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一念之差()
江心风大,云岚只看见司徒逸似乎说了什么,下船后,便问道,“刚刚你在船上说什么了?”
司徒逸脸颊发烫,“没说什么,就是问问你可是要回建安了?”
云岚的目光在司徒逸微红的脸上晃过,抿唇微微一笑,“七月初就该回建安。”
“七月初?是个好时间!”七月二十,笑笑的生辰。
七月,可不就是一个好时节?七月一过,笑笑是十三年华的姑娘,两年后就该嫁人了!
看来建州的事情,是时候加快进度了。
七月流火,天气就快转凉,确实是一个好时节。云岚认可地点点头,“逸轩今日可是要回家?”
若是要回司徒府,他们大约还能同一截路。
“我这两日还不能回府去。”司徒逸有些可惜,“最近我都住在建州城外的一个庄子上。等建州事了,我再回府去。”
现在建州的流言,因为他没出现在建州,那些人倒是猜测李志宏与柚衾之间事情的多一些。如今正是关键时刻。
云岚被琢玉扶着上了马车,掀起车窗处的撒花织锦帘子,见司徒逸已经上了马,便告辞。
司徒逸直看到云岚的马车消失在眼中,这才打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建州那边,最近流言也酝酿得差不多了。”
安南骑着马跟上,“今天就开始传柚衾姑娘怀了李大公子的骨肉?”
司徒逸骑在马上,慢悠悠地走着,反正他这会儿还不是他该着急的时候。“可以开始传。唐家那边的消息,也是时候慢慢传出去。”
想到唐家,司徒逸脸上浮起一抹轻松,“这一次,我可欠那小子大人情了!”
那一日,李志宏想算计他司徒逸,特意在他的马车上涂了特制的迷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酒楼的老板娘暗暗让小二给他传了话。
如此好的机会,他怎么不能好好算计一二?他让安南在马车上点了另外一种迷香,拉着李志宏上了他的马车。
然后,他们二人就被一起带到李志宏特意准备的别院。提前离开的柚衾,自然早在别院等着。不,确切地说,是被灌了药放在李志宏给他准备的房间。
前世,他不就是那么着道的?只是不知道,前世的田晴柔到底漏了多少消息给李志宏。不过想来,应该也没几分。毕竟,前世他多半的时间都在书房里渡过。
再者,狄画那人,绝对不会让后院的女人好过。
想到狄画,司徒逸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厌恶。毕竟,作为一个男人,被女人下药永远不是什么好回忆。
跟着司徒逸后面的安南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温似乎降低了许多。以为是自家公子在为差点着了李家大公子的道生气。
安南小心翼翼地往后驱着马落后了司徒逸一些。
那日是他的疏忽。公子早让他注意李大公子的动向,他却只发现了马车中的香炉和茶点被动了手脚,压根没想到原来马车车壁上也能被抹上迷药。
安南表示,李家大公子真厉害,他又学到一招下药的小妙招!
司徒逸听见耳边的马蹄声减小,皱着眉道,“离那么远干嘛?可是你又做错了什么事?”
“没有!小的最近都听着公子和云姑娘的话做的!”安南上前道。
“打量你也不敢随意行事。”司徒逸见安南笑得有些谄媚,不禁想到,前世那个能干严肃的小厮哪里去了?
前世的安南可是他手下的最得力的大掌柜,向来以严肃冷厉闻名。这辈子怎么就变成这副谄媚小人的模样了?
安南讪讪地道,“小的听公子和云姑娘的话!公子和云姑娘怎么说,小的就怎么做!”
这话,他竟然没办法反驳!司徒逸抿了抿唇,看向前方的眼睛眯了一眯。
安南直觉不妙,果然听司徒逸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三天时间。”
安南浑身一震。司徒逸的话,他怎会不明白?这意思就是,三天之内,让建州城所有的人都深信柚衾姑娘怀的孩子是李大公子的种!
