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叔叔。”接过风筝的孩子就跑开了。
“真他妈晦气”我突然之间发现自己身上沾了好些纸铜钱,我忍不住骂了两句。纸铜钱泛白的颜色,像极了死鱼的眼珠,满腹腥气地望着我。
“一定是昨天做道场的时候,扔在树上的。”沾到这样晦气的东西,我对于房东的恨有多了几分。
“真他妈晦气……”我回到家里,又在卫衣的帽子里取下来好几张纸铜钱。每取一张,我都忍不住要那一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我得到片刻的平衡。
我在衣服上喷了点香水,但是穿着还是觉得难受。我真想脱了衣服到浴室里好好地洗个澡,冲一冲身上的晦气。
“卫风,开门。”
“他妈的又是谁?”我刚刚脱下衣服,还没来得及走进浴室,又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陈旧的木板,回荡着这样沉闷的声音,像是垂死的老头深重的叹息。
“怎么又是你们?我不是都说了不认识什么周野了吗……”门外站着的是两个制服的警察,一个是倪睿,另外一个是那个胖子,领导模样的男子没来。
“进去,穿上衣服”说话的是倪睿。这一次,他对我没有上一次的耐心。这样的语气,反而让我觉得有些错愕。
也正是他的提醒,我才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青春的激情呼之欲出。我赶紧捂住自己的胸口,跑回卧室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套在身上。又才回到他们面前。
他们没有一直在门口站着,我穿好衣服的空当。倪睿已经走进了客厅,他似乎在客厅里寻找着些什么。小胖子干脆就走进了卧室,翻了翻我床头的笔记本用惊恐的眼神盯了我好一阵。最后眼睛才直勾勾地落在我带来的行李箱上。
“打开看看。”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场景,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反应过来。只能是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小胖子让我这么做,我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的行李箱。行李箱里,除了两件衣服之外,就是几本,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事?”这会儿,我才从这样郑重的架势中反应过来。
“现在不方便说,到了派出所你就知道了跟我们走就是了。”
当然,我可以拒绝。只是我明白,我的拒绝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更何况,我什么都没有做过,又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我心里还是隐隐感觉到不安。
“把床头的笔记本带上。”小胖子把笔记本扔给我的时候,说道。
如果说上一次坐在警车里面,气氛只是有点尴尬的话。这一次的气氛,应该是十分凝重的。谁都没有说话,但是彼此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却是一种难以言状的表情。
“又见面了?”这一次,我坐的是询问室,而不是接待室。询问室里空落落的,除了进门出一道铁门之外,靠近墙角的地方还有一道铁闸,里面关着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看了看我,似笑非笑,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正对面的钟。钟很大,走得很吃力,每走动一步,就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命运的审判,听的人毛骨悚然。
我刚坐下,上一次那个领导模样的男子,也跟着在我对面坐下了。他应该是派出所的所长,或者是副所长。我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说说吧”
“说什么?”我平白无故地被带来派出所,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他莫名其妙的问题,更是让我无从回答。
“你不知道是吧?那我来问你”他一定是认为我不愿意配合他,所以他脸上的神情更加严肃了。说话都是一板一眼的,想拍打苍蝇一般的有力。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晚上?在家里睡觉。”我努力的回想,十点多,应该已经躺在床上了。但是我敢肯定我那个时候一定没有睡着,因为,我还在努力地回想那个女人狰狞的面孔。那张脸,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肝儿一颤。
“那你在这之前有没有见过方南?”
“方南?你是说……我那个暴发户房东?见过啊”就是因为他在黄葛球下做道场,我才沾上了一身的纸铜钱。
“他怎么了?”一说起他的名字,我就想起他那惊恐和鬼祟的眼神,一种不安的躁动驱使我要问一下。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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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凶手是她()
我听见秒针“咔嚓”一声,然后脑袋“嗡”地一声响起来。 之后便如堕烟雾之中,找不到半点真实感。
“你们不会怀疑是我杀了他吧?”过了好一阵儿,我才反应过来,他们这么郑重其事地把我带过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死之前你们见过吧?还有,他死之前,你给他打了好多电话吧?最重要的还有这个……”说完他扔给我一个笔记本,那是我平常记灵感用的一个本子,杂七杂八地写了好多。本来他没有拿出这个的时候,我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跟他辩白。但是他拿出这个笔记本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瘫坐在座位上了。
“不是我做的”此时此刻,除了说这个,我好像不能说其他的什么了。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他指着其中一行给我看。
这个笔记本,我再熟悉不活了。我根本不用看,我就知道他指的是那一段。那是我昨晚半夜爬起来,用极其潦草的字迹写下的。
——杀了他杀了方南
那些潦草的字迹,成了一把把割肉的钢刀。抵在我的脖子上,不需要动,就足够让我心头一寒了。我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偏偏要这下这样的一行字。
“你相信我,真不是我杀了他那只是我随便乱写的,你不要相信那些,那只是我创作的灵感……是灵感……”
灵感我脑子里迅速地回想起最近见过方南的点点滴滴。突然,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对一定是她杀了方南。
“我知道是谁杀了他了”
他一下子来了兴趣了,身子都坐直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好像我就是他即将要张口吃掉的猎物。
“谁?”
