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道友不敢吗?诸位同道可是翘首以盼,若是阁下道法惊人,那一日之间,你这蜀山之名可就名扬天下了。”旁边的一些洞天福地中人纷纷附和道。
卜夷脸上露出为难之色,说道:“此次乃是召开誓师大会,委实不易动刀动剑,况且贪图一介虚名,也非贫道所求,算了算了。”连连摆手。
旁人只道卜夷散人胆怯,虽然说的冠冕堂皇,其实本事有限。那白石山洞主见卜夷散人自己露怯,也不想逼人太迫,正要坐下,又有人道:“卜夷道友的本事在下倒是略知一二。”众人随着话声扭头一看,见是王屋山座上一位长老面露鄙夷之色的道。
“道友有什么本事,还要请教?”
“那便是口如悬河、舌灿莲花之技。”
旁听众人顿时一阵发笑。
卜夷散人豪不为耻,亦仰头笑道:“人不以一技之长而自傲,物不以稀奇无比而自珍,岂不闻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三人行必有我师,学旁人之所长又有何不可。这口舌之利,亦是要修之道。”
“果然端的是牙尖嘴利,任你何门何派,都有本门渊源流传,如你这般窃取他人所长,岂是一派之主所为。”
卜夷散人摇头道:“道有千变万化,既是求道,何必固执,但有助我修道之路的,尽管取而用之。若是过于在乎道法有别,只能自绝修道之门,不能寸进。”
悬天真人面色微微一沉,虽然卜夷散人说这话可能是无心,但听者有意,总觉得这话有些刺耳。悬天真人淡然道:“道友是新创门派,当然可以如此说。不过对于在座诸位道友来说,各有师门传承,早已指明大道,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尽管把师门发扬光大就是了。”
座下各门派纷纷赞道:“掌教真人说得有理。”
卜夷散人笑道:“既然掌教真人也认为是在下信口胡言,那贫道也无话可说。”
悬天真人朗声道:“各位道友,天下之势早已成水火,奸佞横行,魔道嚣张,我正道之士当然要匡扶正义,弘扬道法,皈依万民。可惜二十年来,却屡多挫折,只到前不久我昆仑以雷霆之势扫荡魔教驭兽堂,杀其酋首,这才扬我声威,使宵小胆颤。如今这魔教内部利益不均,其心不和,多相倾轧,正所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此正是昆仑剿灭魔教的不二良机。如今我门下弟子和各派门人俱都在此,今日本尊就此当着三清祖师立誓,集正道之力,剿灭魔道,不死不休!”
顿时座下之人群情激奋。
玉虚宫大会尚未停歇,宫门处却走出一人,方仲和众弟子一看,正是那个来的最晚的卜夷散人,摇摇晃晃,满身酒气,却是出来的最早的一个。
方仲奇道:“道长上哪里去?”
