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莲娜吓得魂飞魄散,惊慌推开腓特烈,脸蛋红红地把垂在肘弯的吊带提回肩上,捂住胸脯,傻傻瞪着莉莉,两个人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腓特烈更是尴尬得无地自容,不吱声地整理了下衬衫,想钻出去。艾莲娜却回过神来,左手捂住凌乱的衣服,右手拎着腓特烈的衣领,四两拨千斤地拽他回身边,在他耳边哀求:“今晚能爬我的窗子吗?我一个人睡不着。”
莉莉狐疑地盯着这两个人,心急火燎地催:“嘀咕什么!越磨蹭越可疑啊!你们是准备光明正大地偷吗?”
腓特烈今晚要接待奥本海默,蹙眉摇头:“今晚有事。”
“你不来吗?”艾莲娜一失望,身子就软下去,委屈地咬唇凝望他,朦胧的泪水洗得眸子清澈闪亮,像上瘾似的求他陪伴。
“我至少要忙到后半夜。”腓特烈努力推辞。
“那我就醒到后半夜。我给你打开窗户,卫队三分钟一巡逻,你找机会学两声猫头鹰咕咕叫,我就放绳梯接你上来。”艾莲娜严肃认真地构思计划,绞尽脑汁地克服困难,即使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约会:“那样我们就可以连续好几个小时都在一起了!”
莉莉目瞪口呆地盯着一本正经的艾莲娜,脑子嗡嗡地响:“她不会是认真的吧?醒醒啊,姐姐,爱情使人盲目啊!”
腓特烈刚刚如痴如醉地享受了女皇的奉献,现在又如梦初醒地领教了女人的贪心。他完全没办法拒绝跃跃欲试的艾莲娜,而且不用瞟都知道莉莉在狠狠瞪自己,如果他再踟蹰,估计会被莉莉用目光戳穿脸皮。
“好,我大约两点钟过来。”他同意了。自己调的情,就算跪着都要偷下去。腓特烈跃窗而入的那一夜,死都没想到爬皇帝窗户会变成每日必践的必修课,从此夜夜必爬,雷打不动,比交公粮还准时。
艾莲娜欢喜雀跃,因为当着莉莉,所以不敢亲他,装出矜持端庄,含笑点头,轻轻推他:“如果你敢把我忘了,我就加巴法里亚的税。再见。”
腓特烈顿时心惊胆战,总觉得家乡人民的幸福悬于一线,顿时感到责任重大,凝重点点头,抽身要走,却听见车厢外面响起温文尔雅的问候:“皇驾为何停在宫门外呢?”
莉莉的眼睛瞪大了。大伙儿都听出来,这软绵绵的声音是斐迪南亲王。
艾莲娜傻眼了,捂着乱糟糟的衣服,眼巴巴地瞧腓特烈,嘤嘤道:“来不及整理了咱们被抓现行啦,我是不是要一夜成名了?”
腓特烈一想起艾莲娜很快就要跟斐迪南缔结婚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霸道独裁地说:“你别管我,驱车笔直走,躲在里面别露头。你这模样被他看饱了,我头上才绿油油呢。”莫名吃醋地说了些任性的话,二话不说就掀帘子钻出去了,艾莲娜都来不及拉他。
然后外面嘈杂地响起两个男人针锋相对的吵嚷:
“腓特烈?你怎么被允许登上登上她的马车?”
“我跟陛下商量了些免税案的事情。”
“岂有此理!”斐迪南大发雷霆。
莉莉还在发呆,艾莲娜美孜孜地悄悄催她:“还等什么,快点跑。”一边推莉莉,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裙。
然后銮驾目空一切地与七窍生烟的斐迪南擦肩而过。莉莉眉飞色舞地驱车落荒而逃,一边回眸笑道:“这小子还挺护食。”
“胡说。你才是狗粮呢。”后面伸出只雪白的手腕,敲莉莉的头。(。)
244 不准嘲笑我的下巴!()
车队扬长而去,斐迪南奋然要爬上自己的马车去追,却听见腓特烈在后面冷冷地讽刺:“近亲结婚会生出畸形儿和精神分裂者,这是事实。你自己的下巴已经能犁地了,你还想娶艾莲娜,就不怕制造些鬼斧神工的后代出来?”
