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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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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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了一杯双手捧到了徐勋跟前“当初我初到苏州,是伯虎兄慷慨解囊又一再引荐,方才让我得了才子之名。而此番我到京城,若不是世子一再帮忙,只怕我连金殿殿试都不得与会,更何谈什么今后?能不能留馆是天数,没什么好强求的。世子如此不避讳,连和焦shì郎的恩怨都说出来了,便是没把我当成外人,这一杯酒,就算我交了世子这个朋友!”徐勋闻言立刻站起身来,接过酒杯捧着,见一旁祝枝山已经眼疾手快地替徐祯卿满上了,他就笑道:“既然说交了朋友,那你怎的还一口一个世子挂在嘴边?你年长,叫我一声贤弟也好,直接叫我名字也好,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说苏州和金陵相隔不远,就是你我同姓,
    这缘分便是极其难得!”
    “好,那便敬咱们的缘分!”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亮了杯底,继而你眼望我眼,须臾就同时大笑了起来。一旁的祝枝山和文征明对视一眼,想着横竖己方三人在朝一抹黑,与其去求别人看人脸sè,还不如待人以诚。须知徐勋虽年少,可实在是爽朗仗义的人,否则会写诗的人这京城多的是,就是有名的才子在这大比之年也一抓一大把,何妨一定要找上徐祯卿?
    三两杯酒下肚,又把最要紧的一茬撕掳开了,徐勋开口就少了几分顾虑,举杯敬了祝文二人,他就看着徐祯卿说道:“事情到了这份上,既然昌谷已经决意,那要应对眼前的难题,除了先头的主意,我还有一个办法。但此计成了便罢,若是不成……”
    “若是不成也是我的命数,怨不得别人!”
    “好!”徐勋对徐祯卿的真xìng情颇为赞叹,此刻喝彩一声后,他便一字一句地说“既是御史和东厂先后指摘你的人品,这事儿已经结了,那现如今便只剩下才学。你如今是二甲第一,除却与你交好的祝文二位,大多数进士不免存着不服。而京城本地诗社文会更多,在馆选之前,昌谷只管一个个地方过去,先把名声打出来!”
    “好主意!”吴中四大才子的名声也不是凭空而来的,要不是唐伯虎昔日中了状元,要不是四个人在当地也是深受学官喜爱上官欣赏的,要不是他们的诗词文章也是打遍吴中敌手,这些年江南一个个进士进入朝堂,哪里就他们四个牢牢占据着四大才子之名?祝枝山被徐勋liáo拨得满身是劲,一时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直接拿起旁边一个空碗提起酒瓮就斟了满满一大碗咕嘟咕嘟痛喝了下去,继而就又满斟了一碗径直送到了徐祯卿跟前。
    “比起前头那些个让人丧气心闷的法子,这办法爽快!”
    徐祯卿一个外乡人迁入吴中,能够迅速进入主流圈子,除却唐寅的接纳以及引荐,他自己的一身艺业才学自是极其不俗,此时下意识地接过那碗酒一饮而尽,他便重重点头道:“好,我就按着贤弟的话去试一试!可馆选要看诸位老大人的评断,并非只看各人名声……”
    我当然知道,否则王守仁翠样少东出名的,岂会两科落第,继而又落选庶常?
