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玉闻言顿觉惊讶,这么说来,我刚才打败的两个高手都是西夏的外援了,这等于是帮大宋做事啊,为何群豪此时并不认可我做了好事?
群豪就是这么健忘,他们先入为主地认定了梁红玉是西夏奸细,更因为怀疑梁红玉偷放悲酥清风而对她恨得咬牙切齿,怎会再念及她的好处?
此时即使听见卞祥自承是替西夏一品堂办事的,也不会再把刚刚的两件功劳提起,只当梁红玉和孙安一伙是狗咬狗一嘴毛了。反正他们都是西夏的鹰犬爪牙。
梁红玉没有理睬卞祥的请求,而是朗声说道:“没错,是我用了悲酥清风,但我是为了去报父仇,你们放心,我临走之前就会把解药留给韩世忠,让他给大家解毒,我保证两个月后回到延州城领死!”
她清脆的语声盖过了所有的喝骂之声,只因为此刻教军场里只有她的内力最高,而且是她本人的内力,至于白胜始终输送给她的内力,已经因为白胜的瘫倒而消散了。
她在情绪激动之下,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内力大减的情况,说完话就走到了韩世忠面前,把生死符的镇痒药和悲酥清风的解毒铱都放在了韩世忠的腿边。
“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是你为了你自己的生命和全城军民的安危,是不是该尽快服药?”她冷冷地,只给目瞪口呆的韩世忠留下这么一句话。
群豪也对梁红玉的行为感到不解,这好不容易弄倒了延州城的精英,为何不去通知西夏人攻城,反而立即给大家解毒?这女人似乎不是很歹毒啊!
梁红玉不管别人怎么想,只把救人的权力赋予给韩世忠。而孙安一伙在她的眼里已经是与大宋对立的敌人,至于韩世忠能否对孙安等人一视同仁加以解救,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孙安这个气啊,心里已经把卞祥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一遍,这女人已经说了要跟西夏划清界限了,你还舔着脸去套近乎,这不是找死么?
果不其然,韩世忠在服了镇痒药之后,嗅了嗅解毒铱,就开始给其他人解毒,眼见越来越多的人体内的毒性被解,却没人来给他这伙人解毒,韩世忠根本都不往这边看一眼。
都怪卞祥这个蠢货!
在韩世忠给众人解毒之际,梁红玉已经走到了白胜的身边,背起了白胜向外走去,此时此刻,她相信至少教军场内的任何人都无法阻拦她。
的确,有能力阻截她的人物都已经丧失了能力,但这并不意味着种师道就会放她离去。“追!派出一千骑兵给我追!无法生擒也要杀了她以儆效尤!”
大宋的叛徒岂能落得好下场?若是惩治不力,将来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甘当汉奸。
走到教军场大门的梁红玉听到了种师道的命令,却没有回头,出了大门抢了一匹没有中毒的马,直奔东城门。
延州城的东门外面没有西夏兵马,这是李若兰安排的。
李若兰并不想跟种师道死拼,她最希望看见的是西军弃城退走,这些长于守城的士兵一旦到了旷野之上,就会变成铁鹞子的蹄下亡魂。
这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所以大宋的武林群豪才能顺顺当当地进入延安府,不然的话,要闯过重重军营进入城内,那就得有完颜闍母和白胜的本事,这天下能赶得上他们两人的人物又有几个?别说武林大会了,就是党小组扩大会议都开不起来。
当然,东城门也是有足够的兵力守城的,一旦发现西夏人迂回过来进攻,这里就同样是防御森严的壁垒。
守城的将士有认识梁红玉的,他们尚且不知发生在教军场的事情,仍把梁红玉当做韩世忠的未婚妻对待,听她说要出城,当即给予放行,只是见她一男一女同乘一骑觉得有些不对劲。
男女同乘一骑,这授受不亲就谈不上了,除非是夫妻关系才能如此,这蒙面男人既然不是韩世忠,那是怎么回事?
