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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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春光-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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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让他等,等三年期满赐婚与金谷。”
    沈皇后心存感激的道:“是,臣妾谢谢皇上。”
    金谷公主跟着感激,语声一贯的轻柔:“孩儿谢谢父皇。”
    舒知茵始终置身事外,如透明人一样目送沈皇后和金谷公主告退,察觉到金谷公主在转身之际,投来的恶狠狠的一暼。她对金谷公主的敌意视若无睹,就如同沈皇后经常对她视若无睹。
    待她们走远,舒知茵才开口问道:“父皇,秦启明之死结案了?”
    “大理寺卿景茂庭已然结案。”
    “真的是丫鬟所杀?景茂庭查实后证据确凿?”
    舒泽帝道:“你在猜测什么?”
    舒知茵随意的笑了笑,道:“结果竟与茵儿曾提的建议不谋而合,未免太过巧合。”
    “还有一件更巧合的事。”
    “什么事?”
    舒泽帝面色微沉,低声道:“你与秦启明私定盟约,打算在及笄大礼后请旨赐婚,却被金谷抢先请旨赐婚,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舒知茵脱口而出,忽发现父皇的脸色渐沉,惊道:“父皇,茵儿听闻婚讯去找秦启明,只想确认他可是无奈领旨皇命难违,见他有意娶金谷皇姐,茵儿豁然,绝无杀他之心。”
    “你杀了他又怎样,”舒泽帝肃目的寒声道:“他敢负你甚过负朕,如果他还活着,朕会将他凌迟!”
    舒知茵道:“他不过是本性使然,何至于死?”
    “你不介意他的辜负?”
    “反而庆幸。”
    “你只关心他的死?”
    舒知茵浅浅一笑,“茵儿只想知道景茂庭结案的真相。”
    “真相已然公诸于众。”舒泽帝神色不明的道:“此案已结,已是旧事,莫再提了。”
    公诸于众的真相看似合理,又是经由令世人信服的景茂庭定论,百姓全无异议。对此,舒知茵深表怀疑,其中定有蹊跷。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景茂庭的为人与立场,他在包庇真凶!
    见父皇的态度明确,似乎是对整个案情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却不想揭穿不愿深究。她一字未再提,出了皇宫,径直前往景府。
    景府的府门半掩,如锦叩开了门,门内探出齐汀的脑袋,漆黑的眸子一转,没等如锦问询,他非常识趣的把府门打开,笑脸相迎的道:“公主殿下请进,景大人正在府中。”
    书房里,景茂庭沉静的坐在书案前,专注的翻阅古籍,缕缕阳光轻洒在他的侧颜,冷峻如冰雕。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他抬首望去,身姿轻盈的舒知茵跃入了他的视线里。不可否认,他等她多时了。

  ☆、第6章 她愿意

“是什么让刚正不阿的大理寺卿妥协了?”舒知茵如同一朵绵绵春雨中的海棠花,以冷香清绝之姿,飘落在他面前。她的语声平淡,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有空灵薄凉。
    景茂庭定睛看她,坐着未动,没有起身。
    “是什么让不畏皇权的景茂庭有所忌惮?”舒知茵迎视他的镇定自若,置身于他强悍冷酷的气场。
    景茂庭默不做声,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是什么让不近人情的你利用声望包庇?”舒知茵深吸了口气,唇角浮现一抹淡淡笑意,语气薄如浮冰,“是什么呢?恩情?仕途?”
    景茂庭用她的语气重复她的话:“恩情?仕途?”
    舒知茵笑了笑,道出了心中的猜测:“你是齐老的养子,太子妃是齐老的嫡幺女,直接杀死或派人杀死秦启明的金谷公主是太子殿下呵护备至的胞妹。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亲自出面找你为金谷公主说情了?”
    “对。”
    “他们不仅为金谷公主说情,还让你陷害于我?”
    “对。”
    “你知道了我的及笄簪子被金谷公主要去了,便告诉皇上刺杀秦启明的凶器只是一支寻常的簪子?”
    “对。”
    “审讯出的刺客口供是故意嫁祸给我?”
    “对。”
    “出于对齐家的报恩,你不得不接受他们为金谷公主说情?”
