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发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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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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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起来,是那么令人向往,易楚几乎就要答应,可想起自己是待嫁之身,猛地抽出手,咬了唇道:“我不想去……还请大人信守自己说过的话。”

    辛大人看着她,突然低低地问:“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走路的时候会想着她,吃饭的时候会想着她,她开心,你也会跟着欢喜,她难过,你会绞尽脑汁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会想方设法让她重新欢喜……几天不见就会坐立不安心思不定,非得见上一面才安心。可是,这个人总是躲着你避着你,即便是面对面站着,她也只是点个头转身就走。阿楚,你说我该怎么办?”

    易楚垂下头,避开他的眼眸,心里既是欢喜又是酸楚。

    欢喜的是,这个如此出色的男子也喜欢自己。

    酸楚的却是,自己是定了亲的人,要用什么来回报这份情意。

    好久,才平静下来,淡淡地回答,“我不知道……我没喜欢过人。”

    “阿楚,别自欺欺人,”辛大人扳起她的头,对牢她的双眸,“我问你,上次我说不再来看你,你为什么哭?你这个可恶的,哭了足足半个多时辰,害得我在屋顶上淋了半个多时辰的雨。想下来,怕你又跪来跪去,想离开,又舍不得丢下你。你,你专会折腾人……”

    易楚呆住,原来那天,他并没有真的离开,原来,他一直在雨中陪着她。一时,眼窝发热,泪意渐渐涌起。

    辛大人恨恨地道:“你看你,在别人面前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在我面前偏偏……”话音未落,已低下头,吮去她眼角几欲滑下的泪。

    他的唇温热坚毅,带着浅浅的艾香,易楚脑子一片空白,停滞了几息,才反应过来,恼怒地伸手推他,却是推不动,又抬脚狠狠地踩在他脚上。

    辛大人吃痛,反而越发将她搂得紧。

    她乌黑的青丝软软地蹭着他的下巴,纤柔的身子紧紧地贴着他,散发出少女独有的芬芳气息,辛大人心跳如擂鼓,咚咚作响,而周身的血脉像是滚沸的水,咕噜噜地诉说着渴望。

    辛大人毫不犹豫地再次低头,噙住她的唇。

    唇水嫩柔软,像才出锅的嫩豆腐,入口即化。

    辛大人不由想起吴峰说过的话,这人间美味,尽在女人身上……念头一旦生起,竟然无法控制,辛大人无师自通地撬开易楚的唇,与她的唇舌交缠在一起,而手本能地顺着她起伏如山峦的曲线抚摸下去。

    易楚又是羞恼又是害怕,眼泪流了满脸。

    直到口中尝出泪水的苦涩,辛大人才清醒过来,松开抱着易楚的手。

    易楚刚得自由,抬手便朝辛大人的脸扇过去。

    清脆的巴掌声,利落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易楚微张着嘴,她是气愤辛大人的孟浪,却也没想到他竟然没躲开,或者是根本没有去躲。

    一时,惊诧错愕恐慌无助,种种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易楚吓白了脸,呆愣着不知所措。

    辛大人看着她眸中闪现的种种情绪,喟叹一声,将她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髻,“用这么大的力气,就算是不心疼我,也该心疼你自己的手……是我错,不该对你无礼,可我不能自已……阿楚,我想你想得紧,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易楚挣扎着要开口。

    “你跟荣盛不合适,”辛大人不容她说下去,继续道,“我会替你退亲,然后请媒人上门求娶,你可愿嫁给我?”

    耳边是他低柔的话语,脸旁是他怦怦跳动的胸口,周身萦绕着熟悉的淡淡的艾草香气,易楚紧绷着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真的能嫁给他吗?

    跟他一起守岁,一起看雪,一起凿冰捉鱼,然后生火烤了吃?