“她的妻子,叫什么惠芳的女人。”我本来想告诉他,是方南死去的妻子杀了他。但是,话刚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会相信一个死去的人会回来杀死自己的丈夫。
“你撒谎”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提高了声音吼道。
“方南的妻子根本不叫柳惠芳,她分明叫叶微,再说报案的就是她”
“刘惠芳是他的前妻”
“她在哪里?”
“她已经死了……”
“死了?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是鬼杀了他吧?”
有些事情,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是不会相信的。他不相信,我也不能怪他。如果他看见过那个女人空洞而且深邃的眼神的话,他一定会相信世界上有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带他进去坐坐吧”倪睿进来的时候,给一直盘问我的警察断了一杯茶。玻璃杯子应该很久没有洗过了,很厚的茶垢,灰蒙蒙的成了我心头的阴霾。所长模样的警察转身出去的时候,给倪睿这样说了一句。
“你怎么进来的?”一直不说话的中年男子突然之间抬起头来,用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盯着我。
“我也不知道。”
“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应该是打从心眼里看不起我这种敢做不敢当的人。
“我真不知道”受了莫大的委屈,最后的辩白声音都有点颤抖,听起来像是呜咽。
“大男人还哭……”他说了一句,就从左边墙角挪到后边的墙角坐着,不再理我,而是继续看着循环走动的钟表发呆。
我就这样在墙角里呆了好一会儿,看着窗外树影变得越来越短,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我想大概应该是正午时分了。窗外路过的人影很多,但是都如同鬼魅一般,一闪而逝,从没有人来关心一下还在这个角落里挣扎着的两个活人。
我正为了当下的情况隐隐感到担忧的时候,半人高的窗户前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因为逆光,根本看不清什么模样。
没一会儿,那一张脸就消失在窗前了。紧接着耳边响起一阵脚步声,又是一阵打开铁闸的声音。
“卫风,有人要见你。”开门进来的是倪睿,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个头比倪睿要矮半个头,但是身材玲珑,一双高跟鞋看上去挺时髦。
我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女人。没化妆的脸上,看起来十分憔悴。一双眼睛不大,但是有些红肿,还有些黑眼圈。她一身黑衣,胸前别了一个小白花,应该是为谁在守丧。
她应该是方南的家人。想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沉甸甸地更难受了。
“你是卫风?我是方南的老婆,叶微。”她的声音哑哑的,充血的声带让每一个音都带着强烈的摩擦感。
“不是我杀的他”此时此刻,我只是迫切地需要有一个人能够认同我,哪怕这个人就是受害者的家属。
“你说是柳惠芳杀了她?”叶微的用沙哑的声音,说着柳惠芳的名字,像极了在绘声绘色地讲一个鬼故事。我听得不紧心头一凉。
“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因为我见过柳惠芳,我是说她死之后……”
“那你让他们当我出去啊”终于有一个人肯相信我了。我也顾不得心里的害怕,就紧紧地趴在铁闸上,伸出手试图拉着叶微。但是我的之间刚刚碰触到叶微的时候,她就敏感地将双手缩了回去。
“这个……光是我相信你没有用,你得有证人啊”
人证?
“方南什么时候死的?”我开始思索什么人可以为我作证。
“法医说是昨晚上十点左右”
“太好了”我用力地在大腿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这一下用力过猛,打的自己跳了一下。剧烈的响声,惊动了已经在角落里睡着的中年男子,他睡眼惺忪地望了我一阵儿,又低下头继续睡。只有叶微还疑惑地看着我。
“你记不记得四方村村头上有一家小卖部?”
