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区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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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区的国王-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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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潮!”几个醉鬼狞笑,转头看他们。他突然吻她。“对,吻我吧,”她要求,“对,这样就好。我喜欢你吻我。” 
  鲁迪益发激动,把她顶在墙上。不料,尤丽雅抵抗起来,这真出乎意外。 
  “不,不要这样!我不要。” 
  “为什么突然变卦了?”鲁迪后退,气喘吁吁。 
  尤丽雅竭力恢复常态。 
  “我渴望这事,它使我激动。可事后你又对我反感,我岂不更加痛苦!” 
  他想吻她。 
  “别这样,”她说,“别老是对我亲热了。我可不是石头做的呀!” 
  “既然愿意在一起睡觉,为何不能再睡一次?”他嘀咕,不耐烦。 
  “可事后,事后呢?”她问,声音打颤。 
  “那好吧,”鲁迪说,“那我就再去喝酒了。”他放开她,意欲重新进小摊点,顺便说,“要是你明早肯陪我就好了。” 
  “上哪儿?” 
  “现在咱们只拿回临时营业执照,要有长期执照才行。你帮我吗?” 
  她抬眼凝视鲁迪。 
  “有时候我觉得你无限温存,以至于我害怕忘记了自我。”尤丽雅说罢,俄顷离去。 
  第二天早上,他们坐上鲁迪那辆旧车去法尔肯施泰因的高尔夫俱乐部。它位于汉堡西边。市府委员维廷在白天紧张工作之前总习惯在此打打高尔夫球。他们一上车,鲁迪就夸尤丽雅穿红色连衣裙漂亮。她的相貌将有助于再次获得长期营业执照,要紧的是她不能忘记给维廷频送秋波。 
  倘若这一招失败,鲁迪还有几条东方国家制造的昂贵地毯和一些一公斤装的鱼子罐头可送,当然不是白送,白送就有点贿赂的意味,那么就一公斤鱼子一百五十马克吧。维廷自然知道远不是这个价,他多少付一点,感觉会好一些。圣保利以外的世界全都这样,鲁迪怪笑。圣保利的人们知道要人的嗜好。当维廷瞧见尤丽雅时,眼睛瞪得像牛眼一般,把开球没有打好的懊恼马上吞到肚里了。 
  “您的千金小姐?”他挖苦地问。 
  鲁迪气得脸都变了形。 
  “可以想见,您对于崇拜者的冲击简直受不了。”维廷笑容可掬。 
  “我们有个问题,维廷先生。”鲁迪插话。维廷似乎置若罔闻。 
  “您成就了令人高兴的事,”维廷说罢转头问尤丽雅,“您在圣保利干什么工作?” 
  “跳舞。”她回答。 
  维廷欣然对她打量,但见她拥有芭蕾舞演员的优美身材。“在‘蓝香蕉’跳舞。”她又补了一句。 
  维廷的表情一下子冷却下来,一个跳脱衣舞的!这个,他没有估计到。她没有丝毫的鄙俗气,倒不乏闲雅与矜持,外表是多么迷惑人啊。维廷快步前行。 
  “眼下我们的营业执照出了问题。”鲁迪跟在他身后。 
  维廷不再注意他,而是继续打高尔夫。 
  “我又有廉价商品了,”鲁迪附带提了一下,“上等东方地毯,便宜得出奇。” 
  维廷把球打得又高又远。 
  “不需要,最亲爱的朋友。我们家都布置好了,一切陈列品都有了。我个人认为,这类地毯只能造成房间的不安定气氛。”维廷说。 
  “我明白了,”鲁迪含糊其辞,失望,“鱼子呢?白鲸鱼子酱呢?” 
  市府委员耸耸肩,表示遗憾。 
  “那是美食,”他说,“可惜医生严禁我吃,”他叹口气,“胆固醇太高。” 
  他又做出准备击球的动作。鲁迪茫然。蓦然,一只信封飞落在地上,鲁迪猫腰拾起递给维廷。维廷正想把信封塞进口袋——信封好像是从他口袋里落到地上的——岂料尤丽雅掺和进来说,不,她亲眼看见是鲁迪失落的。维廷似显恼怒。鲁迪给尤丽雅递眼色,一筹莫展。 
  尤丽雅感到自己做错了事,这时只好细声细气地补充说:“也许我看错了。” 
  “给,维廷先生。”鲁迪边说边把信封递给维廷。 
  维廷只是稍作迟疑便收下了,然后向尤丽雅微微鞠躬表示歉意,把鲁迪稍稍拖到一边,低语:“劳驾您帮个忙吧!” 
