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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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霖春- 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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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掂记,睡不着。”宣平候老夫人站了起来,目光投向了夏家兄妹。
    夏祁和夏衿连忙上前行礼。
    夏祁两人进宫,宣平候老夫人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三更半夜在此等候了。此时见他们才进宫一会儿就回来了,诊治的结果不用说,她心里也猜到了。
    想到朝庭很快要要有一场大风波,她心里担忧。但面上还是挤出了些笑容来,问道:“一路很辛苦吧?吃过饭了吗?我叫人做了些宵夜,你们吃些东西再去歇息吧。”
    “多谢老夫人。”夏祁作为兄长。一应都是他在对答。
    岑子曼早已跑到夏衿身边,凑在她耳边说话了:“一年多不见,你长高了好多,都跟我一样高了。”
    可不是,夏衿自重生以来,就一直不停的长个儿。这两年她足足长了二十厘米,差不多有一米六五的身高了,跟属于北方人的岑子曼差不多,但在南方人里面。她也算是高挑个子了。
    说完身高,她又推荐上吃的了:“我叫厨房给你做了紫苏梅饼和蟹粉小笼包。你一会儿好好尝尝。”
    这两样点心,是她在临江时跟夏衿描绘过的。说她家厨子做出来是一绝。
    一年半没见,岑子曼还是这样一副热情爽朗的性格。夏衿极高兴,冲岑子曼一笑道:“好,我一会儿定然要好好尝尝,看看是不是跟你说的那样好吃。”
    此时宣平候老夫人已叫了下人摆了洗脸水来,给两人洗脸净手。而那头,早已将食物摆了满满一桌子。
    “来吧,坐下。”宣平候老夫人慈祥地对兄妹俩招招手,“专门给你俩做的,赶紧趁热吃。”
    “大家一块吃吧。”夏祁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我们吃过了。”宣平候老夫人叫下人布了些点心到两人前面的碟子里。夏祁和夏衿便不推辞,告罪一声,便慢慢地吃了起来。
    宣平候老夫人见兄妹俩落落大方,举手投足并不显局促,满意地点了点头。
    吃过宵夜,宣平候老夫人便叫人引两人去歇息。夏祁去了外院的客房,而夏衿则跟岑子曼去了她院子。
    “你托人带来的帐本我都看了,咱们这一年来赚了不少钱啊。”岑子曼挽着夏衿的胳膊,慢慢地往她院子方向走。
    “因消息不畅,我没经你同意,便将咱们赚的钱又拿去做了一个投资。”夏衿歉意地道。
    宣平候府门槛高,夏家也没有下人可以长途奔涉到京城来送信。这一年半时间来,只有岑子曼让候府的护卫送了两次信给夏衿,夏衿回信的同时,让他把帐本带给岑子曼。除此之外,两人再无消息来往。
    说到消息不畅,岑子曼叹了一口气:“一年半以来事情极多,我表哥那边一桩事接一桩事,所以我就没顾上给你写信。”
    夏衿对苏慕闲的事还是很好奇的。这一年半的时间,岑子曼还来过两封信,苏慕闲承了她那么大一个人情,却是音讯全无。依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等过河折桥的人。
    “你表哥?苏公子吗?”她问道。
    “是啊。”岑子曼点点头,“你都不知道,这一年半,他真是九死一生。”
    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极其厌恶的神色:“我真没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母亲,不光把儿子从小就送到寺庙里生活,还派人追杀他。你不知道,我表哥浑身血淋淋地出现在葬礼上时,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表哥晕迷前跟我祖母说,他母亲和弟弟要杀他,我祖母还不信。结果在我表哥养伤期间,就发现药里被人下了毒,顺藤摸瓜往上一查,发现下毒的竟然是他母亲!”
    说到这里,岑子曼似乎有些害怕,身体微微颤抖。
    夏衿忍不住问道:“她不是苏公子的亲生母亲吗?”
    “是他亲生母亲。”
    夏衿一怔,转过头来看着岑子曼:“怎么可能?虎毒不食子,苏公子既是她亲生,她为何屡屡害他?”
