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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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观花-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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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临扬了扬眉毛,身子一侧,顺势倚在枕头上,似笑非笑的问道:“既然换好衣服了,为什么还不过来?”

    观川于是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纠结表情,犹豫了半天,竟然也没有拒绝,真就走到床边,规规矩矩的坐下了。

    莫名的,花临有了一种自己就是欺男霸女的恶霸的感觉……仿佛,她真成了个不可一世的魔头一般。

    难不成,让他陪我躺一会都是这么勉强的事了?花临这么一想,心里更更不是滋味了。正要发火时,观川却给她掖了掖被子,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

    “你睡吧,我就在这里。”

    他这样说道,而后如同木头人一般,果真是不动了。

    这叫什么?勉为其难?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花临顿时就觉得有些好笑了……观川果真是欠教训的。

    她眨了眨眼,没再多说什么,心中却暗自下了决定,一定要把观川这讨人厌的性子掰回来。

    两人这么执拗着,一晃眼就是几个月过去了,在花临的坚持和观川的步步退让中,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期间庆忌欲言又止的叹息,还有展倚三不五时以各种名义靠近的窥探则被花临一一无视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阳光温暖,屋外的雪也消融了许多,连青石板上被冻成墨绿色的苔藓都露了出来。

    花临寻思着想要出去走走,哪知道没走出几步就遇到了前来报信的侍女,说是仙界来人求见。

    花临想了想,就去见了。

    来人是月华和月辉,花临倒不觉得吃惊,吩咐侍女上茶,而后在主位坐下,“仙界的人,一向都是不敢到魔族的地方来的。你敢过来,胆子倒是很大。”

    月华怯怯的看了眼观川,垂着头说道:“我来……是想谢谢师母。”

    花临听到这话,不禁眉毛一挑,觉出点意思来。

    “若不是师母相救,弟子怕是再也见不到月辉了。”

    说着,月华推了月辉一把,月辉也顺着她的意思,对花临深深鞠了一躬。

    “举手之劳而已。”花临轻笑一声,越发觉得这人有意思起来——前头差点嫁给观川,一转脸就能对着自己叫师母。这要不是个心思多的,那可真就是个聪明人了。“观川差点娶了你,虽然没成,我这心里总归不舒坦,也不太愿意见着你。”

    说罢,花临眼睛一错不错的观察着月华的表情,见她抖了抖,却绝口不提要走的事,心下了然。

    “观川之前脑子犯浑,也是被天道害了。”花临接过侍女递上的茶水,掀起杯盖,拨了拨浮在上面的茶叶,“这事做不得数。你如果要谢我救了月辉,这会也谢过了,就回去吧。”

    月华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话,恰巧这时候又有侍女进来,在花临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只见她点头,那侍女就出去了。

    不多时,外面又进来两个男人,看穿着都是仙界中人。打头的那人一身凌厉的气势丝毫不弱于仙界那些厉害的修士,叫人只觉得心惊胆战。倒是后面跟着的那人虽然健壮,但还有点温文尔雅的气质,并不那么吓人。

    她心中猜测着这两人的身份,却见两人看着自己师傅,都是一副十分吃惊的模样。

    “师傅?”乐仁疑惑的看了观川一眼,不禁又回头看花临,“呃……师姑……这是?”

    花临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是拍了拍乐仁的肩膀,笑道:“这么多年没见,倒还是一点没变。”

    乐仁点头称是,目光却是怎么也不能从观川脸上转开。

    龙飞也和他一样,看着观川发愣。

    观川这时候也生出一些造化弄人的感觉——当年,他带着花临在龙族躲避,一心只想着护着花临,哪知道却被天道设计了。他不禁伸手摸了摸空无一物,只剩下一道疤痕的额头。

    “乐仁,龙飞,许久不见。”他说着,不禁又看了花临一眼。

    乐仁皱了皱眉,下一刻已是挺身挡在花临跟前了,“你怎么在这里?”

    居然是连敬语都不用了。

    花临好笑的看了乐仁一眼,说道:“是我把他绑来的。”

    乐仁分不清不知道她这话究竟是挤兑还是维护,摸了摸鼻子,又说:“弟子回来晚了,居然没帮上师姑。”

    龙飞闻言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拳,“就你那点修为也好意思出来显摆?”

    这话戳心窝子,乐仁顿时觉得面子里子都丢了,一时间也不说话了。

    花临见他尴尬,便指了指一旁的月华,“那是你师妹,我有些累了,你带她去找展倚,安排个住的地方。”

    乐仁这时才注意到月华,还有跟在她身后的月辉,直觉这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才要问,一回头却见观川正盯着自己,目光凌厉,很是吓人。

    乐仁心头一颤,赶紧应下,然后领着人走了。龙飞见状也顺势告辞,屋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下好,齐全了。”花临笑了笑,“出去走走吧?”