    “没有不得不,是自然而然的接受。”
    “出于对仕途的权衡,你自然而然的如他们所愿的陷害于我?”
    景茂庭的眼帘微微一垂,清冷的眸子里隐现波澜。沉默了片刻,他用近乎无情的口吻说道:“举手之劳。”
    舒知茵心下一惊,如坠冰雪之窟。
    景茂庭面无表情的道:“你自以为是的认定我刚正不阿、不畏皇权、不近人情?”
    舒知茵只觉寒风袭身袭心,用力的道:“对。”
    景茂庭有些犹豫,凝视着她蹙起的眉心,终于说道:“那不过是世人对我粗浅的评价,就像是世人评价你恃宠而骄任性妄为,实则是世人一叶障目。”
    “你做的事情十有七八是为国为民,树立声望;有二三为私为利,稳固根基。”
    景茂庭不置可否。
    “景茂庭,请舍弃那为私利的二三,完完全全的为国为民,忠于良心。我保你在这片天下的每一寸疆土上畅通无阻,你不用仰人鼻息,不用忌惮任何人。”舒知茵字字肺腑,用她的整个生命在说,她看着他,目光极为坚定,“光明磊落的千秋忠臣你来当,恶毒骄纵的名声由我来背。”
    景茂庭的胸腔里激荡起从未有过的震颤,她看上去有多娇柔艳丽,就有多勇敢坚韧,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火热滚烫,落在他的心上,形成深刻的烙印,牢牢的吞噬他的心。他低低问道:“你愿意一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日复一日的为我扫平千阻万险,不遗余力?”
    舒知茵毫不迟疑的道:“我愿意。”
    “我不愿意。”景茂庭缓缓而肯定的说道:“我是人,不是冰石,我有七情六欲。”
    舒知茵惊愕的望着他。
    “你的信心与勇气源自于当朝皇上是明君,他深爱你的母妃而宠爱你,你有恃无恐。”景茂庭道:“待太子殿下登基皇位之后呢?”
    舒知茵一针见血的道:“你是顾及齐家吧?齐老将嫡幺女嫁入皇室为太子妃,自然是希望她能当皇后,光宗耀祖。”
    “对。”
    “为了齐家,你拥护太子,是太子的党羽?”
    “对。”
    “为了齐家,你不惜害我?”
    景茂庭沉默。
    舒知茵冷道:“你虽是宣布直接杀死秦启明的凶手为一个丫鬟,却暗示皇上此丫鬟是受我指使,使皇上以为杀死秦启明的幕后真凶是我?”
    景茂庭沉吟道:“此案已结,未损你一丝一毫。”
    “难道不是因为皇上袒护不追究?”舒知茵斜背着他,扬眉睥睨一笑,“很遗憾,没有让你们得逞。”
    景茂庭不语,眸色骤然幽深。
    舒知茵环顾着满室的古籍,他博览群书,不喜欢多余的东西,对喜欢的东西很专注,多么的特立独行。她的呼吸中夹杂着涩意,失落感涌上心扉,原以为他与众不同高洁傲岸,却也难免落入俗套。
    良久,她笑了笑,笑意薄凉,从容的道:“谢谢你的坦诚,愿你那二三永不暴露,成为世代传颂的千秋功臣;愿齐家子子孙孙富贵荣华;愿你那七八造福天下苍生,国运兴隆。”
    景茂庭看着她的笑容,像刺,深深的狠狠的铺天盖地的穿透他的灵魂,他的血液在瞬间凝结。
    “今日你我所言,都任烟消云散。”舒知茵霍然转身,红润的面容上渐无一丝血色。她急步离开,艳红色襦裙在阳光下飞扬,热烈而决绝,如在燃烧。
    景茂庭顷刻间跟至门外,定睛遥望着她奔走的单薄背影。
    齐汀倚着廊柱,忽然发现遇事冷静思路清晰的景茂庭竟然在失神怅惘,丢了魂魄似的。他轻声唤道:“景兄?”