不等军士们猜出个所以然来,他们两人一骑已经出了城门,就在出城门的那一瞬,他们听见了身后的追杀声:“前面的伙计听着,把梁红玉给我截住,这是种相公的命令!”
一对骑兵追了上来。
然而就在
第588章 相认
梁红玉的骑术比较一般。当然这是与西军这些能征惯战的将士相比较而言。但若是让她和李清照相比,那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骑术一般,加上两人骑着同一匹马,当然很快就被后面的追兵追了上来。
在马上搂着白胜的身体,令他不致倒下,梁红玉回头看时,只见后面的骑兵距离她已经不过里许。
嗯,既然跑不过,那就打一场,把他们都打倒在这里,然后再抢他们几匹马轮换着前往汴京。
刚刚想到这里,她就习惯性地用意念内敛了一下丹田,这一敛视不要紧,结果却令她大吃一惊,原来刚才只顾得脱困逃跑,没有留意到丹田里那种神灵附体的内力已经消散无踪了!
“啊?”她禁不住惊叫了起来,这下可完了,这下还怎么跟后面的千百名骑兵交手?
跑跑不过,打打不过,摆明了要被追兵当场杀掉或是捉拿回去,不会再有其它结果,而一度令自己心潮澎湃的报仇大计也在这一瞬间化为了泡影。
没有了那雄厚的内力,还拿什么去报仇?而且现在已经不是报仇不报仇的问题了,而是会不会死在这官道之上的问题。
自己死了也就死了,愧疚的是还要连累蒙面大哥,这让人情何以堪?
想到此处,就对搂在怀中的白胜说道:“大哥你能不能骑马?”
不等白胜回答,她紧接着说道:“要不然我就把你绑在马鞍上,你跟马儿一起跑吧,咱们两个在一起是逃不掉的了。”
她打算一个人挡住追兵,能挡多久挡多久,只要蒙面大哥能够逃脱一命就是好的。
在教军场中,她给韩世忠悲酥清风解药的时候太过仓促,从而忘记了给白胜解毒,等到背着白胜离开了教军场才后悔不迭。
想要给白胜解毒,身上却已经没有了解药,更没有返回教军场的可能,回去就是自投罗网,而她身上的悲酥清风则已经用尽,韩世忠的手里又有解药,就算再想熏倒群豪一次也是不成的了。
白胜故作惊奇道:“为何要分开跑?”
梁红玉不知应该如何解释神灵附体的事情,更怕说出来白胜也不信,此时时间短促,就说道:“或许我刚才在擂台上打得太久,内力都用没了。”
白胜装傻道:“没了就不会再有了么?”
梁红玉心说我怎么知道?就算会有,恐怕也不是立即就能有的,神仙的事情谁说的清?口中却依然恭敬:“恐怕是不会再有了,所以你还是赶紧逃吧?别让小妹连累了你。”
她说话间也不管白胜同意不同意,反正白胜是不能动的,就勒住了马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时找不到绳索,就将腰间围着的一条丝绦解了开来,把白胜的手脚往得胜钩上捆,原本是悬挂兵器的得胜钩鸟翅环都变成了镣铐。
白胜就觉得好笑,这情景酷似后世某类女人的某种情趣。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梁红玉已经有些手忙脚乱,一边捆扎丝绦一边叹气:“都怪我,在教军场没有先给你解毒。”
白胜道;“那你现在为何不给我解?”
这问题他本不该留在此时才问的,只因为被梁红玉搂在怀里的感觉很是舒服,他贪图了一回享受,所以才迟迟不提。
“没有解药了啊。”梁红玉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白胜故作恍然大悟道:“嗐!你看这事儿闹的,你怎么不早说?你没有解药,我有啊!你从我怀中掏出来给我解了不就行了?”
