我真的很想知道那败类到底还把我搞得有多糟。
  
  「呃……。」医生的手虽然没有停,但脸上却出现犹豫的神情。
  
  「直接说吧,因为一开始我是清醒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还真想大笑,眼看著被戕害,却无力反击的自己,只能用身体与所见一一纪录他对我的伤害。
  
  「你的伤很严重,至少要在医院躺个一周才有可能出院。左边额角将近一个大拇指的范围,几乎被削了一块皮下来,手腕上被绑住的擦伤跟你挣扎时摩出的灼伤,身上多处淤血,还有……,肛门与直肠严重爆裂。」说到最後,医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谢谢你。」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再多说什麽,却见医生有继续说下去的态势。
  
  「不该谢我,你应该要谢谢那个送你来就医的同学,他来的时候身上也很多殴打过的擦伤,却坚持要等你的伤都处理好後他才要上药。」
  
  陈悯吗?我垂眼,轻轻叹了口气。我欠他太多了。
  
  脑海中倏地浮现出许多我们相处时的情况,他的笑容是最後的定格画面。
  
  「好了,接下来,换你受伤最严重的地方。」医生苦笑看著我,我则愣愣的望著他。
  
  「别紧张,我只是要看看情况而已,你在今天中午时就换过药了。」他话一说,我整张脸烧红。
  
  我知道他是要我放心,只是看看情况,不会像刚刚换药时这麽痛,但听他这麽说……,不就代表我已经在昏睡中任人摆布了很多次吗?
  
  「要我帮你翻身吗?因为我看你全身肌肉十分僵硬。」他依旧面带微笑问著。
  
  我听了只能僵硬的点点头。身子是自己的,虽然被人看光,但说到底还是为了治疗,所以不得不配合,我只希望这两天来陈悯没有看到我换药的情况。
  
  「业茹,帮我一下。」
  
  「嗯。」护士将手中盛了纱布与医护工具的铁托盘搁在一旁的小桌子,帮我翻身。
  
  一阵阵疼痛又从下身传上来,要我再见到那败类,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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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转醒,我这几日昏睡得严重。因为听妈说我睡著时会做恶梦,一边睡一边哭,所以医生帮我开了镇定剂,药效颇强,每每三餐饭後吃完药就会昏昏欲睡。
  
  这回和前几次醒来时不同,因为身边没有人。
  
  我想坐起来,却因为扯动到下身的伤口而作罢,静静的躺在床上,我望向大片的窗户。
  
  这些天只能躺著,除了和妈、哥与三不五时来探病的陈悯聊天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看著窗外的一切。
  
  经过那件事之後,我虽然还是会在他们面前笑著谈天,但一个人独处时我总是没法开心起来,无论想起以前觉得多好笑的事,嘴角就是连动也不动,心里也沉甸甸的,就像是回到那天晚上,那败类压在我身上时的难受。
  
  「你醒啦!我之前就跟医生说过镇定剂不要加这麽多,但是医生说你做恶梦的情况很严重,所以只好让你当个睡美人。」陈悯提著楼下买的食物向我炫耀。
  
  明知道我不喜欢吃医院的东西,还拿外头的美食来诱惑我,我咬牙切齿的看著他。
  
  「喔!怎麽这麽香!」接收到我杀人的眼光,他更夸张的捧起楼下的食物嗅著赞美。
  
  「你可以再嚣张一点,小心天打雷劈!」我听到外头餐车喀啦喀啦的声音,心里更气,为什麽病人就得要吃这麽难下咽的东西,这不是照顾病人,而是虐待病人!
  
  陈悯无赖的笑了笑後,拆开便当盒,香味扑鼻而来。啊──可恶,都是我喜欢的菜!
  
  「卓西日。」护士小姐微笑端著让人难以下咽的伙食到我的桌上,在登记簿上做了记号後就走了。
  
  「今天又是什麽恶心的东西?」陈悯放下他美味的便当,拆开伙食上头的塑胶盖,看了一下。
  
  「还不都是那样,没什麽变。」我的视线又回到窗外。
  
  今天礼拜日,陈悯一早就到我的病床旁守著。我曾跟他说,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周日应该好好把握出去玩,不是陪我在医院里活受罪,但他却挂著痞子的笑容说他喜欢,人家都这麽说了,我也就不客气的拖他下水,和我一起在医院里过著枯燥乏味的一天。
  
  「快吃啊!」他把餐盘端到我面前,舀了一匙饭菜在我嘴边等著。因为不方便起身进食,我来到医院後的每一餐都是躺著给人喂。
  
  我瞟了一眼汤匙里的东西,有些惊讶的叫出声音。
  
  「咦!医院什麽时候变这麽仁慈了?」是黑胡椒牛肉!
  
