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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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国-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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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莳呆傻之症先前还被苍慕勤压着没有传到祁国去,但帝都城内,但凡与名门贵胄沾边的,都知道勤王妃遇刺的事,勤王还没施压禄王手下治理巡查队不严,禄王就已经带领手下前来看望致歉。
  禄王至此,勤王府如临大敌。
  官面上的客套话苍慕禄说的溜,苍慕勤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最后由巡城御史道:“此事已经惊动圣上,卑职定会抓紧询查,若抓到凶手,定然严惩不贷!”
  苍慕勤心里早已有了定论。那刺客当真来无影去无踪不成?如今负荆请罪先发制人,何须如此繁琐?内神通外鬼,瞎子都看的出来!
  所以苍慕勤的脸依旧臭成一坨。
  禄王挑了眉梢,让巡城御史退了,口称想探望王妃。
  探病理所应当,苍慕勤点头答应了。
  禄王让下人远远跟着,自己与勤王并肩而行。禄王走了会,待远远看见鱼柳园时,终于忍不住道:“阿勤你这还是在气哥哥管制不严么?”
  哥哥?苍慕勤哼了一声:“岂敢岂敢!”
  禄王的目光瞥向一边,内心挣扎片刻又道:“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此特别时期,无人会草率行事。”
  这是话里有话啊。苍慕勤回眸盯住苍慕禄的眼,死死地盯了许久。
  苍慕禄被他盯得不自在,摇头道:“我搞不懂为何你会把我当成假想敌,我想你是否对我有些误会,幼时你并不这样。”
  苍慕禄神色一凛,眉角都紧绷起来,手袖一甩,怒道:“休得再提幼时!不过是孩童戏语罢了!”
  苍慕禄愣了愣神,恍惚中才从回忆中将自己拔出来,迈向鱼柳园的脚步刚开始有些迟疑,可走着走着,步子就越跨越大。
  苍慕勤追了上去,苍慕禄没再说话。
  他们去时,叶莳正在用饭。
  “弟妹?”这声弟妹苍慕禄叫的十分别扭,声音极小。被叫之人没有什么反映,只是自己动筷吃饭,并不劳烦他人代为布菜。
  “勤王妃?”
  “……”
  “持国公主?”
  “……”
  “叶莳?”
  “……”她终于有所反映,抬起头看了对面坐着的两人,苍慕禄以为她会回应一声说些什么,谁知她又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吃饭,并不想与他们有所交流。
  如此这般,连带着苍慕勤也在旁唤她名字,叫过几次之后,她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吃眼前的饭。
  叶莳就像一只乌龟,缩回龟壳里回避着不想面对的人和事,渐渐地,就沉默寡言起来。
  苍慕禄长叹一声,吩咐侍女好生照应着。
  苍慕禄不知再与苍慕勤说些什么,临别时只道:“这件事我要禀报父皇,她若只是个普通的和亲公主也就罢了,可她是持国公主。持国公主病的如此厉害,定要上启祁国的。”
  持国公主傻了的事如果让祁国知道,他们定然会封用她的兵权以及天权军,苍慕勤还在心里想着说词拒绝,苍慕禄已上了软轿走了。
  苍慕禄前脚走,后脚苍慕勤就把谋士们聚集到了书房议事。
  谋士们听勤王一字不差地转述了他与禄王的所有对话,纷纷对一件事表示不甚明了。
  幼时的勤王与禄王发生了什么?禄王觉得勤王误会了什么?而勤王又真的误会了什么?
  在座的谋士们以眼神交流甚久,最后无一人问出,只对禄王禀明圣上,建议圣上启书给祁国皇帝之事,怨念颇深。
  眼下持国公主呆傻,皇帝病入膏盲,又有天权军助阵,天时地利人和皆全,届时也不怕祁国知道持国公主遇刺而降罪勤王,祁国边境内乱不断,哪还有空来顾及她?
  谋士们认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等不得了!
  苍慕勤踌躇片刻,狠狠一捏拳:“好!本王这就叫秋白过来!”