    可她总要先退了荣家的亲事才成。

    过了大礼的亲事,除非其中一方暴毙或者做出什么天理不容之事才可能退亲,否则,不管男女,都要在名誉上受损。

    易楚不由打了个寒颤,记得第一次见面,辛大人曾平静地说,如果她不交出赵七公子,他就用周遭百余口人的性命来交换。

    这样随性杀戮的人,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退亲?

    易楚不敢想下去,急急地问:“你想怎么做,荣家都是安分守己的好人,从不曾作奸犯科。”

    “这事交给我来办,你放心,我决不会动他们半根手指头……我只问你,若现在你是自由身,可愿意嫁给我?”

    易楚仰头,看到辛大人右脸清清楚楚的五根手指印,心里莫名地发虚,嗫嚅地说:“我爹不会答应,差了辈分。”

    想起那声不情不愿的“杜叔叔”,辛大人气得肝疼,“都怪你,既不让我来找你,见了我也爱答不理,若不是你这样,我怎能晕了头想出那个馊主意?我想正大光明地当着你爹的面给你张字条,你总能看看吧?谁知你爹,我比他小着十几岁,他也会平辈论交?”

    “我才不看这种私相授受的东西,”易楚撇嘴,却又忍不住莞尔一笑,笑容温润而美好。

    辛大人看在眼里,心里滚烫火热,恨恨地点着她,“没看怎么知道写的是守岁,就知道嘴硬。”叹息一声,再度低头,去寻她的唇,“这次你还会打我吗?”

    尚未触及期待中的柔软,辛大人突然身子一震,正色道:“有人找我,我先走了,荣家还有你爹都交给我,你只安心等我上门求亲就行。有事的话,去汤面馆找我,我不在,就跟掌柜说,他叫张铮。”话音刚落,易楚只觉得一阵风扫过,面前已经没了人影。

    思及刚才他说的话,易楚心里滚烫滚烫的,连带着脸颊也是火辣辣的热。

    忍不住揽过桌上的靶镜看了眼,镜子里的女子面若春花目如秋水,水嫩的双唇染上薄薄一层粉色,娇艳欲滴。

    易楚一把将镜子扣在桌面上,呼地吹灭了油灯。

    这才反应到,油灯竟然一直点着。

    难道他就不怕被人瞧见?

    又是一夜难眠,可清晨醒来,精神却是格外地好,就连生火做饭时,脸上也带了浅笑。

    易郎中见状打趣她,“有什么开心事,说给爹听听。”

    易楚娇嗔道:“爹真是,难道过年还不许别人笑笑?”

    女儿家的心思就是这样,时而风时而雨的,易郎中浑不在意,寻了铁锹将院子的积雪往墙角铲。

    易楚瞧着父亲的身影,心思莫名其妙地飞到辛大人身上,也不知今天他会不会来吃饭,或者陪父亲下两盘棋。

    他喜欢吃鱼,还好水缸里还养着一条。

    是先杀好,留着他来吃,还是等他来了现杀?

    易楚脸色一红,突然想起他说的话,喜欢一个人,走路的时候想着他,吃饭的时候也想着他。

    这样地想着一个人,感觉真好啊!

    遗憾得是,辛大人并没有到易家来,连着好几天,他都没有露面。

    可京都却涌动着一股紧张的暗流。

    吃饭时,易郎中感叹不已,“王侯伯爵虽然显赫一时,还不如咱们平民百姓生活得安宁,至少咱们不用怕半夜的马蹄声。”

    易楚心里“咯噔”一声,“外面出了什么事?”

    易郎中淡淡笑道:“听别人闲聊时说的,说是又有几家勋贵被满门抄斩,就是大年初一夜里的事。”

    “是锦衣卫干的?”

    易郎中鄙夷地说,“这个世道锦衣卫就是属螃蟹的,横行无忌,除了他们,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尤其那个辛特使,听说,皇上都得看他三分眼色……不说别的,就说诏狱里的那些刑罚,一般人谁能想到那些折腾人的法子?”

    连皇上都看他的脸色,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倘若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会怎么想?

