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脱位,耽误了这么久,竟还笑的出来。
老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板起了脸,看向林福儿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和她们是一伙的,就挑老人家不喜欢的说,不乖!
“老夫人,园子里的梅花好不好看?”林福儿突然凑近些,眨了下眼睛笑着问道,她如此调皮模样,把板着脸的老夫人看的、面皮有些绷不住。
林福儿紧着说道“春有海棠夏有荷,秋天遍地黄金菊,风景真是美不胜收啊!老夫人,冬日天寒、雪后路滑,可天暖赏花时节,却不用担心,到时候,你还想去园子里赏花采花吗?”
林福儿缓缓说来,短短几句话,便将春夏秋冬的风景尽数裹含,听的老夫人眸光闪烁,老人家当然喜欢赏心悦目的景致了,如今想来,她这把老骨头,还能往前奔,还能赏四季花木风景,可不能因为一时怄气,将自己日后的光景堵在卧榻之上。
那才是随了某些人的意,哼,一般不肖子孙,可不能让她们太松缓了。
这平安侯府,有她老婆子在的一日,她就得时不时闹上几场,让晚辈们担些该尽的责。
如此一想,老夫人噗嗤一声笑了,伸手点着林福儿的额头,笑斥道“真是个鬼精的丫头。”
在场侯府众人,尤其是平安侯和侯爷夫人,以及承安县主瞧见这一幕,心里那个滋味,简直翻到了五味瓶,怪味横生。
老夫人到底知道轻重,虽看重林福儿,但这境况若执意让林福儿给她诊治,会造成什么结果,她心里知道,想了想,看向边上候着的太医,轻轻点点头道“劳烦徐太医。”
徐太医垂着一把花白的胡须,在太医院算是极有资历的人物了,若不是往前与平安侯是旧识,且相交甚密,与侯夫人也是旧识,怕是不会上赶着惹人嫌弃。
许是知道老夫人的心境,这徐太医也是有趣,并不会仗着是老相识便扭着老夫人,从头至尾,都显的极为淡定,坐看侯府母子自个儿闹腾。
此时老夫人点了头,他面上露出了笑意,心中也着实大松了一口气。
同辈的人,一个个走了,老嫂子能如此健朗欢脱,他本心里是乐见的,可是到底替老侯爷担心老嫂子的身体,老嫂子点了头,他自然高兴。
一番查看后,徐太医拧起了眉头。
瞧之前老夫人的面色,他心中猜测,老夫人多半是扭伤了脚,可看过才知道,哪里是扭伤,根本就是脚踝脱位,这要治,需得先将脱位的踝骨板正过来。
他老了,力气欠佳。
可随便换个人,把握不好分寸,闹不好会加剧老夫人的伤情。
“徐太医,可是不能治?”老夫人自个儿的伤势如何,心里最是清楚,带着伤闹腾了那么许久,腿脚伤之前揪心般的痛感,已经变的麻木,这会儿连说话都有些恍惚。
“老夫人且放宽心,我去开个方子。”徐太医起身,回头时看了平安侯一眼,平安侯见此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母亲受了重伤?
徐太医出门,平安侯和侯爷夫人都跟了出去,林福儿心知徐太医出去怕是会跟平安侯等人提及老夫人的伤情,也不知徐太医诊治的如何,想来能为太医,定是有能耐的。
前世华夏历史上,华佗扁鹊,那都是传世神医,在情况不明之前,林福儿可不敢班门弄斧,她之所以来这一趟,纯粹是对老夫人伤势的挂心。
“丫头,你去听,回来告诉我。”老夫人的声音突然闯入耳中,林福儿回头来看,只见老夫人明明眉头微凝,却还在冲她挤眉弄眼,那样子明显在说,她对儿子的举动了如指掌。
林福儿挺想知道老夫人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但人家平安侯府的人聚在一起讨论,她一个外人掺和过去,貌似不大妥当啊!
