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距不过百丈之遥,相顾对视,各自皆是面如平湖的样子。
了空眼神微凝,暗自称奇之余毫不犹豫的打开禅心感应,再朝陈锐望去。
淡金日光透过云层射入,柔和色光笼罩半边禅院,另一边则陷于黑暗中。
陈锐负手而立,站在光暗源头处,直有君临天下、睥睨众生的超然气度。
“轰!”
天地一声巨响,仿佛释放了什么久压下暗藏的怪物。
一股无边霸道精神迎头劈斩而下,仿若滚滚浪潮拍打,汹涌澎湃,令了空仿佛如轻舟行于无边汹涌的大海中,一个惊天浪潮拍来,瞬间就将他的禅心感应尽数湮没。
“魔帝!”
刹那间,了空双眼睁的老大,隐隐能看见其中眼白,额头冷汗滚滚滴下,回想刚才的恐怕幻境,他整个人都如同经历了一场噩梦,待惊醒后,他险些破了精修三十载的闭口禅法。
回头看去,一场精神风暴后,他身后的护法金刚身形摇摇欲坠,脸色苍白无血,仿若将死人一样。
强忍下心头恐慌与震惊,了空抹去鼻尖血液,也不再敢与这位对视。
原本他身临八百零八级石阶之上,居高临下,可一望过去,他顿觉自身就如同幼童在面对一尊高若天地般的魔神法相,信手一击,可能就是天崩地裂的末世浩劫。
可这样就更不能令这尊魔神遗祸人间,了空心神大定,一股祥和度世的光辉在身上升起,无论气息,境界都仿佛瞬间得到提升。
见到了空身上的异像,陈锐脸上浮现一丝莫名嗤笑,仿佛明白了什么,第九步再度踏出。
“轰隆隆!”
山体动摇的更加厉害,整个静念禅寺也摇晃不止,禅院的钟鸣不绝,宛若遇到了什么天然大敌。
这一脚下去,好似静念禅寺的一切都将踏碎。
就在此时,了空身后四大护法金刚齐声唱喏佛号,接着禅院全体和尚都如臂使指地,整齐划一的转过身来,面向高起达十丈的钟楼,合什施礼。
“佛门静地,唯度有缘!“
此语刚说毕,众僧一起念诵,木鱼钟磬,又遁着某一规定韵律于诵经声中此起彼落,连漫空都似沾上了详和之气,份外幽邃探远。
了空在此仪式加持下,身上气息愈发禅定安详,犹如在世佛陀,蓦地双眼骤开,射出两道莲华光芒。
“唵、嘛、呢、叭、哞、吽”
大音希声,立时天穹破裂,绽放万丈金光,六字大光明咒当空压下,似从佛国接引飘来,宁静而悠远,能包容万物一般。
风歇雨定,一切空明,唯有大势煌煌,直欲令人俯首跪拜。
“哈哈哈。。。。”
陈锐脚步依旧踏落,仰天猖狂大笑,震天动地,无数劲气激荡,只见他长发凌空飘舞,双瞳更是漆黑一片。
此等魔意盎然,令人心颤,此等跋扈至极,叫人胆寒。
“来得好!”
笑声顿止,陈锐破空探爪,一记怒喝道:“北冥鲸吸!”
第两百四十五章 魔焰滔天()
陈锐甫一探手,漫天风云,突然密集了起来。
风起云涌,发出‘哗哗’如巨浪拍岸的轰鸣,漫天遍地都似被这无穷无尽的云海怒涛淹没。
刹那,
自陈锐手中一股强大黑光涌现,顿时空间凝滞如胶,令人仿佛陷入泥潭当中,不可自拔。
若祝玉研,婠婠在侧指不定会突然惊声叫道:“天魔大法!”
