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人们均对梁红玉的内力储备感到匪夷所思,这女人的内力怎么竟然用不完呢?
又是二十招过后,卞祥终于不再抢身向前了,开始转为后退,一退再退,终于落下了擂台,不是被梁红玉打下去的,而是他自己退下去的。
即便是退到台下,兀自双腿发软,身体摇摇欲坠,终于一屁股坐倒在地,再想放屁都放不出来了,孙安见状急忙令人把卞祥搀扶了回来,两人彼此相看,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卞祥的脸色难看,是因为累得虚脱了。而孙安的脸色难看,则是他这伙人的脸已经丢尽了,除了他本人以外已经无人可以出场,其余人等的武功尚且不如山士奇,上去就是白送。
而若是他孙安亲自上台,去打梁红玉守的擂,那就成了一个笑话,区区一介女流都逼得田虎座前第一高手出马,就算能赢,无形之中就比卢俊义矮了一头,还争什么武林盟主?
而站在台边的梁红玉则是彻底打出了自信,看向孙安一伙人问道;“请问各位英雄豪杰,不知道小女子我这种武功坐不坐得主席?”
孙安等人哑口无言,一个个的垂下头去,此刻若是地上有道缝,估计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把脑袋钻进去遮羞。
场中观众齐声欢呼,盛赞梁红玉的卓绝武功,孙安这帮人本来就不招人待见,梁红玉等于是为中原群豪出了一口恶气,人们当然要为她欢呼,欢呼的同时羡慕不已,人家这是怎么练的?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竟然练成了这样的绝世武功。
梁红玉站在台上,眼中已经流下了热泪,她听着一浪又一浪的彩声,心想:这下真的可以去找高俅报仇了,打个擂台都有神灵附体,为父报仇时怎会没有?
于是就做出了决定,决定从此跟李若兰一刀两断,再也无需求她传授什么武功和灵丹了,嗯,这事儿还需要征求一下蒙面大哥的意见,若是他不同意而自己强行脱离李若兰的阵营,只怕将来李若兰会为难蒙面大哥。
又或者应该暂时留在延州城,等到李若兰返回时当面跟她讲明,为父报仇已经不需要依靠西夏人的帮助了。
她现在报仇心切,若不是考虑到会连累蒙面大哥,她几乎想立即就离开擂台,离开教军场,离开延州城,直奔东京汴梁。
她这样想着,就把目光看向了蒙面大哥,蒙面大哥仍然伫立在擂台的旁边,状极悠闲。
她刚想呼唤他一声,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是否还要继续守擂时,忽听蹄声脚步声隆隆而起,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竟而压过了场中的喝彩声,似乎教军场外来了大队的骑兵和步兵。
听见马蹄声和脚步声的当然不止梁红玉一人,人们纷纷把目光看向教军场的大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种师道的脸色都变了。
他久经沙场,一听这蹄声步声就知道外面来了至少一千骑兵和一万步兵,而且只可能是西军的人马。若是西夏人破城而入,蹄声步声就不会这样整齐划一。
“这是谁在调拨队伍?”种师道厉声喝问左右的将官。众将官尽皆脸露茫然之色,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在延州城里,如此规模的兵力调动除非他种师道亲自下令,否则就只有王进、上官剑南和杨可世以及韩世忠四人能够办到。
而上官剑南早些时候受伤被送去了怡春园,韩世忠失踪,杨可世负责城头巡逻,王进去寻找韩世忠,这四人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带着如此规模的兵马来到教军场。
他向来治军严谨,根本不信他的手下会哗变,但是眼下这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却是他解释不了也想象不出的意外情况。
疑惑中,人们看见一匹战马疾驰而入,马上却坐着两个人,一个俯身趴在马鞍上似是受了什么伤的看不清面孔,而另一个端坐马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
即便是王进也不行,你带着这么大规模的兵马围了教军场干什么?制造恐慌?还是要给天下武林朋友一个下马威?
