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他的野心,称王称霸的野心。
心中正思考着,却见一大红袍子印入眼帘,战花舞手中端着一碗桃花羹走来,身姿轻盈曼妙,细腰如柳叶扶风。
“夫君,这是我为你做的桃花羹,尝尝吧。”战花舞的纤纤玉手握着汤匙,舀了一勺,放到折笙的嘴边,折笙将她的手臂推到一边,险些将汤匙中的桃花羹弄洒,他开口道:“我不喝,我问你,弃儒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我……”战花舞的手悬在一处,手中的汤匙滑落在地上,发出脆耳的响声,她的红唇微启,却不知怎样来做解释,她现在才害怕,害怕折笙知道一切后会怎样,她也不敢肯定,折笙同龙菱则的感情到底是怎样,当缪姜子同她说,折笙并没有心的时候,她种种疑惑便一直围绕在脑间,如果他不爱她,又为何贴身带着那半块玉,又为何在将死的时候,口中喊的全都是龙菱则的名字,那他对龙菱则又是怎样的情感,他现在若是知道自己脑间的记忆只是用摄魂琴更改后的,他又会做怎样的选择?
正待战花舞不知如何开口,如何解释时,折笙的声音却打碎了周围的宁静:“既然不想说,那就不必说了,只要我知晓当初救我的是你,为了我运用禁术,每日受着折磨的是你,就已经足够了,我也不想知道以前的种种,那些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
战花舞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但是,愧疚感却油然而生,她没有想过折笙会对她说出这些,她的眼泪含在眼眶,被她硬生生的忍了回去,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在折笙的身边就足够了,这样,她便不会再那般孤单了。
她扑到折笙的怀中,贪婪的呼吸着折笙身上的气息:“夫君,只要你能在我的身边,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为了夫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青斥掌门因为不满龙菱则,又因妖魔界并无任何动静,便放松了警惕。
谁知,王屋派骤然一片混乱,众多妖魔界士兵大举来犯,全都汇聚在火炎洞口,毋庸置疑,火炎洞中定是温度极高之处。
青斥掌门守在洞口,却被折笙擒获,事发突然,待到龙菱则等人来到之时,撼天剑已经被折笙握在手中,他的样子疯狂极了,一直在打量着撼天剑:“真是把好剑,不愧是神器之一。”
“小……”龙菱则前来时,青斥已经被折笙擒在手中,青斥的身上尽是伤痕,血液将长袍染的一片通红,这是龙菱则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
她看着一脸冷漠的折笙,声音有些颤抖:“折笙……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放了青斥掌门,撼天剑,你们可以拿走。”
青斥掌门瞪大双眼,却也无能为力,怪只怪他自己,认定妖魔界不会前来进犯,再加上他一直对龙菱则有成见,便因此成为了妖魔界的垫脚石。
折笙淡然的看了她一眼,虽觉得十分眼熟,但却知道他并不认得她,也许曾经他们确实熟识,但也只是曾经。
他戏谑的看向龙菱则:“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我说过,放了青斥么?哦,对,是青斥掌门。”他的样子嚣张极了,身后的丙互上前,眼神出奇的邪恶,像是打好了算盘,他一字一顿的对折笙说道:“她便是那仅存的龙族后裔,她的父亲便是龙天。”
此话一出,龙菱则明显看到了折笙太阳穴处青筋四起,他握紧拳头,那眼神中早已没了以往的温柔,而是如此的狠辣,他将手中的撼天剑持在手中,直直的看向龙菱则:“龙天……那个杀了我父亲的人,居然还有女儿存活在世上,今日,我必然手刃于你,彻底灭了你们龙族!”
