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过的那些村民们,都在那里,过着平平淡淡的农耕生活。
小安也没有想过再学剑。
因为南依再信里写,他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姐姐不会被人再欺负了,他现在想学怎么做过大商人。
还有很多的事情,南依写在了信里。苏一询明白了院主的意思,因为是那样的简单和直白。
你没有资格拒绝。
就是这么简单的意思。
“你还好吧,放心,想想办法,让你先退去应该还是”
苏一询摇摇头,对舒起说:“你明白,为什么我不喜欢和他们接触太多了吧。”
舒起怔了一下,却不曾说话。
苏一询低声嘲笑说:“因为如果那个人要我动手,不曾认识,不曾熟识,我才能做得到。”
舒起看着苏一询,回想起他在南煌院里,有礼,谦逊,却从不曾和任何人走的太近的样子。
重情,所以才必须要无情吗?
有必要吗?
舒起轻轻的叹息,抬眼看见落寞的朋友已经走远,他踏步追了过去。
庭院中,傍晚时候,灯火无数,将整座庭院照的似是白昼。
七皇子还没有来到,秦长坐在首座之畔的座位上,再延伸过去,便是两排总数十数张小桌和座位,其上侍者们已经摆放了些瓜果,小点心。十几个南煌弟子已经入座,还有的就是两位南煌院的老先生,却不知为什么坐与末座。
但是却是不曾见到苏一询。
庭院的地上,更有一些破碎的碗瓷。
不知发生了什么。
秦长闭着双眸安坐着。直到有一位侍者经过他的身边。
秦长张口,轻轻的说:“有人离席,派人去看看,他回的冬樱行馆。”
侍者正在秦长身前的小桌上,摆放着些瓜果点心:“不是先生同意的吗。”
“嗯,但我想知道,那是意外,还是刻意。”
“好的,先生。”
随之,侍者离开了。
傍晚的灵城还是十分的光亮。因为街道上几乎都点着灯笼。天空上还是阴云四合的模样,却就是不知为何,未曾下起雨来,仿佛在等待着谁似得。
苏一询快步走在街道上,眼眸看似随意的,四处的观望着,但他其实是在运用自己超乎寻常人的五觉,去感受着是否有人将刻意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因为那代表监视。
好在,并没有。
低头看了看胸襟上,那黑色的污渍,虽然厌恶,但却无可奈何。
侍者再上甜汤,舒起经过‘不小心’绊倒了侍者,苏一询当时‘正好’入座,汤水都溅到了他的身上。因此苏一询和秦长说,想要回去换身衣服,因为是七皇子的设宴,衣着污浊的话,始终还是有些不敬的。
秦长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便当做同意。
苏一询没有想到一切都是如此简单,但顺理成章,他离开了那座老宅。
晚风吹来,带几分阴寒气息。
吹乱了发梢,也似乎让心湖泛起无数涟漪。
苏一询觉得好似顺理成章,但始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么,是哪里呢?
直到身体感受到了目光,出自于直觉,或者是可怕的感官能力。
“有人在监视我,才离开不久,应该是”
苏一询低声的喃喃,暗自的猜测。
黑暗仿佛恶魔。
今晚他张开了獠牙。
今晚他布下了陷阱。
等待羔羊,等待迷途的旅人,等待所有比他弱小的生命。
“但是,魔啊,你看清楚了,究竟谁更强。”
“但是,魔啊,你看清楚了,谁的剑,刺死了谁。”
“但是,魔啊,我生,与你战,死,也要与你纠缠,直到你我的灵魂灰飞烟灭。”
一个老翁走在黑夜的灵城道路上,口中唱着的是很古老的军歌。
歌是帝国的北疆军士们创的。
歌词很霸道,仿佛连魔也不曾放在眼中。但是最后的那一句,却代表着,其实他们知道彼此实力的差距,但却有拼死一战的信念,因此,他们才有了信心,才有了前两句歌。
老翁唱着,却很高兴。他和一个穿着华衣,但华衣却被泼脏了的年轻人擦肩而过。
第四章路上()
第四章路上
街上,夜市很热闹。苏一询慢慢的行着,实则,他此刻很小心。
人群之中,有谁正在跟随。
街角有一家老店,专门卖些成衣,苏一询之前去过,只是此刻他不敢进去,因此他走的有些慢。
那里,有个拐角。
眼角看见了街道上不远的地方有个拐角,想必是胡同,小路之类的。
值得一试,不是吗?