但说完心头就会涌起深深怀疑,因为即便是天魔大法第十八重的天魔力场也决计达不到这等恐怖地步。
原因很简单,这不是阴癸派的天魔大法,而是独属陈锐的半策北冥,没有后面神功两字。
《北冥策》乃是陈锐创下此功的名字,为他穿越诸界历练出的一身武道精髓,集佛魔道三家所长,目前已创出半策,但这半策陈锐自信不逊色长生诀这一级别的武学宝典,即便战神图录,若比之起来,他也有几分自信。
这半策《北冥策》可以说是达到了人间武学的巅峰,而陈锐也不打算困死在武道一途上,下半策此功便是直指性命双修的仙法。
蓦然。
陈锐双目精光爆射,掌中黑光俨然坍缩成黑洞似的,嗤啦一声,空气中陡然发出了一声惊天巨响,漫空中的空气如同受到极强的牵引力一般,瞬间被一抽而空。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天穹骤然出现一道黑幕,撕裂穹苍,渐渐扩大,愈发有不可阻挡之势,仿佛末日浩劫来临一般。
“轰隆隆!”
天穹下的黑幕与那万丈金光轰然相遇,一股无声的碰撞立时战起,黑光与金光如两道矫射神龙,霎时间交织缠绕,令人看不分明又提心吊胆。
“嘭!”
第九步已然落下,毫无意外陈锐脚下的石阶顿时崩碎。
而这一声仿佛冲锋号令,瞬间,天穹上的黑光立时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消磨,吞噬,同化。。。
了空怒目圆瞪,看着逐渐陨灭的佛光,心头一片死灰。
“怎么会。。。。。不可能。。。。”
拼起最后气血,禅心感应再次打开,这一次感应犹如实质一样,一扫天穹四野,也笼罩陈锐,毫不肯放过一丝遗漏之地。
就在那一刻,了空感觉那将行的男子就像是这黑幕压城,广阔无边,浩瀚无穷,无处不是可乘的破绽,却无一是可乘之破绽。
他那淡淡中暗藏睥睨众生的冷光,似是自然万物生灭,宇宙星辰流转,生,死。。。。
了空打从深心中涌起一种自己也无法解释的恐惧与崇敬,这是一种无奈且无力的情绪,就像登山者突然面对拔起千刃的险峰,驾舟者在浪高风急远离岸陆的黑夜怒海中挣扎,生出不能克服的无力感觉。
“噗!”
反噬突起,了空不仅口喷逆血,双目更垂下两道血线,可他仍未放弃。
“当!当!当!”
禅钟连响,整座禅院万籁俱寂,唯有这三声洪钟大吕震慑天野,逐渐填满山头与寺院的空间。
陈锐胸口闷翳,脚步微顿,抬眼望去。
了空脸色惨白,手捏刚断线的佛珠,再看向声音源头,高大十丈的钟楼出,一尊千斤铜钟正摇摇晃晃。
三粒佛珠就能撞出洪钟大音,就凭借了空这份功力足以屹立宗师巅峰。
陈锐前脚一踢,碎石激溅,犹如绝世暗器猛朝了空射去。
“当!”
一颗佛珠与铜钟相撞,猛地炸裂成无数齑粉,天音震世,碎石暗器皆化作虚无,此时了空身形连闪七步,立于钟楼之顶。
了空右手托着的铜钟似变得重逾万斤,又若轻如羽毛;既庞大如山,又虚渺如无物,竟不知为何,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自他身上腾起,他伤势渐好,连面色也红润下来。
宝相庄严,陈锐猛然想到这个词,再见他眼神,已是非人状态。
“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不着他求,全由心造;心外无法,满目玄黄,一切具足。“
佛音普度,禅唱之际,蓦地陈锐眼前现出千百重钟影,铺天盖地的泰山压顶的迫来。
“装神弄鬼!”
一道冷哼响起,天地骤起铮铮刀鸣。
陈锐前进一步,心神晋入得刀忘刀的至境。脚踏的大地立往四周延伸,直接至天之涯海之角,天地融浑为一,而他本身则变成宇宙的核心。
天、地、人无分彼我。
眼中的了空立即变回“实物“,有迹可循,已非假佛状态。
“当!”