卜夷散人笑着摇头道:“吃饱喝足,自然是回去了。”一旁几个昆仑弟子互看一眼,心道这个老道还真是骗吃骗喝的主,吃完了就走,好不惬意。
方仲道:“大会还未结束。”
卜夷散人道:“不喝了,本以为这誓师除魔大会有什么奇特之处,如今看来也都是些鼠目寸光之辈,老夫便不叨扰了。”
方仲听他说得狂妄,不禁皱了下眉头,此人口出大言,莫非是喝多了胡言乱语。但此人是自己点头让他进的玉虚宫,掌教真人责怪,只怕要怪在自己头上。方仲只能自认倒霉,扶着那卜夷散人道:“道长不想多待,这便送你回去。”
那卜夷散人笑吟吟道:“原本贫道吃不到这顿好酒,还要多亏你美言几句,才让我痛饮一番。这样吧,贫道铸鼎炼丹的本事自信还不差。”说完,从宽大袍袖之中取出一个小巧布袋子来,交给方仲,说道:“这里有我炼制的二十颗回元丹和一颗采用多种珍惜药材炼制的九转长生丸。特别是这九转长生丸,只要一口气在,便可吊住魂魄不死,不到危险之时千万别用。而回元丹是恢复元气用的,以后真气不续,可服下补充元气,都送与你了。”
方仲惊喜莫名,虽然不知这些药效如何,但此人出手慷慨,让人佩服。方仲连忙感谢卜夷散人的赠药之恩。一旁的几个弟子虽然有些羡慕,但一想到这个老道骗吃骗喝,只怕这药也是假的,日后危急关头,谁敢拿这些不知疗效的药尝试,简直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药有还不如无。
卜夷散人道:“贫道告辞,日后若是有缘,或能再见。”
方仲目送这卜夷散人飘然远去。
数日后,前来昆仑参与除魔大会的各门各派纷纷辞行。这天下间终于因为昆仑山召开的誓师除魔大会而兵戈四起,悬天真人声望大增,昆仑之名喧嚣尘上,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的揭开帷幕。
誓师大会才过三日,有弟子至八卦台禀告道:“启禀掌教,有一男一女,自称是邀月堂的人,想要求见掌教真人,三清殿不敢做主,把人带到玉虚宫宫门,听候掌教真人发落。”
悬天真人奇道:“邀月堂的人来我昆仑作甚?”此刻风云际会,昆仑几个耆老都在玉虚宫坐镇。
一旁的周公望冷笑道:“必然是害怕我教声威,担心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准备服软投降,好趁机保命。师兄不必理会,一刀杀了便是。”
卢公礼笑道:“这邀月堂前次还与其他二堂动过手,可见并不相容于魔教,如今前来,诚如周师弟所言,恐怕是来说合的,想置身事外,坐看我等厮杀,不管成败,他都坐收渔利。”
玉机子道:“如此说来,不如不见,既不跟他说合,也不跟他说打,等得我们收拾了其余妖孽,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便是了。”
卢公礼道:“玉机子师弟高见,老夫倒也颇为赞同,不过需防那邀月堂起了警惕,反过去助其余几堂,毕竟他们还有点香火之情。如今可用好言安抚,先稳住这些人再说。”
悬天真人点头道:“正是如此,不如这种事不能让我等出面,日后剿灭这些遗孽之时,免得让他们又说本座言而无信。”
卢公礼微一沉思,便道:“老夫有一计可安抚这些人。”
方仲正在楼内独自修炼符法,那天字诀早已倒背如流,只差寻一个好一点的玉印,仿效那张道陵手段,把天龙都功符刻在玉印上面,忽听掌教真人传召,连忙过去接见。未到九龙桥,就见在宫门外面的站着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满面风尘,似乎赶了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
那二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若不是旁边那个少女不停安慰,那男子早就甩袖离开,虽然不走,也已是满腹牢骚,一肚子怨气。此刻那少女眼巴巴四望,见有人来,一眼看去,赫然发现是方仲,顿时喜上眉梢,叫唤道:“方大哥,方大哥。哥哥你看,是方大哥来了。”
她边上男子也看见了方仲,脸色稍微有些好转,朗声道:“方仲,你怎么才来。”
来的这二人,居然是邀月堂的莫氏兄妹。
方仲喜道:“二位怎么会在此处?莫堂主也来了么,是不是正在觐见掌教真人?”
那莫岚气愤地道:“我爹不曾来,就我和妹子两个,赶了大老远的路,却一直得不到觐见。”
方仲道:“这几日掌教真人事务繁忙,没有空接见莫公子,也是情理之中。”
莫雩眨着两只大眼道:“方大哥上次为什么不告而别,害得我们还以为你遇上了什么不测,后来才知道你和昆仑一行人一起走了。哼,也不说一声。”接着两腮一鼓,一副十分生气的模样。她的样子十分可爱,连方仲都不禁多看几眼。
方仲道:“当时走得匆忙,的确是在下的不是。不知二位这次来昆仑又是为了何事?”