苏一询心底这般想着的时候,走快了几步,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依旧存在,但很微弱。至今苏一询还是找不到那个人,他不相信自己这些年来锻炼出来的感官有所偏差。
所以那个人一定存在。只是自己还没有能力清楚的感知。
夜市很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之中,自然是各类人都有。
有外出玩乐的商人。
有走街串巷的走商。
有云游四方的诗人。
有看上垂暮之年的老翁。
一个小仆打扮的男子,也走在路上,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哪家富户的下人,手里攥着些小额银票,似乎是出来夜市,替主人家购买些什么东西。
男子目光一直隐约的穿过人群,看着那个年轻的背影。
人群熙攘,但他的步伐有秩,一直合那个年轻人保持着相同的速度,不时会看看街道两边的店铺,小摊。
直到一个老翁经过他的身边。
老翁很普通,穿着布衣,棉鞋,背后背着一个布袋,就像是一个初来灵城的老农。那个路上的仆人自然没能注意到这般平常的老人,只是看了一眼后,便继续的往前行走着。
轻轻的靠在墙壁上,微微探首。
眉头却皱了起来。
苏一询自语道:“走了?还是,我真的错了?”
总之,苏一询再也感觉不到那种被人监视的目光。
哇哇
乌鸦难听的叫声,让行馆外走过的人觉得十分不快,毕竟这种象征死亡,厄运的鸟类没有什么人喜欢。在行馆的内屋里,雨幽霏逗弄着一只小寒鸦,看着不亦乐乎。
“小寒,你说比起你的主人,你更喜欢谁呀?”
小寒鸦从雨幽霏的怀里跳到桌上,有模有样的到处擦来擦去,好像总是嫌弃哪里不够干净似得。
雨幽霏直笑道:“呵呵你学的是他扫房间的时候吧,也不明白,他怎么那么爱干净,大男人的,到哪里都带着一张小巾,还用阴阳来洗衣服?”
“不过”
话锋一转,雨幽霏假怒着拍了拍小寒鸦的脑袋。
小寒伸出双翅扑腾了几下,表示愤怒。
雨幽霏说:“谁让你说他好的,你看我每次都给你带那么多好吃的,还教你学礼,还有怎么说当初也是我救的你,你那个主人什么都没做过,虽然说他生的倒也倒也真是很好看,不过生的好看又怎么样,你怎么就那么喜欢他?”
哇哇
小寒鸦一阵手舞足蹈,哇哇大叫,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过想来是要替苏一询辩解辩解吧。
雨幽霏呵呵直笑,说:“你这般着急做什么,反正你主人又不在,他可听不见我说他不好。”
傍晚了。
李勋很刻意的提醒了公子一句。不过看那位公子不闻不问的样子,李勋知道,公子只怕又是心沉在了棋道之中,难以自拔。
虽然心想着,该让公子回房休息了,只是看着公子忘我的模样,一时之间,他又有些不忍。自从那一年后,公子的心思不再在棋道之上,虽说变得稳重,老成,但终究失却了许多乐趣。
似今日这般近乎没有事情。
这是公子这些年来,几乎没有过的清闲。
所以李勋又不再说话了,只是坚定的等候在亭子之外。
晚间,黑暗又深切了一些。
冬樱行馆外,珞甲重骑四处巡视着。
他们以两人一队,总共五队的四处巡视,看似人手极少,但是他们的战力绝不比一个城中的百人卫队要弱上分毫。毕竟,每个珞甲重骑都是从各级军士中挑选出来,至少也是以一敌十的猛士。
夜色浓了些,他们将长戟挂在了马背上,举起火把,继续的巡视着。
冰冷的面甲后面,看不到每个珞甲重骑的神色,因此,人们从不知道他们这些被称为帝国最强的‘珞甲骑’何时会疲倦,甚至会不会疲倦。
就在着渐夜的时候,老宅所在的大路上,一个老翁慢悠悠的走来。
老翁很普通,从头到脚,看不到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一队珞甲骑正好巡视到此,见到了,便驱马向前,喝止道:“此地禁入,老人家请回吧。”
老翁抬起头,疑惑的问:“我家就在那,为什么要我回去?”
两位骑兵中,其中一人道:“帝国的七皇子,宫商殿下,正在内处宴请南煌院来此迎接的师长和南煌弟子,皇子殿下喜欢清静,未免他人打扰,附近民居的居民,今日和明日必须要在城中的安排的会馆休息。”
老翁摇头道:“我是前两日到的。”
骑兵疑道:“那你应该回会馆了。”
老翁一笑说:“那如果我一定要回自己家呢?”
说着老翁便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根本不理会这两位珞甲骑的警告。
两名骑兵从马背上拿起长戟,喝道:“退回去!”
