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夫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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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心好累-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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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林侦的眼中十分复杂。而亦洛,只这一眼,越过了多少岁月,泪光早已盈入。
  林侦慢慢站起身。
  三年未见,当初那郁郁寡欢的少年竟是长成如此挺拔,面上脱去了儿时的苍白与柔软,双目幽深,棱角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英气;这一方窄小幽怨之处没有束住他的翅膀,倒像将将翱翔归来的雏鹰,若非还似儿时那般总是轻轻锁着眉,她几乎就要不敢认他……
  热切的话语已是涌在了喉中,亦洛强自镇定,按下心潮,“你见我,有何事?”
  没有称呼,没有寒暄,冷冷一句,一别千里。如果不是她根本无法掩饰的情绪,林侦几乎就要相信这位姐姐也早已抛弃了他。
  “请。”
  应他轻声一个字,亦洛抬步走进房中,落座桌旁。身后跟来的侍女十分有眼色地将房中侍立之人都带了出去,轻轻掩了门。
  房中复静如初,除了书香、墨香,只有香炉的白雾冉冉流动……
  林侦走到近前,亲手斟茶,略犹豫了一下,捧到亦洛面前,“姐姐……”
  几乎就是一瞬间,亦洛眼中已经冷去的泪滑了下来,那么清淡,那么凄然……
  这泪仿佛破冰的春水,林侦的心里忽地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是七皇子,还是他自己,对眼前女子竟是有了难以言明的一丝触动……
  “桢儿……”
  这一声唤,把她之前的屏持全部卸下,柔软的泪声如母亲般温暖,林侦轻轻摇摇头,“臣弟已近及冠之龄,姐姐还如此唤我……”
  他说了这么多个字,男人的声音,低沉,柔缓,再不是从前那般尖锐的倔强,言语之中只觉轻嗔的亲近。看着他,亦洛一时心酸,一时欣喜,好一会儿方笑了, “是了,桢儿长大了,该是唤作‘奕桢’才是。”
  林侦也含笑道,“姐姐请用茶。”
  亦洛回神,才见这半日弟弟手中竟还捧着敬给她的茶,忙抬手轻轻沾去腮边的泪水,接过茶盅,“哦,正是呢!”
  窗外又覆了一夜薄雪,垒入前几日的积攒,日头出来,天地洁白,绒绒的晶莹,透过玻璃窗正映着桌旁冉冉茶香之中的姐弟。
  “奕桢,”
  “嗯,”
  “你邀姐姐来,可是……”亦洛正想把自己攒在心口的话说出来,忽想起临行前夫君的劝告,便只得按捺,斟酌了一下方道,“是为的何事?”
  “哦,”林侦并未遮掩,直应道,“今年的千秋节,我想着该去给皇后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出征了。
  今天絮叨两句,穿越到古代我觉得是一件很艰难的事,穿越的地位越高境遇越艰险,反倒是像小芽子这样可以一张白纸好作画。哥哥在为了两个人的未来努力,芽芽要做的是活命。而两个人在现代的问题没有解决,来到古代依然存在。
  这一次我不会让男主很轻松。嗯。就是这样。


☆、备战千秋节

    不待林侦说完,一直情绪难抑亢奋的亦洛禁不住喜道,“真真的,果然让平博言中了!”
  林侦闻言一愣,平博?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公主嫁的是京中景铄王江沅, “平博”正是江沅的表字。
  亦洛哪里还顾得弟弟惊讶的神色,她的笑从心里透了出来,透在白皙的脸庞上泛起淡淡的红晕,“那日我接了你的信儿,心中再搁不下。平博劝我,说殿下长大了,是到了他走出来的时候。我只不能信,谁曾想,果然如此!”
  林侦轻轻一挑眉,未及感叹这姐夫料事如神,心里的疑惑倒积起一个小疙瘩:走出来?什么意思?
  “好,真真是好!”亦洛只管欣喜道,“前儿我去坤宁宫请安,还与皇后娘娘说起你。若是知道这一回千秋节人能这么全,娘娘一定欢喜!”