  秋白这边自然乐不得苍慕勤尽快行动,但对于他的计划还是十分担心,他听了谋士与苍慕勤的计划,圈出几处,又过了三日,秋白把重新修订说与苍慕勤与谋士们听,谋士们大赞其计百密而无一疏,俨然已经看到勤王龙袍加身,稳坐龙椅百官称臣的情景了。
  苍国政变就在重阳节这天。
  苍帝越来越沉迷于梦境,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更多时,则是口中喃喃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重阳前夕,苍帝有些清醒过来,像是回光返照般。
  龙椅上的苍帝不像坐着,更像是整个人堆在上面,动作有些迟缓,眼中露出几分半梦半醒的迷离之色,朝廷之中的几位中流砥柱先被宣了进来。
  虽然龙袍加身,却仍然难以抵挡眉宇间疲惫的神色,苍帝垂目看了看地上跪着的重臣们,呵呵地笑了起来:“朕老了,怕是不行了。”
  立刻有人站出来表明圣上依然容光焕发,万岁龙体,只需调养即可。
  苍帝呼呼地粗喘了几声气,片刻后他道:“朕,近来总是见到那人。”
  几名年轻大臣面面相觑,不知圣上说的是谁。
  到是有几名老臣知道内情的,颇为遗憾地摇头惋惜。
  “你们,你们也觉得朕太过绝情了是吧?”
  “最是无情帝王家。”有一满头鹤发的人说。
  在场之人听闻如此大逆不道言语,正欲出言批判,只见苍帝已经笑出了声:“呵,呵呵呵,还是岚皇叔最懂我帝王之家。”
  岚王乃苍帝叔父,虽是长辈,清正明廉一辈子,但如此出言不逊,又是在如此场合,难免日后惹人诟病。人到暮年竟说话竟不经大脑,老糊涂了不成?
  苍帝到不在意:“朕已决定在重阳节这日,颁布传位诏书,不管朕传位于谁,他都是朕认定的储君,诸位大臣要辅佐他做一代明君。”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再表忠已是无用,党派之争,今日过后,怕是再无清宁。
  更有一些老臣热泪盈眶,伤情落泪,也不知哭的是自己,还是圣上。
  外殿等候的一干人等被传召进来,苍帝说明传位诏书已经写好,就等重阳节颁诏。
  苍帝已经感觉到糊涂了,看着书案上摆放着的奏折,随便拿起一个想批,可提起的笔怎地都下不去,一滴滴朱墨晕染了奏折,苍帝看这犹如鲜血般的朱砂墨,仿佛流出的血泪,他呵呵地笑了起来:“罢了,罢了,朕真是不成了,提笔忘字,眼前都是他的影子。”
  他抬头向下扫看一圈,伸出手指点了几个人。
  老太监将几个人一一请了出来,报了名字官职,再次确认苍帝,是否是这几人。
  苍帝点头。
  苍慕勤与苍慕禄,其它几位王爷并没被点出,众人面面相觑,已经知晓,帝位恐怕就在这二人中产生了。
  “政事询禄王,军事征勤王,诏书未颁布前就改朱批行蓝批吧。”
  “儿臣领旨!定不负父皇所托!”苍慕勤率先道。
  苍慕禄转眸看了看苍慕勤,片刻后才紧跟着道:“儿臣领旨。”
  苍帝笑了笑,让一干人等退了。
  苍慕勤对那份已经写好的诏书无比好奇,他好奇诏书上写的是他的名字,还是禄王的名字,如果能正大光明地继承皇位最好,但他做了另一手准备,书信一封,命人秘密地送到了禄王妃手中。
  禄王妃池瑶看过书信,与苍慕勤见了面。
  在苍慕勤面前,池瑶是个好姑娘。
  她钟情于他,却不得不为了他委身于禄王身边做内应。
  他有求与池瑶,若池瑶能窥探诏书,能让苍慕勤有致胜的先手。
  黄昏枫叶风吹落,苍慕勤抱着池瑶,在她耳边许诺般地道:“池瑶,你如此帮我,不惜委身于苍慕禄身边,日后我定不负你,皇后之位,非你莫属!”
