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秦有一咬牙根,一把金灿灿的短弩出现在他手上。
秦暮然看了一眼易熠,眸子里染上一层似忧似怒的寒霜,到了这时,她已经全然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这让她不能又急又怒。
手中玉笛出现,她怒喝道:“秦有!你敢!”
秦有神色一抖,一使眼色,其余九名元婴修士迅速上前,将她围成一圈。
他冷声道:“秦大小姐,得罪了。”
何姗面色微变,糟了!
事情超出了预期,她们的计划本来不是这样的!
她急急上前一步,开口道:“身为元婴修士,却想杀比自己修为弱得多的人,就不怕被人耻笑么!”
修仙界不成文的规定,便是相差太多的人,强势的那一方通常不屑对弱者出手。但也不排除有人实在无耻,出手将一些有威胁的天才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秦有却不语,抬弩直接对准了易熠。
拉下这张老脸,为了秦家,他什么都能做。
家主定然不会怪他。
形势一触即发。
这时,易熠却忽然悠悠开口,仿佛根本没有看见那支对准她的箭。
“秦有,我想起你的名字,你是不是还有两个兄弟,叫秦永、秦远。噢,可能还有一个兄弟,叫秦多呢?”
众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这个闲心八卦。
秦暮然此时只想捏死她,免得自己急火攻心,先把自己气死。
何姗也想一巴掌拍死她,但是她做不到。至于秦暮离,则是微微攥紧了拳,一双狭长的眼眸瞬间凌厉。
秦有一愣,皱了眉,“小丫头,你这是想临死前多争取些时间?”
易熠唇角噙笑,看了一眼何姗,后者神色凝重,攥紧了拳。
她笑着摇头,看向秦永,“不,我只是忽然想起一句话。”
转眼间,她的眼睛开始变色,碎光染黑眸,如璀璨星空,流转间,便让无数人失神。
厚重的白色铠甲从手臂开始,迅速向周身覆盖。
她伸手,轻轻捏住一缕光,眨眼间,便化作长弓,右手一支光箭出现。
箭上弦,她轻笑,“永远有多远?”
嗖!嗖!
两支箭同时离弦射出。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霎那。
直到刺耳的鸣声骤然响起,一道白光直冲天际。
紧接着,唰唰唰!
又是三道光同时从不同方向亮起。
轰!
巨大的声音轰然响起。
两箭箭头相撞,光箭化为斑斑光点,消失在空气中,弩。箭如入无人之境,哗啦冲了过去。
哧!
箭撞上护罩,三层护罩一层一层破碎。
当!
冰甲再次阻挡了弩。箭前进的步伐,一道道碎纹出现,而后一片片溃散。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三挡三冲,箭的速度终于慢了一瞬。
稍瞬即逝的机会,易熠抓住了。
她抬手,瞬间便握住了箭,只差一毫厘,那箭就会入了她的肉,穿了她的骨。
然而,箭虽然停了下来,但巨大的冲力,仍是让她伤了內腑。撕裂身体一样的感觉,让她踉跄后退几步,喉头一甜,腥甜的血便涌了出来。
身体晃了几晃,下一刻,她倒在冲出来的秦暮离怀里。
“易熠!”秦暮然骇然,想要上前,然而眼前几个修士挡住了她。
手中玉笛骤然光芒大放,她一声怒喝,“让开!”
“咳咳……”易熠喘息着,开口欲言,却止不住咳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闭嘴!”秦暮离咬牙,手忙脚乱的想要找丹药,却忽然想起她的体质,又气恨捶地,朝何姗大喊,“你会不会治疗术,快!”
何姗正好是木灵根,有治愈之能,当下急忙跑了过去,一道绿光覆下。
秦有脸色铁青,不,不可能!
筑基之身扛元婴,这简直是神迹!
他绝不能让这个人活下来!
霍然抬手,又是一支弩。箭上弓。
这一次,却是对准了易熠三个人。
一起死吧!
就在此时,巨大的白光从天而降。
轰!
秦有瞬间被打飞,重重摔在地上,一大口血吐了出来。其余九个元婴修士脸色骤变,齐齐朝上看去。
唰唰唰,几道光落下。
三男一女出现在院子里,俱是穿着熟悉的宗门青衫白衫。
看到其中一人,何姗瞬间眼眶含泪,大喊道:“爹!”
眼前一片狼藉景象,一想到收到女儿警报时的心急如焚,何君永脸色铁青,化神期的威压瞬间放出,一扬手,便将地上的秦有吸了过来,捏着他的脖子,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伤我灵宗弟子。”
“灵,灵宗?”秦有懵了,挣扎着道:“我,我不知道,她们也没有说自己是灵宗弟子。”
这两个姑娘根本就没有穿着灵宗衣服,更没有什么身份标识,他们怎么可能发现。
而其余九名元婴修士,摄于化神期的威压,俱是浑身颤抖,更别提辩解了。
“他……”易熠张嘴,却又是一口血。
何姗忙道:“爹,我们一来,他们就要动手,根本来不及说!刚才他还要杀了我!”
