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拿在手里试了一下，果然很有弹性，有点象老虎钳的样子，只不过没有开口罢了，看来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不可小觑，这个工具虽然很简单但是很省力。
“爷，你们今天都去扒馃子了？“王萱问道。
“对啊，今天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都去扒馃仁，你妈他们选馃子种，这些瘪的还是你妈塞给我的呢“。王德山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可是自己的老婆子死活是看不上人家，哎，没办法连给他平时都要注意不能和儿子家走的太近乎了，不然回去有得闹。
“倩倩，萱儿，爷得回家去了，不然让你奶看见了不好，你们俩在家好好呆着，别玩火哈，等会你妈和你爸就回来了”。
老爷子亲亲孙女的小脸蛋，在摸摸后脑勺的大包，放下孩子，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看着爷爷背着双手走出去的背影，王倩不由的问“姐，你说爷当年怎么会娶咱奶啊，我觉得爷比奶好看多了，可惜了爷这个人了”。
王萱在一旁咧着嘴笑，她家小妹说这话时摇头晃脑的，感觉有点像小老太太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到是觉得咱爷不错，比咱奶好多了“。小孩子总是敏感的，谁对他们好心理自然就亲香谁。
送走了爷爷，明诚他们划拉草也回来了，还没到家明远就在外面喊了起来
“大姐，我们回来了，快过来搭把手”。
王萱赶紧的跑出门帮着明远将一箩筐草放在门外，王倩也跟了出来，看到哥俩累得浑身没劲的样子，估计这是饿了，都是长身体的年龄，一顿饭就吃一块巴掌大的饼子根本就不够他们俩吃的，在加上菜也没油水，这个时候不饿才怪呢。
笑眯眯的走到明远的身边，掏出兜里的东西递给他“哥，给你吃”。
明远不知道妹妹给他的是什么东西，伸出手接过来，看到的竟然是馃仁，大眼睛顿时就亮了。
“哪来的？”。
王萱四下看了一下才小声道“是爷给的，你们回屋吃去，别然别人看到了”。
两个人孩子心知肚明，再也没出声乖乖的进屋去，王萱把自己兜里的那把馃仁掏给明诚。
“哥，你们该饿了，先吃点垫吧一下，等会咱们就做饭，等娘回来了也好吃现成的”。
明诚有些不好意思的的说道“咱们一起吃，你们也饿了吧”说完就拿了一个馃仁塞进大妹的嘴里，王萱笑着张开嘴吃了一个，不过第二个说什么也不吃了，“哥，我不饿，你吃吧，你是男孩子们家里的重活还得靠你呢，晚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明远把馃仁塞给妹妹吃，王倩也只吃了一颗就不再张口了“哥，我还得留肚子吃晚上的饭呢，你都吃了吧，等以后我有钱了，天天给你买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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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煤油灯的日子
晚饭是姐妹俩一起做的，之前家里做饭都是张岚一手包办的，她不舍得让孩子动手，王萱以前就是帮着母亲拉拉风匣，烧个火添个草什么的，就在一旁打打下手，今天还是第一次独自上灶，难免有些手忙脚乱的……
王倩毕竟前世也算是成年人了，小时候没少跟奶奶上过灶，所以她是会做饭的，看到姐姐像个小大人一样想帮父母分忧，但又有些不太会，她只能在一旁说妈是怎样做的来提点一两句。
王家的饭每天都是有定量的，不然做多了就坚持不到月底了，更何况想他们家这种情况就更得省一些。
王萱用瓢子舀了不太多的玉米面，加了点面起子用锅边的还没有烧开的水烫好面，开始烀饼子，小手来回的团出一团面球在手掌上轻拍，啪的一声就沾在锅边上，饼子的大小是比照妈妈平时烀的大小来的，弄好饼子，连盆里的面渣都用锅里的水涮了一下又倒回锅里，这样的话就不会浪费一点的粮食，下了一点玉米面到锅里，连干带稀都有了。
为什么还要做稀饭呢，因为干粮根本就不够大家吃的，所以做点稀饭期望能混个水饱，这次姐妹俩没加红薯，这个还是得节约点吃，搅拌好稀饭后，才在锅叉上做一钵子白菜海蛎子才放好锅盖。
王倩在下面添草，把风匣拉得呼呼的响，很快锅里就开始往外冒热气了，这个时候张岚和丈夫放工回来了，从外面就看到自家的烟筒冒烟了，赶紧的拉着丈夫进屋，看到姐妹俩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孩子们如今也能帮着她做饭了。
“妈，爸，你们回来了，饭马上就好了，可是我们还有一个菜没做呢”王萱看到父母回来了，却有些发愁了。
张岚看着女儿皱眉头的小样子，笑着说道“还有什么菜没做，让妈妈来”。
王倩颠颠的跑过去将一钵子的豆芽拿给张岚看“妈，你看看这是我们今天捡的，打算晚上炒着吃呢”。
