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明环》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天地明环- 第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现在符君侯的北上之梦,毁于龙鹰手上,台勒虚云反击田上渊的大计,系于他的意向,际此形势,惟有全力笼络“范轻舟”。
  他脑海泛起美女巧笑倩兮的动人形相。
  龙鹰暗叹一口气,晓得追来的船上,所载何人。
  龙鹰从天而降,落在对方船首处。
  立在该处的六个大汉,客气施礼,一圑和气。龙鹰认得其中两人是杨清仁“二十八宿”的人物,以前充满敌意,此刻却像相识多年的老朋友,时移世易,前倨后恭之态,充满讽刺的意味。
  龙鹰先向郑居中隔船打出一切妥当的手号,然后随其中一人,朝船尾的两层舱房走去。领路者止于舱房入门处,着龙鹰登上第二层的舱厅。
  龙鹰依指示走过长廊,在另一端正准备拾级登阶,湘夫人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道:“徒儿终于来哩!”
  龙鹰想起她以“玉女宗”双修秘法助台勒虚云复元一事,不知是何滋味。勉强来说,糅杂着猜疑、妒忌和被掠夺的不良感觉,而事实上他到今天仍未和此女发生过亲密关系,顶多亲个嘴、摸几把,现在的情绪是毫无道理的。打开始便该晓得湘夫人非但不是他的情人,连朋友也算不上。
  想是这么想,可是恼人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或许,他是清楚原因的,只是不愿意承认。
  当年在大江联总坛,湘夫人用马车载龙鹰到汗堡见台勒虚云,在进入汗堡外堡门深达五丈的门道,湘夫人扑入他怀里献上毫无保留火辣辣的热吻,感觉刻骨铭心。与她的“师徒之情”,也是没齿难忘,只希望记忆永远那样地保留凝结,不受破坏。
  龙鹰登上舱厅,微笑道:“徒儿拜见师父!”
  湘夫人一身花纹布连裙长衣,披坎肩,坐在小圆桌另一边,不但没丝毫功力减退之象,且比以前更是艳光四射,眸神亮如深黑夜空的星辰,在左右两边挂墙的风灯映照里,神秘娇美,引人至极。
  大江联总坛的美丽师父又回来了。
  湘夫人能勾人魂魄的眸珠在他身上转动,樱唇轻启的道:“坐!”
  龙鹰在她对面坐下,道:“多谢师父赐坐。”
  湘夫人白他一眼,登时媚态横生,似是漫不经意的,道:“是否你干的?”
  龙鹰哂道:“徒儿的面子真大,扬州发生的事,一概算到徒儿头上来。宗晋卿和周利用那两个家伙这么想,现在师父也这么说徒儿,我也不想费唇舌解释,就当是徒儿干的吧!”湘夫人掩嘴娇笑,喘息着道:“不过是顺口一句,徒儿何用发师父的脾气?算师父问错,要不要讨赔偿?”
  赔偿该是亲个嘴诸如此类,湘夫人应晓得竹花帮的船等着他回去。龙鹰反问道:“师父是来见徒儿,还是顺路遇上?”
  湘夫人道:“两方面也有一点点,师父正准备到西京,知徒儿的船起航,提早出发。听说徒儿也是到西京去呵!”
  龙鹰笑道:“师父就是师父,耳听八方,没一件事瞒得过你老人家。现在见着徒儿哩!请师父即示。”
  湘夫人道:“你对前晚遇害者的身份,没丁点好奇心吗?若杀他们的,又是来历不明的人,同样的事可以发生在江舟隆身上。”
  龙鹰道:“该由师父告诉徒儿才对,我们不是合作的伙伴吗?现在却一副师父奸狡,徒儿欺诈的款儿,算什么娘的衷诚合作?”
  湘夫人嗔道:“什么奸狡?哪有徒儿这么说师父的,要师父掏出心来给你这不肖徒看吗?”
  龙鹰的目光不由落在她的胸脯上,不争气的咽一口,叹道:“师父勿色诱从不知定力为何物的徒儿了,小徒尙要赶着回去,长话短说,师父尽管吩咐。”
  湘夫人回嗔作喜,向他皱起鼻子道:“这还差不多,小可汗要见你。”
  龙鹰心想避得一时,避不开一世,他最怕见的人正是台勒虚云,说错半句话可后悔足下半辈子,道:“他在哪里?”
