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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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 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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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遥微笑道:“如我没有猜错,飞轮战船的营地里,有个装着百里灵鸽的笼子,一察觉江龙号经过外面的河段,将放出灵鸽,知会上游某处的练元,拉开水战的序幕。我们杀练元的机会,终告出现。”
  管轶夫苦思道:“肯定倾巢而出,顺流将江龙号碾个粉碎。”
  龙鹰摇头道:“若没有扬楚河段的教训,练元或许会这样做,现在绝不重蹈覆辙,徒令江龙号再一次发挥以寡胜众的战术。”
  席遥道:“有没有扬楚河段的教训,练元仍不会这般愚蠢,因是多此一举。来的是孤船单舟的江龙号,练元将驾其练元号单独迎战,只要将江龙号缠死,部署在这里的四十五艘飞轮战船从下游一拥而上,如蚁附膻的攻击江龙号至体无完肤,直至击沉江龙号。可是,如要杀像范爷般的高手,水下必须有部署。”
  法明回来了。
  席遥道:“有新发现吗?”
  法明欣然道:“我从支河上游摸过对岸去,再发现两个规模较小的营地,每营住了约八十人,加上靠岸营地的人数,总兵力该在三百六十人左右。”
  席遥道:“如此计算,操纵每艘飞轮战船的人数,应是八人。”
  又问道:“有否其他发现?”
  法明道:“我曾在近处查看飞轮战船的装备,船底两边有储物箱,该放着弩箭、弓矢一类的东西。”
  席遥问道:“另两营有人站岗放哨?”
  法明点头道:“支河对岸整个营地区,共有三十二个明岗暗哨,以其人数计算,是刁斗森严,其中六个,设于靠汴河的西岸。”
  又道:“突袭这么一个营地并不易,要没一人能走脱,是难上添难,必须有周详部署,攻则是雷霆万钧之势,瘫痪其反攻能力,一举破之。”
  接着向龙鹰微笑道:“在战场上,龙鹰当然是全无敌手的明帅。不过!这般心狠手辣的屠杀,肯定非你所长。我们的天师,却胜任有余。”
  龙鹰忙道:“一切依僧王之意,由天师他老人家全权指挥。”
  席遥当仁不让,道:“集齐人马,先好好休息,待养精蓄锐,明天进攻。”
  ※※※
  飞轮战船队的北帮成员如常作息,忙不知大敌窥伺在旁,虎视眈眈,等候偷袭的最佳时机。
  这批北帮战士,理该是北帮精锐哩的精锐,千挑万选出来担此杀范轻舟的任务,从面相看,绝大部分来自塞外,他们间部分还以突厥语,突骑施语等塞外通行的语言交谈,以气度,体魄论,至不济的亦可跻身中土武林好手的级数。
  如席遥所料的,其中约五十人,属一流高手的级数,展露此精锐北帮军团的可怕实力。
  若疏忽了他们,勿说江龙号,整个竹花帮的战船队亦大有机会遇上没顶之祸。
  然而精锐归精锐,比之训练有素的军旅,飞轮战船队便露出纪律松弛。乌合之众的味儿。夜晚还好一点,起码放哨的紧守岗位,天明后,哨兵不时离开岗位,回营地找人闲聊几句,亦没人管束他们。
  不知是否藏处隐秘安全,又没想过敌方早深入己方之境,又或长时间等待松弛了他们的戒备,部分人还到河里捕鱼为乐,落在龙鹰一方的眼里,就是一批死到临头不自知的可怜虫。
  际此韦宗集团争天下的关键时期,今趟杀范轻舟的行动不容有失,获挑出来的飞轮战士,至少该与练元号上的战士处同一级数,如今次成功歼灭练元号和飞轮战船的敌人,纵然北帮在关外的其他战船夷然无损,却肯定可大幅削弱北帮的实力。更难阻挡龙鹰的卷土重来之计。
  彼削我长下,龙鹰一方压根儿不用和对方硬憾,除逐城逐镇蚕食北帮的大小地盘,还可利用得来的飞轮战船,神出鬼没地偷袭北帮的战船,令其疲于奔命,失去对局面的控制。
  更厉害的,是由两大老妖出手,见北帮的人便杀,那时连宗晋卿和周利用也日夜提心吊胆,休说支援北帮。
  天亮后一个时辰,北帮徒众生火造饭。
  仅此一项,己知他们的警戒有多低,半点不怕炊烟暴露行藏。
  事实上很难怪他们,从河里捕来的鱼,难道生吃?