    徐勋微微一笑:“入不入庶常在其次,但要紧的是不能让人忘记了你这么一个人。
    名动天听若只是一时,接下来便被人压制得寂寂闻,那又有何用?总之,昌谷你只管去闯你的名声,但切记,人家问起你胳膊的伤,你只照实说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被几个泼皮所伤,万勿提起之前和焦黄中口角之事,就是别人问起也记得含糊其辞说不记得,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至于祝文二位……”见徐勋看了过来,论祝枝山还是文征明,竟都是生出了一丝说不出的紧张。
    “你二人的几首诗萧公公夹在昌谷的墨卷中,都已经呈递给皇上了,皇上虽未品评诗词可否,可对你二人的字都是赞了几句。你们要是不忙着回乡,不妨在京城稍留一段时日。”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祝枝山文征明便满口答应了下来。看着这踌躇满志的三人,他心里不禁嘿然一笑。
    焦芳这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可他这次一连串组合拳,不是把人暂时摁下去就完了,而是要让弘治皇帝彻底厌恶焦芳!!。

第二百三十九章 倒焦(上)
    皇城北,司礼监太监直房。
    “老王啊,以后你做事还是谨慎些,别再闹出这样的笑话了。要不是叶广这人向来厚道,这回东厂的脸就要丢尽了。你这老一辈的人还不如东宫那几个小猴儿,传扬出去你还有什么脸面?这一回一口气把那些不中用的撸下来几个,我也是为了你好。”司礼监七八个太监当中,戴义最年轻,也是除却萧敬之外书卷气最浓的,不但写的一手被人称之为足可媲美沈度那金版玉书的好书法,而且抚琴更是一绝。一次,弘治皇帝曾让其与萧敬合奏一曲,末了击节赞赏不已,两人各得赐御书一幅,因而两人最是相得。但相得归相得,在别人看来两人平素却是君子之交不朋不党,于是这回整顿东厂的事便是戴义领了。
    此时悄悄对王岳说过这话,等到众太监都到齐了,于左右两边各自按照位子一一坐下,戴义就冲着上首的萧敬拱了拱手道:“萧公公,司礼监向来都是各司其职,李公公这突然一病,他那一摊子就缺了个掌总的,还是该尽早绸缪的好。”“说的是,那就请陈公公和王公公两位多费心。”萧敬看着陈宽和王岳,见两人一愣之下连忙起身应了,他沉吟片刻就又笑道“最近皇上常常在斋宫打坐建礁,一来是因为从去年开始就灾异不断,此番北直隶安庆等府又是没什么收成,免钱粮是铁板钉钉的,二来则因为这天气渐热,斋宫比乾清宫通风凉爽。李公公说是病了在家休养,照咱家看来,还不如去斋宫陪伴皇上,这诵诵经,打打坐,再加上朝夕得见天颜,沾沾龙气身体和精神也能好些。”尽管萧敬和李荣的姐梧并不是摆在面上可司礼监的人都是人精,谁会不知道这一茬?因而萧敬竟是给号称病了的李荣寻了个这样的去处,这不但说不上发落,反而是一种成全毕竟谁不知道李荣的病是心病?一时其他几个太监都吃了一惊。而和李荣素来还算交好的王岳陈宽,在对视一眼之后,便齐齐点了点头。
    “还是萧公么想得周到!”把杂务处置过后,太监们便把几个随堂文书等都叫了进来,一如既往按照平日的规制以轻重缓急分拣了奏折又把重要的节略一一罗列。
    这鸦雀声一忙活就是一个多时辰,等奏折整理完了,众人都已经出了通身大汗。萧敬接过一旁瑞生递来的软巾擦过了脸,旋即就看着戴义说道:“老戴,今儿个就你领衔去斋宫吧,待会儿咱家去瞧瞧李公公。
    萧敬既这么说,众人一时话,当即去乾清宫送奏折的送奏折,往内阁收票拟的收票拟,须臾就散得干干净净。萧敬带着几个小宦官先去看了李荣三言两语就轻轻巧巧说得老头儿老泪纵横,甚至没太多细想就答应了去斋宫伴驾。
    等回了自己的小宅子,一进屋子,萧敬就遣开了其他从人,独独留下瑞生,斟酌片刻说道:“你去见徐勋就说李荣调开的这事已经妥当了。斋宫那边禁人随意出入,况且他又是待罪之身,通风报信没那么容易。
    至于马文升那边,他忙于京察自然顾不上馆选不再咱家设法,肯定是焦芳出面去和礼部尚书张升一块主持。剩下的事情咱家可是袖手不管了。”王守仁和李梦阳那一番交锋如何,徐勋是没亲眼看到,可是会试放榜之后礼部恩荣宴那天,王守仁却罕有地没来兵营报到,直到第三天才姗姗来迟。站在操场边眼看着一大堆将士mō爬滚打的徐勋远远瞅见人过来,立时快步迎了上去,一照面先上上下下打量了人一番。
    还好还好,没少块肉!看来李梦阳总算是没像当初打张鹤龄那样对人动粗!