  “是。”林侦点点头,原本他并不确定七皇子与皇后的关系,曾经很忐忑千秋节是否是个好借口,这一听,姐姐亦洛与皇后似是十分融洽,应该不会有大错,这才放心回道,“这几年,也是疏于礼数。”
  未及多说几句,一盏茶尚未喝完,亦洛就起身告辞。林侦看得出,自己的主动让姐姐十分兴奋,她这是要赶着去安排他入席千秋节。毕竟,出入冷宫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林侦没有寒暄挽留,只是起身,亲手接过侍女手中的雪斗篷披在了亦洛肩上。林侦不经意看到,又有一颗泪悄悄落在她的袖口……
  行至院门前,林侦拱手送别。亦洛下到台阶下,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着林侦轻声问,“桢儿,你……还怨恨姐姐吗?”
  终于等来了这一句。刚才姐弟二人久别重逢,三分离愁,七分温情,与小太监刘捻儿说起的姐姐在院中站立许久不曾走进探望并不相符。有了这一句,一切都才算对上。
  到此刻,林侦依然不知道七皇子是为什么被打入冷宫,“怨恨”二字从亦洛口中说出,说明不只是父子,这姐弟之间也有尚未解开的矛盾。林侦必须去千秋节,芽芽每日都在煎熬,不能再多拖延一刻。所以对于这一问,林侦很想摆出一副尽释前嫌的大度说“不”,进而与亦洛更亲近一步。可是不能,他不能为了急于回到现代而把这位身世凄然的七皇子彻底牺牲。
  斟酌之后,林侦微微低垂了眼眉,没有应。
  他的沉默果然是最佳的反应,亦洛刚才亢奋的神色略略黯然,却又轻轻舒了口气,“来日方长吧。”
  “嗯。”
  目送亦洛鲜艳的妃色斗篷消失在雪白的天地,林侦脸上的笑容渐渐沉寂,三天后,就是千秋节,三天后,他就要面对一众皇族,还有那个将自己的亲生骨肉囚禁三年之久、君威震天的皇父…… 
  ……
  十一月初六。
  一大早天还不亮,林侦就起来沐浴、梳头,大男人的穿戴上熏了各种香,那味道开始闻着还觉雅致,时候一长林侦有些头晕。早饭只吃了一小盅酪子,而后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上下左右服侍的太监们才算离了他的身。
  镜子里的自己,头戴九缝皮弁覆乌纱,插金簪,系朱缨,缀五采玉珠九重九;身着绛纱袍,肩披金线织盘龙,缀金云龙纹珮;手握九寸白玉圭,脚踩赤色舄。这一身的尊贵,每一处小细节都在彰显日月星辰与天地万物的托拢,万国朝宗,天下独尊。
  大周自开国朝历,皇子三周整岁皆赐封亲王,出宫前正式受册封号,带着爵位开衙建府。隆德帝膝下子嗣本就不旺,先是四皇子未及成年就恶疾早逝,又是六皇子襁褓之中夭折,不足百日。所以,虽说也是龙生九子,其实长成的只有七个。据说隆德帝对皇子们秉承一视同仁,虽然在赫连皇后诞下嫡长子之时就立下了储位,却是随之改了服制,众皇子的朝服领亲王衔与东宫太子基本一致,只是太子的玉圭略宽、九缝冠正中有一块软白玉。
  也就是说,除了太子比较好认之外,剩下的五位与自己的穿戴一模一样,除了年龄区别,只能凭借芽芽提供的细节来辨认。
  林侦又在心里默念一遍:二皇子奕栐,封镇西王,早年兵部任职,秉性彪悍,真刀实枪打过仗,现坐镇西北;三皇子奕栩,封永定王,隆德二十四年匿名科考高中会元,殿试时被皇父谦虚地扒拉成探花,现任东阁大学士,辅任户部;五皇子奕杊,封平盛王,与三皇子同一年出宫建府,未在官中领任何职位,只是常进宫陪皇父在文渊阁读书,平日里算是个闲散王爷;八皇子奕柠,现居宫中,性绵和,极善丹青;九皇子奕枫,……貌俊美。
  想到这里,林侦不觉蹙了蹙眉,芽芽当时就说了这么三个字,他再追问,她说王九就是这么说的。后来小丫头自己琢磨了一下,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说:这人估计是大周朝第一美男子,他一出现,天地都黯然失色,再有什么优点别人也看不到了。哥,你真有眼福,我要是也能见他一面就好了。
