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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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女人-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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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回藩。信中说的凄惨,有秦王前车之鉴在,燕王担心自己万一战死沙场,无人可接手北平,已至乱起。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燕王如此低头示弱,皇帝依然没有允许,只令燕王“尽忠尽孝,保重自身,必不使朕白发人送黑发人”。
  燕王无奈,苦肉计唤不回皇帝的怜惜。
  此次出关,可算作洪武年间的第八次北伐,也是最后一次。燕王带领大军击败兀哈刺,俘虏将领、牛羊无数。
  携着这样的功劳,燕王求情入京,向皇帝面奏捷报,皇帝却不允,令燕王严守关隘。燕王退而求其次,请求让儿子们回来,就算不能全部回来,世子也该回来接受军务。皇帝依然不允。
  燕王急了,这是怎么说的,真把孩子当人质了吗?
  在燕王焦急的等待中,晋王去世了。在北方边境线上,皇帝最重视的就是晋王和燕王,像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之类功勋卓著的老将都接受两位亲王的管理辖制。在国家大事上,皇帝绝对相信儿子,胜过任何功勋赫赫的将领。在皇位之争上,皇帝却不相信自己的任何血脉,这不,燕王府儿子全部在京中,不让走。
  太子、秦王、晋王接连去去世,严重损害皇帝的健康,立储之事,迫在眉睫。
  “大师,此时如何?”燕王坐在庆寿寺后院的树荫下,轻声问正在品茶的道衍。
  道衍放下茶盏,轻轻摇头,“还不是时候,请王爷不必着急。”
  怎能不急!接连请旨,皇帝都没允许,不能入京,孩子也不放,太子也不立,皇帝的心思燕王真觉得猜不出来。
  “殿下,您现在已经成为了诸王中实际的长子。您被先皇后自小养在膝下,您的母妃李淑妃娘娘在先皇后病逝之后,曾掌六宫事,代行皇后职权。先皇后过世之后,陛下不再立后,您的母妃夸大些可算继后,您也可算作嫡子——只要陛下愿意!您有很大的赢面,现在仍旧不是时机,一静不如一动,您还有机会。”
  燕王听了道衍的分析,慢慢缓和情绪,若是能直接被立为太子,名正言顺的登基,燕王如何不想!
  “再等等。”燕王闭目,一口干了杯中茶水。
  洪武三十一年五月,皇帝病重,一向勤政的他已经断断续续不上朝了。即便缠绵病榻,皇帝仍旧拖着病躯处理朝政,因为没有立储君,无人可为他分担政务。
  “来人……咳咳……请二皇孙、三皇孙。”皇帝披衣而起,靠着软垫半躺在床上。
  朱允炆和朱允熥联袂而来,双双跪倒,大礼参拜。
  “还请皇祖父保重身体……”朱允炆见皇帝头发银白,脸上全是皱纹与老人斑,眼睛瞬间就红了。
  “皇祖父身子要紧,朝政让大臣们去办就是,您好好保重才是天下万民的福兆啊。”朱允熥也不甘示弱表达对皇帝的关心。
  “起来吧~朕今日叫你们来,是想听一听你们对储位的看法,都说说吧。”皇帝笑眯眯抛下一枚大雷。是啊,谁想做皇帝,自己说吧。
  两位年轻皇孙冷汗都下来了,喃喃不能言。皇帝笑道,“允炆年长,你先说吧。”