所以种师道不等王进驰到身前就在喝问:“怎么回事?”
王进也不回答,只抬头看了看俏立在擂台上的梁红玉,神色间颇有敌意,待战马驰到种师道身前,才一挟马鞍上的那人,两人一并跳下马来,说道:“禀相公,你看这是谁。”
其实在他没有下马的时候种师道已经认出了趴在马鞍上的那人是韩世忠,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妙,等王进带着韩世忠一起下来,他立即上前扶住了爱徒,问道:“世忠,你这是怎么了?”
韩世忠衣衫褴褛,多处肌肤裸露在外,肌肤上遍布血痕,如同受到了严刑拷打一般。
王进道:“我在怡春园梁红玉住处后院的地窖里找到了他,他被西夏人囚禁了!”
“什么?”种师道双眉一竖,猛然扭头看向擂台上的梁红玉。
第586章 身败名裂梁红玉
种师道看向梁红玉的时候,梁红玉也看见了韩世忠,急忙下了擂台,她下台后不是先去看韩世忠,而是先来到白胜的面前,说道:“大哥,那解药呢?我要给他用了。”
白胜点了点头,拿出了梁红玉上台前委托他保存的铱,梁红玉接过了铱顾不上道谢,就走向了王进搀扶着的韩世忠。
在这个过程里,王进简短地叙述了他找到韩世忠的经过。
其实早在韩世忠失踪的当晚,就有人看见他进入了怡春园,而后却再没有人看见过他露面,所以王进就把寻找的重点放在了怡春园内。
韩世忠进怡春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梁红玉,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只不过最初的时候没有人怀疑到梁红玉有问题,所以王进也只是找过她问了一句就作罢了。
但是韩世忠终究是在怡春园失踪的,之后种师道要求王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王进自然不能放过怡春园这样的重要线索,就安排了数百名轻伤士兵进驻怡春园,时刻监控全园动态,探听韩世忠的下落。
直到今夜上官剑南受伤住进了怡春园,与王进碰头时说起梁红玉莫名其妙地多出来一个哥哥,再经过听取手下人的汇报,得知这个蒙面的“哥哥”竟然是从梁红玉的宿处与她一起出来的,就感觉到问题严重了。
上官剑南当即亲自带人搜查梁红玉的住处,于是就找到了那个没有门的神秘院落,进去一搜不禁大惊,原来这里竟然是西夏人奸细的巢穴!
虽然那些记载大宋各地蛀虫的资料已经被转移或销毁,但是书架上贴着的标签索引已经说明了一切。
然后他们就听见了韩世忠痛苦的呻吟,并且循着声音找到了那处地窖。
看见梁红玉来到身边,韩世忠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强忍着生死符发作的痛苦骂道:“你这条西夏人的母走狗,你还有脸来见我?”
梁红玉知道此时已经无法解释,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把铱递向说道:“我已经决定不再为西夏人做事了,你先把这解药服了。”
韩世忠看都不看那铱,冷笑道:“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么?你早干什么去了?你以为你一句不再为西夏做事了,就可以抹除对我大宋军民犯下的罪行么?”
梁红玉继续前递,凄然道:“你先把药服了”
韩世忠一把拨开了梁红玉的手,却被梁红玉手臂上内力的自然反弹倒向王进的身体,语气里怒意更盛:“别假惺惺了,事情败露了就拿解药来买好?知道走不脱了,就说痛改前非?你当我是傻子么?远了不说,哪怕今天下午你说这番话我也信你,但是现在,嘿嘿,我带了一万大军来拿你,这解药我自己不会缴获么?”
种师道已知前因后果,不禁对梁红玉切齿痛恨,仰天打了个哈哈,低下头来时说道:“好一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好算计!夺了我们大宋武林的盟主,是不是要带着这些武林同道往你西夏人设好的陷阱里跳啊?”
听到这里,中原群豪已经怒不可遏,对梁红玉再无一丝好感,纷纷喝道:“杀了这贱人!”
