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强少- 第105部分

　　　　房间里安静了那么数秒后，洪天又向阮猛问道：“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生日几号？”

　　　　阮猛目光茫然，缓慢回答：“我生日……农历七月十三。”

　　　　“你，你在干什么？！”阮迁被吓到了，惊怒交集，站起来就要冲上前制止。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坐着，”洪天瞟了他一眼：“再敢打扰，当心他受到刺激，变成白痴。”

　　　　阮迁踌躇起来，他固执的并不想相信洪天的警告，但是潜意识里又觉得对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有这样的能力，从走进这间病房直到现在，他第一次感觉进退两难，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见阮迁安静了下来，洪天满意的转过脸来，问阮猛：“你犯过罪吗？”

　　　　“是的。”阮猛茫然回答。

　　　　洪天平静问道：“做过什么？”

　　　　阮迁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欲言又止。

　　　　阮猛的眉头跳了跳，表情挣扎了几下，似乎心里做了一番斗争，然后才缓缓答道：“绑架、拘禁、恐吓……诽谤、人身伤害、谋杀……”

　　　　在他表情挣扎的时候，洪天完全没有在意，显然是对控制他心神非常有把握。听到他一项一项历数做过的犯罪，洪天只是不屑的微扬嘴角，直到他说出谋杀二字的时候，洪天才突然目光一冷，喊了一声停。

　　　　这一声停，喊得阮猛身体微微一颤。

　　　　洪天沉声命令道：“讲你谋杀的过程。”

　　　　一项一项的罪名说下来，深深的震撼了阮迁的内心，老头一直以为，自己溺爱的孙子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偶然做一些任性的事，只是略失小节，本质上仍然是个纯良的年轻人。却没想到孙子居然做过这么多见不得光的勾当。当他听到谋杀二字的时候，真的被吓到了，以至于没想到要立即制止洪天再问下去。

　　　　阮猛毫无感*彩的叙述着：“那个小记者，处处和我做对，我把他绑架起来，拘禁了一个多星期，后来怕事情败露，就给他吃了很多安眠药……”

　　　　梁小茹义愤填膺，忍不住插嘴问道：“那个人死了吗？”

　　　　她还以为自己这句话不会获得任何反应，却没想到阮猛对她的问题也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没有，他变成了疯子。”

　　　　洪天冷笑一声，问道：“你觉得，你是人渣吗？”

　　　　阮猛茫然摇头：“人渣哪能和我相比。”

　　　　梁小茹怒问：“谋杀是死罪，你难道不怕法律的制裁吗？”

　　　　阮猛机械式的摇摇头：“我不怕，法律就是为我这种人服务的。”

　　　　洪天看了一眼阮迁，老头此时表情复杂，嘴唇缓缓抖动，似乎有话想说，却又控制着不说。

　　　　“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孙子？”洪天冷笑问道。

　　　　阮迁重哼了一声。

　　　　“还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可以仗势欺人？”洪天不屑的嘿嘿一笑：“行，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再给你添点猛料。”

　　　　阮猛的固执，显然完全继承自他的爷爷阮迁，都到这个份上了，阮迁仍然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怒视着洪天，看他还能搞出什么情况。

　　　　“阮猛，你恨你爷爷吗？”洪天向阮猛问道。

　　　　阮猛还没回答，阮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问题，他指着洪天，大声嘲笑道：“小子，不要觉得自己有些本事，就可以自以为是了！小猛是我唯一的孙子，这么多年来，我亲手把他养大，恨不得连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他，他会恨我？你觉得他会恨我？我是他最爱的那个人！”

　　　　“呵呵。”洪天皮笑肉不笑的向阮迁摇摇头，又问阮猛：“回答我的问题，你恨你爷爷吗？”

　　　　阮迁又是一声冷笑，但是笑声未落，就错愕的听到孙子的嘴里，清晰的传出一个字：“恨！”

