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爸爸卓妈妈下午已经来过,跟我打了招呼,说卓益不定什么时候到,我们是偷偷摸摸地走的,所以他们就不送了,以免暴露了我,计划好的事又打了水漂,
我们挨到十一点多的时候,保镖来敲门,催我们可以走了,
我起先,并不知道他们要送我去哪里,卓爸爸卓妈妈自己都不清楚,一切全凭我自己和卓益的安排,卓益给我买了去巴黎的机票,我这才知道,他事先已经有了打算,
“是这样,医生最近给艾玛的奶奶下了病危通知书,如果在那之前,有人愿意收养她,可以直接收养到名下,不需要再去福利院办那么多麻烦的手续,爸妈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你要转国籍,正好,我去法国顺便帮你把两件事都办理一下,”
他说完,扭头看见我惊讶的表情,随即云淡风轻地反问了句,“你不是有打算收养艾玛的打算吗,”
确实,我心里一直都在牵挂着这个孩子,生下安宁之后,我都没见过她了,很想知道,经过上次那种恐怖事件的打击之后,她过得好不好,
阿兰跟我说,艾玛的情况正在逐渐的好转,已经愿意开口说些简单的东西了,就怕艾玛奶奶去世之后,之前的努力又会功亏一篑,
这更让我坚定了收养她的念头,
“是不是卓航跟你说的,”我盯着他看了许久,轻声问他,
“他不说,我也知道你跟那丫头的感情很深厚,”卓益朝我笑了笑,“医生不是说,你这情况,可能以后都不适合怀孕了吗,卓航一直想要个女儿,这么一来,也算是满足他儿女双全的愿望了,”
事实上,卓航跟我说过,儿女他都喜欢,可能连他自己都已经忘了这么说过吧,他是想成全我的心病,却说得冠冕堂皇,说是他自己想要女儿,
我抱着小小的安宁,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
我没想到,卓益给我安排住的地方就是孔克小镇,他带着我往那栋我觉得很漂亮的房子走去时,我忽然想哭,
即便卓航不在我身边,他也总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房子重新修缮过了,里面的东西都是新的,”卓益一边掏着钥匙,一边朝我低声解释,
清晨时分的小镇,清新明快到让人觉得沉醉,
我们回这里之前,把城里把艾玛接了过来,让她回到这里,继续跟她以前的小伙伴一起生活,一起上学,她一定能好得更快,
卓妈妈派来陪在我身边的保姆,很快收拾好了屋子,两层楼房,加个小阁楼,四五个房间,我和小安宁,艾玛,还有保姆四个人,住着正好宽敞,又不过分冷清,
我和艾玛站在二楼,往地下看我们漂亮的后花园时,看到卓益在不远处和保镖说着什么,保镖好像是安排住在艾玛他们之前的家里,
艾玛趴在窗台上,看着远处他们的房子,眼里流露出一点点哀伤的神色,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她,“在想什么呢,”
艾玛转过头来看我,蔚蓝色的大眼睛,显得很认真,“公主,骑士去哪里了,”
“那个不就是小骑士吗,”我转过身,指着摇篮里的小安宁,
艾玛也许有点懂我说的意思,点了点头,从小椅子上跳了下去,走到安宁身边,伸手去轻轻摸了下安宁的小脸,
“以后,我们三个人要相依为命了,是不是,”
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在艾玛和摇篮上,我看见,艾玛的眼眶里,迅速滚落出了两大颗眼泪,很快的,她自己伸手擦干净了,
孩子也明白,我到这里来的原因,
我朝她慢慢走了过去,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抿着唇微笑,“以后啊,叫我妈妈,”
202 忏悔,再见()
卓益在这里休息了两个晚上,确认这周围很安全,才准备离开,
他这两天,多数时候是在周围晃荡,观察周围的环境,其实卓航既然放心把房子买在这里,就证明这里是安全的,并且,这里只有一条进来的山路,有什么情况,很轻易就能发现,
我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自己跟着他往外走,送他去上面的停车场,
冬天的孔克,颜色最主要是金黄色和白色,我踩着满地厚厚的落叶,跟着他一起往上走,一路上,我和他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走到他租来的车子旁边时,他先扭头朝我笑了笑,“微微,但凡有什么危险,我都已经跟那几个保镖商量好了周全的对策,你按照他们说的那样去做,不要慌乱,”
“好,”我点了点头,
他又指着远处的山道,朝我轻声道,“山上有个小木屋,每天都会有人在那里轮流值班,观察有什么异常情况,你们当真来不及逃的时候,就去孔克修道院里躲着,卓航跟看门人很熟,会保护你们的,”
“好,”我继续点头,
“当然,我说的是万一,”他朝我耸了耸肩,似乎还想说什么的样子,然而盯着我看了几秒之后,又收回目光,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路上可能有些滑,开慢一点,小心一点,”他摇下车窗,倒车出去的时候,我慢慢跟着,朝他招呼道,
“好,”他倒好车子的同时,忽然踩住刹车,慢慢停了下来,坐在驾驶座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我觉得有些奇怪,上前低声问他,“还有什么事没处理好吗,”
