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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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纪- 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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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

    也不知是从哪儿生出来的力气,他突然挣脱开了一直搀扶着自己的人,一下子扑向了旁边的呼延实。

    “将军小心!”

    下一刻,一支势在必得的箭矢从他的背后穿入,刺破了胸腔,穿过了他的身体,然后继续射向了呼延实,不过因为他被推了一下的缘故,只是肩膀中箭罢了。

    羽

    箭卡在了骨头的中间不动,但力道却透体而出,带得呼延实整个人都差点倒下去,可见上面附着的力量之大。

    饶是呼延实这样铁打的汉子,亦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当下捂着肩膀,忍不住回头望去,却是正巧与曹焱对上了眼。

    一老一少两个对手,这是第一次见到了彼此。

    曹焱的神色冷冽,却是丝毫没有因为刚才一击不中而气馁,反倒是立马一拍火神子,手持方天画戟,从山坡上径直冲了下来。

    “真是好运!”

    “好勇武的小子!”

    两人各自在心中嘀咕了一句,呼延实再看向身边,被人扶着,已经是奄奄一息,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副官,心中那是难受至极。

    这可是跟了自己一十三年的人啊,自己可是看着他长大,朝夕相处,说是半个儿子也不无不可,可在今日,就因为自己的一个决策失误,他为了保护自己而命丧敌手,自己又怎能不内疚,不痛苦呢?

    “将,将军,快,快走啊!”

    他此刻已经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却依旧强打起精神,催促着呼延实赶紧离开。

    旁边的人看得亦是暗自抹泪,却不知是该扶他还是不该。

    虽然这个场面看得人心酸,但战场之上,容不得丝毫犹豫,呼延实只能把一切情绪都压在了心头,一咬牙,大喝道“走!”

    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曹焱便已经与来阻拦自己的人交上了手。

    这些人士兵的战斗力,也的确是比先前那些被人故意放出来的诱饵们强了不少,只不过能与他对上两回合的,还是依然没有一人。

    方天画戟本就是重兵器,他随手一压,借着冲势,敌人基本上一个照面便扛不住被砸飞了出去,这样落在地上,哪怕就是不死,短时间内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尔等休走!”

    曹焱猛然大喝一声,如那蛟龙出海,声势惊人,火神子知其心意,脚下一使劲,竟然凭空跃起三丈高,跳过了一群来阻拦自己主人的人,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之中,远行而去,这不亏是绝世神驹,就只一下,便死死地咬住了还在逃跑之中的呼延实等人。

    眼看对方靠着那匹神异战马的脚力,竟然一直在拉近着距离,这些人心中虽然骇然,但也干脆,便直接返身阻拦。

    他们可以死,大将军不能死!

    “尔等不过土鸡瓦狗,也配来本将军面前献丑?”

    曹焱不屑一笑,只将手中兵器一舞,便倒飞出去数人,唯有一人挡住了这一击,然后拍马持刀攻来。

    “贼子休要猖狂!”

    他双手持刀,脸上表情狰狞无比,一拧身,便将手中大刀斜劈过来。

    就看那样子,也知道并非易与之辈。

    曹焱却是不惧,猛然大喝一声,一招白蟒出林,直接挑开了对方斜劈过来的大刀,后者只感觉虎口一酸,大刀差点握不住飞出去,心中惊骇,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走。

    可他哪儿能跑得过火神子这样的神驹。

    “死来!”

    一招黄龙闹海,方天画戟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落在了此人后心,后者惨叫一声,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直接松开了手中的大刀,栽下马去,生死不知。

    就在他们过招的同时,其他的罗刹族们也没闲着,都在跟着伊华沙一起往下面冲杀,底下这五千人,从刚才的一个照面,几轮箭雨下来,伤亡便已经达到了两千,彼此又是人挤人,前面的人上不去,后面的人刹不住,窝在一起,连骑

    兵最基本的优势都施展不开,又哪里能是他们的对手呢。

    若是双方摆开阵势开打,这些未经训练,连阵法合击之术都不懂的罗刹族,又哪里能是他们的对手,奈何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全在对方的手上,那自然是落得一败涂地,毫无反抗之力。

    再加上底下的人眼看主帅都跑了,大多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个个都想撤退,这就导致场面更加混乱,没几下便就成了一面倒的屠杀,不过倒也有人知道跑不掉了,也就回身拼命,短时间内倒是与罗刹族的骑兵们彼此僵持住了。

    曹焱却是不管这些,这些都不是他该操心的问题,因为若是到了这种地步还打不过,那他也没办法了。

    他要做的,就是一个字,追!

    所谓是趁你病,要你命,这时候不追,更待何时?

    若是放虎归山,任凭呼延实回到了大部队里躲起来,自己还能有今天这个机会么?

    当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必须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一锤定音,一举建功!