“先不急着杀,拿下她细细审问,然后咱们大家把她轮死在胯下!”
“这种里通外国的女奸细你也好意思睡?睡了她你不怕被她拉拢了投敌?”
“这女人绝对不能让她落得好死!”
群情激愤之下,梁红玉只觉百口莫辩,何况她本来就是有错在先?
对于种师道的质问就更没法回答了,这武林盟主是蒙面大哥让她抢的,她怎知蒙面大哥让她当盟主是为了什么?事到如今,她已经成为千夫所指,当然不能在连累这个好心的大哥了,当即闭口不言。
梁红玉闭嘴,而种师道却不肯住嘴,说道:“怎么?无言以对了?左右,把她给我拿下,我要审出她的同党!”
此时场中已经布满了从外面进来的步兵将士,已将演武台围得水泄不通,听到种师道下令,当即齐声应了一声是,便一拥而上前来拿人。
韩世忠闻言一指梁红玉的身后,“这个蒙面人就是她的上司!是西夏一品堂的人物,或许武功很强,大家小心了,实在不行就要死的也成!”
“且慢!”
梁红玉回头就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蒙面大哥,悲切中又觉心头一暖,心说若不是我怜惜世忠,不肯点他哑穴,想必宋军也不会找到的如此之快,这大哥非但不怪罪我连累他,不趁着混乱溜走,反而跟我一起陷入重围,这份情如何相报?
“你还有什么话说?”种师道面沉似水,听了梁红玉一声且慢就一摆手止住了兵士们上前,想听听梁红玉有什么交代,反正她今天是插翅难飞。
梁红玉道:“我梁红玉愿意为从前做过的错事承担后果,但是我有两件事需要恳请各位帮忙。”
群豪立马炸了,“帮忙?你说胡话呢?我们能帮你这样一个奸细的忙么?”
梁红玉也不管别人怎么说,只顾自己说道:“第一件事,我杀父之仇未报,虽死难以瞑目,所以我想请求大家宽限我两个月,两个月后不论我是否报得杀父之仇,都会回到这里来领死。”
“你逗我呢?两个月后你不会来怎么办?你往茫茫江湖里一藏,我们上哪找你去?”
“别信她的鬼话,奸细能有什么杀父之仇?她父亲教出她这样的女儿来,死了也是活该,杀她父亲的人才是好样的!岂能被她残害?”
对于群豪的责骂和质问,梁红玉只作没听见,一指身后的白胜续道:“这第二件事,我这位大哥的确不是西夏人,他一句西夏语都不会说,我的事情与他无关,他也不会武功,请大家放过他吧。”
韩世忠听了这话之后目眦欲裂,骂道:“你放屁!在怡春园里是不是西夏公主李若兰安排他监守你我?你现在说他不是一品堂的人物,你骗鬼呢?”
种师道也冷笑道:“行了,你这两个要求我们一样都不会同意,你现在有跟我们讲条件的资格么?左右,把她和这个黑衣人一并拿下!”
众将士同时应声,比刚才那一次声音更响,围上来的人更多,显是听过了韩世忠的一番控诉之后对梁红玉的恶行更加仇恨,他们的战友和父兄多有死在西夏人之手的,既然这笔账无法与西夏人清算,那就拿她梁红玉开刀好了。
见此情景,一旁孙安一伙人就都把目光看向了孙安,意思是这位姑娘闹了半天是咱们一伙人啊,要不要救她呢?
孙安却是摇了摇头,用眼神阻止了手下人的跃跃欲试。救什么?她是西夏的奸细又怎么了?还不是落了我们晋王手下的脸面?活该她被擒受审!