身为李若兰的属下,白钦的身上虽然没有常备悲酥清风毒气,却常备着解药一瓶,这是西夏一品堂高级人员的标配。
白胜既然冒充白钦,当然要把白钦身上的东西全部带好,以防李若兰有意无意地查验。
梁红玉听了这话喜出望外,无限自责地说道:“对不住啊大哥,都怪小妹心里只想着如何报得父仇,却把这茬给忘了。”
当下她更不迟疑,直接伸手探入白胜的胸襟,从里面摸了那瓶解毒药出来,道:“大哥,事急从权,我不知你为何遮掩容貌,小妹保证看过以后守口如瓶。”
追兵蹄声愈紧,她根本来不及等待白胜是否许可,就揭开了白胜脸上的黑巾。
“啊?”她看见了一张异常熟悉的脸,这个人她见过,不仅见过脸,而且还看过全身,虽说当时没有紧盯着仔细看,但是这人的体型和肌肤以及身上的零件都是令她难以忘怀,只因这人是她此生看过的仅有的一个裸体男子。
这不是狄烈么?只是已经不再扮作头陀。
“狄狄大哥?怎么是你?”
她的意思是,狄烈不是狄青的后代么?世袭侯爵,怎么可能投靠李若兰做奴才?
然而在问出这句话来的同时,她就想明白了其中缘故,肯定是那次在她寝居的浴室里洗澡之后,李若兰看上了这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从而将其收拢在裙下。
在她的认知里,凡是被李若兰看上的男人,基本上都逃不脱她的手掌心,一来她艳绝西夏,二来她手段多多,三来她有钱有势,总之若是只论外在条件,天下间能与李若兰相比的女人只怕不超过三人。
白胜决定不再冒充狄烈,因为此时他的身份是白钦,因此对梁红玉说道:“我不叫狄烈,狄烈是我大哥,上一次我们见面时是冒充他的。你暂且叫我白钦好了。”
在覆灭李若兰的全盘计划之前,他实在不敢对梁红玉说出他是白胜。
“好啊,白大哥,以后我就叫你白大哥行么?”
梁红玉忍住了回想过去导致的娇羞,把解药给白胜嗅了,催促道:“你骑了马儿快跑吧,别怪小妹糊涂,给你绑住了手脚也来不及解了,回头你在路上找个好心人帮你解开吧。”
说罢抬手就要往马臀上拍,然而就在她抬手之际,忽觉体内的那股神奇的内力又回来了,不禁又惊又喜,笑靥如花道:“这下好了,白大哥你不用走啦,且看小妹如何收拾这伙追兵,待我打退他们之后再来陪白大哥说话。”
第589章 穷追
转眼间已有八骑战马冲了上来,梁红玉信手连拍,八名骑士尽数落马,摔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眼见是不活了。
打翻了这八个人,梁红玉夺了其中两匹战马,把缰绳牵在手里,冷了脸说道:“我对种相公有言在先,两个月之后我必定返回延州城,现在你们还要追我阻我,就休要怪我手下无情。”
后面的骑兵见她如此厉害,纷纷喝骂连声,却本能地控住了马速,将战马远远地兜了开去,同时张弓搭箭,只待首领下令便即施射。
追不追梁红玉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他们只是奉命行事。
梁红玉牵着马走到白胜那匹马前,正要替白胜解开丝绦绑绳,忽听身后蹄声大作,急忙回头去看,只见又有一彪骑兵冲了上来,为首一员五旬老将,手持一根镔铁棍,正是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王进一身武功很强,因而备受种师道的重视,在西军之中的地位极高,他追上来了,前面一队骑兵的长官就自动让出了这场追逐战的处置权。
“梁姑娘休走,种相公命我擒你回去!若要抵抗,休怪我手中棍棒不认得人!”王进倒曳铁棍,一马当先,直奔梁红玉冲了过来。
梁红玉也怒了,顾不上给白胜解绑,转过身来做好了迎敌准备,说道:“王教头好生不讲道理!我是不是不该救你们?难道我救了你们就是让你来抓我的么?”
王进冷笑道:“笑话,你毒了我们再救我们难道不是应该的么?总不能为此对你感恩戴德吧?废话少说,赶紧束手就擒,不然伤在我的棒下就是咎由自取。”
讲不清道理就不必讲理,梁红玉索性也不分辩了,怒道:“那就试试吧,谁打赢了谁说了算!”