龙菱则惊愕的看向他,一步一步的逼近自己,她有些吃惊的望着他,是的,这些前尘旧怨她全都知晓,当年她的父王同魔尊牟瞬同归于尽,无上天尊将他的魂魄打散,如今他复活了真身,又怎能不怨气冲天,可他,难道就忘了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么?他又怎么会忘记她是谁呢。
龙菱则惊慌的看向他:“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小则啊,这个,你不记得了么?”她将她系着红绳的手举起,上面绑着半块玉,是她之前在月老庙求来的,他们一人一半的啊,难道他都忘了么?
只见折笙左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龙菱则手中的玉打落在一旁,他冷冷的道:“记得与不记得,重要么?现在我只记得,是龙天杀死了我的父亲,父债子还,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多么冷血的一句话,将龙菱则心中一点点的希望全都扑灭,她呆滞的望向折笙,却见他的撼天剑已经持起,她不相信,他就这么狠心,真的要杀了她。
“小心。”当折笙手中的剑真的劈下来的时候,龙菱则却还是无动于衷的呆滞在原地,黑陌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龙菱则的身前,手中的剑挡住折笙的攻击,却被弹的飞了出去,龙菱则跑上前去,看着趴在地上的黑陌,自口中吐了口鲜血。
她这才反应过来,去扶黑陌,谁知身后却又迎来一记剑光,她灵敏的躲了过去,却看到了折笙的身影,那般嗜血,疾恶如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冷(二)
龙菱则知晓,这场战斗定是不可避免了,她委身而起,千寒剑自远方而来,带着鼓骇人的寒气,破风而入,挡住折笙又一次进攻。
丁香自一边跑了过来,一脸担忧的将黑陌扶到一边,黑陌想要帮助龙菱则,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此时,折笙同龙菱则的身边数尺形成巨大的屏障,无任何人能够接近。
龙菱则的千寒剑同折笙的撼天剑碰撞在一起,周遭巨大的力量向四周蔓延,龙菱则同折笙近在咫尺,却觉得已经海角天涯。
她的眼中尽是悲痛,似乎已经承受不住折笙的力量,她看向折笙,却也觉得陌生。
“小……折笙,主宰六界真的是你想要的么?以前,你同我说过,救人才是你的职责,你喜欢救人,对于你来说,一个人的生命尤其的重要,你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而现在呢,你想一想,你都在做些什么?”
折笙的眉头紧皱,他手中的撼天剑握了握:“对于一个被封印了近百年的人说这些,你觉得有用么?我说过,以前的种种对于我来说根本不重要,而现在……”他的剑又逼近几分,龙菱则吃力的抵抗着。
王屋山上开始剧烈的晃动,众人因为这晃动全都停止了进攻,而这场晃动来势凶猛,那火炎洞因为这晃动,开始向外涌出种种热气流,顿时砂石四起,天空狂风大作,四处突然变得阴暗无比,地面像是在挣扎着,疯狂的摇晃,自表面开始裂开了巨大的口子。
几名魔兵未曾注意到脚下的动静,一个不注意便掉进了地下的缝隙中,所有人都已经惊慌失措,全都匍匐在地上。
龙菱则同折笙也全都停了下来,入耳的是火炎洞中那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要随时喷出一样,龙菱则大呼不好,看样子这火炎洞要爆发了。
她撕心裂肺的叫道:“大家快离开,火炎洞要喷发了!快撤离这里!”
火炎洞的轰隆声突然变得巨大起来,快要淹没了她所喊出的话。
众人有的御剑而起,有的却被一并吞进地下。
正在龙菱则喊后,她的身后火炎洞中突然开始坍塌,自洞顶向四处飞射着碎石,折笙欲要离开这里,谁知自上空突然射下一诺大的巨石,整个全砸在折笙的左肩上,他一个踉跄,趴在地上,似乎胳膊已经脱臼,对于他来说,虽然具有治愈功能,但是痛楚却并不会减少。
龙菱则回过身来,发现折笙正趴在她的身后,正痛苦的捂着他的胳膊,身下的土地开始有些支离,晃动的厉害,谁知,在折笙的身后,突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自火炎洞的方向向折笙的方向蔓延。
龙菱则惊呼,撕心裂肺大喊:“小折!你的身后!”