  湘夫人道:“你答应便成,他自会来找你。”
  龙鹰道:“那即是不见也不成。师父又如何?”
  湘夫人微耸香肩,横他一眼道:“同一座城市,你这个徒儿不但大逆不道,没有伦理道德,又深谙诱惑师父的邪术,试问师父怎控制得住自己的心?”
  龙鹰暗叫厉害。湘夫人的风采又回来了,威力依然,其眉梢眼角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风情,娇躯暗示性的动作,仍是那么诱人,令自己与她的关系,光阴倒流似的回复至当年纠缠不休的妙况,忘记其他。
  本以为她因功力损耗,没一段长时间难以回复旧观,岂知她不退反进,媚术比之前有过之无不及。
  她是否代替了沈香雪之位,变成他和大江联间的联系人。
  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龙鹰道:“那就西京见吧!”
  湘夫人嗔道:“你知是谁干的,快说出来。”
  龙鹰没法回避这个问题,因为关键所在,也是湘夫人追来的目的。宗晋卿的一关易过,大江联的一关,则极难打发,又不能含糊了事,否则合作的精神将荡然无存。
  叹一口气道:“真不愿说出来,不过纯粹是猜测,且是捕风捉影,并非真的晓得。”湘夫人一双明眸充盈期盼。
  龙鹰心底矛盾,可以的话,他不想骗她,论感情,湘夫人对他比沈香雪更真挚。道:“多少与竹花帮有点关系。”
  湘夫人皱眉道:“竹花帮该没这个能耐。”
  龙鹰道:“夫人可知龙鹰到南诏前,秘密到扬州见桂有为,表明若竹花帮有事,他不会坐视不理。”
  湘夫人一怔道:“竟有此事?”
  龙鹰道:“顺便告诉你一个秘密,桂有为为飞马牧场之主商月令向龙鹰提亲,龙鹰今次到扬州去,是下聘礼,就是他名震天下的‘少帅弓’。”
  湘夫人露出思索的神色。
  龙麿道:“小弟凭此猜出事情或多或少与竹花帮有关,因前夜的刺杀,似军事行动多于江湖仇杀,用的是非一般的强弩,只有龙鹰的人,方有此能力。”
  他说的全是不容置疑的实话,若在身份未被证实前,肯定加深湘夫人认为他是“龙鹰”的怀疑,现在他是离苦得乐,爱怎么说都可以,因大江联一方再没有人循这个方向想。湘夫人同意道:“虽是凭空猜测,然不无道理。”
  龙鹰道:“现在轮到师父告诉徒儿,被杀者是谁,因何惹出龙鹰的?”
  湘夫人无奈的道:“你听过符君侯吗?”
  她不得不说实话的原因,是怕“范轻舟”从宗晋卿处掌握实情,皆因从洞玄子处晓得武三思与他勾结,算是韦武集团旗下的人,宗晋卿没理由对属己方人马的“范轻舟”隐瞒。
  龙鹰道:“当然听过,听说他在岭南从事人口贩卖,干得风生水起,有声有色,不过人心不足,竟敢到扬州来和竹花帮争地盘,不知个‘死’字是怎样写。”
  听到“人口贩卖”四字,湘夫人双目掠过厌恶之色,垂下螓首,到龙鹰说毕,换上笑脸,道:“虽是不肖之徒,但天分奇高,一点便明,难怪为师对你难舍难离。好哩!我们满帆增速,赶过你们。西京见!”
  向郑居中交代几句,又看着湘夫人的船越过船队,没入大运河上游的暗黑里,龙鹰收拾心情,返回舱房,宽衣脱鞋,躺到榻子去,手执的当然是符太的《实录》。
  今次扬州之行,尙算圆满,分别鎭着宗晋卿和大江联两方的人马,在新的形势出现前,再没人敢捋竹花帮的虎须。
  自己的范轻舟亦因此事,顿成各方努力争取的人,他关心的,是大江联派出何人来对付他。所谓“对付”,当然是笼络和迷惑,应不出无瑕和湘夫人两者,最好是两女各施浑身解数,他可享尽温柔滋味。唉!真是色性不改,偏朝这方向自我陶醉。
  湘夫人刚才确勾起他变得遥远陌生的某一情怀,感觉迷人。
  唉!