    “我那表姨母,生大表哥时难产,差点丧命。后来又有尼姑说我大表哥命硬,克母。所以在他三岁那年,表姨娘生了一场病后,就执意要把他送到寺庙里去,而且这么些年,一直在表姨夫耳边说,要封二儿子为世子。世人最重嫡长,没个嫡长子尚在,就封二儿子为世子的,所以表姨夫一直不同意。这才有了表姨夫一死,表姨就派人追杀大表哥的事。”
    夏衿叹息。
    夏老太太一直说是因为难产,所以特别讨厌夏正谦。没想到这事在夏家是虚言,却发生在了苏慕闲身上。世上人心都是偏的,偏心的父母不在少数。《郑伯克段于焉》里,就有母亲偏心小儿子,帮助小儿子造反想篡大儿子王位的。苏慕闲不光难产而生,还有克母之传言,难怪要被亲母和弟弟追杀。
    “他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夏衿问道。
    “毕竟皇上以孝治天下,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事闹了出来,皇上亲自出面调解,把表姨母的诰命撤了,又让太后召她进宫训斥了一番。表姨母消停了一阵。结果过了不久,追杀大表哥的人被捉到了,说是二表哥派的。”
    说到这里,岑子曼嘲讽地笑了一下:“你不知道,我表姨娘最是溺爱二表哥,宠出了我二表哥一身嚣张跋扈的性子,整日在外面惹祸。二表哥听到这话,哪得忍得住,跟大表哥争执起来,一言不和之下,拿箭射伤了大表哥。因表姨是大表哥的母亲,皇上不好惩罚于她,但二表哥本就声名狼藉,惩罚起来毫无压力。叫人捉拿了他之后,便将他流放到琼州。表姨母一来怕被大表哥克死,二来舍不得二表哥,便跟着他一起去了。”
    “现在京城苏家,只剩了你大表哥一人?”夏衿问道。
    “还有两个庶母和一个庶妹、庶弟。”岑子曼道。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这大表哥也是倒霉,好不容易送走了母亲和弟弟,得了爵位。结果陪皇上狩猎,遇上一只野猪,他为救皇上受了重伤,在床上足足休养了大半年,上个月才能下床行走。”
    “原来如此。”夏衿回想了一下她见苏慕闲的情景。因是夜晚,视线不佳,她当时倒没注意苏慕闲的脸色是否苍白。不过她倒注意到他有些气短,当时还以为是他赶路太急所致。
    此时她们已进了一个院子。岑子曼将她带到一个屋子前,对她一笑:“你也累了好几天了,我叫人给你准备了热水,你沐个浴,好好睡一觉吧。明日不必早起,能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
    “行,那我就睡个懒觉。”夏衿笑道。
    岑子曼回自己屋里去了,夏衿洗了澡,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第一百九十八章 次日

虽然很累,但一来夏衿的自律性极强,二来又是客居别人家,不好睡懒觉,夏衿仍然是一早就起床了。待她梳洗完毕,岑子曼得到下人的通禀,跑了过来。
    “你累不累?如果不累的话,我今天带你出去逛逛街。”岑子曼道,“本来你到京城来,我该设宴招待你,并给你介绍一些闺秀的,但现在皇上那里……”
    她话没有说完,但夏衿明白她的意思。皇帝病重,随时都有驾崩的危险,京里哪家还敢开宴娱乐,绝对是找死。
    “我先歇一两天吧,逛街的事不急。”宫里随时会传召,夏衿自然不敢跑出去游玩。
    “也好。”岑子曼心里有些遗憾,正欲让下人传早膳,就听丫鬟急走进来,禀道:“三姑娘,夏姑娘,候爷来了,在小厅等着。”
    岑子曼诧异地站起来,朝外面看了一眼:“奇怪,我祖父怎么会……”这么无礼,跑到住有女客的后院来呢?