    对于徐勋的做派,王守仁现如今已经是知之甚深,一见人的目光就反应了过来,不禁轻咳一声道:“李空同那人不好说服,我也是竭尽全力才总算让人相信,你是一心一意并不藏jiān的。我答应了他每月去讲学三次,他暂时作罢甘休。不过他也说的没错,这些时日一心一意投在兵事上,我其他东西撂下太久了,接下来一段时日,我休沐日只怕是不能泡在这了。”
    “王兄原本就是文武兼修,你要劳逸结合,我自然没意见。只不过,………”徐助这话还没说完,王守仁就仿佛提前预知似的叹气道:“你有什么安排,说吧。”
    “想不到王兄这老实人如今也精明了。”徐勋微微一笑,见王守仁有些愠怒地看着他,他这才笑吟吟地说道“先头徐昌谷的事,我对你不是提过一回吗?他当街被人殴打至胳膊折了,若不是我经过,人就跑了。可那些人只供述说是受人所雇,查不出主使,也只能就这么算了。所幸皇后千秋节,太子让我找人马几首清新些的乐府,我就灵机一动想到了他。若非如此,他今科殿试的成绩必定是惨不忍睹。…,
    徐祯卿的事情王守仁是听徐勋提起,只那时候不过轻描淡写,此时听到这番bō折,又得知徐勋竟是平白送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般机缘,再想想自己亦是在他的刻意隐瞒之下成为了当今太子的半个箭术先生,他不禁叹道:“徐老弟,我都被你说得想起我自个了。
    我实在是不得不说,你这人真是……真是太仗义了!”徐勋之前还拿义气两个字奉承过刘瑾,这会儿听王守仁赞他仗义,他虽然脸皮极厚,可还是忍不住脸上一红~他可不是随地四处管闲事的人,要不是自个占着未卜先知的光,哪里会有什么仗义徐?只这股子尴尬须臾就过去了,他旋即就笑呵呵地说道:“王兄真是太过奖了,这举手之劳的忙当然得帮。徐祯卿那人王兄你也看到过,以貌取人者难以看得上他。哪怕他高中传胪,馆选能否通过也是保不准的事。你既然要去讲学文会诗社,捎带上他吧?”王守仁才说徐勋仗义,这会儿听到这话,他忍不住又笑了。点了点头算是答应过后,他就说道:“怪不得太子殿下和你在一块常觉得轻松高兴,你这人乍一看机灵精明,离经叛道,可真正相处下来却觉得你虽不拘成法,可对人却是真用心的。徐祯卿的事包在我身上,要说其貌不扬,想当初赫赫有名的盐君呢?,…
    尽管徐勋知道自己对人是用了机心,可真正相处的时候,他那算计相比他成全别人的心思,那就算不得什么了,因而他大喇喇地接受子王守仁的称赞。两人又言语子一阵子,王守仁去准备晚上的兵法布阵,徐勋则是趁着操练间隙,把钱宁叫了过来。
    “张宗说他们几个这几天可还有不服?要是他们还拿着自家权威挑唆底下幼军和你过不去,尽管告诉我,我狠狠整治他们!”“多谢大人,这些天他们几个还安分!”尽管太子殿下这些天根本没来,自己也没有展现左右开弓那手绝学的机会,可徐勋让他暂时署理千户,这仍然让他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即便知道下头那几个贵公子刺头恐怕就是自己被重用的代价,可他还是咬咬牙忍了下来。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钱宁,我知道要把他们几个操练出来难如登天,但要不是他们几个身份一个顶一个高,这千户之位上谁都不行,我也很难把你简拔上来。太子殿下是爱勇武之士,但你一个人勇武了,没个人脉,没个部属,就算真的位居高位,那时候趋奉上来的都是趋炎附势之辈,就远不如现在这样看人真心了……”………,………,………,……………………,………,………,……………………,………,…,…,…,
    徐勋对钱宁一番推心置腹之后,这一晚归家之后见到了在家等着的瑞生,得了萧敬捎带出来的话,知道李荣接下来这些天会一直呆在斋宫,他自然心中大定。等送走瑞生,照例等到了李庆娘来当红娘传书,他接过小丫头的信,却留下了这位艺业不凡的昔日西厂精英之后。