斐迪南突然僵住,气得眼睛睁圆,双拳在袖子里哆嗦,因为想揍男人,所以忘了追女人。他突然回头,龇牙咧嘴地指着下巴呐喊:“不准、嘲笑、我的、下巴!它尖得恰到好处!只要所有皇室成员都变成这样的下巴,迟早会引领时尚潮流,让民众恨不得花钱去削尖下巴,只为了模仿我!”
腓特烈无动于衷:“你放弃吧,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只有我这样的鲜嫩少年才能活到最后。”
斐迪南反唇相讥:“你得了吧,在这个看钱的世界里,你泡再多的姑娘也是替大叔照顾老婆。就算艾莲娜喜欢你,你们最后也得分手,而我会坐享其成,顺便谢谢你把她保存的如此完好。”
腓特烈说:“我会挣到钱。艾莲娜不会离开我的。”
斐迪南睁圆眼睛,整张脸只有嘴在笑:“向我宣战吗?很好。我会让你输得无地自容。顺便告诉你,订婚仪式拟定在十天后。如果你能从西斯的屠刀下活下来,欢迎你来参加艾莲娜的订婚典礼。”
腓特烈笑道:“你敢碰艾莲娜一个手指头,我就砍了你的头。”
斐迪南两眼一亮,前仰后合地哈哈大笑,险些迸出眼泪来,然后他突然面无表情,笑声戛然而止,认真郑重地告诉腓特烈:“我好喜欢你的性格。那么我也告诉你好了,不管你有没有染指艾莲娜,我都不会放你离开维纳。你不信可以试试,现在就带领骑士狂奔回巴法里亚,你瞧瞧能不能活着穿过阿尔卑斯山。”
“我不会逃。”腓特烈转身离去。
“等你来砍。”斐迪南两手抄在袖子里,瞧着他的背影,热情地嚷嚷。然后他哈哈笑了两声,阴沉地爬回车上,森森吩咐车夫:“进宫,我要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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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莉雅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随手一丢,钥匙飞了个漂亮的抛物线,沉甸甸摔在沙发里。
她神魂颠倒地想着腓特烈和艾莲娜的“奸情”,有种心脏被活扯出去的依依不舍。她把自己摔进粉白色床铺,一躺发现心更凉,忍不住坐起来搂住膝盖,走神地想:“好喜欢和腓特烈并肩作战啊。喜欢看他无所畏惧地挥剑,喜欢听他高谈阔论地胡扯,一点都不想远离他那就接受现实好了。虽然不能和他做亲密的事情,但是在他悲伤的时候,我也能去开解安慰他,来找一点乐子啊。”
正惆怅地胡思乱想时,毛茸茸的小狮子欢喜地蹦着跑进卧室来,立在床边挠床单,水汪汪的眼睛狂热地盯着主人,小尾巴在地上甩呀甩。菲莉雅一瞧辛巴那可爱的猫儿嘴,萌得芳心融化,喜笑颜开地爬过去搂它上床,顿时忘了心事,笑靥如花地举起小狮子嚷了声“辛巴想不想我?”就把小狮子搂紧抱住,欢喜地在床上滚。
白色的小剑齿虎泰格蹦蹦跳跳地追着辛巴跑进来,却因为个头小,立起来都挠不着床沿,心急火燎地在床单下踱来踱去,喉咙里可怜兮兮地“嘤嘤”叫。菲莉雅顿时振作精神,搂着辛巴下床穿拖鞋,优雅地吩咐泰迪:“别着急,我给你们做晚餐。”走出卧室就蹲下来放走辛巴,撩一下红发,神清气爽地去厨房煎牛排。
辛巴一落地,就兴高采烈地蹦跳乱跑,然后气势汹汹地扑得小老虎打个滚,顽皮地趴上去啃泰格,两团毛球时而厮闹成一团,时而突然静止,睁大亮闪闪的眼睛瞧会儿女主人,又扭腰蹬腿地继续厮打。
菲莉雅添了些煤,抽空倒了些红酒进醒酒器,搁着,待火稍旺,就哼着歌儿煎牛排,一融入熟悉的单身节奏,就欢快优雅得像一匹月下舔毛的白狼,能从孤独里提取出朴素的快乐。忽然听见敲门,她就移开煎锅,解下围裙去开门。
门一开,菲莉雅的笑容被冻住,衣服下的肌肤紧张得哆嗦,睁大眼睛问:“腓特烈你来干嘛?”