  当时林侦就白了她一眼,这丫头就是这样,娘胎里生下来就是个颜控,男神的标准就一个:脸好看。
  林侦轻轻吁了口气,得了,想那九皇子刚十七岁,青春少年,应该很好认,在他面前也不需要太过小心。
  一切准备就绪,距离觐见还有些时候,这么一声崭新的礼服在身,林侦动也不敢动,正襟危坐,感觉自己像一尊五彩的泥塑,攥出一手心的汗。那天三公主亦洛走后没有再来,寂寞的西小院直到昨天才有人登门,来的却并非是解除幽禁的圣旨,而是宗人府给各位皇子的礼令,让千秋节这一日某时某刻先往乾清宫觐见皇帝,而后在交泰殿候待吉时,再往坤宁宫拜贺皇后娘娘。
  对于七皇子被软禁的原因和程度,林侦依旧十分模糊,可看姐姐亦洛的欣喜表现像是他并未犯下什么背天逆祖的大错。之前监护们亦步亦趋不许他多踏出颐和殿一步,而这一回,竟然连释放他的圣旨都没有就许他往千秋节去,蹊跷之余,不知怎的倒有了几分人情味。
  皇家与他冷暖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给他提供合适的契机见到所有人。那枚麒麟珮自林侦醒来握在手中,平日起居时伺候的太监都会给他挂在腰间,可见一向不曾离身。林侦仔细研究过这枚玉佩,半圆盘身,要与另一枚相契方能合璧为圆,他手中的是雄珮,要寻找的该是枚雌珮。如果曾经的七皇子对这玉佩珍爱有加,可见价值不菲外意义也不凡,所料不错的话,那另一枚在另一个主人手中也应该不是寻常物件。
  不过,这一回的礼服上红裳两侧悬挂的两组玉佩集珩、瑀、玉花、琚、冲牙、璜、玉滴各杂珮相合,是朝服规制,所以身上不能再悬挂麒麟珮。今天是不会有所收获,只能等到这些皇族子孙穿便服之时,走近他们,细细观察。
  至于找到以后如何得手,林侦还没有想过。无外乎“窃”与“借”,届时见机行事。
  正自出神,大太监张福进来亲自禀报说:“吉时将到,请主子移驾乾清宫。”
  往乾清宫去是不许带随从的,林侦第一次独自走出了西小院的门。微微低着头,迈步,心中默念宗人府礼制中对皇族风仪近乎严苛的规矩,连步幅的大小都尽量不着增减。几年军校的刻苦训练,做到这一点并不难,难的是要在这不疾不徐的庄严里端出皇子高人一等的架势。
  今儿天气很好,连日飘洒的雪已住了,红色宫墙,白雪遮掩,偶尔露出的琉璃碧瓦,珠圆玉润,洗过一样,映在日头下,十分养眼;头顶上,一只鸟儿滑过湛蓝的天,天地静,静得能听到翅膀扑扇的声音;踩在脚下的雪,从初时的软滑,越来越沉稳,像林侦此刻慢慢平复的心。
  岂料,这短暂的平静刚刚走近颐和轩就被颠破。白雪清冷的正院中,负手而立一个人,身材修长,身型略瘦,也是一身绛纱盘龙袍,也是五彩玉珠九缝冠。
  林侦一愣,脚步立刻停住。只是这一点的踌躇,那人已经听到他脚底的雪声,慢慢转回身。一张极清俊的脸,眼眉含笑,温文尔雅,富贵王袍加身,依然似一股清流,带着烟雨江南清新的书卷气。
  他的笑容亲近又不失礼数,林侦的脑中电光火石一般计算着。同样的亲王朝服,又在这深宫之中,此人定是皇子中的一个。看他的模样,年纪大概有二十几岁,不会是宫里的皇弟们,那三位皇兄是哪个?二皇子是武行出身,行军打仗,平复匪患,不该有这般儒雅不着风雨的气质;三皇子奕栩、五皇子奕杊??一个是文官,一个也是常出入文渊阁,书生气都是难免,林侦突然觉得那细节的信息十分不够,很难判断。
  林侦轻轻蹙着眉,那人已近在眼前,不能再犹豫了,就叫一声“皇兄”总不会错。
  正当他要开口,那人倒先拱手施礼,柔声道,“在下江沅。”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那一只,大家受累记一下:奕枫,抬头看一下人物栏。
  谢谢呼啸而来的老道,谢谢可可和小柴,雷雷收到!


