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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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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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也牵连进来呢?”

    “那就多谢你好意咯。”女人拉开拉链,包里塞满了装着绿烟的玻璃管,“东西在这儿,有价无市——”

    李木大笑着打断他:“有价无市?你一个人都能有一大包,这东西还能缺货。”

    女人也笑,眼睛里却是一片冰凉:“你知道我这包碧浓从哪里来的吗?”

    “我把钟瑾的骨头一节节敲碎,从骨头缝里吸出来的。”女人问他们,“这世上还能有第二个钟瑾吗?”

    苏泽浅突然冒出一句:“你为什么在这列火车上?”

    女人笑着,笑容里满是悲哀:“我送我丈夫回家。”

    李木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到了:“钟瑾是你丈夫?”

    女人不答。

    李木戒备起来:“钟瑾是湖州人,这趟车不经过浙江。”

    “他叫钟瑾,就一定是你们以为的那个钟瑾了吗?”女人的回答让问题变得更复杂,还没等两个年轻人整理出思路,她继续说了下去。

    “列车有很多趟,我请高人扶了一乩,坐这趟,可以心想事成。”

第九十二章() 
女人的话让两个年轻人警惕起来,防止她可能做出的任何危险动作。

    女人什么都没做,仅仅只是微笑。

    她的微笑让李木觉得不妙,伸手去抢她怀里的包。

    女人完全没有反抗,但在李木把包抢到自己手里后,巨大双肩包上突然溢出了一股绿烟。

    那股烟出现的时间连半秒都不到,几乎是才现形就消失了,苏泽浅心里咯噔一下,行动比思维更快,一把剑已经横在了女人脖子上。

    一秒的时间在此刻走过。

    李木松开了双肩包,他抓着包的那只手直接接触绿烟,瞬间就被腐蚀的血肉模糊。腐蚀在迅速加重,伤口中有缕缕绿烟扭动,一个劲的往深处钻。

    年轻人在剧痛中保持了冷静,没用另一只手去捂伤口,身上从来不缺东西的天师甩出一根链子,往小臂上系,想要压制着伤口蔓延。

    李木的链子还没系上。整辆列车猛然一晃,车厢倾斜之大几乎把人甩到墙壁上。

    一时间,杂物坠落声和人群的尖叫声淹没了一切。

    列车的倾翻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发生。

    李木随着火车的倾斜被甩飞,苏泽浅却在瞬间下意识的调整了灵力运行,让自己牢牢站在了地面上。

    他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后面车厢里的莫洵身上,等发现手上触觉不对事,才猛然回神――被他用剑架着脖子的女人在动荡中站不稳,自己把脖子往剑上送了去。

    苏泽浅移开剑,下意识的要去捂她脖子上的伤口――他的手没能触摸到正确的位置。

    一声极其响亮的蛇嘶压过了一切,那几乎已经不是蛇能发出的声音了,它太响亮,太愤怒,几乎像某种大型猛兽发出的咆哮。

    天地间有一瞬的黑暗,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整片日光,天师们能察觉有什么东西自隐匿中现出形来。

    普通人听不见的嘶吼声压得苏泽浅动作一顿,在短时间内遭受多重重创的李木一声不响的晕了过去。

    尖叫声不绝,随着那声蛇嘶的响起,火车被重重一击,摇摇摆摆的又倾斜回来。被紧急制动的火车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颠簸着,在轨道上停稳了。

    火车里一片混乱,苏泽浅看了眼自己满是血的手,随即视线落在了横躺在脚边的女人身上。女人的脖子被切开了一半,喷出的血染红了软包地面,有从门缝淌出去的趋势。甚至因为她被划开脖子时是站着的,墙壁上,床上都是喷溅的血迹。om

    女人因剧痛和缺氧扭曲了表情,一双眼睛里的光迅速暗淡下去。

    墙角李木被手上不断加重的疼痛从短暂的昏迷中扯出,睁开眼睛后他极快的做出了判断:“你先去看看你师父。”

    李木手上的伤口已经蔓过了小臂,绿烟吸饱了血肉,变得粗壮、凝实,像蚯蚓一样,在血肉的沃土中一拱一拱的游动。

    李木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那是疼的。

    苏泽浅没管地上的女人,一把抓住李木手肘,带着煞气与剑意的灵力猛然爆发,往李木伤口中的绿色蠕虫身上刺去――

    攻击见效!绿虫吃痛,疯狂的扭动起来,拼命往深处钻!

