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梦境的深渊()
理查德神经质地又摸出手枪检查一遍,奥本海默看见警察的手在哆嗦。然后理查德佯装镇定地回答:“根据小姑娘的表述,噩梦里有个脸庞裂开的男人命令她滚出这个凶宅。梦境里的骑士冲上来保护她,却被抓心暴毙。次日醒来,就发现了骑士的尸体。”
奥本海默汗毛倒竖,没想到自己意外地逼近了噩梦杀人的真相,突然拍桌站起来,失声呐喊:“请务必让我见令妹一面!我想请她仔细描述噩梦里的画面”
“你见不到她了”腓特烈筋疲力尽地支着额头:“死了三个人了我没办法再让她作恶下去。她吓坏了,精神几乎崩溃,我不得已把她送进了圣斯蒂芬大教堂。”
奥本海默距离真相只剩一步之遥,却被狠狠断绝希望,失神地茫然坐回椅子,却看见理查德攥着手枪,如临大敌地推开盘子:“请原谅我的无能。我真的查不到凶手也许你应该另买一栋宅子。我的意思是,这片地方死过上千人,也许凶宅的地基里就埋着怨毒的骸骨。如果幽灵会杀人,我可帮不了您。谢谢您最后的款待,我想离开。”
腓特烈恐惧地问:“你什么意思?我请你来查案,你就准备这样不负责任地离开吗?”
理查德站在餐桌前,神经质地东张西望,仿佛害怕烛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藏着怪物:“这是棟荒废了十多年的老宅子了吧?也对,这种被幽灵主宰的凶宅,换我也会匆匆搬走,命可比地产重要多了。”
奥本海默提心吊胆地听两人争辩,正心慌时,听见科长要走,顿时想起自己还要贿赂警察,急忙出声挽留:“这世界上哪有鬼怪?只有险恶的人心。我坚信这些谋杀案迟早会水落石出,因为杀人者逃不脱正义的制裁”
理查德额头挂满冷汗,脸比黄纸还慌乱,恐惧地大喝:“所以我才不想死在这种鬼地方!梦里死去的人会在白天暴毙,所以我从昨天就开始失眠了!腓特烈殿下,如果我是你,就会躲进教堂里,乞求神甫用圣水把我泡起来,而不是继续待在这个阴气森森的凶宅里,自欺欺人地追查什么杀人凶手。”眼高于顶的警察科长惶恐地喝住奥本海默,然后惊慌地对腓特烈点头告辞,夹紧风衣就匆匆往外走,手枪始终握在衣兜里面。
奥本海默还没来得及行贿,警察科长就要走,急得他满头大汗,扭头拿目光恳求腓特烈,拜托留住科长。
腓特烈只好强行开口:“理查德先生,我今晚决定率领高阶骑士,彻夜卫戍宅邸。您也不想半途而废吧?明早再离开,好吗?”
理查德在门口纹丝不动地站了十多秒。然后他无可奈何地走回来,将手枪放在餐桌上,疲惫地支着额头:“你不会找到杀人凶手的,这是阴魂作怪。”
“我不会允许贼人用邪灵作祟的名义,肆意杀害我的骑士。”腓特烈固执地强硬,“我绝对会查出凶手。”
奥本海默五内如焚,一边心惊胆战地联想“梦中杀人”是不是门德尔松幽灵在捣鬼,会不会今夜又做噩梦;一边心急火燎地想找机会跟理查德独处,行贿以后洗脱爆炸案地嫌疑。好在腓特烈的胃口也不好,形神憔悴地象征性吃了点儿,就把擦手的餐巾掷在桌上,向二位客人道歉告罪,然后离席去调动骑士,加强守备了。
奥本海默趁吃过饭,熄灯入夜以后,悄悄找到理查德,谄媚恭维一阵以后,不动神色塞给他一张1000金币的不记名支票。理查德恼怒地推辞了几下,手就渐渐没了力气,任别人把支票塞进他的口袋,才无可奈何地坐在床沿埋怨:“若不是经济不景气,我是绝对不会收的。你有什么难处吗?”