铜钟在这一刻直似暮鼓神钟的再发出呜响,而接下来却被一道更巨大轰天巨响掩盖,比之铜钟更为剧烈。
声响过后。
静念禅院大半空间就像是耕牛翻过的土地,一片狼藉,在此巨响下,更有无数和尚倒地不起,其中便有一颗殊为光洁的头颅掉落在一片斑驳的碎铜片之上。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
一静谧之处,待听到钟声再也没有响起后,四道佛号慈悲响起,。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了空大师慈悲!”
“降魔普度,了空禅师此身必登极乐。”
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声音柔和宽厚,仔细看去四位老古僧人安详温厚,周身禅意盎然。
“除去人间魔王,妃暄恳请各位忘记前嫌,同心劳力!”
师妃暄赫然朝几位气度不凡的中年长长作揖。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妃暄不必担忧,了空大师牺牲自身,光照千古,如今疲敌之策已成矣!”
一英俊男子缓缓走出,脸色颇有激动。
。。。。。
自陈锐正式踏入静念禅院,虚空中就有一股奇异波动吸引着他的心神,甚至令他心生悸动。
那纯粹是一种直觉,精确点,是一种身体上的饥饿感,对于和氏璧陈锐诞生了一种想吃的奇怪感觉,随着离它愈近,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只是短短十多息的光景,这种放射性的异力已递增一倍。
似乎这名传千古的稀世奇玉,发放着某种超乎任何人所理解的能量。
压下心头疑惑,陈锐大步而去。
不多时,一座宽阔铜殿映入陈锐眼中,和氏璧的波动正是由此处向外扩撒。
霎时陈锐感觉犹如进入了一个铜造的大罩子中。又或到了一个覆盖的铜钟内。
入目所见,四壁密密麻麻安放了过万尊铜铸的小佛像,无一不铸造精巧,衬托在铜铸雕栏和无梁的殿壁之间。造成丰富的肌理,经营出一种富丽堂皇。金芒闪闪的神圣气氛。
而殿中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正与世无争的安然置于铜几之上。
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
外面的灯火映照进来,把他拉长了的影子投射在殿心和对着正门的殿壁处,陈锐负手而立,仿佛视天命和氏璧于无物,转而目光炯炯的凝视上方铜壁上的经文。
悠然自得,完全不似为睥睨天下的枭雄。
“我就说了吧,和氏璧于罗兄不过一块废石!”
轻笑声缓缓传来,门外几道人影渐渐显现。
李世民,师妃暄,佛门四大圣僧,祥大师、禅宗四祖、智慧大师和帝心尊者。
李阀李神通,宇文阀宇文伤,独孤阀尤楚红,独孤凤,李密,沈落雁,晁七杀!
第两百四十六章 谁为黄雀()
“倒不是不想拿和氏璧,若是拿了不正好中了你们的下怀吗?”
陈锐依旧负手观摩经书,头也不回淡淡说道。
李世民望了一眼,颇为可惜道:“和氏璧当前,还能够安忍不动,就论这份定力,我便输了一筹!”
说完,众人抬眼望向那玄衣青年,又看了看完好的和氏璧,这一看下去,心不禁剧烈抽动了几分。
这就是春秋战国时群雄争相夺取,天下独有的无价之宝,并留下了传诵千古“完璧归赵“的故事,秦始皇得之以取天下,建立一统中国的稀世奇珍和氏璧了。
在这一刻,所有人沉浸在和氏璧的异能,莫名产生了一种奇异感觉,顿时感到自己忽然间与自己国家的千年历史,不能分割的连接起来。
错乱的历史交错感,仿佛见到始皇帝一剑扫六合的辉煌画面,令人心潮澎湃,诸如李密,宇文伤这等枭雄人物口舌干燥,而如四大圣僧,晁七伤此等高手也难压心中激荡心情。
这就是和氏璧的魅力。
枭雄得之,可安天下。
武者得之,有望巅峰。
难以想象还有人能都如陈锐这样不动如山,而且还是四处无人的时候,当然谁都知道,一旦受不住和氏璧诱惑,贸然吸取其中神髓,在如此仓促的情境下,那和氏璧就是催命符。
可说这样说,谁人又能忍受和氏璧的诱惑呢?