明诚哥俩从里屋出来，把张岚拉到了里屋，指着炕上已经晾的有些干的黄豆“妈，你看看，今天我们捡了不少呢，明天我们还去捡，攒多了咱们家就可以打油和做豆腐了。”
哥俩有些兴奋的向父母展示他们今天的劳动成果。夫妻俩没想到地里会落了那么多的豆粒，孩子们今天的成果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
张岚有些动容的拥着两个儿子“好孩子，捡这么多，你们几个累坏了吧，妈晚上给你们炒豆芽吃”。
看到家里的孩子一天就拣了这么多他们都没有想到的东西，连王振河都有些惊讶了，不过很谨慎的说道“孩子们，以后你们去拣东西都避讳点，别让有心人说我们是挖社会主义墙角”。
“哦，知道了爸，以后我们会注意的”。孩子们异口同声的答应了下来。
“孩子们，来看看妈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王振河从兜里掏出一把憋了的馃仁。
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一小把就没了，天色已经经暗了下来，明诚将煤油灯点亮屋里才有了一丝的亮光，没办法现在这里还没有通上电呢，家家户户都得点煤油灯。
王倩凑到王振河的身边，搂着他的脖子用小手将几粒馃仁塞进他的嘴里。
“爸你也吃”王振河抱着小女儿乐颠颠道“好，爸爸吃，你们都吃”。
很快张岚就将饭菜做得了，一家人坐在炕上就着昏暗的油灯吃起了晚饭，由于今天炒了新鲜的豆芽菜，在加上孩子们的确是饿狠了，一锅饭菜全都吃光了，而且连豆芽菜都一颗不剩。
张岚收拾好锅，给孩子们烧水洗脚，为了节省灯油，一家人很快都爬进了被窝开始聊天。
“爸，以后给我们做一个澡盆吧，咱们一家人也好洗个澡，要不然浑身都痒痒。”
说起洗澡，她的身上就感觉很痒痒，用手在背上挠了一把，没办法胳膊短够不着，“爸，帮我挠挠，痒痒”。
王振河从被窝伸出手将孩子抱到他们夫妻俩的被窝里，自己给孩子从上到下的挠了一遍。
“怎么样，还痒痒吗”。
“爸，你挠痒痒真好，一点都不疼”。
闺女的称赞让当爹的心里美不滋的，亲了亲孩子的小脸“宝贝，该回你们自己的被窝去了”。
王倩又爬回了和姐姐的被窝躺好，虽然躺在被窝里可大家都没有什么睡意。
“爸，咱们不如聊天吧，对了咱们家的自留地量好了没有？”。
王倩想起了这码事，主要是这地关系到一家人一年吃菜问题，不得不引起她的重视。
“对啊，振河什么时候过来量地，这都春天了，好该往地里运肥了”。
王振河趴在枕头上，看不清脸上的神色，慢悠悠的说道“我今天又催了一下队长，他说明天就派人过来量，地方就在南边紧挨着河边那块，跟三婶家的地紧挨在一起”。
“跟他家挨在一起啊”张岚的声音有些拉长，王倩听意思好像妈不是愿意，但是在也没有听到下文了。
“爸，咱们家是不是该弄个茅厕了，不然我们那里有粪种菜”黑暗中传来了明诚的声音。
一家人顿时间都陷入了沉静，对啊得建一个了，不然到时候他家的老娘未必肯给他们一些粪的。
“爸明天就找人过来帮咱们弄个”黑暗中传来了王振河瓮声瓮气的声音。
“妈，咱家的油灯快没油了，你记得买点哈”王萱伸出脑袋说了一句。
“嗯，知道了”。
王倩听出母亲的声音有些犹豫。
“妈，家里是不是没有钱了？”还是王萱问了出来。
黑暗中传来了张岚有些迟疑的声音“没事，等妈出去借点，你们不用操心钱的事，家里还是爸和妈呢”。
躺在枕头上的王倩此时才明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真是有道理，这个家此时就连一分钱都没有，姥姥上次给的钱也让她妈还帐了。唉，这个家要想真正的把日子过起来还是不太容易啊。
14。饼子的战争
第二天一家人很早就起来，夫妻俩个去上工，留下四个孩子在家里，好在孩子们都大了，大的可以带小的，张岚对这一点还是比较放心的。
王倩打算去拣点东西，但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量地，她觉得量地是件大事，地多一垄少一垄影响很大的，所以把小哥给找了过来，两个人在那里窃窃私语了半天，明远才不情愿的答应留在家里。
明诚带着两个妹妹一起出去了而且身上还背着篓筐和耧耙，搂草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准备要是捡到东西了就藏在筐底让人看见。
兄妹三个人上山后，在剩下的一片地里搜寻，等将所有的东西都捡完，王萱手里的布袋已经是满满的了。
“哥，我们捡了这么多了”不仅王萱就连王倩都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兴奋，有了它家里的人就可以多吃点了。
明诚把口袋放在箩筐里，又从田间地头上划拉了一些枯草，这地头上的荒草很好有人过来划拉，因为它不成片，要想搂一筐就得费点时间，所以明诚他们三个一个划拉草，一个在拔草，王倩往筐里装草，很快一筐萱软的草就把篓筐里的东西给盖住了，三个人也没耽搁，直接由两个大的抬着往回走。
王倩跟在后头，东瞅瞅西望望的，耕地的拖拉机已经快耕到他们这片来了，“哥，下午我们不如到种馃子的地方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有些收获”。