  有此诺言,池瑶如同吃了定心丸,点点头,入了宫。
  又走到了那日叶莳撞见苍帝与禄王妃奸情的假山旁,池瑶定了脚步,狠狠地盯着假山深处看了片刻。
  禄王妃与苍帝的关系非同一般,那日家宴,叶莳极不合群,池瑶暗中让太监给叶莳指了前往假山这的路,目的就是让她撞见这事,以往撞到他们苟且之事的人都被灭了口,可谁知苍帝虽然震怒,禁闭她几日,却如同什么都未发生一般,放了她。
  她曾用这种方法除去过很多人,唯独叶莳逃了一命。
  池瑶咬牙切齿,憎恨不已。
  池瑶以探病为由,等候苍帝传召。
  苍帝传召了她,却只是静静地看着。
  “枫郎,你身体如何了?”池瑶步步生莲,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
  苍帝刚用过浩思阑珊,呆呆地看着她,目光没有一丝波澜,好似还没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枫郎?”池瑶拉起苍帝的手,摇了摇。
  苍帝眯了眼,将池瑶压在身下,轻轻地亲吻,好似捧着一件珍宝。
  他的身体委实已经油尽灯枯了,不能再行房事,池瑶撩拨几番,再加上苍帝神思不清敏,未做润滑,就已经入了池瑶的后庭。
  池瑶跪在床榻上,正欲回头,却身后抽动着的巨物狠狠顶的一抽,额角冷汗立刻流了下来,痛苦万分。
  她欲开口求饶,颤抖中再次转头,却被苍帝拿随手扯过衣服,遮住了她的头。
  “阿叶……”他口中含糊不清的话被池瑶听到,池瑶愣了愣。这是苍帝第一次喊了别人的名字,阿叶,阿叶?叶莳?
  池瑶唾弃万分,原来叶莳与苍帝竟然也有这种关系?苍慕勤不信任她,竟然让叶莳也做了如此勾当?池瑶自觉聪明,越想越明白,越想越通透。
  怪不得叶莳撞到了他们的奸情而未受牵连,想必关禁闭那几日,苍帝已经玩烂了叶莳吧!
  真是!真是天大的笑话!
  池瑶发丝散乱,埋着脸笑了起来,身后人仍旧带给她无限的痛苦,她狠狠地咬唇,尝到一丝腥甜,亏得她还如此相信苍慕勤!
  一滴滴晶莹的泪水被撞的落在了缎褥上,身后的人还在“阿叶阿叶地叫着。”
  恍然间,池瑶瞧见了苍帝枕下的一卷黄色的东西,在衣服的遮掩下,她立刻拿了出来,偷偷查看,这一看之下,果然发现,这竟然是传位诏书,而上面写着的,赫然是传于二皇子苍慕禄。
  震惊之余,池瑶已经将诏书卷好,恢复原样地放回了枕下。
  勤王主张将这次重阳大办,一来是为了冲喜,二来,如此重要的时日,定然要有文武百官在场才行。
  禄王先是反对,后来却又同意了。
  “诏书我看到了。”池瑶在画舫上对苍慕勤说,此时离重阳已经不到两日。
  苍慕勤眼露惊色:“诏书放在哪里?”
  “他的枕头下。”
  苍慕勤笑了出来,不假思索道:“若非亲近之人,还当真看不到呢。”要知道,现在的父皇,整日躺在床上,藏在枕下,当真无人能看。
  池瑶脸色变了变,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苍慕勤总算回过味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池瑶,你知道,我多喜欢你!”
  多滑稽啊,为何以前就看不清这个男人呢?池瑶勾起了嘴角,片刻后又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皇上可不要忘了曾经对我的许诺啊!”
  苍慕勤抓紧了池瑶的肩膀,摇晃道:“池瑶,你是说,诏书上?”