    这时候,外面早已经是夕阳西下,莹白的雪地都被夕阳染上的橙黄的暖光。

    “比起你在仙界的宫殿,这里是不是好多了?没有天道,没有那些虚伪的仙人,也没人会想要利用你我。”

    观川看了眼对岸香火旺盛却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的楼阁,再想起仙界的流言,不禁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这是血红大陆,就是这样的。”花临说完,却是越想越生气,“难不成你觉得我该去阻止那些魔族?”

    观川摇头,“只是想到你以前不会这样冷漠,觉得有些不习惯。”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想法也就不一样了,”花临说着,意有所指的看着观川,“你也变了。这么久了,什么法咒也该消了。你分明都想起来了,却比从前悲天悯人了。”

    “花临,这只是立场问题。”

    也就是说,你终究还是觉得劳什子的芸芸众生比我更重要了?

    花临一时间觉得极其生气,却也无法出言斥责,毕竟,他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所以……其实你已经做出选择了,对吧?”花临笑了笑,“我并不意外,只是有些难受。”

    “当初想伤你的四个天道,已经被我杀了三个,后面的事,虽然是那些人一手促成,但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我高估了自己,以致于中了他们的招……一切因我而起,我不想你这样。”

    事实上,观川这样说,只是不想她和天道众人再起冲突而已。

    即便花临没有去仙界,结局也不会有什么不同,没被狠狠的折腾过,那些目中无人惯了的天道怎么会放过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花临?

    既然知道了花临的存在,他们无论如何也是要将花临骗到仙界的。

    当然,这都是在他们不知道善渊居然还活着之前。

    “你也有这样悲天悯人,息事宁人的时候了?”花临嗤笑一声,扯了扯他脸颊上的肉,“若我执意呢?你还是要以死相逼?还是要……杀了我?”

    “你不会的。”

    听到这话,花临顿时便笑了。“你竟然这样相信我吗?”

    观川沉默着,没有回答。

    “在冬天发芽的植物,是活不到春天的。”花临挪开一步,看着雪地里突兀的一点绿意,“你变了,我也变了。不要这么相信我,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即使魔族用你的名号屠了桫椤大陆十三座城,你也觉得无所谓?”观川皱眉看着花临,“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帮着魔族?”

    花临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乍然听到很是吃惊,但也却没显露出来,只是说道:“你错了,我从未帮助过魔族。”

    她想了想,又觉得释然了。这种状况,她其实早有猜测,只是从不多想,也不愿去做过多的约束。一则,她终究不是魔族之人;二则,魔族虽然待她恭敬,但也不见得会听她的话。

    “用我的名义,也没错啊。”花临耸耸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看,是什么颜色的?是不是像血一样的红?是不是看着很吓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她笑着,直笑得观川心里升起不安。

    “我已经炼化了血石,若真要论起来,我才是那些魔族的老大。就连魔君山悦都听命于我,你信吗?”

    观川看着她血红色的眸子,呆住了。

    花临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虽然我不能阻止他们与仙界,与修士作对,但只要我一声令下,魔族就会以举族之力攻打仙界,你信不?”

    观川叹息着点头,“我信。”

    “我不愿见那些仙人笙歌曼舞,不愿见那些打着天道名号的人享尽世间尊贵。”

    “我知道。”观川伸手替她整了整披风,“只是这么多年,终究是天道轮流守着天之极,否则,这世间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到底也守护了两界什么多年。”

    花临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我知道你心软,只是憋着气而已。”观川想了想,又说道,“退一步,海阔天空。”

    花临笑了一声,摇头。

    “不可能。”

第215章() 
有些时候,有些事,不明说,不去追问,也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矛盾依旧存在,发生的事不会轻易被抹去。

    月华和月辉离之后,过了不久,仙界和魔族的争斗也被放上了明面……这并不是说以前魔族和仙界就很友好,而是指,仙界和修士联合,准备和魔族决一死战。

    展倚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花临可以看出来,他很兴奋,兴奋到连声音都颤抖了。

    “这么些年,不一直在打吗?”彼时,花临倚在榻上,看着窗外盛开的夏花,“胜负又怎么分得出来?”

    “我的目标,就只是天极宫而已。”展倚笑着,“不是都说因果循环?当年他们是怎么把我赶走,我就会怎么样回去!”