何君永的眼神瞬间冰冷,杀意骤然爆发。
“伤我灵宗弟子,杀!”
第39章 捏捏捏()
月色迷离,清风轻吹入小窗。
烛火微微晃着,照出一墙斑驳。
易熠缓缓睁开了眼,入眼是陌生又熟悉的帐顶。
“你醒了?”
耳边传来清浅声音,侧头看去,只见秦暮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易熠怔了下,忽然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顿时有些心虚,扯了下嘴角,“你怎么……”一开口,才发现嗓子竟是有些哑涩。
秦暮然站起来,倒了一杯水回来,面瘫脸一样的将易熠扶了起来,“喝水。”
“生气了?”
“喝。”
果然生气了。
易熠的嘴角抽了抽,接过水几口饮尽,然后很乖巧的道:“还要。”
秦暮然又倒了一杯水,看着床上的人老实喝光,再次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自己。
满心的气顿时都化作了无奈,伸手便捏住易熠的脸,似怒似嗔,“说,还有没有下次!”
“木,木有了。”
脸上传来痛感,易熠却不敢挣扎,任由秦暮然捏自己的脸泄愤,直到她松开手,才伸手揉了揉脸,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本来我只是想打算激怒秦暮风,然后让他打伤我,根本没想过招惹元婴修士。可谁想到那帮人竟然没有道义……而且,我没有想到,秦暮风的能力,会这么差!一下就打垮了……”
“你还敢说!”秦暮然气得又捏了下易熠,“这次算你命大,再有下次,谁救得了你。”
易熠撇嘴,一脸侥幸后怕的表情,点了点头,“还好有你、阿离和何姗关键时刻放出来的护罩。当然,你这个元婴大能是关键,那一层才能扛过去。不然那一箭,我可能真的会完。”
“哦……”秦暮然勾了唇,冷笑,“我还以为你有恃无恐,仗着自己身上有人保护,所以肆无忌惮呢。”话微顿,她又捏易熠的脸,拧得用力,“你怎么不干脆一开始就晕过去算了呢?也省得打起来,还让我们担心,你说是不是啊,嗯?”
“唔,唔……”易熠欲哭无泪,这是还生气啊。
而且,一直捏她的脸,会捏坏的!
她连忙抬手,举手做发誓状,含糊不清道:“窝抱着,卜愧有下次了。”
“保证不会有下次?”秦暮然松了手,剐了她一眼,“信你才怪。”
易熠语结,揉了揉脸,便转移了话题,“那个,后来如何了?”
在何君永下令杀后,她便晕了过去,所以后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秦暮然一瞬间有些恍惚。
血气弥漫的府邸,杀意肆虐的天空。
那些死不瞑目的秦家修士。
一切仿佛还在眼前。
“怎么了?”
易熠的声音,让秦暮然回神,她摇头,“除了秦暮风,都杀光了,一个不留。何峰主那性子……你应该知道的。”
易熠:“……”这效果是不是太赞了……
秦暮然揉了揉眉心,叹道:“一下损失十名元婴大能,秦家怕是要恨死灵宗了。”
易熠挑眉,“少了这些人,他们势力也会弱几分啊,好事。”
“所以你就让灵宗背上这份仇?”
“啧,他们用什么理由复仇?秦暮风可是还活着呢,何峰主的亲生嫡女儿,还有灵宗最天才的弟子,却差点殒命身死。到底是谁和谁有仇啊?这件事,最多就是彻底撕破脸,从此两不相干。否则传出去,他们的脸往哪里放?”
秦暮然叹息,果然。
从一开始,打得就是这个算盘。
只是太过冒险,天知道她看到易熠吐血昏迷不醒的样子,曾经有多后悔将这个人牵连进来。
“对了对了,外面是不是已经把这件事都传开了?”
易熠的问话,唤回秦暮然的心神,她调整了下情绪,才道:“对,一夜之间,就传开了。随处都能听见京都秦家伤了灵宗弟子的事情。这也是你干的吧?”
易熠笑,“安凌凌还是挺有两下子的么,干得漂亮。”
然而,她的脸又被秦暮然捏了。
只听见她一声叹息,“你啊,总是这么胆大妄为,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易熠眨了眨眼,“凉办?”
“噗。”秦暮然失笑,那点怅然若失的心情也消失殆尽。斜睨了她一眼,“我刚才,好像听见某人说自己,灵宗最天才?”
易熠咳嗽了,“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随即她便转了话题,“秦暮风你打算如何?”
秦暮然敛了笑意,半响,道:“能如何,放了。”
“放了?”
“嗯。”
“你就不怕放虎归山,养虎为患么?”
“贪生怕死之辈,能成什么祸患?”
“啊,说的也是。反正以后,宗主大人可以光明正大的罩你,也没啥好怕的。”
秦暮然挑眉,“怎么说?”
