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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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 第9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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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广场,与族人讲解人道的阿玉姐突然呆住,刹那迷茫之后表情转冷,瞬间换了个人。

“灵机!”

半空中,十三郎疾驰中无故跌倒,起身像是意识到什么,速度暴增,神色癫狂,厉声长啸。

“放肆!”

无量山上,紫心观中,聚法坛中央,莲仙子腹内,声声怒鼓连响不停,汇合成威严怒吼。

“放肆!”

“放肆!”

“放肆!”

最后一声为莲仙子所发,强烈的危机感让她身形为之颤抖,心神为之动荡,绝美容颜因剧痛扭曲,表情因狂怒而狰狞。

“放肆!”

无量山周围,千千万万声尖叫持续片刻,千千万万只生灵神智迷茫,眨眼间脸上恐惧之色不见踪影,全部变为愤怒与呐喊。

“放肆!”

……

正是晨阳初起时。

一怒动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准确的形容,随着一声怒喝,整个界魂世界为之惊动,八方四面四面八方,无人无地不为之变色。

广阔无垠的大地上,咔咔之声爆响,条条裂缝无端显露,蔓延扩展拉长并拢,撕开一座座山,拉开一条条河,摧毁一座座山寨与城市,变出无尽之汪洋。

地下有水!

谁都知道地下有火,谁都不知道,界魂世界的地下居然不是火,而是无边无际的水!

一股股喷泉如狂浪冲天,千丈、来自万丈水崖很快成型,席卷、不,应该说碾压着大地四面推进,浩荡八方。人与兽的哀鸣无法听闻,疯子与常人通通埋葬,还有那山,那水,那河流,那沟堑,通通埋葬于水下。

万灵灭,意志不死,水潮汹涌湮灭不了点点萤光,萤光如流汇集成条条丝线,齐指无量山。

无量山上,聚灵法坛缓缓升起,后如天柱暴长,长长长长长长……长达千丈,万米,万里,直射高远之当空。

四方震怒凝聚出无形之力,亿万银丝当中圣姑举手,一掌轻拍,拍想那颗冉冉升起的骄阳。

“不受抬举的东西,臣服,或者死!”

……

曾经一指葬星辰,威力如何不提,当时圣姑端坐山顶,星空高远无尽,当中远隔万重山,距离从来限制不了其施法。

挥手指尖掌影成型,玉指粉白晶莹剔透,美到不能再美,凶到不能更凶。掌影未至,昊阳竟已经开始颤抖,仿佛山岳镇压蝼蚁,威势当先临头。尤为奇妙的是,明明那只手掌不盈一握,感觉却将整个天空覆盖,包括那些星,那些空无,还有那颗硕大无朋、照耀整个人间的阳。

千万银丝汇聚成流,更有无数萤点汹涌而来,每条每个,每次每回,都给圣姑提供力量,都令其气势为之狂涨。

神辉从未如此浓郁,庄严从未这般沉重,威严之下,万灵伏地,八方朝拜,无人可以抗拒。

除了那只鸟。

“吼!”

金乌长啼,叫出来声如虎啸龙吟,天空之上金轮大动,刹那间疯长千万倍。贲烈火海中射出一头,一爪,一根璀璨长羽!

“乌啼,三爪,真火羽!”

金乌大唱,高鸣唤醒整座人间;三爪主攻,金乌一身攻伐尽在其中;璀璨火羽最最难得,入界金乌两百多年苦修,只炼出这一根。

格外值得一提的是,入界金乌是个极其独特的个体,一来它本身没有丝毫力量,弱到不能再弱;二来界魂造阳不惜大力,得金乌之魂后本能地意识到它为日而生、比自己更适合铸造骄阳,因而界魂将大力隔断联系,任凭金乌炼祭。

这个角度讲,金乌又是最强的,比其自身全盛时还强。

轰鸣滔滔,首先相遇的不是神通,而是意志与威压互碰,瞬分高低。

神威之下,高亢乌啼仅半声便成无力,沙哑沉闷如弱兽哀鸣;相反圣姑脸上神情不屑,轻道一声“不自量力”,掌势更急。

下一刻,三爪崩飞,火羽溃散,玉掌晶莹神圣依旧,除颜色比初始稍稍淡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吼!”