    景茂庭收起视线,语声微涩的道:“派人远远跟着,护送她回府。”
    “嗯。”齐汀迅速去办。
    乘上马车,舒知茵缓缓的阖起眸,颇有些倦怠,心中空落落的丝缕茫然。
    一旁的如锦察觉到了公主的异样,不免疼惜公主再次选择错了人,既然已经如此,索性让公主彻底认清景茂庭,她把迟迟没说的话说了出来:“公主殿下,奴婢听说景大人自幼就被齐家收养,和太子妃是青梅竹马,关系匪浅。”
    美眸睁开,清醒明亮,舒知茵淡笑道:“有情人阴差阳错的未成眷属?”
    “是这意思。”
    难怪景茂庭如此顾及齐家,不仅尚无婚配也不近女色,原来还是个痴情人。舒知茵唇角的淡笑渐深,笑意渐冷。
    马车刚驶到公主府,心急如焚的侍女如瓷赶紧迎上前,禀道:“金谷公主又来府中大闹了,摧毁了一片奇花异草,在摧折那棵古海棠树。”
    舒知茵眸色一凛,金谷公主每次不愉快了,总会来她这里闹。在金谷公主的心中极为根深蒂固的认定,自己所承受的一切不愉快的事都是不公平,所有的不公平都因她而起。
    府中满目狼藉,大片大片的花草被践踏被摧毁,公主府中侍从都焦躁不安,因三年前公主殿下说过‘莫理会她,随便她’,见金谷公主此次不像以前那样吵闹一通后带走昂贵的东西,而是肆意毁坏花草,府中侍从急得跺脚,只能出府四处去找公主殿下,没有擅自上前劝阻。
    在大批侍从的簇拥下,舒知茵面罩寒霜,快步赶往古海棠树。
    海棠树下,金谷公主气势汹汹,环抱着胳膊,命令随行的七八名侍女把花开正艳的花枝全折断。树枝摇晃,零落了厚厚的一地的海棠花,凄凉无恨。
    待舒知茵赶到时,已被折掉一堆树枝。见状,如锦气红了眼眶,这可是公主殿下最喜欢的千年古海棠树!
    舒知茵站定在树下,冷扫着在树上树下折树枝的侍女们。那些侍女不仅不惧,反而更兴奋,折得更欢快,她们都很清楚,每次金谷公主前来,福国公主总是躲避着不露面,任由金谷公主在府中大声呵斥,府中所有东西任由金谷公主自取,一个字也不敢吭。
    福国公主的侍女都暗暗恼愤,福国公主不跟金谷公主一般见识,不予理会,怎么倒还助长了金谷公主的嚣张气焰。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难以相信表面上温婉贤淑的金谷公主如此表里不一。
    舒知茵的衣裙上头发上落着朵朵海棠花,她捏起一朵花在指间轻抚,缓声道:“你还不打算让她们住手?”
    金谷公主趾高气扬的斜暼过去,火气难消的道:“用力折,把树枝全折光!”
    舒知茵冷淡的道:“我的花草被摧残,也是你的人所为?”
    “要不然呢?”发现她不高兴了,金谷公主露出得意的笑,高兴着她的不高兴。
    真是欺人太盛,当众明目张胆的欺辱。
    金谷公主的侍女们窃喜,且等着看福国公主忍气吞声息事宁人的样子。福国公主的侍女们垂首,默默叹息,替公主觉得憋屈。
    舒知茵常声道:“扶金谷公主进珍珠阁里坐坐。”
    如锦和如瓷相视一眼,不由分说的上前握住了金谷公主的胳膊,把她往旁边的珍珠阁里扶。
    这根本就不是扶,而是不知轻重的拉拽,金谷公主的胳膊吃疼,挣扎着喝道:“放手!”
    两个侍女只作没听到,更用力的握住金谷公主的胳膊,拉拽着她快步的进了珍珠阁。在舒知茵跟随进入楼阁中后,如瓷眼急手快的将门关上,把金谷公主的侍女全挡在了门外,迅速栓上门闩。
    金谷公主揉着剧疼的胳膊,手指着两个侍女气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舒知茵朝如瓷使了个眼色,模样憨厚的如瓷走过去,冲着金谷公主恼羞成怒的娇容,扬手就打了一记耳光。
    耳光打得响亮,金谷公主被打得愣住了。
    舒知茵的语声凉如雪,“花木虽不能言语,受到欺辱,也会不开心的。“
    金谷公主震惊,震惊到发懵,掌掴?!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舒知茵翩然而立,站在交错的光影中,就像是一团火,轻轻静静燃烧着的火,谁也不知道那团火下一刻会有什么变化,熄灭?燎原?温暖?灼烫?她的眼睛很亮,像是寒冬的晨阳,笼罩着金谷公主的懵怔。
    片刻,金谷公主缓过神,握紧拳头朝着舒知茵冲过去,刚迈出一步,就被如瓷拦住了。她抬手就要打如瓷,手刚抬起,就被如锦抓住了。
    如锦和如瓷牢牢的控制着怒红了眼的金谷公主,不顾尊卑的护着自己的主子。
    金谷公主动弹不得,愤怒的咬牙切齿的斥道:“舒知茵,你不过就是皇妃所生的公主,敢这般对待嫡公主,你可知后果!”