    而且,父亲对他好像很不待见……好吧,应该是大多数京都人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特使都敬而远之,避若蛇蝎。

    易楚顿时心里堵得难受,说不清是因为辛大人还是因为自己。

    终于到了正月初八,朝廷开印上朝。

    皇上连接发了数道圣旨,使得京都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易楚的心也整天吊在嗓子眼里,不得安宁……

 第52章 动静

    又过了三五天,晓望街才有消息慢慢流传开。

    据说,除夕宫内设家宴,留京的几位王爷都携带家眷进宫守岁,因太晚便在宫中留宿。太子的儿子楚昊酒后失言,抱怨宫里的炭呛人,熏的香也不如府里的好。

    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皇上耳朵去了。

    要知道宫里用的是上好的银霜炭,烧起来不但没有烟,还有股淡淡的松香味。而熏香也是特制的贡品。

    皇上闻言冷笑,“既然不如东宫的好,就把东宫的炭香取来让朕见识见识。”

    其时是锦衣卫指挥使陆源当值,他连夜率人去了东宫,银霜炭没带,却是带回来两身明黄色的龙袍,其中一身朝服倒罢了,另一身却是衮服。

    衮服是帝王在祭天地、宗庙以及正旦等重大庆典活动时才能穿的礼服,当然登基即位那天也是必穿的。

    搜出来的这件衮服又格外华丽,面料是孔雀羽刻丝,里子是明黄色方目纱,衣裳上绣的龙、日月星辰等十二章纹饰均为金线配着上好的丝线绣成,其余蔽膝、革带、大带、绶等配饰一应俱全。

    皇上不怒反笑,“太子这是等不及了,连登基的礼服都备好了。”

    太子自然不肯承认,只说是被人陷害。

    初一夜里,辛大人匆匆离开就是奉命去太子府邸搜寻忤逆的证据。

    其实不管是几位王爷或者是将相王侯,不搜则罢,只要搜了有几人是干净的?

    辛大人对东宫的事有数,除了搜寻证据之外,另将人员都看管起来,财物也贴上封条不许动用。

    查出来的证据除了贪墨的大量民脂民膏,还有太子与朝臣勾结的书信,顺藤摸瓜又牵连了好几家权贵在其中。

    就连上次武云飞被弹劾之事,也出自太子的手笔。

    景德帝大怒,不顾春节开印图个吉利,颁发的第一道圣旨就是褫夺东宫太子之位,贬为庶民,与东宫其余众人都羁押在西郊农庄里,终生不得擅离。

    一石激起千层浪,宫外,权贵们人人闭门不出生怕祸及自身。

    而宫内,表面看上去平静,实则更是风起浪涌。早几天除夕夜伺候楚昊的宫女被人发现莫名其妙地死在井里,接着柴薪司死了两个小太监,再然后陆陆续续有好几个太监离奇消失。

    一时,宫内宫外都不得太平。

    辛大人忙得脚不点地,查证好几天,将证据摆到了御书房的案前。

    除夕那天给楚昊用的炭并非银霜炭,香也不是上等的沉香。

    在家宴上,楚昊被人劝着吃多了酒,回到住处后,别说醒酒汤了,连口热茶都没有。桌子上就半壶冷茶,还不是上好的茶叶。

    楚昊是奢侈享受惯了的,不免斥责了当值的宫女太监,顺带着数落用的炭、香不好。

    事情便由此而起。

    太子是景德帝在潜邸时王妃所生,只是王妃没福,没等到皇上登基就故去了。

    景德帝即位第三年,朝臣多次上折子,称后宫不能无主。景德帝顺应民意,册立了皇后。

    皇后比景德帝小了近二十岁,景德帝颇为宠爱自己的小妻子。

    皇后生了两个儿子,一是未等及冠就早逝的五皇子,还有一个就是年纪最幼的七皇子晋王。

    晋王的封地在山西,可皇后已经痛失一子,不愿再让儿子离京。加上景德帝对幼子格外偏爱,故此默许了皇后此举。

    能在后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除了皇后,没有第二人。

    负责带人去东宫的陆源又是皇后的表侄子。

    皇后这番举动又是为了谁,只能是晋王。晋王现年二十七岁。

    景德帝黯然神伤了许久,沉声道:“许是朕活得太久了,这一个个都等不得,巴望着朕早死呢。”