抗争徒劳,挣扎无用,三足大鸟倒飞金宫,身形裂成好几份,几难恢复。

真灵全力出手,一击而败。

“孽障,你的一切都是我赋予,敢与天为敌。”

轻蔑低喝难掩愤怒,莲仙子感受到阵痛自腹中传来,绝美而神圣的面孔更加肃杀。

“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你。”

声落掌收,一指破阳,紧追着金乌的身体逼近昊阳,按落、停顿……在一张面孔前,一个人的额头中央。

对着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望着那双清澈中透出无穷疑惑的眼,莲仙子楞住了。

“是你。”

第1518章拿什么去拯救

没见过十三郎,却能一眼认出他是谁,莲仙子一指停在其额头,神情略显复杂。

“是你。”

“是我。”

没见过莲仙子,但能一眼看破因果,十三郎的神情更加复杂,视线在其脸孔上长久徘徊,遗憾摇了摇头。

与叮当不同,和冷玉不一样,莲仙子与夜莲的区别不在于记忆,不在于情感,而在于责任、或者叫使命。

十三郎知道原因,莲仙子知道他知道原因;不用问,不用想,无需推测判断与假想,一看就能知道,不看也能一清二楚。

长久沉默,十三郎的视线顺着莲仙子的脸孔下移,颈、胸、肚、腹之后停顿,来自血脉的感应如此强烈,那样蓬勃,将一切疑虑按杀于诞生之初;那是连接两人的桥,是天道之手解不开的结,不需要任何解释。

铁证,如山!

十三郎定定望着那里,望着那段臃肿而美妙的弧度,感受着那个强大到离谱的生命,神情不安、甚至有些惊恐。此时他给人的感觉是:笃定自己应该付出全部的爱、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那个生命察觉到十三郎的目光,轻轻震动两次,发出“咚,咚”的声音,响彻天际。心弦因而被拨动,投怀欲望如此强烈而真实,让人不敢、不忍,不能有一丁点质疑。

十三郎的思维很乱,脑子里全是回忆,怎么都连不到一块儿去;他竭力思索,试图找出造成这种结果的那个点,但又怎么都无法成功。

他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不要因为挣扎而迷失,不要因为躁动而狂乱,尤其不能因为怜惜而放纵,更不能沉溺。

他知道,在这个最最难以、甚至应该放弃理智的时候,自己必须清醒,必须强大,必须有所作为。

他把寻找根源的念头放到脑后,认真的看,仔细的瞧,暗暗的想,耐心地思索着一切。

又是一段长久沉默,十三郎的目光反转,回到莲仙子的脸孔细细察看。

换成别人这样做,哪怕对方是真灵、狂灵、甚至天道,莲仙子必将其碾杀成碎末虚无;如今她只是静静地坐着,任凭那个男人的视线在自己完美无瑕的身躯上流淌,连初始那点复杂都慢慢消失。

周围洪水滔天,世界正在崩溃,万灵万物祈祷的声音愈发洪亮,天柱托着法坛持续升高,当中莲仙子不动如山,神辉越发耀眼,气息更加强盛,视线慢慢下移。

她关注的始终未变,意志没有丝毫更改,变的是其高度、境界、心情,现在的她能够主掌一切,包括那颗不知高低的昊阳,那个令其震动危机的祸根,皆被俯瞰。

身后,昊阳慢慢凝聚如初,三足大鸟探出脑袋,看看十三郎,再看看莲仙子,之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一侧,望着那团五彩缤纷的身影。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灵机一点都没有察觉,仍旧抱着自己的头在那里跳着、叫着,发他自己的疯。视线中,其头颅正以看得见的速度变大,身体却越来越小,感觉就像被那颗头颅吞掉一样,诡异而阴冷。

金乌能体会到那颗头颅里的森严,还有一股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正在滋生,缓慢成长。

金乌知道那是莲仙子必杀的事物,是自己必须守护、但又无力守护的事物,如今要靠十三郎。

之前一击落败,金乌知道那并不是力量的原故,诚然莲仙子异常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真灵无法对抗。真正原因是此处是界魂世界,金乌的力量是借来的,尚未完全变成自己的东西。正如莲仙子所讲的那样,“你的一切都是我赋予,拿什么与我抗衡。”

拥有力量无法战胜,比没有力量更让人绝望。

靠他?