  在正常情况下,即使林内炊烟袅袅,仍不会惹起从汴河路过的船只任何警觉,从那个位置,看不见冒出的炊烟。
  不过,他们这个生火造饭的行动,令席遥决定了“屠敌”的攻击时刻。
  ※※※
  敌人吃早饭之时,有快船从上游顺水而来。
  由于他们不敢过于靠近敌区,看不到来人模样,只知敌船在掩蔽了的支河口泊岸后,敌人合力将快船拖入岸边密林里,做足瞒敌的工夫。
  此时,龙鹰的魔目发挥灵效,追踪到来此的敌人。
  两个显然是飞轮战船船队的领袖人物,离开支河南岸营地,到汴河西岸与来人说话。
  一开腔,龙鹰听出来者正是北帮三大战帅之一的郎征。
  表面看,北帮拿出来见人的,分别是为龙、虎两堂的堂主乐彦和虚怀志,两人负责关内,关外的事,交由三大战帅处理。
  三大战帅,一为从不露面、人称之为白牙的练元。其余两人是郎征和善早明。
  郎征一向主管洛阳的北帮业务,今天现身于此。可推知北帮的船队倾巢而来,集中于汴州的水域。
  招呼客气几句后,龙鹰弄清楚与郎征对话的两个飞轮战船队领袖,均为副战帅的身份,一名马均,一名叶大,看来是到中土后改的汉人名字。三人以汉语交谈,应为北帮规定的交谈方式。
  郎征随口问了几句飞轮战船队的情况,晓得一切如常后,道:“情况异乎寻常,大帅认为很不妥当。”
  龙鹰听得暗吃一惊。
  席遥说得对,我在算敌,敌也在算我,未到最后决战,胜负仍难逆料。
  马均道:“出现了什么情况?”
  郎征道:“大帅怕敌人看穿了我们的布局。”
  郎征口中的大帅、该就是练元。
  善早明在扬楚河段吃了江龙号的大亏,地位势大不如前。而练元被升为大帅,一来是田上渊安抚暴怒如狂的练元,更发觉三大战帅各自为战的情况出了大岔子,没法发挥整体实力,须交由一人统率。
  这个人当然非是郎征,而是深谙水战之道的练元。
  论武功、才智,练元均在郎征之上,田上渊的决定方向正确,只是没算到龙鹰籍吐蕃和亲团,进行“擒贼先擒王”的战术,并在误打误撞下,此刻安安稳稳的,旁听郎征和两人的绝密对话。
  叶大操着不纯正的汉语。问道:“头子为何认为如此?”
  郎征道:“范轻舟和王庭经中途离船,该是另有接应的船,因若走陆路,带着个身娇肉贵的悄宫娥,非常不便。他们随便采大河支流的路线,可避过我们的耳目,故此该已南下抵楚州,与一直在楚州按兵不动的竹花帮和黄河帮的联合船队会师。”
  叶大道:“理该如此。”
  郎征续道:“竹花帮和黄河帮的船队,一夜间走光了。”
  马均道:“他们来了!”
  郎征道:“竹花帮七十艘斗舰,分作七队,每队十艘,沿淮水西行,两队进入泗水,继续北上,两天前已抵达孟诸泽,停留下来,如继续北上,两天可到达汴州。”
  此为以汴州为目标,蓄势待发的战略,故令练元感到被瞧穿布局。
  郎征道:“另五个队过泗州后,驶上大运河,直扑汴州而来,可是行舟缓慢,昼停夜航,没半点赶路的模样。”
  马均道:“虽然古怪,但大致如头子所料的,有何问题?”