    火神子的速度极快,双鼻之中随着奔跑而喷出滚滚浓烟,神异无比,四周的马匹都瑟瑟发抖不敢动弹,这更是让那些猝不及防的卫国骑士们倒了大霉,一个个因此愣神而被偷袭成功,含恨而终。

    最前方,十来人护着肩膀受伤的呼延实一路奔驰,一旦看到那个年轻的小子要追上来了,便立刻有人回头拿命阻拦,中间绝无二语,这一来二去,倒还真是被他们拉开了不少距离。

    “你就只敢逃么?呼延实!你这个卫国的懦夫!你可敢与我一战?”

    曹焱一招力劈华山,直接将来人斩落马下,眼看距离迟迟不能拉近,却是忍不住出言相激。

    呼延实捂着受伤的肩膀,嘴唇都血液的流逝而变得有些苍白了起来,他在马上转过头,看向对方,当下强行提气道“你究竟是何人?”

    他是真的好奇,如此神勇之人,总不该是无名之辈才对,而且还如此年轻,却可将他呼延实逼入眼下的绝境,这简直可谓是未来将星,成就不可限量。

    “取你性命之人!”

    曹焱拍马赶上,最后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转身迎上,这已经是呼延实身边最后的防御力量了。

    “将军快走!”

    两人一边喊,一边一左一右地夹攻而来,曹焱冷哼一声,虽然心中烦躁,却也不能潦草应付,当下便提起精神,以一敌二,毫不落下风。

    事实上,若不是见此人实在是神勇难挡,担心生出什么意外,其他人只怕早就一拥而上了。

    片刻之后,使劲浑身解数的曹焱,终于将两人都斩落马下,不过前方的呼延实,却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有这忠心耿耿的两人以命拖延,这片刻的时间,已经够他跑出去很远了,毕竟呼延实怎么说也是卫国大将军,在卫国的地位极高,他所乘之马,又岂能是坏马?

    就算比不得火神子这种万里挑一的神驹,当也是脚力极好的良驹才对。

    可燕州好就好在视野开阔,这一片又一片的大草原,很少有地方可以让人躲藏,只要自己能一路顺着追下去,迟早是可以追上对方的。

    曹焱没有半分的犹豫,杀伐果决,本就是军中人的特质,当下他便赶紧催促着火神子继续前进追杀。

    通过刚才的激将之法,曹焱总算是能够确定对方的确就是卫国的大将军呼延实,那只要他能将呼延实枭首此地,就算是付出一些代价,都是值得的!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终是到了离别时() 
大凉京城,皇宫后院的御书房里。

    顾苍头戴黑色束发冠,身着一套简单素雅的白色长衫,脚踩步履,单看外表,不像一位身负气运的国之储君,东宫太子,倒更像是学塾里的一位普通的教书先生。

    因为天冷体弱,在外面还裹着一套青色的裘衣,领子是一整条狐皮环绕,长衫及地,更承托得他身材挺直,如那雪中青松,傲立世间,让人见之,便心生倾慕之意。

    但他内里的虚弱,也已经是肉眼可见的了。

    在这些时日里,他每日已经几乎不休息了,禅精竭虑,心思劳顿,就好似一根早已被点燃的蜡烛,本来死亡对他而言就是无可避免的事,但偏生还又被加了一把火,自然倒下得更快。

    也不知道消瘦了多少,总之连双颊上的肉,都消失了,转而变得深深地凹陷了进去,整个人如一座骨架,好似一阵风就能轻易地将其吹倒一般,但唯一不变,却是那一双眼睛,依然是那么的明亮,充斥着一种奇异的,能让人感到安心的力量。

    他伸出已无血色的双手,朝着前方深深揖礼,一直将腰弯到了地上,开口问候道“见过父皇!”

    顾懿抓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都因为过于用力而颤抖了起来,他凝视着眼前这个他最宠爱,向来是寄予厚望的二儿子,哪怕其实他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但临了,却仍然难以接受这个结局。

    原来这天底下,也终究还是有皇帝也做不到的事。

    他对顾苍的感情是复杂的,因为深爱着一路与自己相伴,互相扶持提携的苏皇后,爱屋及乌,自然是对这个儿子宠爱至极,而顾苍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顾苍自幼早慧,不到一岁,便已经能十分流利地与人交流,年仅三岁,便可作诗,被国子监的大学士们誉为千年不遇之奇才,非但如此,这个孩子并未因为如此而骄傲,反而自小就表现得十分稳重,成熟,还要强过许多大人,曾经的他,也认为对方就是自己最好的接班人,凉国能交到他的手里,是绝不会辱没祖宗寄托的。

    未曾想,顾苍竟然自小就患有绝症,至于治不治疗,能不能治好,现在再说起来,都已经不重要了,正如他自己所说,凉国能等他二十年么?

    等不了的,二十年过后,就算他能够再从鲛人族那里回来,又要如何自处呢?

    所以对于顾苍那个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可以说是甘愿赴死的决定,他却是能够明白一些的。

    古人云,朝闻道,夕可死矣,如果能够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想,坦然赴死,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作为一个父亲,要他瞒着自己的妻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那种感受,又有谁能懂呢?