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调整呼吸之后,扭头看向我,“微微,我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他的表情,严肃而奇怪,
我已经生了卓航的孩子,所以其实他对我哪怕还有什么想法,都已经没有用了,
我想了下,点头回道,“你问吧,”
“你会不会觉得,我们今天沦落到这种地步,你甚至要跟孩子孤儿寡母的流落在外,起因都是因为我,”
我望着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所以你现在是要跟我忏悔吗,”
他的表情有了一瞬间微妙的变化,还没说话,我又继续说了下去,“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想卓航也不曾恨过你,你要是觉得心里有什么疙瘩,可以跟他去说,”
“你……这样算是原谅我了吗,”他迟疑了一下,这么问我,
“说什么原谅呢,没有恨,就没有原谅,我只是高兴,你能在最后的关头,能有个亲兄弟的样子,留在卓航身边照顾他保护他,保护他创下的基业,这就够了,”
“那你其实心心念念的,还全是卓航啊……”他忍不住轻声笑了,“其实我,知道你执意要这个孩子的时候,就在想,当初的我,是不是错了,是不是坚持了错误的东西,那么执迷不悟的我,在你们眼里,是否很可笑,”
我想了下,回答他,“并没有觉得可笑啊,只是总有些时候,我们会坚持了错误的东西,而不自知,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你也不是不知道,卓航他也有过,”
“但现在,并不是追究到底是谁的过错的时候,是不是,”
卓益望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忽然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轻声朝我说了最后一句,“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我的侄子,”
他说完这两句,甚至没有跟我说一句,我走了啊,或者是再见,就这么一脚油门踩了下去,飞快地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隐约觉得,他好像今天说话有些不正常,情绪叫人捉摸不透,我第一次,和他说了这么多话,却猜不出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我自己一个人慢慢往前走的时候,望着脚下的落叶,忽然想起一首歌,叶落归根,忽然,又莫名其妙想起这么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瞬间愣在了原地,
卓益问我,是否觉得,这一切,都是由他引起的,那么,他一定是抱着一切由他而起,就应该由他终结的这种念头,
我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立刻想摸身上的手机给他打电话,然而我忘记了,我把手机丢家里了,
这一瞬间,我下意识的,转身就忘他车子消失的方向飞奔,我心里怀有一丝侥幸,他能够因为过度伤心,而在路边停下哭,
他一定是要去做傻事,不然他不会对我说要保护好自己,而是说他会保护好我,
我一路狂奔着,被地上的落叶绊得跌跌撞撞,我看到他车子驶过印在路上的新鲜车辙,跑得心口发闷,几乎喘不上气来,
最后被几根粗壮的枯枝狠狠绊倒,跌在路上时,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我追不上他了,肯定追不上了,
我希望这一切的恨都能有个终结,但我不希望,是由我在乎的人牺牲自己来终结,我想到,连沈诗蓝都能改邪归正,为什么其他的人不能,
保镖很快地追了过来,发现我长时间都没有回去,发现我躺在路中间,疯了一般,以为我犯心脏病了,吓得立刻用对讲机,让医生过来,
“带手机了吗,”我一把抓住他拿着对讲机的手,换了几秒,激动地问他,“有没有带手机,有没有卓益的号码,”
“有的,”他被我吓了一跳,立刻伸手掏手机,给卓益打电话,
“让他回来,立刻回来,我有话对他说,”
我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保镖就朝我愣愣地摇了下头,“关机了,接不了电话,”
“那就赶紧开车追他,直接到机场去堵他,”我几乎是情绪失控地朝他吼着,
我听到他手机关机的瞬间,就明白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了,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关手机,
如果,如果我能早一点,察觉出他的异常,也许,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当然,又也许,他很久之前,就萌生了要牺牲自己的念头,
我在家里,焦躁不安地等了六个小时,等来的消息却是,卓益没有去机场,
我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又给阿兰打电话,让他帮忙,然而,阿兰也无法找得到卓益,他跟国内的人联系,让他们去卓益家门口守着,打算用最笨的办法堵住卓益,然而二十四个小时之后,任何人都无法找得到他,
我绝望地坐在安宁身边,灵魂几乎都不在身上,看着他在摇篮里朝我伸手,要我抱他,他饿了,