☆、惊险昭仁殿

    江沅!景铄王江沅!三公主亦洛的驸马,自己的亲姐夫!好险!!林侦倒吸了一口气,做暗线侦查果然不易,第一次露面就险些暴露!他刚才的犹豫显然已经落在这位姐夫眼中,林侦只好面露尴尬的笑,“驸马莫怪,我……”
  “是在下唐突,你我从未相见,殿下何错之有?” 皇子是君,驸马是臣,君臣之礼十分端庄,他的笑容阳光下十分随和,“今日进宫时候尚早,我想不如先一步来会殿下。”
  一句话化去尴尬,又一句话让人如沐春风。提前来接七皇子,显然是姐姐亦洛放心不下,却又顾忌到久锁深宫的少年敏感脆弱的神经,一个“会”字,可谓周到。
  林侦的心头解开,轻轻点点头,“多谢姐夫。”
  白雪点缀着红梅,清冷的树下,“姐夫”二字映在江沅的脸上似一粒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波澜并不大,涟漪慢慢晕开。他未再多言,转身,兄弟二人并肩往颐和殿外去。
  雪地上,两双赤色靴,一样的步调,这默默的陪同比热络的寒暄更让人舒服。第一面,林侦就对这位姐夫颇有好感,只是他短短几句话依旧在林侦心里留下一个小疑惑。记得刘捻儿曾说驸马爷是大周朝为数寥寥的外姓世袭王族之一,那在被选作驸马之前必然会常出现在宫中各种祭祀与典礼上,而刚才他却说“你我从未相见”,这是怎么回事?虽然七皇子被禁三年,可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之前的十六年生长在后宫众皇子中,怎么会对朝中这位年轻的王爷从未见过?
  看来,还要想办法问问宫里的资深人士:乾清宫曾经的当红小太监王九。
  两人一路出颐和轩往西,穿东筒子夹道,过东六宫。左右来往伫立的宫人渐渐多了起来,人人都是一身崭新、一脸肃穆,林侦的心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大周朝因为太后娘娘早年薨逝,皇后的千秋节就是这后宫里最大的节日,除后宫嫔妃与宫娥外,满朝文武及所有的诰命夫人都要进宫朝贺,极是隆重。因此上,林侦过了东六宫自然就往南去,要与文武百官一道候在乾清门外。却不料,江沅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在他的示意下,两人站在了乾清宫东角门外。
  “皇父这几日龙体欠安,在昭仁殿接见。”
  “哦。”
  如此简短一交代,林侦也不敢细问,随在江沅身后来到了乾清宫东侧的昭仁殿。
  昭仁殿是乾清宫东北角的一座附殿,殿前有斜廊直通乾清宫,殿上面阔三间,明间辟门,前接抱厦三间,自成一个小院,相比巍峨庄严的乾清宫十分不起眼,而这里才是皇帝真正的寝宫。
  皇帝龙体不适,将臣子们招在寝宫训话并不逾例,只是此时的昭仁殿外除了当值的太监们垂手而立,再不见旁人。院中光秃秃的都是齐平的青石砖地,寸草不生,只有殿前两只镀金铜水缸,空无一物。
  并不宽大的院落,肃穆威严从头顶上压下来,压得人只有恭敬低头才觉适宜。林侦握着冰冷的白玉圭,手心又起了汗。难道说他迟到了?林侦不解地看向江沅。
  江沅此刻的脸上也再不复刚才温和的笑容,只轻声道,“去吧。”
  这没有任何解释的祈使句让林侦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那礼令之上的时辰是给他一个人的。林侦咬咬牙,独自步上台阶。
  直到他站在门外,躬身候立,门口的太监这才进去通禀。
  不一会儿那小太监就转了回来,依旧守在门口。一切归于之前的平静,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林侦知道,这是要他等。等不妨,只是这“躬身”二字正把人的身体弯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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