  “皇祖父,孙儿才德浅薄,怎能担此大任?三弟文武双全、志虑精纯,又是先母妃所出,名正言顺,当立为皇太孙。”国人都有这样的毛病,谦虚!本来眼巴巴看着,扒心扒肝儿的想要,可真问到他名下了,他又过左右而言他,不肯自己夸自己。
  “二哥谦虚了,二哥精通文史,仁厚好学,朝中多位大儒赞过,小弟自愧不如。”朱允熥也投桃报李的夸回去。
  “只是,皇祖父不考虑燕王叔吗?”朱允熥突然问道:“燕王叔为诸王中最长,又有大功于朝廷,若立王叔,倒也合适。”
  皇帝狠狠闭上眼睛,叹道:“允熥至情至性,朕十分欢喜。你们的想法,朕都知道了,先先去吧。”
  洪武三十一年五月,皇帝下旨立朱允炆为皇太孙,仪典早就准备好了,令诸人参拜行礼,确定君臣名分。燕王府三位公子拜过皇太孙之后,才允许离京。


第156章 燕王妃
  “你们三个胆子也太大了; 不要命的是不是; 怎么就十几个护卫就过来了!”柳娘听说朱高炽三兄弟回来了; 赶紧拉着他们上下打量,后怕不已。
  “娘,您别担心,大哥比我们更需要护卫; 我们都留给他了。”朱高煦从柳娘手里拯救出耳朵。
  “是啊,是啊,娘,您放心,我们很小心的,带着所有护卫出了城; 浩浩荡荡的走了; 尔后装扮成向各地送信的官差才回来的。既光明正大使用官道; 人数又不会引人怀疑。咱们一路疾驰,换人不换马; 应该和各地送信的差役同时到达。”朱高炽解释道。
  “不错,朝廷送信的差役昨日才到。”柳娘点头; 看孩子们的确是深思熟虑,不是莽撞讲义气她就放心了。柳娘最担心的是他们哪处露了痕迹,新皇太孙手狠心黑一些; 直接派人杀了他们,到时什么筹谋都没有用了。
  “是能想到那小子居然有做皇太孙的命。”燕王一叹,在所有的分析中; 他们都认为朱允熥是胜算最大的。
  “就是,就是,论武艺比不过大哥,论文才比不过哥,他凭什么啊!”朱高煦附和道。他们四人一同长大,两个小的就习惯称朱允熥做大哥,朱高炽做哥。
  “行了,有你们什么事儿,都回去洗漱了再回来,一身臭汗!”柳娘打断他们父子谈话,直接把人赶走了。
  永安、永平、安成、咸宁四姐妹也等在一旁,带他们去各自洗漱,他们久不在家中,家中有些陈设都变了。
  房中只剩柳娘和燕王,柳娘摩挲着茶盏道:“父皇……未令藩王入京朝拜。”按理说皇帝若要给新帝铺路,就该在他的活着的时候,压着诸王给皇太孙行君臣大礼,把名分定下来。
  “京中传来消息,父皇病重。”燕王貌似平淡的说了一句。病重,不是一般的病,是皇帝已经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倒下。拖了这么些年的储位,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皇帝能支撑着病体让在京百官叩拜皇太孙,已经耗尽心力,他等不到远在边关的藩王们进京了。
  “王爷……”柳娘拉着燕王的手,“允熥怎么办?他是嫡子嫡孙,还和新皇太孙争过大位,他可有活路?”
  “唉,我想想,我再想想。”燕王长叹,何止朱允熥没有活路,新帝上台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削藩,燕王府首当其冲。是坐以待毙,还是奋起反抗,该怎么做?连朱高炽三兄弟都知道要把护卫留给朱允熥,可见他境遇之艰难,天下皆知。
  燕王也想不通,皇为何放着正统嫡子嫡孙不选,反而选了朱允炆这个懦弱之人。就算皇帝忌讳燕王府,可燕王府即使威胁,也是助力,皇帝凭什么肯定朱允熥不能折服燕王府。他的三个儿子都叫朱允熥大哥的啊,难道父皇看透了自己的野心?燕王想不通!