  「因为院长听到你每个晚上睡前的咒骂了。」陈悯笑著带过。
  
  吃著许久没嚐过的美味,我感动得几乎热泪满眶。在期待下一匙饭送过来时,我不经意瞄到一旁陈悯的美味便当盒,这才愣住。
  
  他把两个便当的菜互换。
  
  「发什麽呆啊!」陈悯又舀了一匙饭菜等在我嘴边,我看了一眼,是红烧茄子,医院绝对禁食的重口味菜色。
  
  「陈悯。」我没有吃,反而抬眼看著他。
  
  「怎麽了?」他感觉到我的不对劲,将汤匙搁在一旁。
  
  「……,谢谢你,还有……,你那天怎麽会发现我出状况?」其实我是想跟他说别对我这麽好,我会不好意思。没想到一开口竟是这麽严肃的问题,但仔细想想,这却是我从事发至今最想知道的问题。
  
  陈悯听了呆住,像是从没预期我会问这问题似的。
  
  「妈与医生都跟我说是你送我到医院的。」我定睛看著他,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叹了口气,皱眉想了想後开口说:「我们在你家楼下分手後我原本想要回家,但是想到隔天要考积分,就想跟你要笔记,所以我用手机打到你家,可是电话被切断了。」就是那通被败类挂掉的电话吗?
  
  「那时候他缠著我不让我接电话,还把电话线给扯掉……。」我幽幽的说。
  
  「之後我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就觉得奇怪,到你家门口时还听到你……,哭著求他的声音。」他寒著脸说。
  
  几天来一直想避免的回忆瞬间涌上,我皱眉别过头,恶心的感觉又袭上心头。
  
  「继续说。」
  
  我没看到陈悯的脸,但我确信他现在一定一脸犹豫又恨透了的表情,他沉默一会後,接著说。
  
  「因为你家大门锁著,我撞门好几次都没成功,而且已经听不到你的声音,我整个人紧张了起来,应该是肾上腺素激增吧,我一脚就把你家的门给踹坏了。」
  
  我冷笑了一下,算他厉害,竟然可以把门踹坏。
  
  「之後进去就看你昏倒在他身下,地上好大一滩血,我二话不说就狂揍他,之後就把你送来医院了。」他自动漏掉中间好大一段的话,我盯著他,说。
  
  「不只这麽简单吧,医生说你也挂彩了。」虽然面对事实心会很痛,但我就是想知道他为了我做了什麽事。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麽追根究底!」他对我不满的说,但也许是因为我没有表情的回应,他以为我对他的就此打住生闷气。陈悯重重的叹口气後继续说。
  
  「我一边护著你一边把他赶走,可是那家伙的力气竟然大得吓人,我有几次不小心挨了他几拳,但还是把他打个半死……。好,我说啦!就是朝著男人最脆弱的地方狂踢,所以他痛晕了过去。」那是真的很痛,难怪会被陈悯打得半死不活。
  
  「我知道你妈一定会回来,所以留了张纸条在他旁边,就架著你坐计程车直奔三总。」原来如此,就陈悯形容狂踢的行为,那男人应该再也没法行人道了吧。
  
  陈悯的爸爸是退休将军,自然会带著我到三军总医院就医,看来这间单人病床就是他动用他爸的关系安排的吧。
  
  「谢谢你。」欠他这麽多,还让他看到我遇难时的狼狈模样,陈悯在我心中逐渐不只是同学的关系了。
  
  「呼。」他的肩膀垮了下来,翻翻白眼。
  
  「不要谢我,你只要好好保护自己,让自己赶快复原就好了,还有,别给我搞什麽鬼心理障碍的,你就当是做了场恶梦,我救你是希望自己救的还是以前的卓西日,不是每天悲伤到不行的忧郁王子,听到没!」他一副正经样告诫我,我愣愣的听著。
  