“你看啊。”易熠扳着手指,一脸认真道:“现在,灵宗和京都秦家已经是敌人,而你和秦家也是敌人。有句话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你和灵宗,就是可合作的好朋友啊,对吧。”
秦暮然笑了,笑意却是比往日深几分,“你倒是会谋算,我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你。”
易熠也笑,“你要是想感谢我,就告诉我,你和宗主大人到底什么关系呗。”
“你想知道?”
易熠狂点头。
“呵呵,不告诉你。”
“……你妹!”
“你喊阿离?我可以叫她过来,她这几天也挺惦记你的。”
易熠:“……”
当当当!
敲门声忽响,半响,开了一条缝,一个人探头进来。
易熠一看那张面无表情的面瘫脸,一下笑了,“这是哪来的稀客啊?”
秦暮然嗔了她一眼,伸手招了招,“过来吧。”
白芨抿着唇,走了进来。
易熠仔细看了看,只觉将近一年不见,这人似乎褪去些许青涩,她笑道:“感觉师姐你长高了啊,也成熟了些。”
然而刚说完,她便看见白芨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神经病一样,吐出一句。
“说得好像你多老一样。”
“噗!”秦暮然笑了出声。
易熠默默抚心口,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打击我么?
“师父让我给你带话。”
她回神,只见白芨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说,“两个月后,凤城以越家为首的世家,会开启三十年一次的秘境试炼,到时候金丹期以下的修士都可以进入,所以你和我要去那里历练。”
“越家?”易熠微微皱眉,听着有些耳熟啊。
秦暮离沉思片刻,道:“这么算来,确实是快到时间了。”
易熠看向白芨,问道:“灵宗就你和我两个人?”
“不,除了我们,还有其它四座山峰,各出五个人。”
“咦,我们人数还不够,柳师姐为什么不去?”
白芨沉默了下,才道:“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易熠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只是点头,“我知道了。那从这里到凤城,要多久?”
“御剑飞行大概一个月。”
“那不急,我可以先回灵宗。”
“不,师父说,你不用回去了。因为,你要去一趟海月城,帮她拿一样东西,拿到后直接去凤城越家。”白芨说着,拿出一封信;“具体这里面有。”
易熠接过信,问道:“海月城在哪?”
“从这里出发往东走,御剑飞行,大概也要一个月。”
易熠:“……”所以这是两个月都要在路上奔波的节奏?
她默了默,无语问道:“师父她老人家是觉得我是铁打的么?我现在是伤重患者,伤重!”为了强调最后两个字,她还做了一个虚弱抚心的动作。
白芨歪了歪头,然后很认真的问道:“你不是皮厚么?”
易熠:“……谁说的!”
“大家都知道。”
耳边忽然传来轻笑,易熠幽幽看向声音来处,便对上秦暮然戏谑的双眼。她磨了磨牙,“宗主大人说,是你和她说,我这个人心黑、皮厚、嘴利索。”
“所以呢?”
眼看秦暮然没有一点被抓包的愧疚,易熠默了默,道:“所以,你不想对此表示些什么吗?”
“不知道是谁,轻描淡写便坑了秦家。也不知道是谁,吐了那么多血都没死。更不知道是谁,说着没有下次,但是根本不保证还有没有。”
易熠立马闭嘴了,眼观鼻,鼻观心。
这时,白芨开口道:“两个月后,在凤城的有间客栈汇合,走了。”然而转身要走的时候,她被易熠喊住了。
她转头,目光疑惑。
便见那人像是看稀奇生物的眼神,道:“师姐你说了这么多话,一定很辛苦吧,以前从来没说过这么多吧?”
白芨:“……”不想理这个混蛋!
哐当!
看着白芨面无表情走掉,大门被甩得响了好大一声,秦暮然失笑,“你这是报复?”
易熠嘿嘿两声,“谁让她说我皮厚。”
“那你是不是也打算报复我?”
“您一根手指就能戳死我,我哪敢啊。”易熠嘀咕,打开了信,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海月城千仞斋取货,订货人柳归烟。
内容言简意赅到让她无语,抽了抽嘴角,将信收好,问秦暮然,“有没有地图之类的给我看看。”
“你稍等。”
等拿来地图后,易熠将它摊在桌子上。
入眼便是一张庞大的地理图,极北处是荒原,而极东处则是一片海域。
“海月城,在这。”秦暮然的纤长食指点在海岸线附近的一个点上,道:“我刚在想,这次让阿离和你一起去,去完越家再回来。她最近修为迟迟没有进展,也许该历练下。”
易熠讶然,随即点头,“也好,我也不用担心会迷路了。”
“现在关键就是你的伤,感觉如何,可以走么?”
易熠伸展了下身体,没有半点异常,她有些讶异,这愈合能力……
她摇了摇头,“好像没事了。”
秦暮然挑眉,“睡了五天,醒了就好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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