折笙勉强挺起身子,却看到了龙菱则,那种急切的目光,她为何还不离开,为何还再向他的方向而来,她明知道,他的身后,就是灾难的起源,火炎洞。
正在他思绪着,身下突然裂开了巨大的缝隙,他整个都失重一样,向下跌去。
谁知一双惨白的手,突然抓住了折笙的手,裂缝的深处犹如通向了地狱,而自那裂缝深处,似乎再向上涌着滚滚热流,火炎洞中的岩浆已经开始蔓延汇聚在了裂缝深处。
龙菱则整个已经平铺在地上,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折笙的另一只手,而折笙却整个人悬在半空。
“不要松手,我救你……上来。”上方轰隆声越来越大,四处的飞石开始飞溅,四处浓烟四起,像是一场灾难的来临。
折笙的脑间有片刻的空白,他望着头上,用尽自己的力量抓住自己的龙菱则,她明明可以逃走,又明明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死,他陡然开口:“为什么要救我?又为什么要救一个想杀了你的人?”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变成这样,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还是想要杀了我,我都想要你活着……”
折笙的心中,那一处一直不曾有过感觉的地方,渐渐的出现了异样,他仰头望着龙菱则,笃定的问她:“你就不怕同我一起葬身在这里?”
“不怕……”她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肆无忌惮的滑落,她感觉她已经支撑不住了,越来越浓烈的热气流像是随时便会爆发。
折笙的眸子中,说不出是怎样的情绪,他要她死,她却想他活。
突然,天色骤变,自火炎洞中似乎开始向外喷着岩浆,热度已经到了人快不能承受的极限。
可龙菱则却一直不放手,汗珠氤出,她的双手开始有些变滑,折笙的手开始慢慢向下,龙菱则惊慌失措,她瞪大双眼,额头已经开始青筋四起,她的唇似乎被自己咬破,正向下淌着少许的血液。
折笙却一直无动于衷,龙菱则又怎会不知道,他不会死呢,但她又为何这般。
众多的疑问开始在他的脑间混乱,这是他第一次想知道答案,第一次想要知道,他的曾经。
谁知,上方突然又一声轰响,自远处突然射来一巨大的火球,直冲龙菱则而来。
龙菱则的胳膊已经被地面上的砂石蹭出了血,她根本不知危险正向她悄然靠近。
谁知,在此时,折笙的身上突然涌起强大的戾气,他居然毫不费力的自下方飞身而起,一个收手一个紧拽将龙菱则护在自己的胸膛,巨大的火球一下便砸在了折笙的后背,折笙也因这重创,嘴角微微的溢出了鲜血,但他却仍旧淡定自若的飞身而起。
他完全可以让龙菱则直接死于那火球之下,可是,自己的身体却似乎不受控制的想要将他护在自己的怀中,他讨厌这种感觉,她,可是龙天的女儿!
脱臼的那只手已经好了个大概,足以稳稳的将龙菱则搂紧,他飞身而起,凌空而立。
诺大的王屋山在顷刻间已成废墟,四处尽是尸体同如深渊般的巨大裂缝,和那滚滚红烟同四处飞溅的火球。
不知是因撼天剑的力量太过强大,已经在火炎洞镇压了几百年,同火炎洞合为一体,在折笙拿走的那一刻突然爆发,还是毫无预兆的自然灾害,现在谁都无从知晓。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冷(三)
醒来时,早已不知是什么时辰,只是自那窗纱处射着强烈的阳光,逼得人睁不开眼,龙菱则起身下床,一双手上的伤口全都已经被包扎好了,只是那手上的玉却不见了。
她惊慌的在床榻上翻找,却听见一声温柔的声音响起:“你是在找你手上的玉吧?”