众人再见之那道身影,即便身为敌人,也不觉涌起几分钦佩。
感觉背后几道炽烈目光,陈锐终是转过身来,举目一扫,轻声说道,“太原李阀,江都宇文阀,洛阳独孤阀,佛门四大圣僧,慈航静斋传人师妃暄,哦。。。还忘记了,瓦岗李密,南海仙派晁公错。”
将所有人尽收眼底,陈锐摇了摇头,缓声冲着李世民世道:“找了这些人,李兄可真是煞费苦心了,想必如此筹谋,定是你得意之局,或可为我解惑否?”
“对待罗兄我可不敢大意,自然当竭尽全力!”
李世民淡淡道:“至于解惑二字,实不敢当,你我之间,胜负难料也!”
“胜负难料?”
“对,罗兄昔日战船一幕可谓令我心生震怖,至今尤不敢忘,既然罗兄敢孤身前来,那想必也是抱有必胜把握。”
陈锐道:“不多也,七成把握而已!”
“七成?”
“我倒比罗兄也多两成,我有九成!”
蓦然。
李世民眉宇间爆发惊人神采,一身气势直盖过身边数位宗师,令人瞠目,直感师妃暄选取的真命天子果真不凡。
就在此刻,李密感觉气势被压一头,看向与陈锐毫不相让的青年,心头忌惮也疯狂涌起,心中定下了‘若有机会,必杀之’的信条。
李世民不管不顾,朗声大笑不止,突然,笑声顿停:“今日乃是你我最后生死之决!不妨全盘画策,谈尽各自筹谋如何?”
若给神州历代皇帝排名,李世民绝对可入是第一等,此刻面对陈锐他也是威势赫赫,气势不肯让人,且风度从容清怡,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若不想起黑点,此等足以叫人心折。
陈锐点点头:“我为先手,南下东溟我亲自出手,且出五百骑,怎料成事在天,李兄逃之!”
李世民叹道:“没错,幸得宁道奇之助,寇仲,徐子陵为辅,加之我天策府大将尉迟敬德率领五百骑兵,南少林僧兵救之,我得以脱困!”
“这一战乃你我第一次交锋,我深受重伤,天策府精兵尽没,且我手下大将尉迟敬德身死!”
“第二次我仍占先机,离间李兄与李阀关系,洛阳幼童无不会唱‘十八子将主天下,安民济世为帝王,仁寿宫,广弑父,玄武门,李杀兄!’歌谣”
“此策志在削去李兄羽翼,不过我很好奇李兄如何破局的!”陈锐看眼李世民身边的李神通。
李世民苦笑道:“罗兄此策可谓杀人不见血,足有半年我遭遇了父兄提防,身无羽翼,手无兵权的困境。”
“至于破局!有慈航静斋的梵斋主与道门宁道奇直临我父亲身侧,恐怕没有什么事情他不会不同意,可惜,我虽能恢复往日情形,可父子之情已是断绝!”
陈锐能够想象李渊面对李二直接威逼的愤怒场面,这一下子父子就变成了仇人,也可想想象,若李世民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绝不会走着一招。
“第三次交锋,我为先手,听闻李兄与天刀对战,意在破镜,我意识到这是一次绝好机会,而这等好机会我也自当不可放过,以师妃暄为明,密派宗师宁道奇,再勾连铁勒曲傲,欲了罗兄性命。”
李世民言语中竟流露出一丝悲怆。
“此战我所领燕云鬼骑伤三十二人,死一百六十二人!”
“此战我道之师宁道奇身死!”
陈锐与李世民相视一眼,各自漆黑的瞳孔中皆毫不掩饰其中沸腾杀意。
“到了第四次交锋,也是今日生死之决,你我也谈不上谁为先手,无非各凭手段,推波助澜而已。”
“以洛阳为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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