腓特烈双手捏着奥菲莉娅的肩,正在附耳叮咛妹妹,看见门开,才连忙答应道:“我今晚要招待几个危险的客人,所以不能让奥菲莉娅待在庄园里。想来想去,还是得麻烦你。请你收留奥菲莉娅住一晚。”
菲莉雅拿着炒勺,捧脸笑道:“奥菲莉娅和我睡一起会介意吗?”
“不介意。”腓特烈激动地说。
奥菲莉娅觉得哥哥像个痴汉。大概是长大的缘故,奥菲莉娅开始用辩证的眼光去审视腓特烈。
“快进来。我刚好在煎牛排,一起用晚餐吧?”菲莉雅往醒酒器里加了些红酒,小跑去抢救冒烟的牛排。
奥菲莉娅瞧见两只可爱的小家伙在掐架,欢喜地嚷了一声,跑过去蹲着看,吓得辛巴飞窜进卧室,缩进床底瑟瑟发抖,只露出漆黑的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亮。小老虎毫不犹豫地跟着辛巴跑。
腓特烈和奥菲莉娅还没吃饭,他虽然有晚宴,却特别想蹭饭,于是厚颜无耻地在餐桌前坐下,默默感激奥菲莉娅。除了沾妹妹的光,他没有其他借口来坐在骑士长的餐桌上了。
“要不要帮忙?”腓特烈不好意思白吃白喝。
“帮我切洋葱。”菲莉雅爽快地使唤他。腓特烈站在她身边切洋葱,余光瞥见菲莉雅一边躲煎锅,一边优雅地举着烤钳,专注娴熟地翻牛排,忽然心跳着想:“菲莉雅看我的时候很亲切,但是不看我的时候又很美。”
“你要招待什么危险的客人?”菲莉雅开始煎第二片,叉腰扭头问他。
腓特烈欲言又止,恨不得装聋,低头专心切洋葱,却被菲莉雅恼火地挠他咯吱窝,微带笑意地胁迫他:“你说不说?说不说?”
腓特烈怕痒,举着刀和半坨洋葱,扭着腰投降:“我说!”(。)
245 一场黑吃黑的夜宴()
“你的阴谋诡计都要告诉我噢。不老实就不给你饭吃。”菲莉雅抬起下巴,得意地哼一声,专横地滥用女主人的权利。两个人并肩站在厨台前,合力做饭,一边喁喁私语:
“你还记得十四年前尸横遍野的门德尔松灭门案吗?那场血灾里活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奥菲莉娅,一个是奥本海默。”腓特烈知道必须坦诚相待了,于是告诉菲莉雅:“门德尔松家族有多国混血,天生美貌,而且白发居多。奥菲莉娅是门德尔松家族最后的孤儿。”
菲莉雅的烤钳险些掉进锅里。她睁大眼睛,惊愕得红唇微张,瞧腓特烈又瞧卧室的奥菲莉娅,掩着唇惊叹:“所以你才让她戴假发?哎呀!”惊讶时,连油星蹦到手上都不知道躲,疼的哎呀退一步,泪光盈盈地低头吮吸被烫到的手背。
腓特烈放下切碎的洋葱,夺过她手里的烤钳,替她煎滋滋作响的牛排,继续说:“门德尔松家族竞争失败后,试图把百年积蓄起来的1。5吨黄金运出皇都,并且雇佣了当时信誉最佳的条顿骑士团做保镖护送。但是出城十里,车队就被山贼血洗,条顿骑士团全军覆没。当时的大宰相还只是龙骑兵副团长,因为那些山贼强的不像话,所以大宰相对我的父亲下了全歼令。于是我父亲率领龙骑兵一中队,追杀了整整三天,杀光了所有人。门德尔松家族的黄金,瞬间变成了赃款,眨眼又被追回,电光火石间充了公,后来被等分成三份,一份纳入国库,一份融化在贪污里,最后一份由门德尔松仅剩的女婿继承,那个女婿叫做奥本海默。一夜暴富的奥本海默上下打点,重新收购了门德尔松银行的不动产,辞退了旧员工,改组成了奥本海默银行,发展到今天,资产估价超过了两吨黄金,变成了风光无限的大实业家。但是奥菲莉娅呢?她夏天都不乐意出门,因为假发痒得要死。”
菲莉雅看见腓特烈被烟呛的面带泪痕,心痛地不说穿,假装没看见:“你怀疑奥本海默是灭门案的帮凶?”