龙菱则闻声望去,却见古华自屋外走来,手中拿了一碗汤碗,他将汤碗放在床榻边的方台上,将袖筒中的红绳拿了出来。
“师父……”龙菱则有些愧疚的低下头,不敢直视古华的双眼,什么事她都办不好,她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古华委身坐在床榻的边沿,轻轻的将那红绳同玉系在龙菱则包着布的手腕上,边系着边开口:“折笙已经放了青斥掌门,你大可放心,这过错不再你,你也不必自责。”
红绳系好后,古华又将方台上的汤碗端了起来,一点一点的喂给龙菱则喝。
“那个,还是我来吧。”这师父太温柔了,实在是有点受不了,她勉强的对古华笑了笑,想要将汤碗接过去,可古华却没有递到她的手上,仍旧一勺一勺的喂到她的口中:“你可别会错意了,认为我不责怪你,只是这汤碗太烫罢了,是啊,为了折笙,我看多烫你也会奋不顾身的。”
这古华一出口,倒像是个怨妇,句句带刺,任谁都能听得出,龙菱则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小手拽住古华的衣袖,摇了又摇:“哎呀,师父,我发誓,绝不可能有第二次。”
“火炎洞已经没了,哪会有第二个,给你,已经不太烫了,自己喝去吧。”说着,汤碗就放在了龙菱则的小手上,长袍一浮,就走出了屋子。
龙菱则只得撅着嘴,一口一口的喝着,倒是不知这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那时,王屋山上的温度已经到了极点,她的意识模模糊糊的,折笙飞身而起,护住她后,所发生的事,她一概不知了。
正想着,却见秦琉月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子,一脸担忧的神情:“怎么样了?身体好些了么?还有没有不舒服,你都要吓死我了,要不是尊上,你就要变成岩浆了。”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龙菱则百思不得其解,一脸诧异的看向秦琉月:“什么啊?你好好跟我说说,那日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啊?这……你脑子是被热炸了嘛?当时,你整个人险些坠入了岩浆,要不是尊上即时赶到,救了你,你现在早就成浆糊了,尊上当时急得不行,连御剑术都忘记了,只身便下去救你,脚都被岩浆灼伤了呢,幸亏是尊上,若是别人,现在指定残了。”秦琉月嘟囔着嘴,开口道。
这险些是一晴天霹雳打在龙菱则的天灵盖上,刚刚看师父像没事人一样,还同自己絮叨呢,这会儿却知晓他为了自己,竟受伤了,真是一大罪过。
不过,听秦琉月这么一说,她不免心生疑惑了,但那疑惑中却带了份纠结,当时她不是被折笙救了么,又怎么会又一次跌去岩浆,难道,是折笙将她推出去的?不可能,她不相信。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哪有不信的道理,折笙变得太多了,太陌生了,他放不下仇恨,也放不下自己的野心。
冷血如他。
一声冷冽的声音响在空荡荡的大殿中。
“为什么这么做?”折笙的背上,一道长长的伤疤,鲜血透过大红的衣袍,却也能看的仔细。
“这是千寒剑所伤,怕是要等些时日才会好了。”战花舞的手中,拿着一药酒,想要将折笙身上的红袍脱下,好为他上药,可折笙显然不理会她的这些举动,仍旧笃定的问她:“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战花舞的手悬在半空,薄唇微启,心中不满的思绪油然而生,她望着折笙,却并不想多做解释:“她是龙天的女儿,仅此而已。”说罢,手便抚上了折笙的衣襟,那鲜血让她触目惊心,本想着为他包扎。
谁知折笙居然气急败坏的打开战花舞的手:“你!出去!”
“夫君……”战花舞惊愕的望向他,却迎来折笙冰冷的目光,这种目光,像极了埙尘,那是冷漠的目光,对她心灰意冷的目光,她整个人呆滞在原地,心如绞痛。
“夫君,你别忘了,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战花舞咬咬牙,终究说出了这句狠心的话,她要让他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