  鲁迪打量他,等候下文。维廷一直等到一个树丛挡住了其他高尔夫球员的目光才说出他的问题:一位女友——非常年轻、非常讨人喜欢的甜妞儿——离开他走了。 
  鲁迪设身处地能深切理解对方的痛楚。这老头儿深爱那妞儿,现在有失落感;自己年纪大了,对于别人这次新的挑衅无能为力,深感痛苦。可是,鲁迪怎么帮忙呢? 
  维廷清了清喉咙,问鲁迪:“难道你在圣保利就没有人际关系了吗?”鲁迪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维廷欠身紧挨鲁迪说:“教训教训那个夺走小妞的无赖,让他懂得规矩。”他问,干这事要花多少钱?鲁迪的脸变得冷酷了。 
  “斩掉他几个手指头比割掉阳具花钱少一些。”他冷冷地说,“您可以马上雇个杀手,杀手干起来得心应手。” 
  维廷呆望着,对方是在开玩笑吗?他心中十分不悦。 
  鲁迪气坏了,这位贪官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当成杀手?打手?仅仅因为他住在圣保利?维廷刚才对他要求的恰恰证明了,圣保利以外的人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他一把夺回维廷手里的信封,说:“她说得对,这封信是我的!” 
  维廷还想指责什么,但鲁迪背过身去,怒斥维廷,骂他该舔他鲁迪的屁股,说罢就步履滞重地走开了。 
  “咱们是在高尔夫球场上,最亲爱的朋友!”维廷朝他嚷嚷,斥责他粗野。 
  尤丽雅听见责骂的声音,心里益发担心。两人会见的结果不是鲁迪所预期的那样。他气恼地从尤丽雅身边走过,后者紧紧相随。营业执照的事怎么办呢?一个相貌英俊、被日光浴晒得黝黑、常搞体育锻炼的四十来岁男子迎面朝她走来,并且突然驻足,十分惊讶。 
  “是尤丽雅吗?这简直不可能!” 
  她惊呆了,以至说不出一句话。这是真的吗? 
  “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吗?”他走近一些,样子很时髦,穿一件淡黄色高尔夫毛衣。“我拐到这边来,看见你走了很长一段路!” 
  真的是克里斯托夫,她当时的慕尼黑男友,她的伟大之爱,堕胎婴儿的父亲。她就是因为这个男人才逃到圣保利来的。 
  “你好吗?”克里斯托夫问。 
  “很好,”尤丽雅答道,“你呢?”她见他瘦了一些,“你在汉堡干啥?” 
  “找你呀!” 
  “不是真的!”她周围的世界全都下沉了,目前只有他一个人了。他是来接她的。 
  “附带也处理一点商务,”他微笑,顺便补充了一条来意,“但主要是找你,这么长时间你呆在哪里呀?” 
  难道他真的不明白,她之所以离开慕尼黑,就是为了摆脱他吗?他真的不知道,这事给她造成多大的痛苦吗?她把这些讲给他听,使得他很难堪。他推诿说是不幸的环境使然,他们俩从根本上讲颇为投合。天呀,他是多么惦念她啊。 
  “你惦记我?真的?” 
  克里斯托夫微笑,对她耳语: 
  “你没有离开我,你使我完全着了魔!” 
  她叹口气,瞧见鲁迪·克朗佐夫从远处回来了。克里斯托夫忙问: 
  “咱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就咱们俩?” 
  “今晚。”她点头。 
  “现在不合适?” 
  “现在不行,”她支支吾吾,显得尴尬,“演出之后吧!” 
  “你演话剧呀?” 
  这似乎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一定要看她演出,被她惊拒。他无论如何要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她建议在城里与他见面。 
  “不要太早,十二点半!” 
  “这么晚?”她也许在演古典戏剧? 