明诚现在也不敢说收获无望的话了，以前他就说过谁能想到他们几个还捡了不少呢。
等回到家里，王萱和妹妹赶紧的将袋子的豆粒进行分拣，将好的和发芽的都分出来，明远不在就家，王倩估计应该是去看量地去了。
“妹妹，你们俩个在家，我在去划拉一筐草回来，要不然中午做饭，都不一定够呢”。明诚也走了，等俩人将豆粒分拣到一半的时候，明远跑了回来。
“姐，妹妹我们家的地都量好了，是跟别人家调换过来的，靠河近，将来浇地也能轻快点”。
王倩转头问“哥，河里要是发大水怎么办，不会把咱们家的地给淹了吧？”。
明远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道“不会的，我看过了，咱家的地还隔着一条坝岗呢，坝岗很高淹不过来的”。
知道自己家的地很安全后，又冲明远递了一个询问的眼色，看到哥哥肯定的点头，王倩很满意的笑了。
“哥，你看看这可是我们今天捡的，我们下午再到别的地里去看看能不能在找点别的东西回来。
王家现在迫切需要的就是粮食和钱，钱她暂时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时代的钱不好赚呢，只能想办法先解决家里吃的问题了。
王家没有钟表，只能看太阳分辨时间，王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太阳的位置，估摸着爸和妈好快放工了，她赶紧的到外地去做饭，明诚这个时候也回来了，哥俩继续在炕上捡，王倩帮大姐烧火。
很快王家的小屋子的烟囱已经升起了炊烟。放工回来的张岚跟着一群老娘们往家走，老远就看到了自家的炊烟，当然其他的人也看到了。
大嫂王娟有些羡慕道“张岚，你看家里已经有人给你做饭了，不会是振河吧？你真有福气“。
同行的人也七嘴八舌起来“是啊，别看张岚家暂时困难点，架不住人家男人能干，你看看振河在外面是纯爷们，在家里那绝对的是好男人，你说像振河这样的男人咱们就咋就没碰到呢？”。
农村老娘们说话没有太多的顾忌，张岚也不介意，只是一脸幸福的笑“这回你们可是猜错了，这是我们家大丫头在做饭呢，我估计小丫头在帮着他姐姐烧火呢”。
“真的啊，这么小的孩子都会做饭了？啧啧，张岚你是最有福气的，这男人好，孩子们懂事，你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一群老娘们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王家的事情，很快就到了家，张岚推开门，就瞧见两个姑娘在地上忙绿，“孩子们，妈回来了，那两个哪去了？”。
“妈，我们在炕山干活呢，你过来看看呐”。
明远听见***声音，赶紧的在屋里喊了一声。
中午的饭姐妹两已经做好了，正在地上收拾枯草叶子，“妈，饭做好了，等爸回来咱们就可以吃了”。
等张岚跟孩子进到里屋，看见满炕都是黄豆，连她都惊呆了，这些怎么也的有二三十斤吧。
“好孩子，难为你们了，没让人看到吧？”
明诚摇摇头“妈，昨天晚上爸都说了，我们是用篓筐抬回来的，而且上面放了一层草呢没人看见”。
“妈，这些豆子榨油和做豆腐够了吧？”明远一脸炫耀的朝母亲邀功。
张岚挨个抱了抱四个孩子“你们都乖，妈高兴着呢”。
娘几个在炕上捡豆芽就听到一条街上，不知道是谁家传来了杀猪般的嚎叫声，紧接着就听到大人和孩子的哭声。
“这是怎么啦，咱们去看看”。
领着四个孩子走出屋子，就看到同一条街的老滕家已经围满了人，有劝的有看热闹的。
“这是怎么地了，干嘛打孩子啊”，张岚不知道情况，只能问身边的人。
“唉，都是饼子惹的祸，孩子饿了把挂在房梁的筐子给摘下来，里面的饼子都给吃了，这不老藤媳妇回来准备做饭发现今天中午的干粮没了，这不就成现在这样了”。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粮食都不富裕只能按定量来，这一顿吃多了，下一顿就只能饿着肚子要不然卯吃寅粮谁也受不了。
“唉”，张岚虽然心有不舍，不过院子里已经有人把老藤媳妇给拉开了，所以什么也没说拉着孩子回家去。
家家户户的日子都难，孩子饿了吃点也无可厚非，可是做娘的也难，要是粮食节不下来，下个月又该怎么办，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妈，你别担心，我们不偷吃饼子”明远瞧见母亲脸色有些难看小心翼翼的说道。
儿子的话让张岚欣慰的同时也心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孩子们，走，咱们回家吃饭去，你爸估计该回来了”打起精神招呼孩子们一起回家。
今天这一幕对王倩的触动是最大的，前世她还真没有看过这样的，都是父母围着孩子央求他们多吃一点，如今呢却恰恰反了过来，不过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的，以后幸福的生活在等着大家，也许今天这一幕会成老滕家孩子们回忆的话题，留给子孙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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