奥本海默连忙哭诉爆炸案不是他干的。理查德恼火地诅咒腓特烈:“明明叫他守口如瓶!他居然告诉你。哎,再也不能信任腓特烈了。”
然后理查德皱眉抽了一口烟斗,才下定决心似的,低头冲银行家挥手:“你别害怕了。爆炸案已经有8具尸体抵罪,又查到了大卫这个资助者,基本能结案。警队也没找到对你不利的证据,你可以安心睡大觉。”
奥本海默如蒙大赦,欣喜若狂地千恩万谢,卑躬屈膝地试图告退时,又涌起对贵族的蔑视,顿时心想:“理查德骄傲如斯,还不照样是支票的手下败将。”
可是奥本海默开门要走时,理查德却佝偻在床沿上,目光阴沉地吸着烟斗,冷不丁冒出一句:“连骁勇的法拉格特都横死了阴魂利用梦境杀人是真的啊!白昼被活人埋没的正义,就在夜间由死人来追讨今夜不能睡觉了啊。”
“法拉格特?”奥本海默失声嚷出来,一脸愕然地怔在门口:“被谋杀的那三个人里,有一个是法拉格特?那个罕逢敌手、骁勇忠心的火烈鸟,法拉格特?”
奥本海默见过法拉格特。他特羡慕腓特烈,能有这样勇猛强悍的保镖。
理查德却不肯多说,烦躁地催奥本海默离开。
奥本海默惴惴不安地回3楼的客房,走廊一路灯火通明,十步一岗,哨兵林立,给人一种阳气旺盛的安全感。
但是他成功地贿赂了秘密警察,洗脱了爆炸案的资助嫌疑,这让他稍微踏实,暗想这一趟没白来,爬到床上躺了会儿,就莫名沉睡,天旋地转地掉进梦境的深渊,鼾声很快响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子滑到地上,奥本海默被初秋的寒意冻醒来,迷迷糊糊听见了老鼠啃东西的声音。他恼火地咕哝了一声,伸手到处摸被子。
被子滑到了地上,被一路扯到门口。门不知何时,自己开了,将漆黑走廊里的月光漏进来,稍微照亮了黝黑的卧室。
门口佝偻蹲着个壮汉,捧着个卫兵,不知在干嘛。那卫兵偎依在壮汉怀里,手硬邦邦地伸出来,还在攥着奥本海默的被子一角。
奥本海默揉眼睛,咕哝一声:“谁?”支起身子,借着月光仔细看门口蹲着的可疑分子。
那个壮汉也听到了声音,缓缓扭头,面孔却隐藏在黑暗里,光线只投出了他雪白的眼球和半张苍白的脸颊。(。)
247 惊悚凶宅()
“你在干什么?”奥本海默还在想,走廊不是灯火通明么?不是有士兵卫戍么?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冻的摩挲双臂,下地去拾被子。
他一站起来,光线顿时明朗,突然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壮汉正抱着卫兵的脑袋。他已经将卫兵的脸啃食得一片狼藉。卫兵的脸和五官被吃掉一小半,已经血肉翻卷,却依旧保持着狰狞可怖的临死表情。而壮汉的布衣淋漓着血污,脸上蹭满红色,非常面熟,奥本海默刹那就想起了这张脸,顿时惊恐尖叫:“法拉格特你不是死掉了吗!”
嗜尸的法拉格特喉咙里发出野兽的低吼,像物色到了更美味的食物,突然抛弃了吃剩的卫兵,咆哮着扑向床边的奥本海默。
奥本海默发出了9岁小女孩被吓尿时的尖叫,顿时精神了,肾上腺素喷薄如泉,居然急中生智地侧滚,躲开这一扑,连滚带爬地用四肢跑进走廊,尖叫:“救命啊!死人吃活人了!”