　　　　阮迁像被雷劈中了一样，瞬间定在原地。

　　　　洪天获得了自己预料之中的答案，瞟了阮迁一眼，又问阮猛：“你为什么恨他？”

　　　　“我恨死他了。”阮猛的情绪有些许波动，似乎对这个问题不吐不快：“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这么矮。我的嗓子变成这样，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只会管我、管我、管我，每次都要我大闹一番，才会满足我，真贱。”

　　　　贱……

　　　　梁小茹看到，阮迁铁青着脸听阮猛说着这些抨击他的话，而最后这个贱字，就像一铁锤打在了阮迁的胸口一样，老头身体一晃，险些栽倒。

　　　　“原来有这么多仇恨啊？”洪天玩味的挑挑眉毛，又问道：“你心里怎么称呼你爷爷？”

　　　　阮猛用难听的公鸭嗓缓缓回答：“老不死的，老杂种，老畜生……”

　　　　阮迁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洪天不为所动，继续问道：“你希望他死吗？”

　　　　阮猛回答：“希望。我希望他死。”

　　　　“为什么？”梁小茹插嘴质问，她觉得阮猛就算再恨他的爷爷，顶多也是在心里骂一骂就算了，怎么会真的诅咒阮迁去死？

　　　　“我已经成年了，可以正式继承他的产业，他还活着干什么？”阮猛茫然回答。

　　　　“嘿嘿，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洪天冷笑着点评了一下。

　　　　阮迁脸色惨白，哆嗦着嘴唇，向洪天问道：“我可以提问吗？”

　　　　洪天淡淡的一伸手：“请便。”

　　　　“小猛，爷爷是世界上唯一关心你，照顾你的人，死了的话，以后你怎么生存？”阮迁颤声问道。

　　　　阮猛想都不想的回答道：“继承了老畜生的遗产，我有的是钱，饿不死。”

　　　　阮迁眼角抽了抽，说道：“可是元千传媒集团那么大，你完全不懂经营打理，会损失惨重的。”

　　　　阮猛答道：“不会的。老杂种对我说过，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职业经理人，我把产业交给这种人，自己做甩手掌柜就行了。”

　　　　洪天连连冷笑，阮迁这是作茧自缚，养了只白眼狼！

　　　　阮迁仍未死心的又问：“那如果将来你惹了麻烦，没有爷爷帮你解决，怎么办？”

　　　　阮猛以问代答：“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有的是钱，什么事办不成？”

　　　　“看到没有，你孙子不是天真，而是蠢到家了。”洪天嘲笑道：“我不知道他继承了你多少优点，但是狂妄这个缺点，却有十足十。”

　　　　从见到阮迁开始，洪天就觉得这老头是个固执、狂妄、刚愎自用的人，很多事业有成的人都有这些缺点，而且完全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用洪天的话说，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若是在几分钟前，阮迁绝对接受不了洪天任何批评的话，因为他觉得他很强，旁人没有资格批评他。但是现在，阮猛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把他的骄傲戳得千疮百孔，洪天的批评和嘲笑有理有据，让阮迁无法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我又想起几个问题。”洪天忽然打了个响指，向阮猛问道：“你不是希望你爷爷赶紧去死吗，有没有想过干掉他？”

　　　　“有。”阮猛茫然回答。

　　　　“够了！”阮迁突然一声怒吼，声音之大，震得病床旁边的水杯都水波颤动。

　　　　“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老头痛苦的用双手揪住自己满头的白发，低下了头。

　　　　洪天向梁小茹一摊手：“我还有两个问题没有问完呢。”

　　　　梁小茹微微点头，她已经想到了后面的两个问题，一个是“打算怎么做”，另一个是“什么时间行动”，这两个问题就算问法不同，大概也是这个意思了，而阮迁完全无法面对这样的孙子，所以终于情绪崩溃。

　　　　洪天耸耸肩，向阮迁说道：“现在才看清事实是吗？你是罪有应得。”