    李木忍受不住,大叫出声!

    靠在墙角的年轻人痛得整个人都蜷曲起来,挣扎着要甩开苏泽浅的手,挣扎过程中他下意识的挥舞双臂,伤口一条条被撕裂。

    苏泽浅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李木受伤的手腕,两手灵力齐出:“别动!”

    绿虫被禁锢在李木的小臂上,疯狂翻搅着,李木手上拱出一个又一个小包。

    满头冷汗的年轻人对着苏泽浅惨叫:“砍了它!直接砍了它!”

    苏泽浅不为所动:“你是个炼器师!”

    炼器师少了一只手,一辈子就废了。

    李木已经痛得什么都听不进了,一个劲的喊着把他的手砍了。

    等苏泽浅把李木伤口里的东西清干净,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三分钟。被割破了脖子的女人失去了生命气息,满地的血已经顺着门缝淌了出去。

    李木被折腾去了半条命,倒在墙角气若游丝。

    包厢外嘈杂的尖叫声丝毫不减,训练有素的列车员已经在喇叭里喊起了话,着手处理这场意外事故。

    苏泽浅也不管李木听不听得见,对他交代了句“你在这里呆着”,踏着一地的血走出软包,往门上贴了张隐匿符,就向后面的车厢跑。

    然而车厢连接处的自动门尽数锁死,苏泽浅根本连一个车厢都过不去。

    软包车厢相当安静,过道上几乎没有杂物,一扇扇包厢门都开着,包厢里面都是一片混乱,车窗玻璃全被砸碎,车窗上挂着衣服碎片,沾着血,普通人在危急时刻爆发出极强的行动力,一个个都翻车窗跑了出去。

    然而他们落地的姿势显然不太对,都是一个拖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往远离车厢的地方跑。

    然而想跑也是跑不远的。

    列车正行经一片田地,列车轨道比农田高了一米多,还装着防止翻越的绿色铁丝网,一群人趴在铁丝网上求救,远远的,有农民往这里跑过来。

    苏泽浅也翻出车厢,无暇顾及许多,看地上人多,跃上车顶就往后跑,那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有胆大又没受伤的,已经举着手机拍视频直播了,他只看见一道影子从画面中划过,定睛再瞧,什么都没有。

    翻上车顶的瞬间,苏泽浅就看白了。

    白蛇现了原型,巨大的很,人类看不见,但有实体的妖怪为了不被发现也只能往没人的车顶上躲。

    十几节车厢的距离,一息就能跨越,苏泽浅看见莫洵摆着张耐心耗尽的暴躁脸,正一下下拍着大蛇的三角脑袋:“吐出来!”

    白闭着眼睛,打死了不配合。

    苏泽浅不用问都知道莫洵让白往外吐的是什么。

    “师父,到我身后来。”

    白睁开了眼,莫洵停下手里的动作,站了过来。

    黑衣男人环顾四周,张开了隐匿结界,随即一弹手指,几点莹火飞出,正对着苏泽浅猛拍的手机全部冒起了烟。

    苏泽浅在莫洵身前竖了道屏障,持剑对白说:“来。”

    白扬起头,缓慢张嘴――

    绿烟喷涌而出!

    苏泽浅出剑的刹那,莫洵只觉得眼前闪了下。

    年轻人仿佛只出了一剑,又仿佛已经出了无数剑,天地万物都暗淡下去,只余那一片灿然光华,将奔涌而至的绿烟尽数斩落!