反过来说,真要救也不能现在救,这七八个人如何与一万大军相抗?何况对方的高手尚有数百名之多,不说别人,只一个卢俊义出手就很难吃住。
李若兰当然没有把梁红玉的事情告诉孙安等人,孙安毕竟不是她的手下,只是田虎派来帮忙的,她固然已经不信任李清照,但是对孙安等人又能有多少信任呢?只求他们能来搅一搅局就行了,绝不可能将城内谍报网告诉他们。
然而就在那些将士扑到梁红玉和蒙面男子身前的这一瞬,异变陡生——场中的每一个人都觉得鼻子一酸,紧接着就是泪如雨下。
若只是鼻酸流泪也还罢了,最要命的是场中有一个人算一个,每个人都感觉到丹田里空荡荡的,非但提不起内力来,而且内力竟似乎突然消失了!
“悲酥清风!”西军与西夏对峙数十年,如何不知道西夏人的大杀器悲酥清风,这悲酥清风乃是一种气体剧毒,无色无臭,可以在风中传播,但一经吸入之后中者立即涕泪交流武功全失。
下一刻,连同那些涌入教军场的将士,场中众人均已瘫软在地。
第587章 善良的奸细
为了防备西夏人的悲酥清风,种师道的西军每逢与西夏兵遭遇之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测风向,若是占据上风口则无惧什么,但若是出于下风口,那就必须要采取措施了。
每一名西军的身上都备有一条大手帕,就是为了防备悲酥清风的,在处于下风口时,先掏出那话儿来撒一泡尿,用尿液浸湿手帕,再将手帕绑在头脸掩住口鼻,如此施为,只要不是处于毒气的中央就基本无碍。
但是谁能想到竟然有人把悲酥清风带到了教军场中?而且还来了一个中心开花!
时值夏季南风正浓,毒气从梁红玉开始往北蔓延,竟把擂台附近以及北部的人马全部熏倒,反倒是南面凉棚里的那些弟子一时无恙,但是他们又能起得什么作用?挡得住梁红玉那动辄拍飞武林高手的劈空掌么?
当有人喊出“悲酥清风”四个字时,众人就都明白了,但是明白了也晚了,就连卢俊义和孙安这样的高手都扛不住悲酥清风一熏,就连白胜都被熏倒在地,这一次他的身边可没有龙雀神刀为他抵御万毒。
这一刻,擂台附近依然保持站姿的就只剩下了梁红玉一人。
“好歹毒的女人,竟然把咱们都给害了!”
“母狗!你可以去通知西夏大军来攻城了!”
“贱女人你不得好死!”
群豪委顿在地上破口大骂,只是骂声都变得有气无力,再也无法运用中气发出响朗的话音。他们认定了梁红玉定会陷他们于万劫不复之境。
城内的近千名武林高手几乎全部瘫倒,又有门内外数千将士委顿在地,这是延州城数十年来从未有过之事,这种事情发生在西夏二十万大军围困的今天,结果会是什么?不用想也能知道。
所以群豪在绝望之际无不痛骂梁红玉,有的还把白胜给骂在了一起,虽然不知道白胜的姓名,却把他和梁红玉的兄妹关系加以丑化,编造出一段段的淫秽故事,说这两兄妹如何乱搞男女关系。
与众不同的是孙安一伙人,这伙人被熏倒以后立时怕了,你梁红玉引领西夏大军破城屠城都无所谓,可是别把我们这伙人给一勺烩了啊!
卞祥首先喊了起来,“梁姑娘,我们可是一家人,我们也是李若兰公主派来的,你速速放了我们,我们可以帮你守住这座教军场,还可以替你出城报讯。”
他只道梁红玉真的是为了西夏才熏倒这许多大宋的精英,又因为所有人都不能再动,所以这话说得肆无忌惮。
然而群豪一听这话立马就炸了,怪不得你们这帮家伙人五人六的跑到延州城来,原来是给西夏人打前站来了。
弄懂了这件事情的群豪立即把骂辞中加上了孙安、卞祥和山士奇等人的名字,反正大家都是一样的不能动,骂不死你也得骂个痛快。
梁红玉闻言顿觉惊讶,这么说来,我刚才打败的两个高手都是西夏的外援了,这等于是帮大宋做事啊,为何群豪此时并不认可我做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