  “是,有点类似。”尤丽雅搪塞,不好意思。 
  克里斯托夫抓住她的玉臂,再次要她守约。他在旅馆度过的那些夜晚实在太寂寞、太乏味了。他说:“有了美好的开端,却要断绝关系,这是错误的。我是说,倘若我们破坏业已存在的一切,这破坏就太惨重了。” 
  他留给她旅馆的地址。鲁迪从远处看见尤丽雅拥抱这个陌生人,遂朝他们走来,压抑着内心翻江倒海的嫉妒。他思忖,这家伙长相倒不赖。尤丽雅慌了手脚。 
  “真巧啊!”她吞吞吐吐。 
  “这个讨厌鬼是谁?”鲁迪咕哝。 
  “我的——我的——他不是讨厌鬼!” 
  “那么——是谁?” 
  “我以前的朋友。”她细声道。 
  “他?就是慕尼黑的那一个?”鲁迪讶然。 
  “算你会猜!”她说得有点刻薄。 
  鲁迪·克朗佐夫笑了起来。 
  “你知道吗?根据你对我说的,我做了完全不同的猜想!” 
  “你想像的是什么?”尤丽雅恼怒。 
  “我想像什么呀?”他答道,“美国影星罗伯特·雷弗德的德语版本,就是那一类气质。” 
  “女人看男人不一样!” 
  鲁迪嘲笑,挥手拒斥。 
  “很明显!百分之百的娘娘腔男人,不像你所说的。” 
  “他就是娘娘腔又咋的!”她很倔犟。 

  
  
历练(三)



  鲁迪发动汽车,把汽车从停车泊位的空隙里开出来,差一点撞上那辆赛车——克里斯托夫把他的高尔夫器具刚刚放到这辆车内。鲁迪在易北河公路颇长的行车途中没有同尤丽雅再说一句话。 
  他们回到屋里就知道了今晚照样举行表演。罗伯特神采奕奕。他请来米琦和波兰舞女,要求特别“关照”那位工商行政管理局官员默尔岑。此前他打电话,得知默尔岑肯定会来。大伙儿对罗伯特的动议和谈判技巧赞不绝口。米琦吻他,卡琳搂着他贴住自己的乳部,莎洛特为他烤制发面糕点,苏加尔老是拍他的肩膀——他因为同罗伯特争吵过,一直还有点过意不去。罗伯特惟独没有等到父亲一句赞扬的话。鲁迪·克朗佐夫的脸紧绷着,像块石头似的。他把自己关在房里,立即打电话与莫娜当晚约会,莫娜受宠若惊。尤丽雅别以为鲁迪只需要她;他还有好多女人关心呢。她们不会让他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尤丽雅略微朝罗伯特一点头就匆匆回房去了,显得异常慌乱。大伙儿心想,高尔夫球场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当晚,“蓝香蕉”夜总会座无虚席。新的观众络绎不绝,一些高贵之客来了立即要最好的香槟酒。卡琳喜气洋洋,满意地坐在酒吧后面,同时还得关心厨房里的烹制活儿,因为当晚不能指望米琦下厨,米琦身着袒胸露臂的衣服独自坐在桌边恭候默尔岑。罗伯特在大门口等到了这位官员,一面深度鞠躬,一面把他带到米琦身边。这官员感到别扭,打量着丰腴的女邻座,目光流露出畏葸,心慌意乱之中只好大喝罗伯特叫人送上的香槟。 
  这时,那位波兰舞女和泰国姑娘们在舞台上旋转开了。彩色射光灯照到旁边。尤丽雅立于观众席间,身穿熠熠生辉、质地考究的黑色晚裙,配上白色裘皮小茄克衫。观众欢呼,他们尚未确知这位闲雅潇洒的女郎是否要登台表演。但见她随音乐节拍在做动作了,扭着臀部,扔掉裘皮小茄克衫,益发显得激情难抑。可以听到观众赞扬的口哨声。尤丽雅正欲登台,却瞧见鲁迪·克朗佐夫坐在小间里,兴致勃勃地同莫娜交谈。尤丽雅板着脸朝他舞过去,由于疏忽撞在一张桌子上,酒杯叮当作响,一个酒瓶翻倒了。一个男子一跃而起抱住尤丽雅。她偎依在男子身上,同时用眼睛不停地瞟鲁迪。射光灯使得她眼花缭乱,音乐如雷贯耳。鲁迪屏住呼吸,密切地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她又过去把身体支在鲁迪的桌子上,把手指伸进他的酒杯里,然后抽出手指舔着、吮着。莫娜怀着敌意盯视她,又转过眼来瞧鲁迪。鲁迪前倾着身体,从裤兜里掏出一百马克塞进尤丽雅的袒胸领口里。观众狂啸。 