  这么多年了,有妻有儿,还是这么不长进,见色起心。
  想到这里,心中一震,晓得心神受湘夫人的媚术影响,余波及处,心内满塞遐思,大叫厉害。
  定一定神,龙鹰揭开《实录》,钻入符太的天地去。


第十五章 若即若离
  在小敏儿悉心伺候下,符太于紫云轩的内堂吃早点,给美人儿小鸟依人般挨挨碰碰,感觉之温馨旖旎,令符太晓得昨夜搂着她睡觉的一步走对了,否则今早见到的将是愁眉不展的俏宫娥,而非眼前活泼快乐的禁中绝色。
  绣被内是小敏儿赤裸灼热的动人胴体,无一处非是老天爷的妙手,符太虽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无疑地大幅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与男女最亲密的关系只隔一线。
  自家知自家事,小敏儿对他的诱惑力愈趋庞大,然而他最害怕的,正是这种可牵动他的心的关系,且是自小培养出来,不让自己的感情投进人与人的关系去。假设小敏儿是朵可任人采摘的野花,他肯定昨夜占有了她。
  唉!少年时代发生过影响深远的两件事,首先是悲惨收场的“暗恋”,亦因此事,令他一意出走,遇上教他“长生拳”的无名前辈,他在符太最需帮助时没条件地伸出援手,使符太永存感激,也使符太因他的身教,对陷身苦难的年轻一辈,特别同情。
  小敏儿的小嘴又凑到他耳边,耳语道:“茶是烫热的,大人慢慢喝呵!”边将热茶放在桌上。
  符太道:“坐下来!你还未吃东西。”
  小敏儿娇笑着走开道:“不可以呵!给看见不得了。”
  符太咕哝道:“现在有谁来?只要踏足园内,定瞒不过老子耳目。咦!他奶奶的!竟真的有人来了。”
  话犹未已,高力士一脸紧张神色的扑入内堂,直抵符太身旁,凑到他耳边道:“经爷大事不好!小子亲口向夫人转述经爷的要求,夫人一双眼竟射出看得小子心寒的光芒,小子猜她立即来找经爷的晦气,抢先一步来通知经爷。噢!我的娘!她真的来哩!小子要从后门开溜。”
  一溜烟从内进的后门走了。
  高力士刚走,俏脸结霜的妲玛步入内堂,含煞的目光落到正举杯喝茶、神态满不在乎的符太脸上。冷冷道:“小敏儿退下去。”
  花容失色的小敏儿学高力士般从后遁,肯定有多远走多远。
  符太喝掉手上热茶,放下,得意洋洋的道:“不肯便不肯,有什么大不了的,何用动气?”
  妲玛来到小圆桌的另一边,生气的样子仍是那么动人,妩媚明艳,冷冷道:“王庭经,你这算是什么意思?要说就自己来对我说,这样指使个侍臣来传话,不是等于公告天下?”
  符太讶道:“鄙人竟可以私下造访夫人?何不早点告诉我,可省去很多工夫。哈!不过!夫人放心,高小子会守口如瓶,否则我活生生的打死他。”
  妲玛一点不领情,面寒如冰的道:“宫内的事,你懂什么?”
  符太仍大模厮样的坐在椅内,面对着俏立桌子另一边的妲玛,好整以暇的道:“鄙人确一窍不通,可是不通也有不通的一套,叫各师各法。你奶奶的!老子愈看夫人,愈觉得……”
  “砰!”
  劲气交击。
  符太勉强抵着妲玛含恨而发、卯足全力的一掌,却连人带椅翻跌往后,幸好他乘势朝后连翻两个跟头,没跌个四脚朝天,丢人现眼。
  妲玛亦似因此击令她出了气,唇角现出一丝笑意,没有乘势追击。
  符太立定后犹有余悸的再退两步,骇然瞧着妲玛,道:“这是什么功法,出手前不现任何征兆,想取鄙人的小命吗?”