“快些去,不怕,有、有老身给你撑、撑腰……”许是一番闹腾过后,又放松下来,便有些疲了乏了,加上伤痛的时时折磨,老人家有些体力不支、意识飘忽。
见老人家如此,林福儿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看向被抬放在床榻上,上面盖着一块布的受伤脚踝,将其掀开,入眼,老夫人的脚踝已经发紫、发青,肿了起来。
“老夫人,您的脚……”林福儿凝着眉头要问,转过头时,老夫人已经凝着眉头闭起了双眼。
“老夫人,您怎么了?……”边上时刻注意着老夫人的那位丰满的老婆子,见到老夫人闭了双眼,惊呼一声,带着哭强的一声,把外间的讨论生生截断。
徐太医与平安侯对视一眼,均是变了脸色,赶紧往里走。
“呜呜、老夫人,老夫人啊!您可不能死啊!您死了,奴婢也不想活了哇!~~”老婆子已经挤开了林福儿,扑跪在床榻前,哭喊起来。
徐太医和平安侯一进门便见到如此一幕,平安侯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慌了,母亲死了,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啊!母亲死了,咋办咋办?
侯夫人也怔在哪里,不知所以,年节在即,老夫人是有诰命在身,还盼着老夫人领受今年的封赏呢!给平安侯府添增体面呢!这可如何是好!
。
第260章:扭曲()
“别哭了!”徐太医心里知道,老夫人的伤虽重,但身底子硬朗的很,一时半会儿要不得命,见那婆子哭的厉害,心中顿时一阵来气,等不着平安侯训斥,他忍不住喝出一声,将那老婆子的哭声直接喝断。
老婆子仗着老夫人看重,向来由着自己的性子,但也并非愚钝之人,徐太医时常来府里给老夫人请脉,她识得,也知道老夫人将徐太医视作老友,因为这,徐太医的话她听。
“徐太医,老夫人她没事儿吧?”老婆子等着徐太医查看完老夫人的伤势,方才弱弱的问道,问这话时,声音细小的如蚊虫一般。
徐太医压根没听到,而其他人,也被老夫人脚上的伤给吓到了。
刚才瞧着,没这么严重啊!
承安县主拧着眉头看了看退到一边、垂手而立的林福儿,心中冷哼一声,凑到侯夫人身边,低声说道“娘,祖母刚才还好好的,咱们出去这点时候,就诸葛琳琅在祖母身边,肯定是诸葛琳琅为了讨祖母欢心,故意使了手段。她不是说会医术吗?是想趁没人注意先动手脚,再站出来化解问题吧!”
侯夫人听的一阵皱眉,频频点头,对女儿的猜测深以为然。
自己的锅配自己的盖,可不得一治一个准。
当真是用心歹恶至极。
两人对话的声音,不大,这会儿众人的注意力全放在老夫人身上,到鲜少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人的心思,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林福儿。
林福儿耳朵一动,便听到了夹杂在细碎杂音当中的这股、针对她的诬陷。
为了讨好老夫人,她先暗中伤人、再明着救人?
呵,亏着娘俩想的出来。
林福儿淡淡的看了过去,隔着人群看向承安县主和侯夫人,她毫不避讳的视线,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两人齐齐看过去时,被林福儿挂在嘴边似笑非笑、仿佛对什么都了如指掌的神态,给激怒了。
承安县主到底是在太后娘娘身边叫的上名号的,又年轻气盛,哪里受的住这份儿火气,当下便要上前戳穿林福儿的诡计。
恰在此时,平安侯的惊呼声传来“什么?徐太医您是说、是说母亲的脚需要正骨方能痊愈?”
啥?正骨?