这、这怎么可能!柚衾姑娘可是青楼女子!青楼女子的孩子,哪里能死钉在李大公子的身上?
可是,安南却不得不将这件事办好!
“可是觉得不好办?北苑茶山的事似乎比较简单……”司徒逸凉凉地道。
“没有!这么简单得事,小的一定能按时办好!”安南苦着脸道,他一点都不想去北苑!
每次看到北苑那边的管事司瑞来的信件,安南心里不去北苑的信念就坚定一分!
连买点草纸都要两天的路程!这种日子,怎么过?
司徒逸满意地点点头。如果运作得宜,三天时间,足够。
李志宏听到有人说起那日司徒逸与他同在一辆马车上时,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等到他的妻子韩氏参加了一次茶会回来时,说起司徒逸已经曾经与唐家不着调的五公子唐承启一起夜话时,这种不对劲瞬间转化成不安。
他本是想,让柚衾冒称怀孕找上司徒逸,让司徒逸盛怒之下与柚衾争执。到时候,柚衾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掉了的孩子赖到司徒逸身上。不愁司徒逸不将柚衾带回司徒府。
就算不成,司徒家和云岚的婚事也成不了。
他相信,以柚衾得能力,一定能让围观的人都相信,她柚衾怀了司徒逸的孩子。
自从知道云岚是天衣阁的东家之后,李志宏就知道云岚简直就是一个钱篓子!所以,他管束着从小最听自己话的嫡亲弟弟和光,不让和光有丝毫的坏名声在外。
李府之内,和光身边原来的那些丫鬟也全被他散了。
就等着将来上云家提亲,把云岚这个财神爷给娶回来。到时候,他李家成建州首富乃至江南首富的日子指日可待。
可是如今,这司徒逸眼看着就要洗白了。污水隐隐有往他身上泼的意思。
韩氏可不是现在的他能开罪得起得。前阵子后院添了一个人,岳父已经警告过他……
李志宏手指在案上慢慢轻叩,问下面报信的小厮道,“柚衾那儿,真的有孕了?”
小厮垂着头,看着鞋尖,“是,公子。小的今天让往常合作的大夫去给柚衾姑娘把过脉,柚衾姑娘怀孕两月左右。”
那就是那次了?李志宏想到那日醒来只是,身边娇羞无线的田晴柔,狠狠揉了揉眉心。“你去拿一副打胎药吧。”
小厮脸上闪过一丝同情之色,领命退下。想到昨日大夫说出“有喜”二字时,柚衾姑娘脸上的那一抹惊喜。
今日一碗药过去,柚衾姑娘该是何等的绝望……
可惜柚衾姑娘一片深情,公子怕是只能辜负。不过,公子他能对谁深情?
夫人韩氏于公子来说,不过是笼络赣州最大的绸缎庄的工具。后院的琳姨娘,也不过是因为琳姨娘手上握着公子的把柄。
小巧的院子被主人收拾得雅致幽静,一如院子的主人,端端地坐在那儿,便是一副宁馨的仕女图。
柚衾坐在藤架下,痴痴地看向院子的门口。昨日凌云的贴身小厮来看过自己了,今日他应该来看自己了吧?
不知道凌云知道自己有了他的宝宝,该是何等的高兴。
柚衾唇角勾起,甜甜一笑。
“姑娘,先吃点点心垫垫吧!李公子要是知道您为了等他吃饭,又饿着自己,又得说您!”柚衾得贴身丫鬟月痕将几碟点心放在藤架下的石桌上,又将花瓣熬出的香汤放在一边,伺候柚衾净手。
正净着手,柚衾眼尖地看见小院里守门的哑婆领着李志宏的贴身小厮卫东进来,卫东手上还提着几包药。
柚衾胡乱地将手一擦,迎上去接过卫东手上的药包,急切地问道,“怎么凌云没来?这些药是凌云让你抓来的安胎药吗?”