  妲玛做了个不屑的气人表情,冷笑道:“看你还敢否目空一切,视他人如无物。”
  符太呼冤道:“我王庭经何时眼内没有夫人,当然更不可能视夫人如无物,否则怎会患上单思狂恋症,能医不自医。”
  妲玛大怒道:“还要说这些疯言狂语?你敢着人来要我驾马车去接你赴会,一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不算目空一切,算什么?”
  符太立即换上嘻皮笑脸,打躬作揖道:“夫人息怒,鄙人确莽撞了少许……”
  妲玛瞪着他道:“少许?”
  符太立即投降,忙道:“是非常莽撞,目无尊长,致冒犯夫人。然而知错能改正是鄙人的长项,今晚鄙人的马车准时抵达夫人香闺门外,接夫人往赴鸿门之宴。”
  妲玛再瞪他一阵子,“嘟嘟”红唇,傲然道:“这还差不多!”
  符太失声道:“什么!夫人竟肯答应?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妲玛忍住笑的白他一眼,嗔道:“神又是你,鬼又是你,是否想妲玛改变主意?”
  符太道:“夫人请恕鄙人口不择言,皆因欢喜得过了头,患上失心疯,是绝症。”
  妲玛狠狠道:“不听你胡扯,勿迟到,否则休想我登车。”
  言罢掉头摇曳生姿的离开。
  符太神魂顚倒的,下一刻方发觉自己扶起椅子,重新坐好,还继续吃包子。
  眼前的仍是一向习惯了的人间世吗?怎可能如此离奇荒诞,自己摆明捣乱生事的提议,虽掉转过来,结果如一,就是妲玛答应了自己的约会。
  他符太是苦无借口机会亲近妲玛,难道她也有同样的烦恼。
  他奶奶的!想得心都痒起来。
  高力士的声音在后面嚷道:“大奇迹!碟子没摔破半个!”
  又招呼小敏儿道:“可以进来哩!”
  符太仍在魂游太虚。
  他不住的开罪妲玛,言语上的无礼和轻薄,甚至在韦后前藉爱上她来为自己开脱,如今她竟然在来向自己大发雷霆之际,一个急转,答应了今晚和自己共乘一车赴会,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两个可能性,一为妲玛对他有爱意。唉!这是不可能的。另一为她对今夜的宴会,摆出来是一副样子,暗里的真实情况是志在必行,乃她可摸清楚田上渊的唯一机会,因对她的一方至为重要,纵然猜测正确,她仍没必要和自己一起赴会,大可去不去由你,本姑娘有手有脚,自行赴会便成。
  又或许两个原因同时存在。
  高力士来到他前方,仔细端详。
  符太梦呓般道:“今晚申时中,你亲自驾马车到妲玛夫人的芳玉楼正门外等候,勿迟到,就是这么多,滚!”
  高力士知机的不敢说话,领命离开。
  小敏儿挨贴他后背,两手探前搂着他,犹有余悸道:“骇死人哩!未见过夫人这样子的。”
  符太感觉着她动人的身体,道:“我要去办事了!”
  ※※※
  符太走出紫云轩,天上下着毛毛细雨,符太没有打伞,不惯打伞,就那么任由雨丝洒在头上、身上,不知多么写意。
  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是一门学问。
  有些事宜在晴天做,有些适合雨天,也有如不在深夜做,总没那种味道。
  像现在般的蒙蒙细雨,以前的自己最爱独自漫步,抛开一切思量,感受被雨丝迷住了的天地。现在的他,最佳选择莫过与妲玛并肩而行,大家不用说话。
  小敏儿也是个窝心的选择,问题在俏宫娥等若已到了手,妲玛仍然望之俨然,即之亦难,偏此正为最令自己上瘾的情况。
  与妲玛的关系可以离奇来形容,一方面与他符太结下深仇似的,另一方面欲拒还迎,发生在骄傲明丽如妲玛的美女身上,格外令人心动。和她的关系瞬息万变,这一阵子严词厉色,隔一阵子变至打情骂俏般,不给她勾去魂魄者,稀矣!
  龙鹰混蛋,你明白我的感受吗?妲玛的若即若离,于老子来说最是对味。不知该感谢胖公公还是怨慰他,使老子耽溺于这类一直设法躲闪的情绪里,愈陷愈深。
  胡思乱想时,符太从支道转入往正内苑门的车马道去,映入眼帘是多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