    当然,后半句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夏衿却知道宣平候来干什么。她道:“想来是为了宫里的事。”
    “嗯,定然是这样。”岑子曼点点头,看看夏衿身上衣衫整齐,便拉着她道,“走罢,咱们出去。”
    两人到了小厅,便见宣平候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还不停地朝外面张望。看到她们进来,他大喜,正要开口说话,却看了岑子曼一眼,对她道;“曼姐儿,你先出去。”又对侍立在一旁的丫鬟道,“你们也出去。”
    岑子曼一阵愕然。
    虽然她祖父是个正人君子,而且是个五十来岁的老人。但即便如此,他和夏衿单独在一起,也是不合规矩。
    她为难地看了夏衿一眼。
    “岑姑娘。令祖怕是有话要跟我说,你先回避吧。”夏衿亦道。
    岑子曼这才听话地退了出去。
    看到屋子里只剩了他和夏衿两人。宣平候脸上禁不住露出兴奋的神情,问夏衿:“听太后说,皇上的病你能治?”
    “愿意一试。”夏衿道,“但不敢说一定能治好。”
    “能试就好,能试就好。”宣平候仪表堂堂,沉稳持重,但听到夏衿这话,他激动地搓着大掌。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许久才平息下来。
    想了想,他又问道:“太后传了懿旨,说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办不到的,会进宫求助太后。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我需要的东西都是极常见的,宫里定然会有,就不需要特别准备了。”夏衿道。
    宣平候又跟她商议了一下到时候如何送她去皇宫,这才转身出去,又跟外面的岑子曼说了几句话。
    岑子曼进来时。精神便有些怏怏的,道:“我祖父叫我别老打扰你,你累了一路需要休息。”
    “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会在这里多住几日。咱们有的是功夫玩啊,不急这一时。”
    “那倒是。”岑子曼又高兴起来,吩咐传了早膳。
    “姑娘,武安候爷派人送了早餐来。”一个丫鬟禀道。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婆子,手里提着一个大食盒。
    “武安候爷送早餐?”岑子曼惊讶地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那个婆子放下食盒,走上前来行了一礼道:“我家候爷说了,在临江的时候,多得夏姑娘照应。他在宫里当值不能前来尽地主之谊。便命老奴送了几样宝芝斋的点心给姑娘尝尝。”
    “多谢你家候爷。”夏衿客气道。
    岑子曼则一摆手:“摆上吧。”看那婆子将食盒里的点心一一摆到桌上,她转头对夏衿笑道。“要是知道大表哥给你送点心,你不知要得罪多少京中闺秀呢。”
    “哦?这话怎讲?”夏衿跟岑子曼坐到桌前。
    岑子曼用筷子夹了一块点心到夏衿面前的碟子里。一面道:“我表哥小小年纪就作了候爷,又孤身一人在京城,没有长辈要伺候,哪家不想把闺女许给他?他伤好之后出来参加过一个宴会,你不知道,宴会上那些闺秀差点没为他打破了头!”
    说到这里,岑子曼捂着嘴笑了起来。
    夏衿看那武安候府的婆子已退出去了,便凑近岑子曼,用手肘拐了她一下,小声道:“哎,结亲不是讲究亲上加亲么?你们家怎么不把你许给他?”
    这是她一直比较纳闷的地方。岑子曼跟苏慕闲年貌相当,感情又极好,两人的祖母又是堂姐妹,血缘关系不是很近,地位又相当,两人结亲是再合适不过的了。照理说,宣平候老夫人应该帮岑子曼抓住这个金龟婿才对。
    岑子曼一下闹了个大红脸,转手捶了夏衿一下:“说什么呀!”