    吐出绿烟,白大脑袋往车顶上一搁,发出砰一声响,游动身体一副反胃模样。

    这模样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白蛇滚了一圈后,化成了人形。

    这人形苏泽浅是见过的。

    苏泽浅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那一袭白衣,淡然出尘的山神大人。

    山神以审视的眼光打量他片刻,一抬手破掉了苏泽浅下的屏障,淡声对莫洵说:“那东西味道不好,但对我无甚害处。”

    白是妖不是鬼,通天壶不克他,苏泽浅能斩落绿烟,他也能挡下,只因为出事时是原形,吞是最快捷的法子。

    就算不吐出来,也能消化了,只是要难受两天,毕竟通天壶是仙器,白只是蛇妖。

    “我已经恢复,就先回山里去了。”

    白本意是送莫洵回榕府后自己再走,他已经没事,但莫洵有事。如果从榕府到山中还能被人半路劫道,他这山神就真不用做了。

    山里的事情早一分解决就好一分。

    苏泽浅的一剑是实力的证明,是说服。

    白觉得自己能放半个心了。

    那声“到我身后来”对白的触动也颇大。

    在千百年间,莫洵不是没有虚弱的时候,但无论情况多危急,都没人敢对莫洵说这种话,更没人能让莫洵这么听话。

    山神大人颇为矜持的对苏泽浅点了下头,便在一阵风中消失了。

    苏泽浅收了剑,仍保持戒备的姿态,他怕哪里又冒出股绿烟来,危险实在是防不胜防。

    年轻人问莫洵:“伤哪儿了?”

    莫洵:“什么?”

    英俊冷淡的青年看着比他高一个头的莫洵,后者装着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脸色煞白,唇色却是殷红,鬓角更有溽湿的痕迹。

    “疼得直冒冷汗,还装傻?”苏泽浅心里冒出火气。

    莫洵笑了下:“这是虚的。充电宝电还没充足呢。”

    看见苏泽浅相当不妙的表情,莫洵选择说实话:“确实被燎了下,不过不严重。”

    莫洵撩起了袖子,手臂上有一条灼烧般的痕迹:“后来的都被白挡下了,唯有我放在袖袋里的来不及躲。”

    苏泽浅拽着他的胳膊看,莫洵手上的伤口同样很深,皮肉翻卷,周围一圈焦黑,但伤口中没有绿烟残留。

    和李木身上的伤很不一样。

    苏泽浅把这份不同归结于莫洵和李木的实力差距。

    他注意到的重点是:“你把什么放在袖子里了?”

    莫洵:“”他生硬的转移话题,“带上李林李木,我们先走。”

第九十三章() 
一辆火车出事,整个轨道系统都进入紧急状态。om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干班次列车停发,警车救护车消防车呼啸着开来,农民们与受伤较轻的乘客把不幸重伤的人放在木板上往大路搬――田间小路车子是开不进来的。

    李木给天师行当的人打了电话,莫洵放飞纸鹤让在人类社会行走的山里人善后,这两边的人来得比警。察更快,软包中的凶案被完全掩盖。

    来处理事故的天师和山中人打过几次交道,关系还算不错,站在血淋淋的软包中,配合着处理尸体血迹。

    天师查看着女人喉咙上的伤口:“这一刀割得够狠啊。”

    女人的死亡可以归结为意外,苏泽浅没用灵力,于是此刻天师根本无从判断是什么杀死了她。

    李木那边提供的消息相当少,受伤不轻的年轻人和他昏迷不醒的父亲已经被安排去了医院,于是天师问山里人这里发生了什么?

    谁知山里人比他知道的更少:“我只知道这里死了人,上头让我来把这件事遮掩住。”

    天师悟出了点味道:“上头?”

    山里人回答:“高不可攀的上头所以我不想知道这里底发生了什么。”

    火车上的人已经全部被清空,警笛声听上去很有段距离,响起的敲门声于是格外清晰:“特殊小组的,能进来吗?”