  他眼中的认真让我心中某个地方轰的塌下。陈悯,我实在无法想像没有你的高中三年生活。
  
  不一会,我的眼眶红了起来。
  
  「喂,怎麽突然哭起来了!」他手忙脚乱的抽起一旁的卫生纸,要帮我擦掉泪水,我笑著看向他。
  
  「不要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样!」他有些恼怒的对我说。
  
  「我好感动有你这麽一个朋友……,」我边流著泪,边噙著笑说。
  
  他听完呆了一下,马上得意的笑著说:「当然,能和我陈悯做朋友可是你烧了十辈子的香才修来的福气!」我静静的看著他,唇边勾起笑,对他说。
  
  「我话还没说完。我很感动有你这麽个朋友,如果你不会说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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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悯等我中午吃完药睡著後就离开医院,换妈守著。我醒来时看到妈留在枕边的留言。
  
  『西日,妈去找医生,马上回来,有什麽不舒服记得要按铃。』
  
  她到现在还是把我当做小孩子般看待,尤其在我发生这件事之後,情况更是严重。我虽然受伤,但不至於在醒来後没见到人就会紧张、手足无措吧。
  
  轻轻叹了口气,回想起今天中午陈悯说的话,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这家伙,总是做一些不按牌理出牌的事。
  
  「西日吗?」一道沉稳的声音让我回神,我往病房门口望去,是一个稳重却又带点潇洒气息的中年男子。
  
  「你是?」很熟悉,但是脑子里却想不起他是谁。
  
  他不说话,静静的走向我,後面跟了一个像是秘书的人。等他走近一瞧,我发现他眼中写著难过,但我不明白他在难受些什麽。
  
  他迳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专注的看著我,我被他盯得全身有些不自在。
  
  「呃……,有事吗?」既然他不说他是谁,那来这做什麽总要知会一声吧。
  
  「你不记得了吗,我是爸爸啊!」他轻声的说,语调柔柔的,让人感到舒服,但话的内容让我不禁微皱起眉心。
  
  那一个爸爸啊?
  
  可是直接这麽问他真的很没礼貌,况且我现在对爸爸这个名词有莫名的厌恶感,所以索性皱著眉和他大眼瞪小眼。
  
  「唉……,清洛没跟你说吗?」这麽亲腻的叫妈的名字,所以我很确信他真的是妈众多的男友之一,但真的对他一点印像也没有,不过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没,妈没说。」我很诚实的跟他说,换来他拧紧的眉心。
  
  「她到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吗?都十五年了。」
  
  十五年!那…眼前的人不就是我的……,生父!
  
  「你是我生父。」我试探的说,他听了眼睛一亮的看著我。
  
  「你想起来了吗,西日!」他有些激动的想握住我的手,但却想到什麽似的手停在半空中,不一会,便缩了回去,双手又回到腿上。
  
  「嗯……,想起来了。」吧。最後那个字不敢说出口,因为我觉得他是个很容易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感到泄气的人。
  
  「西日,五年没见面,你长得越来越好看了!」虽然不喜欢人家称赞我的长相,但他前面那句话让我感到奇怪。五年,我不记得我有见过他,更何况他还是对我而言意义重大的生父。
  
  「呃……,好说。」在他面前,我的舌头像是被剪掉一样,想说的话都没法出口。
  
  毕竟跟一个突然冒出来,与你素未蒙面的生父见面,有谁能大方的侃侃而谈?
  
  
  
  
  【欲知後事 请看下回分解】
  
  
  *此为创作,纯属虚构*




西日 第四章

  
  第四章
  
  
  
  陈悯曾说我是个冷血的人,当然,我自己不这麽认为。
  
  我只是想保护自己罢了。
  
  
  
  好诡异的气氛……。
  
  单人病房里,那个自称是我生父的人在床边自责的看著我。我因为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麽,就把视线挪向後面那个貌似秘书的人身上,而他就像是站岗的宪兵一般,视线瞬也不瞬的看著生父。
  
  室内静得让人从脚底传来一股寒气,这时就算是要帮我换药的医生冲进来,我也一定笑著迎接。
  
  「请问……,有什麽事吗?」他该不会刻意空出时间来就是要在我面前默默忏悔吧,况且我连他叫什麽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姓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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