    “李妈妈,烦劳你去板桥胡同给和尚送个信,就说他过几日可以去灵济胡同那西厂lù一lù头了。只要他lù出身份,那边厢是一定会用他的。”见李庆娘听到西厂两个字,脸sè一下子就变得异常复杂,他仿佛没发现似的,又自顾自地说:“另外,你告诉和尚,让他想点办法在礼部尚书张升耳边传传风声,就说是吏部shì郎焦芳不满儿子未登科,有意奏请裁减这一科的翰林庶吉士数量,更打算上书在选馆之事上把礼部排出去,全都归于吏部和翰林院。然后对马文升透两句,意思是今次焦黄中落第,焦芳疑心是他的主使。具体怎么做,他内行,他去办。”李庆娘虽说不懂什么朝廷大事,但徐勋这等赤luǒluǒ的造谣生事意图,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有心不答应,可想想大小姐一身都系在他身上,她只得点了点头。然而,看着徐勋展开信笺看着看着时而莞尔,时而摇头,时而抚额的样子,她心头的不安方才减轻了些。
    “对了,你回去对悦儿说,那绣庄的事经营得再好,终究是有限的。她要是有意,宣武门外还有大片荒地,不妨吃些下来盖房子。那里的地日后我一定会设法抬高的,到那时一转手何止十倍百倍?”!。

第二百四十章 倒焦(下)
    翰林庶吉士乃是大明朝的始创,然而并不是科科都选。所选每科也并不相同。
    有时候多达二三十个人,有时候少的却只一个,甚至一连好几科不选。直到了弘治四年,弘治皇帝方才因大学士徐浦之言定下了馆选的制度。礼部吏部连同翰林院共同考选,每科所选最初只定是预选二三十人,最后留馆三五人,其余的外放御史抑或给事中。
    既是礼部吏部翰林院一块考选,本当是吏部尚书马文升礼部尚书张升以及翰林院学士刘机三人主持,但由于这一年乃是考察之年,马文升忙着那一头都来不及,于是忙不过来的他径直把事情丢给了焦芳,竟是派了这位吏部shì郎过来代表吏部。
    然而,每三年一科的会试号称礼部试,可真正论是主考也罢,监场也罢,却没礼部什么事,就连好端端的选庶常,吏部也要来插一脚,久而久之,这六部之中原本该是排名第三的礼部甚至连兵部都不如了,历任尚书没有不谋求提升本部地位的。今次来主持馆选的礼部尚书张升乃是赫赫有名的状元尚书,尽管他比焦芳年轻得多,科场年序也远不如,可对于焦芳这位吏部shì郎,他从预选开始便是丝毫不肯相让。
    焦芳本就讨厌南人,最近连遭挫折原本就是心头愠怒,张升这等态度立时惹恼了他须知要不是礼部尚书傅瀚死得早,吏部尚书马文升却是老而不死,他哪里会比张升差?一来二去,两人就立时卯上了,先收的今科进士所投预选卷子,两人就相争不下,同来主持馆选的翰林院学士刘机竟是目瞪口呆看着两人一份份卷子地打擂台,引经据典天马行空,他这老翰林也听得一愣一愣,更不要说这屋子里伺候的皂隶书吏了。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忘了大臣风度,到最后同时口干舌燥端起茶盏痛喝了一气,又几乎同时伸出手去抓案上那高高一摞墨卷。年轻十岁的张升终究是比焦芳眼疾手快,抢到了最上头的一份,拿到手里一目十行地一读,他便二话不说地道:“文辞清新条理分明,足够通过预选了,让他三月二十八来东阁考试!”焦芳看东西仔细,这一篇策论还没看完呢就听见张升这么一句,这心头一把火登时噌的一下完全烧了起来。正要说话的他看到那策论上头赫然署着徐祯卿三个字,终于完全忍不住了,竟是拍案而起道:“张尚书未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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