    山里人看了眼清理了一半的软包,和天师对视一眼,点了下头,天师扬声道:“请进。”

    在李木李林被送往医院后,莫洵苏泽浅不再耽搁时间,御空回榕府,看莫洵冷汗津津的模样,苏泽浅提议由他带莫洵飞。

    莫洵用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好。

    苏泽浅放下剑,揣摩着莫洵的眼神,觉得既像欣慰又带着点看戏的意味。

    等莫洵踩上他的剑,苏泽浅就知道男人为什么那么看他了。

    带人飞

    不是件容易事。

    就像骑自行车和骑自行车带人,也是两个概念。

    不仅仅是变重了,更会因为重心不平衡东歪西扭。

    苏泽浅飞得七歪八扭,上上下下,简直比云霄飞车还刺激。年轻人第一次体会到了骑虎难下的感觉,整张脸烧得通红。

    莫洵搂着徒弟的腰,以防自己被甩出去,看着苏泽浅通红的耳朵,一路都在憋笑。om

    好容易回了榕府,莫洵意味深长的拍拍苏泽浅的肩膀:“还需要多加练习。”

    然后男人语气回复正经:“我看你似乎在剑修们那里学到了不少?休整下,等会儿和我过两招。”

    苏泽浅整个人一凛:“好。”

    莫洵对他笑了笑,转身往屋里走,一路颠簸,莫洵脸上倦色倒是少了两分,苏泽浅想着自己的洋相也不算白费,于是也是一笑。

    那一笑光风霁月,带着不自知的彻骨温柔,是唯有独自感喟是才有的轻松自如。

    莫洵真的看不见吗?

    他当然能看见。

    背对着苏泽浅的黑衣男人脸上笑意不落,榕府感知他的心情,突然便在冬日里绽开了满园的花,微风拂过,残留着微弱灵性的护花铃响成一片,清脆的声响直漾进人心里去。

    莫洵对苏泽浅说,准备好了,随便在哪里喊他一声,他都能听见。

    但在满园繁花中明白了什么的苏泽浅不愿意这么做,他想自己找到莫洵。

    中庭没人,正厅没人,房间没人

    榕府很大,苏泽浅随心而动,走到了洗经伐髓的忘川泉边。

    温泉里同样没人,苏泽浅摇摇头,准备换个地方继续找,视野一角却看见了什么东西。

    苏泽浅转头细看,繁茂的绿叶之后,横伸的树枝上,挂着一件黑色的衣服。

    苏泽浅又去看温泉。

    确实没有人,但雾气蒸腾中却仿佛

    枝叶拂动的声音突然响起,一片黑色兜头罩下,苏泽浅瞬间意识到是莫洵那件黑色外袍飞了过来。

    随后是一声水响,耳后被温热的手指按住,有什么东西顺着图案刺了进来,不痛,于瞬间流遍全身。

    年轻人听见莫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湿润的吐息:“欢迎来到我的意识界,阿浅。”

    头上的外袍被抽开。

    苏泽浅看见了*的莫洵。

    湿透的白袍贴在身上,隐约透出肉色,男人一手提着黑色外袍,一手撩起同样湿透的黑发,莫洵看着苏泽浅笑:“你下来,还是我上来?”

    苏泽浅心头一颤,仓促的移开目光:“你上来。”

    莫洵“唔”了声,从水里出来,苏泽浅耳边听着哗哗的水声,始终不敢回头。

    莫洵挺无奈:“行了,我衣服穿好了。”

    苏泽浅这才转过头来。

    年轻人急于转移话题:“你的意识界?”

    “你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同吗?”

    苏泽浅环顾四周,温泉还是那个温泉,连弥漫的水雾都没什么两样,树木依旧碧翠湿润,能看见栖息在树枝上的小型鸟类

    等等,鸟?

    苏泽浅从没在榕府中看见过鸟,他转头看莫洵。

    “跟我来。”莫洵对他伸出手。

    苏泽浅犹豫了下,将手放进男人掌心。

    黑衣男人牵着苏泽浅的手往外走,走动间年轻人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套青布长袍。

    从后院的温泉,跨过几重院子,走到中庭,苏泽浅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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