战马冲劲儿不减,王进的身形已然腾空而起,手中镔铁棍当空砸下,那镔铁棍距离梁红玉的左肩尚在丈许开外,地面上已是飞沙走石,端的是威势惊人。
被绑在战马上的白胜一见这棍法就知不妙,连忙运用内力控制梁红玉躲避开来,那镔铁棍从梁红玉的身边砸落地面,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四尺见方的大坑。
白胜见过王进这路棍法,在来西夏的途中,在华山脚下,王进的徒弟九纹龙史进就曾使用这路棍法与他对战。
虽然当时他用龙雀神刀将史进打下了山坡,但是对这路棍法却记忆深刻,后来在与完颜闍母的对决中还效仿过其中的技巧。
王进的厉害之处不仅仅在于这路棍法,更在于他深厚的内力,如果说山士奇的铁棍根本不足以给梁红玉造成威胁,那么王进的铁棍每一招都是梁红玉所无法抵挡的。
除了依靠凌波微步躲避之外,除非有龙雀神刀在手,否则有败无胜。
“红玉,你打不过她,快撤!”
白胜口中出言提醒,实则已经控制着梁红玉走起了凌波微步,身形左一晃又一荡,晃过了王进连续三棍进袭,而后拔地而起,翩然落在了马背之上。
“驾!”三匹马一同驰出,而跳下马来的王进却一时追之不及,只在后面惊奇地喊道:“你怎么会走凌波微步?你认识姑苏燕子坞的人么?弟兄们给我追!”
白胜在马上听了王进的追问,更觉得有些惊奇,他操控梁红玉只走了三步,这王进居然就认出了凌波微步,这个本事也是了不起!
这世上能在三步之内就叫出凌波微步这四个字的,绝对不会超过十个人。大理的段正严和他的女人算几个,虚竹子夫妇和李若兰算几个,李碧云算一个,可姑苏燕子坞的又是谁?
正想着这个问题,却听见后面王进带着骑兵又追了上来,这样不是办法啊,梁红玉的骑术一般,自己又被绑在马上,这样是跑不过王进这队骑兵的。
于是说道:“红玉你拿个铱晃他们一下,就说悲酥清风来了。”
梁红玉也在焦灼,她完全信任她这位白大哥,白大哥说她打不过王进就肯定是打不过,但是跑也跑不过却该怎么办?
白胜的话语提醒了她,她立时从怀中掏出了刚才给白胜解毒的那个铱,在马上回身往身后一扬,喊道:“悲酥清风来了!”
王进等人听后顿时大惊,立即勒马收缰,更有人已经仓惶下马掏出手帕往上面撒尿了。
这悲酥清风可不是闹着玩的,估计这一次若是再中了此毒,梁红玉绝对不会再来解救了,而她留下的那瓶解药还在延州城内韩世忠的手里,若是大伙再次中毒,就只能瘫在这荒郊野地等死。
但是种师道的将令也是不能不执行的,所以当手下军官询问怎么办时,王进给出了办法:“咱们就在他们身后跟着,每次二十骑迫近,余者跟我在后,我就不信她的悲酥清风用不完!”
众将士尽数拍手称妙,说王教头这个办法真高。
毒气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在空气中贮留的,一经使用,瞬息之间也就随风飘散了,只要在她使出毒气的时候避开风头或者屏住呼吸就没什么大碍。
毕竟这不是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之中,这是在旷野上,而且追逐的双方都是高速移动的。
当下王进将带出来的一千骑兵分成了五十组,一组穷追不舍,其余的四十九组则相对放缓,料想这样一来梁红玉的悲酥清风每次最多只能熏倒二十人。
看你的毒气能用多久!
接下来的追击变得紧张而又漫长,小股骑兵追上梁白二人就会被梁红玉打落马下,而大队骑兵却又不敢过于迫近,就只能时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