视线回到十三郎身上,金乌连连摇头叹息,感觉太不靠谱。他看出两人是旧识,但不知道其中藏着这般深重的因果;金乌毫不怀疑,无论谁要阻挡莲仙子的路,都会被其无情灭杀。

她已超凡入圣,不在意面对的是谁、做的又是什么事;之所以没有动怒或者逼迫,在于其心中那点挥之不去的牵挂,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抚平。

非要再找一点原因……腹中生命意志明确,不想她那样做。

……

“你变了。”

坚冰总需打破,沉寂之后十三郎开口,直奔主题。

“用什么法子能将你唤醒?”

十三郎堪称智谋通天,莲仙子自己就是天,相遇即刻明悟大半。然而明悟不等于有办法改变,夜莲不是叮当,不是冷玉,当然更不是大灰与胖胖;她生来就与别人不同,襁褓之中便能惊动道盟领袖,令其退避三舍。

当初沧浪星上,万世之花视情如无物,假如不是三番五次折戟于十三郎,慢慢也会成长到和眼前这个莲仙子一样。这里的她没有对手,享万灵拥戴,八方朝拜,更有天道意志长久侵染,早已不涉半点凡尘。

“唤醒我?”

莲仙子因这句话而失笑,笑容绝美更有无上威严,天地因而无颜色。

目光从那团五色身影上挪开,莲仙子望着十三郎说道:“我从未如此清醒。倒是你……”

“你错了。”十三郎毫不犹豫打断她的话,郑重说道:“你也做错了。”

指责她就是指责天,一句话、一次举动,威力竟比昊阳一击来的更大,天地感受到冒犯,法坛周围神辉轻颤,耳边似能听到无数声喝:“放肆!”

莲仙子微微合目,淡淡说道:“再敢这样做,我杀了你。”

平静的语调透出不容置疑的决心,十三郎叹了口气,暗想果然拳头大的人才有资格讲道理,嘴上说道:“杀了我吧,省得麻烦。”

这是赌气,更是示弱,才刚见面就这般绝望,纵观三百年修道历史,十三郎闯过无数艰险,从未如此气馁。

莲仙子的理解有所不同,她觉得这是挑衅权威,扬眉说道:“弑父杀君后果严重,但非绝对不能。”

听到这句话,旁人固然一头雾水,十三郎也是一楞,一愣过后意识到什么,目光微闪。

为天者,当为天下定规程;不管是对还是错,不管路弯还是直,定了规矩就要遵守,谁都不例外。

弑父者悖人伦,杀君者逆天意,两者都是罪大恶极,可动天听之大罪孽,必遭天罚。

如果是天呢?

天需不需要遵守自己制定的规矩?

十三郎不知道,世界上谁都不知道,其中也包括天自己。

莲仙子没想那么多,平静口吻继续言道:“我很清醒,更不会错。你想做什么?”

一句话堵死所有作为,莲仙子点破难关,直接了当将关于“唤醒”的话题终止,追问其意。

十三郎说道:“你愿意听我讲?”

莲仙子说道:“为天者当闻天下之声,你的身份虽然特殊,仍是天下生灵一员。”

十三郎试探说道:“有点长,可不可以从头讲?”