“他是直接受益人之一,绝对是凶手,不是主谋就是从犯,谁都猜得到,但是律政司竟然无动于衷。”腓特烈咬牙切齿地把牛排切的稀烂,险些摁断烤钳:“善良的人是牺牲品和食物,凶猛的掠食者可以衣冠楚楚地享受别人的财富。这道理我都懂。但是谁敢欺负到我妹妹头上来,我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菲莉雅心尖一颤,像被电一下,恍惚在腓特烈身上看见了格里菲斯英武的重影。她忽然庆幸奥菲莉娅有个好哥哥。
她看见腓特烈愤慨气堵,就必须温柔劝慰;正因为没权利和他追逐厮守的快乐,所以她的乐趣就只剩下开解他的悲伤:“我会贡献微薄之力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会尽量说服那些大佬替你出庭作证。当年追杀山贼的龙骑兵,现在都做到骑兵少校了吧,他们的证词一定很有公信力。”
“但是证据链不齐。我缺少能够指控奥本海默的关键人证。”腓特烈嘀咕了一句,然后振作起来,感激地看着菲莉雅:“不过谢谢你,只有你能请得动那些位高权重的证人了。”
菲莉雅扭捏地歪头背着手,开心得脸红,她却畏惧这飘飘欲仙的快乐,因为这喜悦不是想要就会有的。她忍不住岔开话题:“当年的元凶会不惜代价地推翻这场诉讼。你会知难而退吗?”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她值得我英勇一次。”腓特烈被油星烫得甩手,赶紧移开锅子:“就算被告席上坐的是国王,我都会斩钉截铁地送他上绞架。”
“让我陪你打赢这场官司。”菲莉雅一边帮他装盘,一边不容反驳地固执。腓特烈怕推辞会显得疏远,只好弱弱“嗯”一声,接受这温柔的独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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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特烈在奥金庄园宴请奥本海默。闷骚斥候穿得衣冠楚楚,亢奋地捏着考究的烟斗,趁着奥本海默还没到,咬着烟斗一本正经地跟腓特烈对台词:
“您是奥本海默阁下?在下是现场调查科的理查德,请多指教。”
腓特烈蹙眉纠正:“再倨傲一些。首先,你是三品子爵,根本不屑于称他为‘阁下’。其次,理查德说话时不会叼着烟斗,这是素养。最后,把‘在下’改成‘我’。”
闷骚斥候学的很快。他彬彬有礼地端着烟斗,却眼高于顶地蔑视着腓特烈,盯着主人的额头冷冷重复:“您是奥本海默?我是现场调查科的理查德。请多指教。”
“对,保持礼貌,但是要用目光伤害他,因为在你眼里,一个没有爵位的平民就是个屁。就算富可敌国,他都毫无地位。保持这种蔑视,奥本海默就会相信你真的是现场调查科的理查德科长。”腓特烈叮咛。
闷骚斥候激动地点头:“唉呀妈呀,我太激动了。”
奥托摸着下巴,严厉纠正:“你又出戏了。”
闷骚斥候顿时傲岸端庄起来,端着烟斗,冷艳地说:“真是激动人心呢。”
奥托审视会儿,表示认可:“现在可以了。”
然后外面热闹起来,骑士团的马蹄隐约传来,森严护送的奥本海默已经抵达庄园了。
“问答的台词都记熟了?”腓特烈问闷骚斥候。
闷骚斥候庄严地看着腓特烈:“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腓特烈殿下。”
奥托赞赏地点头:“已经陷在戏里出不来了。可以。”
然后管家紧张地传菜,餐桌被迅速摆满,殷红的佳酿倾入酒杯,欢乐的盛宴即将开始。
奥本海默匆匆横穿走廊,在门口就堆出笑,转进餐厅时又挺直了腰,进来就看见腓特烈旁边坐了个披着秘密警察制式风衣的瘦高男子,远看像彬彬有礼,端详才感受到冷冽无情,顿时暗想:“这一定是理查德科长了。”(。)
246 梦境的深渊()
理查德神经质地又摸出手枪检查一遍,奥本海默看见警察的手在哆嗦。然后理查德佯装镇定地回答:“根据小姑娘的表述,噩梦里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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