他一冲进走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像芥末一样刺激他的鼻腔。只见走廊灯火全灭,薄薄的月光洒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上,考究的墙纸被血迹抹得面目全非,断气的卫兵倚坐在墙角,一地鲜血接近干涸;没断气的卫兵爬在地上,悲惨地蠕动,徒劳地试图逃离地狱。
奥本海默吓得瞳仁缩小了。
“救救我”压抑的呼吸声和微弱的求救声萦绕在走廊里。这些生命在弥留之际的哀求,让奥本海默脑袋里只剩下逃命,逃到噩梦惊醒的时候,他就解放了。
奥本海默奋力关上门,却立马被食尸的法拉格特撞开门缝。奥本海默拼命顶住门,木门在角力下剧烈颤栗,让奥本海默难以扣上门栓。
昏惨的呼吸声萦绕不绝,紧张的角力刻不容缓。突然,走廊深处的黑暗里传来“铃铃铃”的突兀摩擦声,响一阵,静一阵,这声音不紧不慢,却坚定地逼近,仿佛利爪在挠人的耳膜。
奥本海默魂飞魄散地扭头一看,只见一个死去多时的女仆,身上挂着殓葬穿的染血寿衣,肢节僵硬、脚步踉跄地蹒跚逼近。她左手拖着一柄伐木斧,尖锐的钢铁斧背刮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突兀刺耳的摩擦声。女尸蹒跚移一步,刮响的摩擦声就挠一下耳膜,步步逼近,即使缓慢,都像死神敲门,仿佛过不了多久,奥本海默就会被伐木斧狠狠劈中肩膀,剁开锁骨,脑袋脖子全都歪向一边,动脉血喷得天花乱坠。
奥本海默绝望得身子都凉了,突然想起理查德幽幽叹息的那一句“在白天被活人埋没的正义,就在夜里由死人来追讨”,他忽然惊恐地想,难道这世界真的善恶有报,轮回不止?
奥本海默魂飞魄散地顶着门,门后面仿佛挡着一群饿了十天的猎狗,都能听见法拉格特胡乱咬门的“吭哧”声。
“奥本海默啊你欠下了血海一般的债务,你将要如何偿还?”忽然,一个苍老幽怨的声音悠悠飘来,听的奥本海默一激灵,顿时奋力东张西望,唯恐看见那张皮开肉绽的脸:“别找我!去找那些大佬!别来找我!”
走廊尽头一片漆黑,根本不知道那个门德尔松的幽灵站在哪里。
他这一慌,顿时被法拉格特冲开木门,饥饿无比地一口啃过来。奥本海默的尿液淅淅沥沥洒满了裤腿,他尖叫一声,转头落荒而逃。
然后他撞进一个人怀里,血腥味冲进鼻孔,险些呛出他的眼泪。奥本海默头皮一炸,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别找我!不怪我!”
忽然腓特烈的声音响起:“你还活着?还剩下活人真是太好了我们快下楼,快跑下面的活死人已经被我肢解了”他急促说完,拽着奥本海默就往二楼跑,法拉格特像只凶猛的迅猛龙,飞奔过来都刹不住车,狠狠撞在走廊尽头,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又一头冲下楼梯,张口在空气里乱啃,口水四溅地追咬那两个活人。
奥本海默顿时庆幸能碰到腓特烈这种大傻哔,在诡异血腥的凶宅里都有勇气上来搜救幸存者。他佩服傻哔的勇气,所以接受傻哔的领导,气喘吁吁地被腓特烈拽着跑下二楼,在狂奔时隐约看清楚,腓特烈负伤极其严重,一身贵族睡衣被鲜血浸得沉甸甸的,跑路都有点瘸,显然强悍如他,都在撕缠中遭到重创。
走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断气多时的卫兵,武器都被惨烈地折断,尸体以扭曲的姿势泡在血泊里。奥本海默吓的牙齿咯咯颤,他太熟悉门德尔松阴魂的杀人手段了,不仅残忍得富有新意,而且强大的无可匹敌。
狂奔到二楼,腓特烈突然被声嘶力竭的求救声吸引。只见警察科长理查德趴在地上,一边奋力爬向楼梯间,一边昂头哭喊:“救救我!手枪不管用手枪对幽灵不管用”他寸寸爬行时,在地上拖出一条曲折的红痕。
奥本海默知道腓特烈想救人,顿时用力一拽腓特烈的袖子,扯着他往一楼跑,一边声色俱厉地训斥:“这个时候救人是害自己!他死定了,让他上天堂吧!”