　　　　“我、我罪有应得。”阮迁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摇着头。

　　　　梁小茹对这个突然失控的老人有些同情起来，撇嘴说道：“……养了只白眼狼。”

　　　　洪天继续说道：“看来我今天是为民除害了。如果被这个杂碎把你干掉，将来他借着传媒集团的势力为非作恶，肯定会成为一颗社会毒瘤。”

　　　　阮迁闷不吭声，这时他已经失去了和洪天针锋相对的打算了，唯一心爱的孙子居然是这样一个人，他的人生都彻底颠覆了，哪还有心情和不相干的人争斗？

　　　　川龙在一旁，从头到尾目睹了这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到目前为止，阮氏爷孙俩已经完败，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收场呢。

第179章　咎由自取（）　
阮迁的情绪终于崩溃，声音呜咽，老泪纵横。

　　　　想到自己十八年来含辛茹苦，供祖宗一样的把孙子阮猛拉扯长大成人，却养出了这么一只白眼狼，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张大茶几，上面全是杯具——悲剧！

　　　　这个孙子，他蛮横任性，阮迁能忍；他欺男霸女，阮迁能忍；他横行不法，阮迁也能忍！但是他居然在心里咒阮迁早点去死，他甚至还计划弑亲，想谋杀阮迁，以早日继承遗产，这让阮迁如何还能再忍？！

　　　　若是换成别的事，阮迁就算不喜，也都能被动接受，然后迁怒于洪天和梁小茹这些不相干的人，转嫁情绪。可是阮猛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啊，是他从小一手带大，甚至视为自己的化身的人，阮迁实在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整个人都崩溃了！

　　　　“小猛，是我害了你，我错了，我做错了啊……”

　　　　阮迁一边哭，一边自责着，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了溺爱成仇的道理，惯子如杀子，孙子被他宠溺成这样，真的已经想要杀他了！

　　　　梁小茹心中不忍，劝道：“你的错，也许只是道德错误，但是阮猛的错，却已经触犯了法律，我建议你送他投案吧，争取获得一些宽大处理。”

　　　　“没有意义了……”洪天摇着头说道：“积重难返，这小子已经坏到了骨子里，神仙都教育不好的。”

　　　　阮迁顿足捶胸，并没有反驳洪天的话，看来对洪天的看法也是认同的。

　　　　梁小茹叹息不语，她也知道世界上有一些人，已经坏到了十恶不赦的程度，就算把他们关起来改造二十年，三十年，出狱之后也会立刻变回一个罪犯。有的人就算老到掉渣了，一百岁坐轮椅口齿不清，仍然会继续犯罪，这种人是根本改不了的。

　　　　良久，阮迁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的说道：“洪天。”

　　　　洪天看向他，等着下文。

　　　　“这件事，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但我无法说出感谢的话。”阮迁叹息说道：“我只有一个请求，我和小猛希望自我毁灭，不想假手于人。”

　　　　川龙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老爷子这是认怂了，而且万念俱灰，已经生无可恋，打算带着阮猛赴死。

　　　　“现在相信我有收拾你的实力了？”洪天耸肩说道：“可惜你醒悟太晚，才懂得堡垒总从内部攻破的道理。”

　　　　阮迁惨笑道：“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和小猛很快就会不在人世，希望你成全。”

　　　　“好吧，路是你自己选的，因果造化，也只能你自己承担。”洪天微微点头：“那我走了，希望你把后事办理妥善，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

　　　　阮迁长叹一声，热泪再次盈眶。

　　　　洪天带梁小茹走出病房之后，阮迁叫进来门外的两个保镖，吩咐他们分别打电话。

　　　　因为没人理会阮猛，这小子精神交瘁，自己昏睡了过去。

　　　　当律师接到电话，匆匆赶到医院时，阮迁已经写下了洋洋洒洒上万字的感言，开篇是这样的：

　　　　“事到如今，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阮迁把这篇感言郑重交给川龙，让他在三天之后，登报发表。