    “怎会不知?”舒知茵漠然的道:“你愿自作自受,我奉陪到底。”
    金谷公主重重的哼了一声,恨恨的道:“你不过就是仗着父皇的偏袒,能仗多少时日?”
    “在我有所倚仗的时日里,我不会容忍你牵怒、指染于我喜欢的东西。”
    “哼,好大的威风!能威风多久?”
    舒知茵清冷的一笑,不再与她多言,又朝如瓷使了个眼色。如瓷出手干脆利落,又是一记耳光打在了金谷公主的脸上。
    “这是我对你的谢意。”舒知茵浅浅的笑着,“因为你的准驸马秦启明被杀,我才有幸见识了大理寺卿景茂庭的优秀。”
    金谷公主怔怔的瞪着她,脸上火辣辣的疼,本就破裂的尊严碎得不成形。
    “景茂庭的容貌英俊,身姿挺拔,连一个婢女暗慕秦启明求之不得而杀之的案情也能查证的水落石出,简直太让我刮目相看,他如此出众不凡,完美的无可挑剔,我很喜欢。”舒知茵愉快的笑着,很认真的道:“我要他当我的驸马,不许你跟我抢他。”
    景茂庭……
    趁着金谷公主在琢磨时,舒知茵使了个眼色,如瓷迅速的松开了金谷公主,猛得把门打开,瞬间,在门外偷听的侍女们措手不及的扑倒入内。
    快步穿过慌乱爬起的侍女们,舒知茵昂首走出珍珠阁,站在门外阶上,侧目冷声道:“传我命令,此后不许金谷公主踏入我府中半步。”

  ☆、第7章 试一试

艳阳高照,花草繁茂的平乐宫中生机勃勃,大片的白芍花含苞待放,石子小径旁的绿竹翠叶婆娑。蔷薇花架下,舒知茵与荣妃并肩坐在藤椅上,吃着自江南上贡的甘蔗。
    荣妃是舒知茵的生母,是位容貌秀丽的妇人,温温柔柔的,眉眼含笑,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恬静婉约,在温润的岁月浸染下,散发着香软舒心的亲切气息。
    瞧着若有所思的女儿,荣妃遣退了侍女们,轻问道:“是什么心事纠缠你数日了,还不能跟母妃说?”
    舒知茵笑了笑,用长甘蔗拢着飘落在地上的蔷薇花瓣,常声道:“在盘算着扶持三皇兄为太子。”
    三皇子的母妃早逝,自幼被荣妃照顾,与荣妃的关系亲厚,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为何又升起此念头?”荣妃目露惊色,紧握着女儿的手,温言问:“他们又招惹你了?”
    “未雨绸缪。”舒知茵语声淡凉的道:“孩儿不愿在数年之后惶惶不可终日。”
    可想而知,一旦金谷公主的胞兄太子殿下登基为皇,她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荣妃轻道:“所以你才要选一个好夫君,嫁入一个好门第。”
    “再好的夫君再好的门第,不也是笼罩在皇权之下,根本抵挡不住霸道的皇权,脆弱的不堪一击。”舒知茵的眸色清亮,“扶持三皇兄坐拥皇权为上策。”
    “是绝不可行的上策,”荣妃压低声音道:“你不知你父皇的为人?”
    舒知茵牵了牵唇角,“父皇自登基为来,始终以国事朝政为重,最讲究体统。”
    “当朝皇后娘娘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太子殿下言行端正,太子妃殿下是齐老的嫡女且品性贤淑,你知你父皇最讲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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