    辛大人突然露出丝笑意,“那皇上索性更要多活几年,这样才能看得清楚,顺带着也气气他们。”

    这话说得有些僭越,可又实实在在地说到了景德帝的心坎里。

    景德帝一扫适才的颓废,豪情万丈地说:“子溪所言不错,朕就再活三五年……回头查查晋王。”

    辛大人点点头,开口问道:“大查还是小查?”大查就是往深了查,把晋王日常言行、结交官员,以往行迹都摸个透,小查就是查看表面,有没有胡作非为欺压百姓的劣行。

    景德帝毫不犹豫地说:“彻查!”

    辛大人明白,晋王恐怕与皇位无缘了。

    出了御书房,辛大人在甬道上站了站。

    甬道旁种着十几株梅树,白梅的花苞已经肿大,指日便可绽放,而绿梅却连花骨朵都没有一个。

    辛大人低声道:“好看的花总是开得迟,你开这么早又有何用?”伸手掐下一朵白梅花苞。

    身后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有个小太监小跑着过来,见到辛大人,连忙行礼,“奴才正要往忠王府宣世子进宫。”

    辛大人笑笑,将手里的花苞递给他,“记得忠王府也有一片梅林,问问世子,梅花开了不曾?”

    小太监恭敬地接过花苞,“奴才记得了,一定把话传到。”

    辛大人整整身上玄色的长袍,施施然离开。

    景德三十五年的春节波谲云诡离奇诡异,上元节那天,景德帝突发奇想,准备夜里亲自到东华门外观灯。

    本来,因为太子以及好几家勋贵被抄斩,京都的王侯人家兔死狐悲,没心思张罗,也不敢张罗,怕风头太盛被人惦记上。

    没想到皇上发话要观灯,这下子众人立刻活泛起来,忙不迭地搭建花棚,将早就准备好的花灯一一挂出来,力争博得君心一悦。

    尤其景德帝威严之余颇有几分才气,往常年看到哪家的灯出彩,喜欢留点墨宝稍加点评,或者赏赐点东西。

    这个人人自危的时节,若能讨得皇上欢心,不啻于吃了粒定心丸,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夜里,天上明月高悬,地上华灯燃放。

    景德帝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保护下,站在马车上巡视花灯。

    辛大人穿一身大红色飞鱼服随侍在景德帝身边,花灯映着他脸上的银色面具,比天上的明月更闪亮。

    行了约莫半刻钟,景德帝喊声“停”,马车稳稳地停在一处花棚前。

    花棚搭得不算高,才两层,却是非常精巧,梧桐木的框架,四周糊着白色绡纱,中间点着灯,照得棚子里亮如白昼,比别处更亮几分。

    辛大人细细打量一下,原来花棚四周缀着银箔,银箔反射了光线,自然加倍明亮。

    皇上的马车一停,花棚里丝竹声顿起,接着一声娇滴滴脆生生的“酒来……”却是演着贵妃醉酒的折子戏。

    紧接着,雪白的台子上走出位美人,穿着薄如蝉翼的纱衣,披着软纱披帛,体态轻盈,容色夺人。

    再细看,这花灯美人发如云堆,面如敷脂,眉眼口鼻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美好。寒风透过绡纱,扬起美人的纱衣与披帛,远远望去如仙子下凡。

    景德帝脱口称赞,“走马灯做到这种地步,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邵广海已打听到花棚的主人,将他引至御前。

    来人约莫三十五六岁,长得丰神俊朗,穿一袭宝蓝色锦袍,外面披着貂皮大氅,大氅瞧着有些年头了,风毛不那么齐整,可看上去仍是一派富贵。

    来到车前,不等小太监递上蒲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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