莫岚道:“昆仑开个什么誓师除魔大会,眼见天下纷纷,兵火席卷,你也知道,我邀月堂与魔教早就各走各路,却依旧有人认为我邀月堂是魔教一伙。故此家父便让我们两个来,想向昆仑掌教真人诉说明白,让天下正道不要与我邀月堂为敌。可不是我邀月堂怕了他,只是不想多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不是更好。可是我兄妹二人在这里等了半天,居然无人理会。”
方仲道:“小弟正要去觐见掌教真人。既然如此,我就代为通传一声。”
莫岚喜道:“有劳方兄弟。”眼见方仲向宫门走去,莫岚轻声向莫雩道:“看不出来,方兄弟不但是昆仑门下,还是身份颇高的弟子。”莫雩也是心中喜悦,满脸期盼道:“希望方大哥能够触成此事。”
方仲还未进玉虚宫大殿,已被一名内门弟子拦住,向他笑着道:“掌教真人说了,非常之时,无暇分身,有什么事师弟可以自己决断,不必事事都要掌教真人作主。方师弟,掌教真人看得起你,才让你有权专擅,这可是万分荣幸之事,切不能办差了。”方仲受宠若惊,尚未见到悬天真人,又被赶了出来。
第十二章 召见()
方仲返回九龙桥,对着莫氏兄妹道:“掌教真人太忙,恐怕不会召见你们了。”
莫岚怒道:“若是不见,早说就是了,何必浪费我等时间。妹子,我们走!”
莫雩急忙拉住哥哥道:“既然来了,好歹也要试一试,才不负爹爹所托。方大哥,你刚才去玉虚宫时,里面怎么说。”
方仲道:“我并未见到掌教真人,只是传话出来,说非常之时,有什么事可让弟子决断。”
莫雩喜道:“有这句话便成。方大哥可是玉虚宫弟子?”见方仲点头,更是喜形于色,对着莫岚道:“既然昆仑掌教真人都说让方大哥自己做主,那么此事便好商量,有方大哥居中调停,当不至使昆仑与邀月堂两家有隙。方大哥你说是不是?”
见莫雩满眼期盼的望着自己,方仲如何能说一个不字,只是道:“此事如此重大,还是要禀过掌教真人才是。”
莫雩道:“方大哥难道会在掌教真人面前说我们的坏话?只要把实情相告,想来掌教真人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必然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莫岚道:“只要爹爹答应,便是与昆仑携手抗敌,我也丝毫没有异议。童大哥的断臂之仇、邀月堂众兄弟的无数人命,这些都要好好的讨还回来。方兄弟,贵我两家如何相处,只在你一句话。”
方仲心中也委实不想这俩兄妹白来一趟,况且邀月堂的人又非什么大恶不赦之人,自己一力争辩,就算不能使两家结盟,但是让双方相安无事应该不难。就算自己做不到,求一求钱文义甚至卢公礼,让他们去做也不是什么难事。思量了片刻,对着莫氏兄妹道:“既然如此,我方仲便大了胆子应承二位,让两家互不干涉,至于携手之事弟子不敢擅专,还是要掌教真人点头才行。”
莫岚道:“好,我也不奢求太多,能够如此也算不负爹爹所托。此地我也不多做逗留,尽快返回邀月堂去。方兄弟,你贵为玉虚宫弟子,以前是我小瞧了你,如果再次下山,还望你再到邀月堂来,为兄一定好好款待。妹子,我们回去吧。”
莫雩见这就要走,反而有些难舍了,向方仲道:“方大哥下山时,一定要到邀月堂来,如今邀月堂风景别致,更胜往昔,你一定没有见过。”
莫岚道:“又非什么好事,此次竹林开花,遍及整个邀月堂,小妹还以为是什么天下美景,依我看,倒更像是天象有变,岂不知,竹林开花,那便是要死了,还要重新栽过。”
方仲道:“在下也不知何时能有机会下山,若得有空,一定会去拜访莫堂主的。”
莫岚与莫雩二人辞别方仲,那莫雩尚且一步三回头的看个不停。
虽然莫氏兄妹走了,但方仲依旧不明这掌教真人何以如此看重自己,居然把此事交给自己去做,难道自己修为有成,让他对自己高看一眼了?可是凭自己如今的本事,在众多昆仑弟子之中,根本排不上号。
方仲返回小楼的第二日,居然又有人来,而且还是两个天玄宫的女弟子。虽然天玄宫和玉虚宫都属昆仑一脉,但二者并不在一座山峰,平时弟子来往也不多,故此这二女一来,便引得无数人注意。钱文义亲自接见,才知是找方仲的。
方仲与天玄宫的无念宫主有关系,那是悬天真人和钱文义都知道的事,要不然,玉虚宫根本不会留下方仲,故此在如今大战将起之时,那无念派人来找方仲,一点都不稀奇。此事报之悬天真人那里,他也不过一笑置之。
来得这二女都是身穿玄衣的妙龄少女,其中一个正是那姬云袖,随在身后的一个圆脸的娇小女子是她师妹秦云绢,年纪比她还要小上两岁,看到方仲从楼里出来,悄声道:“姬师姐,他便是方仲?”