侯夫人,包括在场众人,有些见识的纷纷露出惊骇之色。
他们都没有料到,老夫人竟然伤的那么重。
“是的,需要正骨,且需得尽快施治。”徐太医点点头,非常严肃。
“还请徐太医出手。”平安侯退后一步,向徐太医深施一礼。
按说,徐太医虽然是老侯爷的故交,也算是平安侯的长辈,但身份地位到底不及平安侯尊贵,是当不起平安侯行此大礼的,平安侯既然施礼,可见他用心诚恳。
而受礼者,也该识趣,该尽快施救才是。
可徐太医很是古怪,自个儿说了要尽快治疗,礼也受了,却愣是迟迟不动手。
平安侯等的焦急,徐太医从老夫人受伤的脚上收回视线时,叹了口气说道“侯爷,不瞒你说,老夫前几日逗重孙子的时候,不慎扭伤了手,恐怕没法儿亲自帮老夫人施治。”说话时,徐太医将袖袍往上拢了拢,露出手腕时,手腕处果然有一处乌青。
平安侯虽是个门外汉,但也知道徐太医话里的轻重。
徐太医老了,本就气力不及青壮年,加上手上有新伤,若是正骨,恐怕力道不好把握,到时候治不好反而治的更伤,那老夫人可就遭老罪了。
“那、那请丁太医过来如何?”平安侯心中一番思量,快速说道,丁太医是徐太医的弟子,往日侯府需要时,若徐太医不在,便会请丁太医过来。
“可行是可行,但是老夫人的脚踝处已经出现浮肿,等将丁太医请过来,怕是不好治。”徐太医捻着胡须,一阵发愁。
“那如何是好!”平安侯满脸焦急。
“徐太医,父亲。”承安县主诸葛媚突然插话进来,因她是县主,伤者又是她的祖母,倒也不算失礼。
唤起徐太医和平安侯的注意,承安县主方才说道“都尉诸葛家的大小姐医术精湛,深的祖母信服,何不请诸葛大小姐来为祖母治疗?”
这话惹的平安侯皱起了眉头,徐太医也是面露不悦,老夫人耽误救治,说白了就是因为要见那位都尉诸葛家的大小姐。
未见之前,徐太医还真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闺阁女子,竟学了歧黄之术?
可刚才谋了一面才知道,只是个不大点儿的女娃儿。
让她治,还不如他用自己受伤的手,冒个险,拼着手遭重创,总能有那么几分把握。
“胡闹!”平安侯看着自家女儿,闷声呵斥了一声。
“侯爷,勿以年岁断真功,都尉诸葛家的这位大小姐,自由长在乡野,经见自是不同,我们何不让她试试?”侯夫人脑子里是刚刚女儿跟她说的话,为了看林福儿的好戏,自然要将林福儿推到浪尖上去。
女儿劝说,可以认为是年幼无知,夫人同劝,平日处事喜找夫人商议的平安侯,犹豫了。
徐太医见平安侯神色间似有松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真真是胡闹,试,怎么试?老夫人伤的是脚踝,需得正骨,那需要经验老道的医者,掌握好力道,一次到位。这么大个事儿,你们想让个小丫头来办?”徐太医气的吹胡子瞪眼。
林福儿眼底神色微闪,看看老夫人的脚踝,肿胀正在递增,时间拖的越久越不易治疗,老夫人要遭的罪过也更加巨大,想起老夫人坦率的样子,她往前一步,冲平安侯与徐太医施礼道“太医,侯爷,琳琅或可一试!”
从小到大,林福儿跟玄墨学了不少本事,在认识鬼医之前,她对病症治疗所知并不精通,但像老夫人这种创伤性外伤,却难不倒她。
好歹习武多年,磕了碰了扭了伤了的,自救自治过无数回,到如今,她的手法绝对够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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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出手()
林福儿心里有底气,徐太医却没有啊!
徐太医皱着眉头疙瘩紧紧盯着林福儿,胡子吹的呼呼直抖,愣是半天说不出个话来,伤者是平安侯府的老夫人,平安侯夫人及承安县主举荐林福儿来治,平安侯也没有异议,而林福儿本人也上赶着往前凑,他一个外人,能说什么?