  洪武三十一年是闰五月,闰月出大事。第一个五月皇帝确立的皇太孙,是谁都没想到,胜算最小的的太子庶长子朱允炆上台了。第二个五月,皇帝驾崩,天下臣民百姓迎来了新君。
  先帝有旨,皇太孙灵前继位,诸王毋临京师。
  燕王不放心,还他是领着一队人马,穿过重重障碍到了京城门外。不管有多少算计,倒下的依旧是他的父亲,燕王想来上一柱香。父亲死了,儿子奔丧,人伦大理。可新帝以先帝留有遗旨为由,持帝王符节斥退燕王。
  燕王此来,是为祭奠父亲,若是冲撞帝王符节,那就是谋反了。燕王站在城门脚下,城楼拐角出有阳光反射出的幽幽冷光,那是兵器特有的光泽。看来不止他对新帝有想法,新帝也准备好了。
  燕王又回到了封地,好似接受了父亲驾崩,他的侄儿上位的既定事实。
  可是朱允炆并不满意,先帝驾崩二十七日后,他就召集群臣议事,皇帝的灵柩都没有葬入陵寝,大臣们腰间还系着白布。
  “陛下,削藩一事,当慎重!九大攘夷塞王兵强马壮,若是逼急了他们,九王联合反了,朝廷难以支应。所谓三年不改父道,先帝丧期未过,何不等一等,事缓则圆啊!”老臣中也有不赞成削藩,或者不赞成这么快削藩的。
  “兵贵神速,燕王能明目张胆违反先帝遗命,引兵到京城脚下,就知此人狼子野心,他肯定也在准备。现在的情况谁先动手,谁就占了先机。朕乃皇祖父钦定皇太孙,天命所归,大义所在,天下无不向而往之。若是令燕王先竖起反旗,岂不混淆视听,蒙蔽百姓。”朱允炆很着急,他的太孙位来得太迟,皇帝驾崩前一个月才确立了他的地位,他现在需要一场胜利来立威,燕王是最难啃、也是回报最丰厚的肉骨头。
  “陛下,即便也削藩,也该分而治之。就像砍一颗大树,先砍掉那些枝枝蔓蔓,再砍主干。削藩当从势力弱小、有过错的藩王开始,才能不引起反弹。若是能成功一个,开了好头,日后就顺利了。”皇帝要立威就不该找容易被撅回来的对象,否则是立威还是丢脸就说不清了。天下人立威都找软柿子,新帝倒好,专挑铁板,当真是年轻气盛啊。
  “难道就没有一劳永逸之法?”朱允炆问道。
  在场参议大事的都是从小教他读书的大儒,以往也没看出新帝是这般心急的人啊。是,削藩是他们在在新帝还未上位的时候就商议好的国策,可当时商议的时候,是计划用五到十年削藩成功,怎么现在看新帝的架势,巴不得五个月就成功呢!
  “陛下,治大国如烹小鲜,徐徐图之方为上策。”众臣一起劝他,不管是赞成马上削藩还是认为等一等再削,是先削主干,还是先削枝蔓的,谁都都没做梦能这么快。
  “众卿言之有理,朕受教了,众卿先回去吧。”不说削藩,皇帝也是个温和仁厚之人,客气请一手教导他的老臣们先回去了。大约是受燕王府三位公子的气太久了吧,皇帝一上位,就忍不住先把燕王府摁下去。
  黄子澄走在最后,等同僚都走光了,才轻声回禀道:“陛下恕老臣多嘴,您现在最该注意的不是削藩,而是三殿下。自陛下登基大典之后,三殿下就闭门不出,恐非吉兆啊。”
  “师傅放心,三弟也是父皇的血脉,朕已封他为吴王,绝不亏待。都是同父血脉,只要三弟老实待在府里,朕都可既往不咎。”朱允炆解释道,在他看来朱允熥老实安分的待在府里,就是认输的表现。他亲自参加了立皇太孙的典礼、登基大典,君臣名分已定。就算他有什么不满,也不敢说。等他削藩成功腾出手来,再决断不迟。
  朱允炆现在最懊悔的就是皇祖父在的时候,没请他一并把母妃的位分升上去,若是他有嫡子嫡孙的名分,怎会受制于朱允熥。现在不仅不能对他下手,更要百般照顾,博一个清名。
  京中新帝想着如何更快更好的削藩,七月削先帝五皇子周王爵位。因周王次子出首,状告父亲谋反。新帝已备边为名,派曹国公李景隆路经开封,押解周王一家到京城,废为庶人。
  周王乃是燕王一母同胞的弟弟,消息传到北平,燕王愤怒不已。
  “黄口小儿,安敢?为了一个爵位,连父亲都敢出卖,好样的真是好样的!”周王次子出首,除了想讨好新帝外,难道不是谋求周王的爵位。若正常来论,爵位如何轮得到他!“朱允炆庶子翻身,天下风气都让他带乱了。”
  燕王愤愤不平的咒骂新帝、咒骂周王次子,周王是他的亲弟弟,感情深厚,燕王决不能容忍!
  “王爷,既然京中已经动手了,我们便不能坐以待毙。听说允熥已经金蝉脱壳了?”