老翁仍然笑着,甚至笑出了声音来。
两名骑兵觉得眼前的老头着实可恶,竟在这时还敢笑出声来,着实是大大的不敬,珞甲重骑不论是在帝国的北疆,甚至是帝都,都是备受尊重的精锐军旅,谁也未曾想到会被一个糟老头所轻视。他们正自恼怒,准备给这个不识趣的老头一点颜色看看。
老翁神色浑然不惧,但却退了两步。
骑兵觉得老翁是怕了,便说:“知道厉害了,就快点离去。”
老翁从背后的布袋中,握住了什么,缓缓的拔出。
剑柄从布袋里露出了一半,两名骑兵顿时勃然大怒,不曾想过他们好言相劝,着老头却是如此不识时务。
老翁不理会,继续的抽出剑柄,直到剑柄全部抽出,两名骑兵才看见
根本不是什么剑。
只是一柄剑的剑柄而已。
一个老翁,没有剑锋的剑柄。
两名骑兵觉得十分可笑,心想原来是碰见了一个老疯子,怪不得讲不通道理,也不尊城主府的政令。夜色下,两名骑兵正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老翁不见了。
街道两边的灯火被风吹动。
不见了人,两名骑兵下意识的向着四周看去,却见到被灯火映照在街道侧边墙壁上,出现了一道细小影子。
像是一柄剑的影子。
他们的影子也映照在墙上,细小的剑影划过了他们的影子。
顿觉错愕,只是这时他们也不在用想些什么了。
咚咚
沉重的两道声音,坚固无比的珞甲被割开,胸甲掉落了下来,落在地上,甚至溅起了不少尘土,可见其重量。
珞甲这样的重甲不可能通体都是连贯,而是由多部分组成,只是每一部分的结合的都十分的细致,在轻薄的剑,也不可能从外边割开一件珞甲。
但是,事实却就在两名骑兵的眼前。他们不敢置信,但随着胸前大量失血,他们很快从马背上摔落了下来,虽说是百里挑一的军旅猛士,也有武人的罡气护体,但是如此重伤之下,仍然也是昏死过去。
夜还是很暗。
周围有灯火,但不是那么的明亮。
老翁出现在两匹狼马之后,灯火映在他的身上,在远些的墙壁上托出长长的倒影。他的手中仍然只有一样剑柄,但在那远些墙上他剑柄的倒影,在细看下能够看见,剑柄之前还有着细长的剑影。
原来,这是一柄看不见的剑吗?
“承影,多年不用了,不过想必,刺了这些弱者,你也不高兴吧。”
老翁喃喃自语着,说出了这柄无影之剑的名字。承影,世上最锋利,最轻薄的一柄剑,出自百年前的一名无名炼金术师之手。
在那著名的‘二十一剑’之中,排名第四。
将剑柄放回到身后的布袋,老翁转过身来,看着那两个倒地不起的骑兵,有些疑惑的说:“真是怪了,明明退后了三步,不在承影的最锋利的范围里,怎么还伤成这样果然,老了,有些掌控不住力道,还是是这些人太弱了吗?罡气?真是脆弱的东西啊。”
老翁的口气大的惊人,但若有人能见到这一幕,怕是谁也不敢反对。
两名强大的珞甲骑兵,练就武人罡气,在老翁的面前却竟似乎和三岁小二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但是强者不会因为打败了比自己弱小的人而感到骄傲,因为他们很骄傲。老翁也不例外,他抬眼往那座老宅看去,侧首,他的身后没有任何人,但有他的剑,老翁说:“那里有很强的人,你很想饮他们的血吧,来,我们一起去。”
第五章黑戈()
第五章黑戈
老翁一步步的往着老宅去。城中的街道上,有不少人也停下了这些天里一直在做的一些事情,慢慢行来。
老翁好像并不是独自一人。
通往冬樱行馆的大街上,夜市还在继续着,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一个相貌俊美的年轻公子快步的行走着,许是太快了些,经过一人身边时,不小心撞到了那人。
但,苏一询微微觉得出乎意料的是,为什么自己的左肩会觉一股轻微的疼痛。
错觉?
怎么可能。苏一询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原来被自己撞到了的是一个穿着黑衣,与他年岁相仿的年轻人,此刻,黑衣年轻人也正看着他。苏一询歉意说:“不好意思。”
说着,苏一询打量了下这个黑衣年轻人。
他身材修长,皮肤有些黝黑,黑色的衣服是大街上随处能够买到的平常货色。
整个人从外表看出特别,但注视他双眸的时候,却能发现一些特别。这个黑衣年轻人的双眸很是冷漠,仿佛一块很冷的冰,看久了,心底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惧怕。
他的背后还背着剑。
黑色的怪剑,剑形,却又似刀。同样黑衣年轻人也正在看着苏一询,眼眸里有一些不明为所以的意外,但更多的还是那种冷漠。
听见苏一询道歉,黑衣年轻人收回目光,说:“没事。”
苏一询也不想和这个看上去很平常,又有些不同寻常的人有所交集,因此示意后便继续往着行馆回去。
黑衣年轻人却叫住了他,问道:“冬樱行馆,是在前面吧。”
苏一询止步,回首,深深看了一眼那黑衣年轻人,些许后,他才说道:“嗯,是的,有什么事情吗?”
黑衣年轻人摇头不语。
苏一询心想今日也不知是否来得及,因此走的更快了些。
城中老宅的庭院之中。
人们终于等到了那个不曾见过的帝国七皇子‘宫商’,只见他从侧门慢慢的走来,人们都将目光注视着他。
那是一个身形修长,但也可以说是有些消瘦的年轻人,神色平静,从容,一个看上去很内敛的人。但若是苏一询在场的话,便会一眼认出。
眼前到此的这个年轻的七皇子,和冬樱行馆内,那为自称‘宋’姓的年轻公子,相貌竟是找不出一点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