  叶大道:“任他们有何阴谋诡计,如此劳师远征,一旦被切断后续补给,我们打的又是消耗战,他们绝捱不了多少时候。”
  马均认同道:“在我们的势力范围内,官府又站在我们的一方,他们是孤立无援。”
  龙鹰心里同意,练元采取的战法,可说是万无一失的策略,压根儿不予竹花帮一战定胜负的机会。令竹花帮变得完全暴露在北帮狂攻猛袭下,即在明处,更不失去主动。
  郎征道:“黄河帮的船队失去踪影,连大帅亦想不通。”
  龙鹰心忖当然想不通,因高奇湛等人已到大海去,亦佩服北帮探子的本事,对敌人的掌握,巨细无遗。
  郎征叹道:“还有更令大帅头痛的问题。”
  龙鹰竖起耳朵接受波动。


第十章 水陆两路
  郎征接着道:“范轻舟的帅舰江龙号,与黄河帮的七艘新战船,同时消失无踪。”
  一直似不以为意的马均和叶大,齐表震惊。
  龙鹰晓得席遥猜对了,练元压根儿不把竹花帮和黄河帮的战船队放在眼里,所关心的,是范轻舟的小命。范轻舟乃唯一能令田上渊和龙鹰忌惮的人,干掉他,南方大江的水道霸权将落入北帮之手。
  马均和叶大的飞轮战船队,目标正是江龙号。
  叶大道;江龙号和黄河帮的船,会否反其道而行,东航出海?
  龙鹰心忖你猜对一半。
  郎征道:“机会微乎其微。太费时失事了,如何和竹花帮的船队配合?江龙号的老大向任天,是大帅的老朋友,毕生在水道打滚,对天下河湖的认识,不作第二人想,在短时间内避过我们的耳目。他办得到。”
  马均沉声道:“头子有何指示?”
  郎征道:“大帅认为万变不离其宗,范轻舟想突破封锁,进入汴州错综复杂的河湖区,始终不离开汴河,只看从何处支流切入。”
  稍顿续道:“说到底,汴河是大运河在淮水之北的主航道,其宽度足令像江龙号般的巨舰发挥所长,其他航道除大运河外,均有龙游浅水之憾。因此,你们现在扼守的位置,等若江龙号的咽喉,任向任天如何变戏法,最终仍是落入你们的掌握里。”
  两人齐声应道:“明白!”
  郎征道:“再提醒你们一句,万勿轻敌,今趟不容有失,如江龙号突破汴州的封锁,将可利用四通八达的水道、湖泊任意纵横,我们势沦为被动,有被逐一击破之虞。扬楚河段的惨败,乃前车之鉴,我们再经不起另一次人员和船舰的损失。”
  马均道:“我们会依计而行。”
  郎征道:“瞥见江龙号经过的一刻,须立即放出灵鸽。为省时间,大帅着我交给你们三条颜色不同的丝带。”
  叶大兴致盎然地问道:“如何使用?”
  郎征不厌其详的解释道:“此丝带用来绑在灵鸽脚上,红色代表江龙号一艘船,黄色是除江龙号外还有黄河帮的船,多少没关系,绿色表示虽有敌船路过,江龙号却不在其内。”
  两人连忙保证不会弄错。
  郎征又着两人重复一次,这才离开。
  ※※※
  龙鹰返回离敌营北十里的己方阵地和席遥等说话,报上偷听回来的机密。
  前线交由法明监视。
  光天化日下窥伺敌人,对方又高手众多,莫不是经验丰富的战士,名副其实纵横塞内外,只有像法明般的宗师级的高手,方胜任此职。
  此时太阳往中天攀上去,林内阳光充沛,一道道阳光透树巅枝叶的缝隙洒下来,鸟群在枝桠间飞翔嬉闹,于此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刻,分外有种并不真实感觉。
  席遥道:“系丝带是河盗惯用的手法,没想过练元将次继承下来,即使灵鸽给射下来,敌人仍难得到丝毫讯息。”
  符太道:“练元为配合飞轮战船的船队,离此不该太远。”
  席遥淡淡的道:“绝不超过三十里。”
  然后沉吟道:“若不能于一开始,杀死马均和叶大两人,今趟行动,有可能功亏一篑。”
  博真不解道:“为何如此?迟点杀会出什么问题?”