看到他手上两根红手链的时候,我忽然又想起来一个人,立刻起身去找我的手机,幸好,幸好的是我手机里存着白一凡的电话号码,
我颤抖着双手打过去,十几秒之后,她就接通了,
“一凡,卓益在不在你身边,”我着急地问他,
“不在,”她轻声回答我,语气显得,有气无力,
“那他这段时间,就是十二个小时之内,有没有联系过你,”我继续锲而不舍地问她,
“大嫂……”白一凡,忽然毫无预兆地哽咽了起来,“他不让我说,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早上来找过我,跟我交代了一些事情,说他杀了两个人,要去警察局自首,他带着杀人证据去自首了,”
“你们现在国内是几点,”我整个人都竖了起来,大声反问她,
“晚上七点了……没用了啊……”白一凡在电话那头,哭得肝肠寸断,
过了大半天了,卓益是带着自己杀人的证据过去的,确实晚了,
我愣了好久,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他说他杀了两个人,他一定是,伪造了假证,替卓航顶罪,
我要怎么抉择,卓航是安宁的父亲,我不可能告诉别人,沈年是卓航杀的,
203 大结局()
我联系卓爸爸卓妈妈,告诉他们卓益自首的消息,已经晚了,
白一凡跟我说,卓益原本还准备,在自首之前去捅宋萱一刀,能不能捅得死,都无所谓了,最主要的是,他心里的气没处撒,
白一凡劝了一两个小时才劝住他,因为他身上已经有两条人命,即便是对方都是十恶不赦的恶徒,他们就是死了,卓益就是杀了人,再加一条,就无药可救了,
卓益被逮捕,送上法庭那天,我没有回去,一个是,我实在没有脸面对卓益,我不知道,自己去了,会不会让他更加难过,还有一个是,我回去,处境会十分危险,
卓益已经替卓航承担下所有的罪过,沈年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而且现场证据已经被销毁,哪怕宋萱手上有那些照片,卓益也能拿出伪证,证明自己当天也在场,只不过是比我们晚走了一步而已,
他说,他原本,是想把沈年,还有赵有利的尸体一起搬到海边处理掉,然而当时确实是,盛年的外甥女手上的枪走火了,阴差阳错,沈年的尸体烧毁在里面,他也就懒得去弄了,
他解释的一切都振振有词,都能拿得出证据,没有人能够推翻他这些伪证,
如果当时就立案,或许还能查得出蛛丝马迹,然而宋萱他们一家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回天乏力了,
卓益把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们这边,就不再惧怕宋萱的威胁,
律师又把宋萱几个月前绑架我的罪证,还有伤害我,朝我泼硫酸的影像证据,以及各种各样的大小的事情的罪证,全都一条条地列了出来,
卓妈妈告诉我说,这个案子,整整审了六七个小时,
因为之前,宋萱他们说的全都是假话,所以我们这边,律师单方面的,一条条推翻他们的谎言,花了很长时间,
到最后,宋萱的父亲脸色惨白,倒在了被告席上,
即便这样,这个案子还是继续审了下去,他们把宋萱的父亲送到医院去之后,整个审判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宋家人也是有点背景有点本事的,我方要求的是死缓,但是他们的律师,费尽心思又把几条罪证,推到了已经无药可救的宋斐身上,最后,给宋萱,定下的最终审判是无期徒刑,
案子结束之后,我们这边的事当然还没有完,我们此举,无疑是将宋萱的父母逼到了绝境,他们想要疯狂地报复我们,想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卓妈妈跟我说,他们几乎已经是失去了一个儿子,不可能再让别人夺走他们的大儿子,还有他们的孙子,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我们,
因为我们这边,把赵有利案子的性质,硬生生地掰成了正当防卫,所以,卓益虽然杀了两个人,但是到最后,赵有利的就变成了过度防卫,而对,沈年的这件案子的定性,是走投无路的报复,
沈诗蓝出庭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我们这边无论说什么,她都点头同意,
也同意,非刑事方面就在庭外和解,她就像是没有任何灵魂的一个木偶,然而心理医生给她做了检查,说她没有任何精神方面的病史,所以,这件案子就这么定下来了,
卓益被判了二十年,
白一凡那天跟我打电话到最后,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说,“大嫂,无论法庭对他的最终审判是什么,我都会等他一辈子,”
这个案子,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风波落定,大概是在三四个月之后了,
在这期间,卓妈妈没有给我打任何一个电话,没有任何一个人联系我,怕泄漏我的行踪,
我每天的事情就是,起床,跟着保姆一起做早饭,陪着艾玛一起吃完早饭,然后送她到村口,看着她上校车上学,
偶尔,也会去艾玛的学校当兼职老师,教中文课,大约一个礼拜一回,
春天渐渐暖和起来的时候,只要不下雨,我就会抱着安宁,坐在后面的小花园里,或者是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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