“不!不!别抛下啊!!不啊啊啊啊!”理查德眼睁睁看着腓特烈和奥本海默夺路而逃,急得奋力支起上半身,还没来得及喊完,就发出了恐惧得沙哑的呐喊,仿佛他的下半身被吊着放进搅拌机一样。
奥本海默扯着腓特烈,头也不回地狂奔下楼。二楼持续着警察科长撕心裂肺的号叫,少顷,叫声低弱下去,牙齿啃住生肉、胡乱甩头的噬咬声变得逐渐清晰。
但是两人刚跑出公馆,就步步后退。因为完美的草坪上,突然遍布土坑,无数衣衫褴褛、满身泥土的蹒跚尸体,都在惨淡的星光下踉跄游荡。
奥本海默这才想起,十四年前被屠杀的门德尔松族人,有一部分收殓不便,直接丢弃在乱葬岗里,位置大概就在这一带。
奥本海默和腓特烈惊恐地伫立在门口。腓特烈茫然地说了句:“妈的,我应该早点搬家。”(。)
248 噩梦过后是新的一天()
然后,奥本海默毫不犹豫地把腓特烈狠狠推进蹒跚的活死人里,扯着嗓子呐喊:“他!都是他干的!”然后夺路而逃。
在奥本海默狂奔向庄园大门时,他看见那些死人苦大仇深地撞翻了腓特烈,把这个固执的伯爵扑倒在地上,然后像啄米的鸡群一样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淹没了腓特烈的身体,黑压压地围了个水泄不通,撕咬肌肉、扯断骨头的声音噼里啪啦传出来,腓特烈一句“奥本海默你这个”还没喊完,喉管就被扯出来,后面的音节变成含混不清的“咕噜咕噜”。
奥本海默被这饥民争食的壮观场面吓心胆俱裂,狂奔而过时,扭头最后看了眼这地狱惨况,只瞧见腓特烈的贵族拖鞋影影绰绰地露出来,鞋底还在条件反射地抽搐,时不时弹一下。
奥本海默心惊肉跳地划十字祈祷:“愿你我在天堂永不相见。”突然耳边飘过一声阴测测的微笑:“在漆黑的旷野上,你要如何躲藏?”
奥本海默两眼睁圆,突然看见惨淡吹拂的草原上,一条猎猎飞舞的洁白人影屹立不动,洁白的长发披着月辉,苍白的血衣鼓舞飘扬,宛如高山隐士。可是奥本海默知道,那个人影有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他的脸四分五裂,皮开肉绽,像被乱刀劈过。
那是一直追猎他到噩梦里的门德尔松大行长。
“别找我!”奥本海默惊恐地捂脸哭泣,挠着脸颊哭喊:“别找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洁白的幽灵屹立不动,突然从远处消失,刹那在近处出现,仿佛瞬间移动。奥本海默彻底丧失了在旷野上和幽灵赛跑的信心,泪流满面地摔倒在草地上,蹬着地往后蹭,却不小心接近了可怕的庄园,吓的扭头一看,发现拖着伐木斧的女尸已经蹒跚而出,在步步逼近。
突然,雪白的残衣被寒风撩到奥本海默的脸上。他惊骇欲绝地回头,整张视野都是那具皮开肉绽的脸。那张脸庞,睁大白森森的眼球,绽开血淋淋的微笑,近在眉睫,在愉悦地尖笑:“还债了!该还债了!是完整地剥下你的皮?还是充满怜爱地活活吃掉你?”
奥本海默惊恐欲绝,瞳孔放大,脑皮炸的头发直树,身体四肢不听使唤,语无伦次地尖叫:“别找我!别找我!找那些凶手,找那些大佬!”
“除了你,我找不到别的凶手了!我亲爱的女婿,我恩将仇报的女婿!我找不到其他凶手,我嗅着你那良心的腐臭找到你,我只找得到你了!”门德尔松的幽灵狂乱悲愤地喊。
“去找劳伦斯!杀死你们的是秃鹫佣兵团,那个佣兵团的劳伦斯还活着!是他埋设了致命的陷阱,是他配置了麻痹条顿骑士团的毒药,是他策划了整场伏击!别找我!去找他!是劳伦斯那个狗杂种把你砍成这样!”奥本海默赌上最后的希望,不顾一切地理直气壮,瞪着幽灵,怒吼咆哮:“比起被利用的我,很明显劳伦斯更可恨吧?他亲手杀了你们所有人,他手上染着洗不净的血!你这个笨蛋,不厌其烦地在噩梦里追猎我,却让劳伦斯那杂种在教廷里逍遥快活!你去杀了劳伦斯啊,有能耐去杀了那个老奸巨猾的猎人啊!”
女尸已经蹒跚移到了奥本海默身后,伐木斧毫不留情地当头劈下。
奥本海默两眼一黑,坠入了死亡的无尽悬崖。
次日清晨,奥本海默突然一哆嗦,在柔软的床铺上醒来,头痛欲裂。他摸了摸脑袋,发现完好无损,既没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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