    可他不能倒下,甚至都不能表现出一丝伤心,因为他是一位父亲,更是大凉的帝王,他是天子,是大凉的精神支柱,他是不能倒下的。

    正是因为信任与歉疚,他才会放任顾苍如此胡来,甚至于将国家弄成这个样子,也从未质疑过对方的决定,反倒是主动替自己的儿子顶住了朝臣们的压力,只是想着,能与他多待一些时日,也是好的。

    可没想到,终究还是到了要道别的日子了。

    顾懿的嘴唇微微地动了两下,一国之君,还未开口,竟然已经先红了眼眶。

    不过站在他面前的顾苍,表现得,却远比自己的父亲来得更加轻松。

    “父亲,今日的离别,只是为了来日的再相见而已,父亲不用如此伤心,孩儿,永远都是您的儿子。”

    不是父皇,只是父亲,不是儿臣,只是儿子。

    顾懿努力提起力气,从椅子上站起,走上前来,一伸手,扶住了顾苍的肩膀,声音低沉,只是为了掩盖住那一丝丝难以显露出来的哭腔。

    “好孩子,你是好孩子。。。。。。”

    顾苍压下心中的感伤,抬起头,笑着道“父亲,其实另外的兄弟们,也都是好孩子,儿子相信,无论将

    来是他们中的哪一个继承帝位,都会是一个好皇帝,但儿子自私,先斗胆为大凉选择了一个真正的明主,还请父亲恕罪。”

    话是大不敬的话,搁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足以让他丢了太子之位,乃至于被下令处死的那种话,但向来已经习惯了对方迥异于人的言行作风的顾懿,却不生气,更何况有什么好生气的呢,大凉这三代皇帝,不都是只传贤,不传嫡,更不传自己偏爱的么?

    “只是苦了黎儿他们了。。。。。。”

    这一场闹剧,许家垮了,何家垮了,这些皇子们自然也被波及,顾黎被禁足,顾海自囚于府,顾源现在还被何家软禁着,着实“苦”矣。

    顾苍闻言,叹息道“祸兮福所致,福兮祸所依,绝了同室操戈,明争暗斗,他们又能因此而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未尝不是好事,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他们自有他们自己的位置,现在不过是敲打他们的心境而已,更何况。。。。。。”

    他顿了顿,半是感慨,半是问询地说道“做皇上,就真的幸福吗?”

    顾懿看着他,又抬起头看向了穹顶上那座有些晦暗,但依旧可见栩栩如生的盘龙雕像,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从幼年时期就开始的尔虞我诈,韬光养晦,中途的血雨腥风,斩草除根,再到之后的事必躬亲,励精图治,一阵阵疲倦感,就止不住地袭来。

    “没坐上那张椅子之前,朕的眼里就只有它,可当朕真的坐上去之后,才醒觉自己在追逐它的过程之中,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不过也没办法,从头再来,朕依然会去争,因为不争,朕就会死!”

    先帝是一个完全拿自己的孩子当蛊虫养的人,他的一生,都活在自己父亲,也就是顾齐光的阴影之下,毕生的梦想,都只为了继承太祖遗志,所以他才会在大凉根基未稳之前,便四处征战,虽然也有建树,但终究是埋下了不少祸根,今日之灾,便是来源于此,他死前要为大凉挑选一位真正的明主,便不惜以大火熬炼他们,只期望最后出来的,是一块真金,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与顾苍他们现在的处境,是截然不同的,换句话说,他们是幸运的。

    现实永远比故事来得更加奇幻和残酷,以顾黎他们的心性和能耐,换到自己父亲的年代,只怕早就死于非命了,所以说他们是幸运的。

    顾苍点头道“确是如此,境遇不同,自然不得不争,他们,我们,其实都该感谢父亲您的仁慈,所以我更希望三弟他们能够醒悟,若是将来能安分守己,为国家尽自己的一份力,又何尝不是不虚此生呢?”

    顾懿却是看得更深,他叹息道“你强行改了他们的命,他们又怎会愿意按照你的想法来行动呢?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生于皇家,少有豁达之人。”

    顾苍无奈一笑,道“这便要看五弟的手段了,也是我为他留下的最后一个考验。”

    顾懿转头道“其实朕始终都不明白,为何你单单就看中了老五呢?”

    这的确是他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不过也是因为他为了保护那对可怜的母子,特意不与顾玄接触,自然也就了解不到真实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顾苍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故而立马笑道“因为老五什么也不是。”

    这一下,顾懿却是更加疑惑了,他皱着眉头,问道。

    “什么也不是?”

    顾苍点了点头,解释道“他这一路上,从没受过任何人的恩惠,自然也就不会被其他人所累,做事可以公平公允,不为利益而动,难得是他受了这么多苦,却仍然能够坚守本心,能够做到自省,不与他人同流,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至于他将来会不会变,我不是神仙,我也不知,但路我已经给他铺好了,来日他自然可以走得更顺畅,更坦荡一些,再有父亲教导几年,将来会是一代明君的。”

    顾懿道“朕都明白了,他们,都是被家族所累啊。”

    “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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