  池瑶笑的眼尾都挑了起来:“是啊,诏书上就是你的名字。”她扑在了他的怀抱里,在他耳边道:“传位于四皇子苍慕勤,我不会看错的。”
  苍慕勤几乎蹦了起来,大口喝酒,得意忘形,却没发觉,池瑶冷冷地看着水面波光,捏紧的手心。
  昏暗当中,叶钧将信纸放在桌上,仔细地凝思了下。
  他看着字迹落款处,先是淡淡地笑,而后笑容凝固在嘴角,眼中有些干涩的疼痛,让他不得不眯起了眼。
  “主人。”南思在旁将冰冻过的布巾递给他。
  叶钧接了过来,覆在眼上,思绪漂浮不定。
  “恐怕就是这两日了。”他的手指在信纸上叩了两声,示意南思看看。
  南思眼角扫过一眼,沉默不语。
  “他终于,终于……”下面的话没能再说下去,他重重地提了口气,又重重地呼了出去,犹如一块压在胸口的巨石被挪开,又像心里悬着的吊桶总算落了下来。
  “呵,窑国毒蛊之人来势汹汹,刺凉多次报送加急信件,看来他们早已按捺不住。”叶钧站起身,走至床前,月光照亮他的身影,轮廓如此孤寂:“时机已到,祁国江山我也守到尽头了,该走了。”
  “我曾对朝武帝有过约定,苍帝驾崩,我便可开祁国,将兵权彻底归还,不再过问祁国军政,苍枫受不住浩思阑珊的诱惑,我本以为他能坚持到明年,谁知他竟如此沉迷梦境,我们要回家了,南思,我们回家。”
  “主人所在之处便是家。”南思极其平静的语调出看不出一丝波澜。
  叶钧颔首,眼角有亮光闪动:“嗯,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千程如梦

  苍慕勤将原本预定好的计划暂停了下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何须再大动干戈?于是在九月初八这天夜里,原本应该规定到位的人,如今只到了三分之一,为的是防止禄王逼宫。
  初八夜里,苍慕勤来到了鱼柳园。
  他屏退了人,坐在叶莳面前,脸上的笑意已经遮掩不住,他已胜券在握,皇位在手的感觉已经让苍慕勤抑制不住自己,他对正在吃点心的叶莳说:“公主,不管如何,还是要感谢你和你的天权军,没有天权军,我简直像是失了左膀右臂。”
  叶莳嘴角沾了一块糕点的碎渣,苍慕勤看着,笑了笑,用手指将碎渣抹掉。他又摇了摇头,否定了某些事,炫耀起来:“叶莳,其实如果没有天权军,我也是父皇认定的真命天子,皇位继承人,你看,你从来都是多余的。”
  她还在吃着,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苍慕勤把点心盘子拿到自己面前,不让她吃,让她好好听他讲话:“你从来没尊重过我,从来没把我当作成你的夫君,从来没真心实意地关心过我,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
  她听着,默然不语。
  他站起身,冷笑着:“你如今又是什么?你只是一个傻子,磕坏了头的傻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已经笑的癫狂,起身走到叶莳身后,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弯下腰在她耳旁说道:“你该为自己觉得悲哀,你最喜欢的秋白如今恨你入骨,他在沉秋园里跟楚千悠每日有说有笑,逍遥快活极了,你以为他会跟你走?你以为他爱的人是你?你以为他最值得信任?甚至把天权军拱手交给他?”
  “天真,你太天真了。”
  叶莳的瞳孔缩了一下,然后渐渐地,那种呆傻的目光又覆满眼眶。
  “我记得,我永远记得你屠杀苍国百姓的恶行!你手起刀落。”他用左手模仿着砍刀,砍在她的脖颈上:“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刀接一刀地砍,砍的刀都卷刃了,砍到血流成河,我在树林里,那么无能为力,没办法阻止你。”
  “你在吓我,你在震慑我!你在杀人给我看!”苍慕勤狠狠地说:“我确实被吓到了,我害怕极了,你的威慑力确实不一般,我没有实权,没有兵权,连父王也不怎么在意我,若不是我这些年南征北战,一刀一刀砍下来,我怎能赢得父皇垂爱?怎能坐得上这王位?!”
  “腐朽的苍国,父皇老了,不敢拼杀了,他太中庸了,所以我取而代之是早晚的事。”
  叶莳伸手,去拿放在对面的点心盘子。
  盘子在桌子上拖动的声音刺耳极了,犹如苍慕勤喷溅在她耳畔的呼吸声,他连呼吸里都布满了憎恨。
  她拿起糕点就往嘴里塞,塞的满满的,就像塞住了自己的耳朵,再也听不到这世上纷纷扰扰的声音。
  “可是,持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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