真是作孽!卫东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还是冷着脸告诉柚衾,“面上那一包是打胎药,下面几包是给姑娘调养身体的药。姑娘记得,您从来没有怀孕过。”
柚衾脸上的红晕瞬间退却,面色苍白如纸,“卫东,是不是夫人让你来的?”
柚衾早在半年前就住在这处小院子,虽说还没赎身,却是与赎身无异。院子里伺候的,除了月痕,其他的都是李志宏精心挑选的。这一段日子,建州城的风言风语,柚衾竟是一句也不曾听过。
就连那日,自己糊里糊涂地**给李志宏,柚衾也一心的以为,是情郎愿意接她入府、也或许是情郎终于被她的一颗真心打动。
柚衾哪里知道,那日不过是一场失败的算计。
“姑娘,您就别为难小的。小的也只是听命行事。”卫东不忍看柚衾,含糊道,“这药您就喝了吧,现在日子还短,不会伤身。”
柚衾看卫东这样子,却以为是李志宏的妻子韩氏背着李志宏行事。“这药,我待会儿便让月痕熬给我喝。你,先回去复命吧。”
卫东一喜,没想到这差事竟然这么容易,柚衾姑娘果然是公子的解语花,“姑娘放心,以后公子必然不会亏待姑娘。”
如此一朵娇艳的解语花,想来公子是如何都不会舍弃的。
柚衾温柔笑着,目送卫东离开。
“这药?”月痕问。
“先拿去熬了吧。”柚衾抚着还看未凸起的小腹,一脸慈爱。这院子里说不定有韩氏的眼线,药自然是要熬的。
第93章 姻缘天定()
只是这药熬好了,该怎么处理……
柚衾雾蒙蒙的双眼看向月痕,“月痕,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我怀的是凌云的孩子。他怎么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没了性命?”
月痕咬了咬唇,“姑娘说怎么办?”
柚衾站起来,在月痕耳边耳语一番。月痕的眼睛瞪得老大,姑娘她,怎么能这样说!
“月痕,那药只对有身孕的人有作用,你喝了也不会有事,等出了这里,我亲自去给你找一个好大夫帮你调养身子。”柚衾也知道自己有点强人所难。
谁没病喜欢喝药?可是在这里,她能信的也只有月痕。
柚衾不是没想过将熬好的药倒掉。可是,药那么浓的味道,万一倒出来,被人闻到该怎么办?
“月痕,你知道的,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柚衾得泪水一滴滴地无声自眼角滑下,月痕心一软,“奴婢答应姑娘。”
反正,若不是有姑娘护着,她也不能在那等声色犬马之地,干干净净的活着,还没受多少委屈。
当满建州的人都知道,唐家的唐承启、唐家的宋夫人分别向自己的圈子里散播出,传说中的那一夜,司徒逸其实是在唐家做客时,满建州的人看李家人的眼色都变了。
李家和司徒家的关系,那是建州老老小小的人都知道的,两家人不和,非常不和。两家当家人,都恨不得将对方的生意铺子抢光。
具体事情,似乎可以追溯到前朝。现在,出了这么一件事,心里稍微阴暗点的都在猜测,李家是不是想让柚衾姑娘进了司徒家,然后跟李家人里应外合,抢占了司徒家的产业?
就算一时间抢占不了,不是还有下一辈吗?柚衾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明面上可是司徒逸的孩子呀,倒是后柚衾姑娘生出来的孩子,若是成功地继承了司徒家的产业,再与李大公子来个父子相认的戏码,司徒家祖祖辈辈打下来的产业,不就是能并入李家了?
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测在建州人人群中流传,得了消息的李志宏气得摔了一个前朝大师所制的茶盏,“我就知道的,司徒逸不是那么好算计的!挖了坑等我跳呢!现在我请出去会客的时候,以前的老友还称赞我这一计使得妙呢!可惜就是被我那个好弟弟给毁了!”