    花临撇头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那你们就去吧,于我有什么相干?不要闹到我就好,随你们。”

    但事情又怎么可能被她就这样简单的避过?很多时候,人作出的选择并不取决于他们的想法,而是被其余的很多东西所左右。

    庆忌带她去见善渊时,她已经预感到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还是去了。

    十万雪山一如既往的寒冷寂静,风的呼啸声和花临记忆中并无不同,一望无际的白色的雪铺满整个世界。

    他们停留的地方和周围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要更

    “是在这里吗?”花临抬手挡住飞舞的雪花,眼睛被炫目的白色刺得发慌。

    “下去就是了。”庆忌说着,动手推开堆积如山的雪,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空洞。

    花临听着洞里呜呜咽咽回荡着的声响,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但她看了看庆忌难得严肃的模样,没有说什么。

    他们在漆黑的隧道中穿梭,不时有奇形怪状样貌丑陋的妖兽出现在花临的视线里。它们静静的蛰伏在狭小的缝隙中,红彤彤的眼睛注视着从他们面前走过的花临。

    “它们为什么不攻击我们?”花临疑惑的抬头,头顶的石缝中挤着一只丑陋如同肉团额妖兽,敞开的大嘴里不时滴下粘稠的口水……它一定很饿了,这一点花临丝毫不怀疑。

    一般来说,魔兽和妖兽都是没有什么智慧的,它们大多只会捕猎,争斗,吃东西。它们不攻击自己,花临觉得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庆忌却觉得一点也不惊讶,只是随口说道:“它们认得你身上的气味。”

    花临一怔,而后沉默了。

    穿过那条悬挂着的铁链,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石壁。

    “他们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花临回头看了庆忌一眼,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莫名的紧张。咽了口口水,点头,试探着伸出手,而后毫无阻碍的穿过了看似坚固的石壁。

    那是一个其实并不小的空间,零星的蚀洞里传出呼呼的声响,岩浆和岩石交错分布着,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整块地方。但这些都不是花临观川的重点……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和琉阳相对而坐的男人。

    他和很久以前做过的梦里的那个白衣男子长得一模一样,一样高大的身材,一样柔和英俊的脸庞……

    花临张了张嘴,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是应该叫“父亲”,还是“爹”?

    不等她说话,善渊已经快步上前,伸手把花临拥入怀中。

    “你长大了……以前你还是那么小一只,总是那么粘人,现在居然都这么大了。”说着,善渊拍了拍花临的头,感慨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是花临第一次被除了观川以外的男人这样抱住,宽阔的怀抱,有力的手臂,还有身上温暖熟悉的气息。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心跳,‘扑通’、‘扑通’,就像过去几万年响起的声音一样,温暖到让人想要流泪,花临回手抱住善渊,“不辛苦……观川对我很好。”

    善渊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琉阳一眼,“如果真的好,我在仙界看见的又是什么?”

    “那是意外。他被人控制了……现在好了。”花临说着,却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爹爹,人失忆了,就会变吗?”

    善渊指了指身后,“你和琉阳以前不是认识?”

    花临叹了口气,“那恢复记忆了会变回来吗?”

    “这世上没有什么永远不变的事情,更没有一成不变的人。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善渊说着,松开抱着花临的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随着你……还有那个观川的力量越来越强,原始大陆早晚有一天会支持不住,叫庆忌带你来,是想要你做好准备。往后就不要再插手魔族和仙界的事情了,血石是我和飞廉他们犯的错,你既然已经净化了,后面魔族的事情就不要再管了。”

    “好。”花临点头应下。

    “以后,那个观川你也少来往。”善渊说完,见花临露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又说道,“他永远都不可能长成,你和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花临一愣,“爹爹……这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花临几乎要以为善渊已经趁自己在路上的时候把观川怎么样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真做了什么,那也不可能告诉自己。

    “爹爹为什么这么说?”

    善渊还没有回答的时候,琉阳却插嘴了:“那小子是生在元初真火里的踆乌,但是他缺了伴生的精火,永远不可能成神,也不可能离开这个位面。他最多只是个半神。”

    花临一瞬间就蒙了,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母亲可能很快就会冲破位面壁障,到时候,如果你实力太弱,可能会有危险。”善渊说着,递给花临一条悬挂着银色鳞片的项链,“这个可以保护你,但毕竟效力有限,你还是要自己好好修炼……还有这个。”

    善渊说着草药,“我估摸着你用功一些的话,这百年内也该长角了,这是药,药方也在里面了,如果头疼就抹一些。”

    花临傻傻看着他手里的草药,点头,心里却在纠结:这年头为什么还会有修士喝草药?难道不应该是丹药吗?

    善渊看了她半响,忽然问道:“宝宝,你喜欢这里吗?”

    花临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为什么这么问?”

    “这里虽然没有灵气,但雪原上有。以前我担心你在雪原上不能自保,但现在肯定没问题了。”善渊严肃的看着花临,“魔族那边其实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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