  “是,消息传来了,城门守得紧,还在京城,不过已从朱允炆那小子眼皮子底下消失。”
  “那就好,如此,我也敢放心动作。 ”柳娘递了一本奏折给燕王。
  “先太子侧妃吕氏,为人阴险毒辣,谋害先太子妃常氏,致使主母难产,继而病亡。当年先帝、先太子念及吕氏产育有功,降为侍妾,已观后效。今母以子贵,皇帝就忘了自己的嫡母是谁,忘了每年叩拜宗祠时,拜的是谁吗?吕氏卑贱,不堪太后尊位!”燕王只看的第一段,就哈哈大笑,是了,是了,还忘了当年那一出好戏。
  “当年姐姐难产,帝都豪门皆有耳闻。太医院有记档,先帝起居注也记载着降吕氏分位的旨意。桩桩件件都有证据,是先太子惑于吕氏娇媚,才升她重新做了侧妃。吕氏得位不正,新帝的皇位,也不该是他的。”柳娘笑问,“王爷即将出征,战鼓由我来擂,可好?”
  “多谢王妃擂鼓助威。”燕王大笑,道:“把折子递上去,光明正大的递上去,这一路要经过多少人的手。自来阴私最是说不清,吕氏既然做了,就别怪今日被扒皮。”


第157章 燕王妃
  “放肆; 放肆; 朕要杀了她; 朕要杀了她!”朱允炆接到这样的奏折直接气疯,从古到今“你母亲的”都是一样侮辱人的话,朱允炆身登大位,怎么能坐视母亲受到这样的侮辱。
  “陛下; 陛下!燕王妃不敬,理应问罪,可如今正是削藩关键时刻,不可意气用事,可下旨申斥,或令燕王妃上表请罪……”
  “住口!那是朕的母亲; 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朱允炆打断了黄子澄的劝说; “你是不是也觉得她说的对; 你们都看过奏折了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也在心里怀疑朕的母亲?”
  “陛下息怒……”齐泰拱手。
  “朕不息怒!朕告诉你们,先太子妃是难产病逝而亡; 谁也没动过手脚,是她自己命薄; 和朕的母后没有关系!朕的皇位是在宗室宗亲满朝亲贵面前由皇祖父亲封的,朕行的端,做得正; 从不畏惧闲言碎语!”朱允炆气得团团转,一把扫下了龙案上的东西。
  齐泰、黄子澄对视一眼,能把温文尔雅的皇帝气成这样; 燕王妃功力深厚。
  皇帝转了几圈,突然击掌道:“来人,传魏国公徐辉祖吗!”魏国公徐辉祖原名徐允恭,乃是中山王徐达嫡长子,为避讳新帝姓名,自改姓名。
  两位老臣突然心里一紧,连忙问道:“陛下召魏国公何来?”
  “两位爱卿放心,魏国公是忠贞之臣,他既然能自改姓名,当知敬畏天子,朕不过诏他进宫说说燕王妃的事情。”
  “陛下,燕王妃之事轻重不宜拿捏,若能由魏国公出面再好不过。陛下,在削藩之前,臣等就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陛下想来也是不顾惜己身,才有这辉煌壮举。做大事难免受人嘲讽,一两句闲言碎语,影响不到大事。只盼陛下不被燕王妃激怒,做出不智之举,否则就中了他们的计了!”齐泰劝道。魏国公府不是新登基,地皮都还没踩热的皇帝可以动的。他们若是继续削藩,藩王必定要反,若是藩王反了,就必须要有武将镇压。现在跟着先帝一起打天下的武将还有几人呢?中山王徐达一代军神,他就是大明武将的信仰,若是皇帝动了魏国公府,日后打仗都无人敢领军挂帅!
  “爱卿放心,真省的。”朱允炆几息之间已经调整过来情绪了,他兢兢业业无数次幻想坐上这个位置,早就知道其中艰难,至今他也不知是什么促使皇祖父决定立他为皇太孙。不过既然皇祖父看好他,他就要守好这江山。朱允炆懊悔不已,知道就该让皇祖父把他母亲的身份确立了,他也不必……对了,朱允熥!
  灵光一闪,朱允炆突然叫道:“吴王呢?吴王呢!”
  两位大臣也想起来了,现在最方便解释这件事的不是朱允熥吗?他获封吴王,当年先帝五皇子曾获封此爵,未等就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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