    见夏衿仍盯着她不放,她只得红着脸道:“我十二岁那年,家里就帮我订了亲。”
    夏衿恍然:“原来如此。”
    两人说说笑笑吃了早餐,岑子曼又陪夏衿去看了一回夏祁。夏祁由岑子曼的二哥岑云舟陪着,也已吃过了早餐,两人正在院子里比比划划。
    岑云舟与岑子曼一母同胞,今年十八岁,跟着父亲在军营里做一名校卫,典型的一个武痴。听到夏祁说练过武,便死活要跟他交手。
    夏祁只学了两年功夫,对付两三个普通人没问题。但跟打小就学武的岑云舟相比,却不是对手,三下两下就被放倒了。
    “你这手法倒是厉害。”岑云舟将夏祁拉起来,嘴里却啧啧称赞,“你要是再练两年,我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岑家的武功都是从战场上来的,直来直去,十分实用。但跟夏衿这种不动则已、一动就要人命的功夫却又不同。相比起来,自然是夏衿的功夫更胜一筹。只是夏祁学习的时间较短,十成里也就学到了一、两成,故而不是岑云舟的对手。
    夏衿会功夫的事,岑子曼并不知晓。苏慕闲也没跟她说过;夏祁对岑云舟不了解,自然也不会在他面前提及自己的功夫是妹妹所教。看到妹妹和岑子曼进来,他连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岑子曼问好。
    “哥,你又来了。家里每来个客人。只要会些武功,你都要缠着别人比试一番。”岑子曼嘟着嘴,向岑云舟嗔道。
    “先生不是说过吗?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这是四处拜师,博采众长。”岑云舟理直气壮地道,“刚才夏兄弟的功夫就十分了得,哪怕学得一招半式,没准就能让我在战场上保全了性命。”
    想来这套说辞岑子曼已耳熟能详了。她丝毫没有为“在战场上保全性命”这句话而感触。冲着岑云舟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她二哥了。
    而这边,夏祁已在关心妹妹了:“怎么起这么早?这一路奔波劳累,好几晚都没合眼,你该多睡一下才好。”
    “没事,中午再睡一会儿就没事了。”夏衿这个野蛮妹妹,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夏祁面子的。
    两对兄妹说了一会子话,夏衿便跟岑子曼回了后院。
    “你好生歇息吧,想睡到何时就睡到何时,不必客气。”岑子曼一回院子。便把夏衿往房里推。
    “行,那我歇息一会儿。”夏衿也不客套,回房睡了下去。晚上还要给皇帝治病。她必须得休息好了。
    这一觉睡得香甜,等她睁开眼时,已是傍晚时分了——她把午饭都给睡过去了。
    “醒了?我们都吃过晚饭了,特意给你留了饭菜。你洗把脸来吃饭吧。”岑子曼见她出来,忙叫人摆饭。
    “姑娘。”一个穿葱绿色衣裙的丫鬟跑上了来,眼睛红红地望着夏衿。
    “你们到了?”夏衿看到董方,倒是惊喜。
    出门在外,没个自己的丫鬟,做什么都不方便。她这里倒还罢了。毕竟跟岑子曼是好姐妹,不分彼此。夏祁那里没个小厮。想来更为不便。
    “我们在后面也是日夜不停地赶路,所以没落下多少路程。”
    董方在夏家做了差不多两年的下人。即便不贴身伺候夏衿,眼里至少也是有活儿的。看到岑家下人摆饭,她忙去搭把手,将夏衿喜欢吃的菜放到她面前来。
    夏衿吃了饭又沐了浴,天已完全黑下来了。她跟岑子曼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自己屋子,静等着宣平候安排她进宫。
    虽然没人告诉她今晚要进宫,但她料想太后绝不愿让皇帝的病再拖下去。能忍住今天一个白天,这位太后就已是心志极坚韧的了。
    果然,等院子里静下来时,一个婆子提着个灯笼来,敲响了她的门:“姑娘,老夫人身子不适,想请您去帮看一下。”
    夏衿连忙将门打开,跟着她往外走。
    到了外院,宣平候已在那里等着了。
    夏衿上了等在那里极普通的一辆青桐油马车,马车便往皇宫方向急驰而去。
    想来太后早安排了人在宫门口接应,马车顺利地进了宫门,又往里走了一段这才停了下来。
    夏衿下了马车,跟着宣平候上了台阶,右脚正要迈过门槛,她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
    她转过头去,看到门口立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穿着宫中侍卫的服饰。那剑眉星眸、英俊面容,不是苏慕闲又是谁?
    看她望过来,苏慕闲冲着她微一颔首。


  ☆、第一百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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