医者父母心,何况侯府老夫人还是故交遗孀,徐太医自是希望老夫人能得到及时救治,可是老夫人伤势严重急需治疗,他自个儿无法出手,若再执意挡着别人,便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徐太医这会儿的心,乱糟糟一团,只盼着丁太医能快些过来。
“徐太医,若不然请老夫人定夺?”林福儿没有让步,微前一步,坚持道。
她如此坚持,神色间没有丝毫紧张,倒让徐太医从林福儿身上看出几分胆识与魄力来。
徐太医犹豫了,心说,都尉诸葛家的大小姐,莫不是当真学了医?倘若真是打小学医,跟着民间大夫行过医的,倒是有几分动手的可行性。
徐太医心里焦急,快速思量着。
林福儿神色间的坚定与不卑不亢,落在承安县主与侯夫人眼里,却成了另一番意味,这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了然与得意。
这是打定了主意,等着戳穿林福儿的诡计。
“侯爷,母亲先前一直在找诸葛大小姐,若是母亲这会儿醒着,定是同意的,就让诸葛大小姐试试吧!”侯夫人一脸焦急的对平安侯说道。
说话时,频频看向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的老夫人,惹的平安侯也看了眼老母亲,一看之下,心头大惊,不过一个错眼的工夫,再看,母亲的脚踝竟似又肿了几分。
“诸葛小姐,你当真能正骨?”平安侯紧着问道,问话时,他极力的忽略林福儿脸上的稚气,暗暗说服自己,林福儿敢应承,定是有把握的,无碍、让她出手定然无碍。
林福儿点点头:“现在应该可以,若是再晚上些时候,琳琅就无能为力了。”
正骨首先得摸准了骨的位置,将脱开的骨头拿着劲儿板正归位,倘若老夫人的脚踝继续肿胀下去,别说林福儿,就是哪位丁太医来了,也极难断准骨位、很难正骨。
“徐太医,这……”关乎老母亲的伤势,向来处事便优柔寡断的平安侯,又打起了退堂鼓。
“唉!”徐太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重重的叹了口气,冲平安侯点点头,又对林福儿道:“诸葛小姐,你可千万要尽力啊!”
“自然尽力。”林福儿当下应了一声,话毕又问:“徐太医,能否借您的银针一用。”
徐太医也是个果敢之人,既然愿意相信林福儿,便索性放下顾虑,只是刹那的犹豫,便让药侍打开了医药箱,亲自将针带取出来递给了林福儿。
林福儿接过针带,先就着床榻旁之前备下的净水,洗了手,这才打开装银针的针带,拔出一根银针,她的神色及手底下的举动,都十分严肃认真,徐太医将这些看在眼里,神色也跟着变的慎重,他有些不解,林福儿用银针干嘛?
此刻最紧要的是正骨。
心中虽有疑惑,但徐太医从医数十年,深知施治的档口不能胡乱插言,只能压着好奇心,提着心,紧紧看着。
银针入手,林福儿几乎没怎么停留,便择准了穴位,将银针直接扎了进去,一针、两针、三针,统共扎了七针,每一针落针都十分果断。
徐太医看到这里,一双眼瞪的溜溜圆,林福儿的针法如此娴熟,可不像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能做的到的,可林福儿确实办到了。
尤其是,落针前,徐太医不知林福儿用针干啥,亲眼看着一针针落下,也渐渐看出了门道,这似乎、似乎是传说中的刺穴镇痛法。
那是神医、鬼医那等传世医者才懂的手法。
他行医数十载,从未亲眼见识过。
难道、难道林福儿使的真的是、是……
徐太医心中惊讶,眼睁睁看着林福儿落完针后,手落在了老夫人的脚踝处,那细白的小手,小小一点,看上去竟像是蕴含着极大的爆发里。
对,爆发力……
“咔!”几乎扑捉不到的轻微响声,随着林福儿双手在老夫人脚踝处、骤发的一个举动、落幕,徐太医已经紧紧盯着了,可却发现,他根本没有看到林福儿是如何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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