卫东伺候在一边,也不敢现在就去叫院子里的粗使丫鬟进来扫碎瓷片。最近,公子只要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就会异常暴躁。
“柚衾那儿的你处理干净了吗?”李志宏揉了揉眉心,问道。
“处理干净了,哑婆递来消息说,堕胎药当日柚衾姑娘就喝下去了,并没有倒掉。花盆、床底、恭桶那些地方都没有明显的药味。补身子的药这几日柚衾姑娘也正喝着。”卫东说的时候,还有些不忍。可怜的柚衾姑娘还以为是夫人容不下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哪里知道,真正没有心的,却是自家公子。
“柚衾。”李志宏抿了抿唇,“她最近过得可好?”
“可能是小产得缘故,柚衾姑娘这些日子,总想着出去走走。”卫东好心地建议,“公子,要不找个风景好的庄子让柚衾姑娘去住住?也当散散心?”
“也好,她的身子还要好好调养一阵子。让她去我的温泉庄子上调养调养,再给她五百两银子,拿些燕窝人参给她补补身子。半个月后再接她回来。”对于真心爱着自己的姑娘,李志宏自认为还是很大方的。
柚衾接到卫东送来的消息时,心里一喜,只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请求卫东给她找一处稍微隐蔽一点的宅子,让她与她的丫鬟月痕单独住着,不用另外找人伺候。
卫东想到,这一次柚衾姑娘调养身子之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遂应下来。
等司徒逸再回到建州时,就发现周围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多了一丝同情。等回到府里给祖母请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母亲差点又出乱子。
“你也是时候娶媳妇儿了。”钟氏看着最得自己看中的孙儿回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云家那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年纪太小了点。”
“到底是天命姻缘。”司徒逸暗道,幸好当年自己聪明,给自己留了这么一招。这理由应付起司徒家绝大部分的人毫无压力。
“天命姻缘确实不可违。”钟氏认可地点点头,凡是被国师府陈家送过一对血玉玲珑,最终却没成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最冤枉的一次是,陈家一次送出了两对,最后阴差阳错地结错了姻缘,两家人如今都已经消失在大周,如今怕是连坟头都找不到了。
“这次回来你把你的婚事定下来。你娘成天带着她娘家的那几个歪瓜裂枣到我面前晃悠,老太婆算是怕了她了。”钟氏皱了皱眉,“这回那个什么柚的闹出怀了你孩子的事,要不是老太婆拦得快,你现在就能在你的院子里看到那个不正经的女人!”
“孙儿多谢祖母!”司徒逸嬉笑着道,“母亲什么样子,祖母又不是不知道,以后这后院,还得靠祖母呢!待会儿孙儿就去给母亲说,让她就在佛堂读经抄文就够了。”
“你呀!你母亲这事儿,还是交给老婆子来,免得被你二叔逮住把柄。你母亲也真是的,嫡亲的小叔弟妹不亲近,偏偏去亲近那个心怀鬼胎的!”钟氏满意孙子与自己亲自,还跟自己一样不喜欢那个只会念经的女人。自然不会让自己孙儿难做。
“孙儿多谢母亲!孙儿听清音说祖母最近经常有些头疼,正好在许昌看到一套老檀木的发梳,便为祖母买了下来。”说着,司徒逸便结果安南手上一直捧着的木盒,打开将一套发梳呈现在钟氏眼前。
淡淡的檀香,从木梳中散发出来。钟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整个身体都放松了许多。
家里有个爱佛的媳妇儿,钟氏一向杜绝眼前出现与佛有关的东西。佛珠什么的她从来不戴。
倒是有佛香之称的檀香,让钟氏很喜欢,是以钟氏倒是偏爱带着檀香木做的东西,尤其是眼前的这一套发梳,气味纯正,木质做工看上去也是极好的。
“你倒是会挑。出门一趟可有带首饰给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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