姬云袖道:“正是,怎么了,秦师妹?”
那个秦师妹道:“我只当是什么英俊儿郎,也不过如此。”
姬云袖笑道:“莫非我的小师妹春心动了,特意来看郎君怎样,若是这个不中意,做师姐的便再为你挑一个便是,反正玉虚宫里各位师兄英俊的不少。”
那个秦师妹大羞,小手挠向姬云袖,嘴里道:“你才来挑郎君。”
方仲走到近处,说道:“原来是姬师姐。”
二女连忙停下打闹,姬云袖正色道:“方师弟,师父让你到天玄宫去一次。”
“宫主要见我?”
姬云袖狡黠一笑道:“是啊,宫里的小丫头太多,难免有一两个无心修道的,故此想让方师弟过去让她们看一下,若中意的便下山还俗去了,秦师妹,你已看了,可还中意么。”
秦云绢满面通红,啐道:“不理你们了。”
方仲知道这是开个玩笑,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道:“宫主要见我,弟子一定走一趟。”
方仲心忖那天玄宫宫主无念听说在未出家之前,红服仙子的威名在四仙子之首,手段高强,灭魔无数,居然偏偏就关心起自己来,真是世事离奇。这昆仑山上,能对自己好的也没有几个,无念宫主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却对自己十分关切,自己岂能不放在心上。
那姬云袖此次可没骑着那只红鸾鸟来,而是剑光一闪,长剑一祭,已踏在半空之中,向方仲道:“可要我带你一程?”
方仲和她初次见面时还不会祭剑,如今自然不同,那炼气化神的初级境界一成,便可气化成罡、祭剑飞空。
“不用。”
那秦云绢却一纵身,轻飘飘踏在了姬云袖的剑上,笑着道:“师姐带我。”
方仲取了飞鱼剑在手,祭剑而起,人也跟着踏了上去。这一上去,便身子摇晃,差些跌下来,瞧得那秦云娟笑个不停,原来方仲一直用地遁之术惯了,即便进境之后也没有修什么御剑之术,生疏的很。
“慢点去吧,反正也不急。”姬云袖微笑着道。随后脚下剑光一闪,向前穿梭而去。她走得并不快,不时回头看着方仲。从玉虚宫到天玄宫算不得多远的路,但方仲却辛苦万分,一阵狂风吹来,都让他左摇右晃,好不惊险。等落到玉仙峰时,方仲热汗淋漓,背后湿了一片。
方仲随着姬云袖穿过王母殿,不久,一片突起山崖便出现在了眼前。
那崖上数间屋宇,正是方仲曾经来过的地方。姬云袖道:“我去通禀一声,方师弟和师妹暂且留在这里。”随即上去禀告,不一时,返身回来,对着方仲道:“上去吧,我和师妹在这里等着。”
对于这个无念方仲总是有一种又敬又怕的感觉,虽然她待自己不错,但突然有人不明不白的给你好处,总让人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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