四方村不大,因为人烟越来越少,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超市。村头的一家小卖部,变成了村里人足不出户可以享受到的最大方便。不管是盐巴,还是啤酒,或者是香烟都可以在那里买得到。
昨天晚上,我本来打算去买瓶水的。结果,农村家庭睡得早,晚上七八点钟就关门歇业了。我在那里叫了好久的门,都没有人应声。只是留下一个红红的电子眼,不停地转悠。
但是,这已经成了我能够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那家小卖部在门口装了监控的,你帮我告诉倪睿,或者他们能够找到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我曾经无数次鄙视这种小家子气的行为,没想到这样小家子气的行为,却成了我最后的救命稻草。
“嗯。”
叶微出去了好久,也没见一个警察进来。最开始我还能够耐心的等待,但是时间一长,我心里就开始发毛。渐渐地,我开始觉得有点担忧,慢慢的又开始觉得有点后悔了。
我后悔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没有当着警察的面说出来
我害怕的是,万一杀害方南的凶手不是柳惠芳,而是叶微。她掌握了这么重要的证据,她是会选择毁尸灭迹,还是交给警察?
如果她毁尸灭迹的话,那我……
想一想,我头皮又是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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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鬼屋是我的了()
天色将晚,铁窗外的天已经被染成了渐变色。 :这一天,我滴水未进。头昏昏沉沉的,眼睛涨涨的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但是,我还是睁大了眼睛,痴痴地看着门口。
倪睿进来的时候,打开灯,我看看钟已经是六点多了。
冬天里,这个时候,天已经快要全黑了。
“出来吧。”倪睿打开铁闸上的锁,等我出来以后,他又小心翼翼地锁上,只留下那个中年男子不停地翻着白眼珠子。
“有这么重要的证据你不早说?”倪睿拿给我一份口供让我签字的时候,我看见了上面视频的截图,我正拿着烟,在摄像头下面站着。
人一紧张,就容易忘事。我在情急之下,早已经将这些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如果不是叶微说起“证据”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压根儿就不可能想起昨晚上自己做了什么了。
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叶微。她全心全意地帮我,我反而还怀疑她是杀人凶手。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好好跟她赔礼道歉。
“没事了,你回去吧。下次注意点”
“还有下一次?”这样晦气的事情,我已经连着碰见了好几次,如果还有下一次,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顺利过关。
暮色四合,我一个人现在黑夜之中望着空落落的天空,显得格外的冷清。
“卫风,我送你吧。”当我正在为了去哪里而感觉到郁闷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叶微沙沙哑哑的声音。
四方村什么都有,唯独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交通状况太差。每天只有三趟车去四方村,早中晚各一趟,最后一班回四方村的车下午五点就没了。错过了这一班车,要想再回到四方村只有等到第二天。
“我想把四方村的房子卖了。你赶紧找地方搬出去吧”叶微在车上放了一个太阳能转经筒,没有太阳,就直挺挺地处在那里。我盯着它看了好久,眼睛都得都有点花了。
“但是我才租了没几天。”叶微这么说,我心里自然不高兴。虽然说我这里住的并不开心,但是起码还有一个屋檐可以遮风挡雨。要我搬出去,我又能到哪里去?
“房租我可以全部退给你。”
“问题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三四天之前,我在城里还有一个短租房,但是我把我最后的家当都搬到四方村去了,那就成了我唯一的家了。
“要不然,你买下来?最多,我算你便宜点。”叶微突然之前轻点了一下刹车,我向前微微地靠了一下。然后我扯过安全带,牢牢地系在自己身上。
我跟顾盼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们两个的奋斗目标就是希望能够在留城属于一套自己的房子。虽然四方村也属于留城,但毕竟是在城市的边缘,所以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之内。只是留城的房价虽然不像北上广那样高的离谱,也足可以让我和顾盼望而却步。
买与不买,这就成了一个两难的决定。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叶微把我送到村口的时候,我下车的时候,她跟我说了一句。然后,她又轰隆隆地来着车回去了。
“如果不是很贵的话,就买吧”
当我把这件事告诉顾盼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她会直接拒绝我。但是她犹豫了一会儿,居然答应我了。
顾盼想有一个家。如果只是靠着我们两个微薄的收入,在留城活下去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想要安身立命,还是非常困难的。况且,我们家里还有老人需要照顾,这无形之中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但是这个房子不干净。”虽然我也想有个家,但是我不想一时兴起,将来才慢慢地后悔。所以我要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她。
“收拾收拾就干净了呗”顾盼远远没有想到我所谓的不干净,是指除了人之外的一些灵异的存在。她没见过,自然是不相信的。
“我是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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