  尤丽雅愣住了,端起酒杯,把酒泼在鲁迪的脸上。鲁迪坐着未动,只是拿餐巾纸擦擦墨镜。其他的男人都跳起来,连默尔岑也在椅子上坐不住了——这时那个波兰舞女也坐到他身边了。男人们伸手抓尤丽雅,在她身上乱摸。其中一个把她拽到怀里,另一个又把她抢出来,紧紧相拥。场内闹得沸沸扬扬。尤丽雅力图挣脱纷纷伸向她的手臂,踉踉跄跄地跌倒在地,立马就有很多男人扑到她身上。她闻到酒鬼的呼吸,感到一个膝盖挤到她的两腿之间。她力图自救,但枉费力气。终于,她挣扎着站起来,扭头看鲁迪·克朗佐夫。但是他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瞅着她。他为何不动?为何不救?尤丽雅朝四周扑打,一面喊着他的名字,而后又看见罗伯特企图努力朝她冲过来,但没有成功。罗伯特同样不理解父亲为何坐视不管。父亲甚至给苏加尔打手势,阻止苏加尔介入。一个粗野的家伙想吻尤丽雅,她拼命避开他鼻孔里散发出啤酒酸臭味,但最终无奈,只好让那张讨厌的臭嘴凑近。她死劲咬住那家伙的鼻子——鼻孔里鼻毛丛生——那人嗷嗷大叫,放开她,双手掩面,血从手指间冒了出来。这时其他男人也受到了惊吓,不得不对她敛手作罢。随着最后的乐声,尤丽雅又站在舞台上了。她的漂亮无人企及。观众的雀跃终于停息。鲁迪微笑,赞扬地微笑;罗伯特茫然。当年父亲在游泳池就是这个态度,即指望他自救,而且用此法试他的能力。 
  “你这么急去哪儿?”罗伯特问浑身哆嗦的尤丽雅,并且递给她一件浴衣。“你听见吗?欢呼是针对你的!他们还想见你呢,再去谢一次幕吧!” 
  可是尤丽雅冲进了更衣室,强忍着泪水。 
  “今天不谢幕了!我有约会!”她很快地换了衣服,匆匆外出。 
  莎洛特从收款处怜悯地凝视尤丽雅。 
  夜总会前停着一辆出租车。尤丽雅奔出屋子,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鲁迪立在窗边,呆望着她离去。苏加尔走到他身边说:“别发火,鲁迪。” 
  鲁迪摇摇头:“我的样子像发火吗?” 
  他风风火火地回表演厅,苏加尔忧心忡忡地目送他走。苏加尔没有看见马路那边停着一辆车。“金短褂”满心欢喜,踱到打开的副驾驶窗边,却惊异地认出是大力士。 
  “米琦躲在哪里?”这个打手瓮声瓮气地问,“你对那个老母猪说,老子还要同她算老账呢。” 
  他笑了,笑得很可怕,“金短褂”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克里斯托夫给尤丽雅买了玫瑰,而且是长茎的黑玫瑰。她很感动,但是不知道,他选的这些开足的鲜花只需付半价。 
  “尤丽雅,”克里斯托夫一再感到惊奇,“你这是怎么啦?这么漂亮,这么有魅力,真是今非昔比了。” 
  尤丽雅笑了。“我刚生过气,样子像魔鬼。”她做了个手势表示不同意,“恰恰在我们久别重逢的时候。” 
  两人站在空无一人的旅馆大厅里。他问她是否“饿”,显然是语意双关。她笑了。 
  “餐厅里还有一些小吃。”他马上补充说。 
  “干嘛这样看我?”她打趣地问。 
  “我在想,咱们俩在一起时乐趣多多,是吗?” 
  “是呀,”她说得直截了当,“过后你就起身,穿衣,回你家;而我呢,坐在那里生闷气。” 
  他挽住她的手,很想马上换个话题。 
  “现在你说说,还爱我吗?或者,这都成了历史?” 
  她凝视他。 
  “我的天呀,你突然在这里露面——几个月没听到你的消息了。”她顿了顿,“你的夫人怎么样了?” 
  克里斯托夫仰视天花板,呆立着,在寻章索句,然后干巴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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