  席遥道:“此为本人推测练元号在三十里内的原因,只要有岗哨设在船桅高处,可遥遥远眺这边的情况。”
  虎义道:“这么说,不可能看到东西。”
  席遥道:“烟花火箭又如何?”
  虎义登时语塞。
  席遥道:“灵鸽乃一般情况下敌人间的正常通讯,但为了配合无间,不可能只得这么一着。遇上紧急情况,又或须特别的调动配合,烟花火箭是最佳选择,直截了当。”
  众人明白过来。
  如有烟花火箭,理该是由两人携带,也由他们决定何时使用。忽然遇袭,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通知不远处的练元,请其立即来援。如让这样的一枝烟花火箭在林顶高处爆开,肯定避不过练元号哨岗的眼睛,若顺风,说不定可听到爆响的声音。
  符太向龙鹰道:“有可能在远距离射杀此两人吗?”
  龙鹰叹道:“此两人是真正的高手,接近郎征的级数,射杀一人已没十足把握,接连两人压根儿不可能。”
  席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仅箭矢离弦的异响,会将大批鸟雀骇的振翼高飞,等于明着告诉敌人,我们来了。”
  众人同时想到。要逼近对方营地,同样会惊起林内雀鸟。
  席遥微笑道:“论偷袭暗杀,我是他们祖宗的祖宗,这么的小难题,怎会解决不了。”
  君怀檏欣然道:“今趟幸好有天师为我们主持大局。”
  席遥道:“没有我,你们总有人动脑筋的。”
  龙鹰不同意道:“由于经验,能耐,很多事不是动脑筋可解决的来。像眼前的局面,完全是我们经验之外的事,出错就是失败,没再得良机的可能性。”
  席遥道:“时间无多,我拟定了整个作战计划,务要将出岔子的可能性减至最低。而我们最大的优势,乃对方贼即是贼,缺乏森严的纪律,又自以为是,这也很难怪他们,因连奸狡的练元,亦没想过有我们这批深入敌境,在旁默默虎视,何况这些听令行事的小贼。适才郎征带来的新消息,巩固了他们安全的大错觉,以为只须全神监察汴河,等于尽了责任。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完成对他们的包围网,再采擒贼先擒王的战术,包保可完成任务。”
  龙鹰喜道:“请天师下命令!”
  席遥道:“我们分水陆两路进攻。”
  博真抓头道:“水陆!”
  符太笑道:“成败的关键,系乎水路,大个子怕水,故没想过水路。”
  博真没好气道:“我怕水?在水底,我比你太少灵活百倍。”
  众皆莞尔。
  席遥道:“太少说的对,水路的得失,决定了今战的成败。”
  长长吁出一口气,以带着感触的语调道:“真没想过重操故业,感觉挺古怪。”
  接着双目异忙闪烁,铿锵有力的道:“水路的一组,人数不用多,但必须深谙水性,能长期潜伏水底,不用到水面换气,此更为避过令雀鸟惊飞的唯一路线。”
  龙鹰立即点将,道:“自问有资格者,举掌示意,大家兄弟,不用有顾忌。”
  符太、博真、虎义、桑槐、加上龙鹰自己,六掌竖起。
  荣杰一呆道:“人数是否少了点?不过我自认不行,没这个本事。”
  席遥举起左右两掌,满脸欢容的道:“一只手掌是我自己,另一掌代表僧王。不说其他人,只说我们的鹰爷,一人可抵对方百人之众,人数怎可算少。”
  荣杰陪笑道:“对!对!”
  权石左田道:“如改在夜间突袭,于我们会否更有利?”
  席遥道:“表面看,似为如此。可是经仔细观察后,对方于黑夜的警觉性,远比白天为高。且林内宿鸟处处,地上又铺满落叶枯枝,想神不知、鬼不觉逼近敌方营地,万籁俱寂下,是不可能的任务。”
  稍顿续下去道:“今趟不但是要打赢一场仗,而是不让任何活口逃离现场,不动如高山峻岳,动则如迅雷激电,水、陆两方配合无间。欲营造此一形势,须趁敌人活动频繁,人多声杂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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