　　　　川龙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能叹息着双手收下。洪天走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早已误入歧途，在背离武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他连被正眼相看的资格都没有，对方收拾他的时候，就像他对付普通人一样简单。

　　　　交出那篇人生感言之后，阮迁开始向三个律师正式立下遗嘱。

　　　　令律师们惊诧的是，阮迁的这次遗嘱，和他前两次立下的完全不同，遗产受益人中完全没有了阮猛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元千传媒集团中的老伙伴、实力派和未来之星。

　　　　除此之外，阮迁把传媒集团投资到其他领域的资产全部捐给了国家，并在遗嘱上表示，此举是为民族强盛尽一份心，做一点贡献。

　　　　最后，阮迁捐了三千万美金给帝豪高中，没有留言。

　　　　律师们走后，传媒集团的高层们陆续赶到，有一些身在国外的来不及到，阮迁也不等了，当人数达到一定量之后，便开始交代后事。

　　　　这次会议是秘密进行的，川龙没有资格参加，所以也不知道会议的具体内容。

　　　　会议结束时，已是深夜时分，最后一个集团股东走出会议室之后，示意川龙进病房。

　　　　川龙走进病房，看到阮迁平静的脸，和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似乎扔在沉睡的阮猛少爷。

　　　　阮迁慈祥的看着孙子的脸，淡淡说道：“川龙啊，你推一辆轮椅过来，把小猛抬上去，咱们回家。”

　　　　川龙一直压抑着伤势，此时虽然不能再与人动手，但行动起来仍然与常人一样，阮猛体重也就八十斤左右，抱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阮氏的根基不在星海，而是在本省的另一座城市，在阮迁的指示下，保镖大黄开着车，连夜离开星海，回了老家。

　　　　这一晚，老人的整座占地数顷的府邸内灯火通明，所有佣人仆役一夜未睡。

　　　　阮迁坐在孙子的小床边，拉着孙子的手，说着多年以前的故事，和安静的孙子聊着闲话，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黎明。

　　　　当上午七点半钟，仆人准时把阮迁的早餐送进去的时候，老人已经坐在摇椅上，永远的闭上了双眼，在他身边的儿童床上，阮猛也已经安静的长眠，瘦小的他躺在薄薄的被子下，安详的就像个孩子。

　　　　……

　　　　走出医院时，梁小茹还觉得仿佛像是经历了一场梦一样。

　　　　阮迁从强硬转变到了崩溃，这个老人的人生剧变，一切都因为他溺爱的孙子阮猛，也只有最爱的人才能捅出最伤人的一刀，就连阮迁这样的强者，都无法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发动汽车后，梁小茹幽幽问道：“小天，你说阮猛真的无可救药了吗？”

　　　　洪天摇头：“倒也不是，其实是有办法让他变好的。”

　　　　梁小茹感到不理解：“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我说的办法，只是让他变好，而并不能让他改过，你懂吗？”洪天苦笑解释道：“改过自新，需要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从心里想要改正，然后再严以律己，以后不再犯错。而让他变好的方法，却做不到这一点。”

　　　　梁小茹听迷糊了：“那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太理解。”

　　　　“简单的说，就是深层催眠，让他成为一个好人。”洪天摊手道：“但那么做的话，他就会丧失主观意志，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这样的虚伪表象，有什么意义？”

　　　　梁小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如果好人的意志是通过催眠的方式强加于他的，那他就是一个假人，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自本来意愿，就像一个傀儡。”

　　　　洪天嗯道：“说的没错。所以这种方式用在惩罚途径上倒是可以的，用来改造别人，就力不从心了。”

　　　　梁小茹驱车驶出医院的停车场，洪天取出手机，打电话把事情的结果通知给林瑾儿和妮可，以免她们担心。

　　　　简单的说完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