莲仙子微微皱眉,瞥一眼渐渐看不出人形的五色光团,说道:“只要不是经年累月,有何不可。”

“哪用那么久。”

生怕莲仙子改变主意,十三郎深吸一口气,赶紧开口。

“事情是这样的,你的本名叫夜莲,原本是……”

……

一世三天。

对叮当没做过的事情,对冷玉不敢做的事情,十三郎娓娓讲述过去,从未如此认真,从未这样用心,从未这般真实。

他不知道夜莲是否记得过去,记得多少,有没有遗忘或者纂改;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只是本能地把过去一切讲出来,讲夜莲,讲自己,讲界魂,讲全部。

他不仅仅讲给夜莲,也是讲给她腹中的那个生命;他知道他听得见,听得懂,关键在是否听得进去。

此外还有一点,十三郎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过去,重新梳理一遍自己的经历,找到那个关键的点。

他看出夜莲处子之身,当然还有自己的记忆……从来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他至今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希望以此找到源头。

开始的时候,十三郎目的明确,希望借助这个三者都经历的故事唤醒夜莲,最好连其腹中生命也有触动;然而讲着讲着,十三郎渐渐忘记初衷,身体魂魄好似再次穿越了一样,重新经历三百年时光。

第一天,十三郎精神高度集中,一边讲一边留意莲仙子的神情,一颦一笑,一动一神,实时留意处处小心,刻意掌控节奏。

第二天,十三郎浑然忘我,身在当空心在界外,在时空中肆意穿梭。

第三天,十三郎身上出现一股别样气息,清净无痕,破空无线,生机昂然,变幻莫测,奥妙无穷。

三日讲述如淬心之旅,早该突破的关卡再次动荡,但不是破,而是无限上行。

身体也有变化。

之前双手枯骨难复,十三郎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他有那么强横的肉身,那么强大的回愈能力,竟然一年都不能平复。如今伤势在三日内全好,其双手晶莹如玉质光滑,再也看不出血肉、筋骨,像石头。

完美的石头。

“……事情就是这样。”

再长的故事也有讲完时候,一直讲到今日今时,十三郎诚恳说道:“你明白吗?”

莲仙子微微颔首说道:“我明白。”

感觉这个反应过于平淡,十三郎再问道:“你真的明白?”

莲仙子再度点头说道:“我明白,你不但想把这里变成和其它地方一样,还想借机复仇。你认为造生就是彻底杀死无量劫的方式,才苦心设计这个局,让他自己去钻。”

一句话惊呆所有人,也让十三郎的心沉入谷底。

第1519章惩戒

论心言事最怕无动于衷,为友如此,为敌亦如此。

事情到了这一步,十三郎与灵机的“恩怨”、是否如莲仙子所讲的那样设计、还有灵机知道后会怎样都不是太重要,重要的是莲仙子的态度,对过去无动于衷。

三日恳谈,中间无数波澜壮阔,十三郎留意到莲仙子并非毫无所动,但都只能维持一瞬。对她而言,曾经的那个夜莲更像故事里的人物,可为之感慨喝彩悲伤怜惜,过后即成浮云流烟,与自己并无关联。

与之相比,反倒其腹中生命波动更多,期间咚咚作响不停,传达一些让人摸不清头绪的情怀。

十三郎知道那没用,现在主宰天下命运的是莲仙子,垂帘之后,权在眼前。

略想了想,十三郎说道:“造生会不会杀死无量劫,不重要。”

莲仙子淡淡说道:“是不重要,我会亲手灭掉他。”

十三郎认真说道:“先不说你能否做得到;杀了他,等于害了我们的儿子。”

莲仙子目光微沉,说道:“第一,我不会害他。第二,不许你再这样讲。”

十三郎有些疑惑,问道:“我说错什么了?”

莲仙子说道:“天就是天,“儿子”这种词汇,是亵渎。”

十三郎气愤说道:“刚才你说弑父杀君,难道不是指我?”

莲仙子肃容说道:“他应认你为父,你不可以当他为子,应该当他是你的天。”

十三郎啼笑皆非,问道:“人伦大道也有错。你呢?难道不当他是你的儿子?”

莲仙子平静说道:“他是,但我不会那样叫。”

实在忍不下去,十三郎微讽说道:“那你以后怎么叫他,天?小天?我的天?”

莲仙子平静说道:“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我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十三郎无语又觉得无奈,诚恳说道:“道理已经讲过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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