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槛露华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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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槛露华浓-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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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闲王首先喝了一声,他嗓门太大,吓了怀里的小青一跳,受了好一顿软语的埋怨。

    众人也跟着说好。

    敏王瞥了敬王一眼,笑道:“没想到奉阳王卧床几个月,竟卧出了情趣来。以前跟个呆头鹅似的,如今倒似风流士子了。”

    陆华浓抿了口酒,也跟着不动声色地扫了敬王一眼,浅笑道:“死了一回,自是什么都想开了。人生得意须尽欢,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活得自在些岂不是更好?”

    这本是一个大难不死之人所能发出的极普通的一句感慨,可包厢里却因这句话而安静了下来。面对紧盯着自己的十几双眼睛,陆华浓顿时觉得有些吃不消了,那些陪客的少年只是跟着自己的恩客看自己,可那几位恩客的眼中却是有些什么。苦笑的同时,陆华浓发现除了已经醉了的闲王外,敬王也没有看自己,他只是安静地喝着酒,似乎并未听到自己的这一番话。

    “嗝儿……”闲王的一声酒嗝使得众人回了神。

    弘王笑道:“是本王失礼了,奉阳王莫怪!”

    陆华浓思量着说道:“臣只是有些奇怪,难道臣说的不对么,怎么几位殿下那般看着臣,好似臣说的是什么惊天之语!”

    “奉阳王说得好!”闲王含糊不清地又喝了一声,想是真醉了。

    “五弟说得极是。奉阳王说得的确好,只是以奉阳王的秉性,却不是说出这种话的人!”敏王阴阳怪气地说道。

    陆华浓心里有些懊恼自己转变太快,面上却好笑地问道:“敏王殿下的话臣不明白,为何这种话别人说得,臣却说不得?”

    “不是说不得,而是奉阳王去岁受封时当着父皇和文武百官的面儿说过,终身效忠卫国,守护卫国百年基业,保护卫国百姓,为了卫国的长治久安,愿终身不娶!”敏王笑得讥讽。

    陆华浓很想说这话不是我说的,但从众人的脸色看出,他的确说过这番话。不但说过,而且还说得惊天动地。

    弘王见气氛有些紧张,连忙笑着说道:“其实奉阳王与我等又不是初识,当年奉阳王是四弟的小伴读,可是日日与我等一同进上书房读书的,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奉阳王的品性我等还是知道几分的。十多年来虽然聚少离多,但每次奉阳王听封时都是一身凛冽的正气,受封奉阳王时也不例外。想来在座各位都没想过奉阳王能与我等坐在一处喝酒赏花,今次还是奉阳王第一次私下与我等喝酒呢。”

    从陆华浓的棋路和随笔甚至笔迹都可以轻易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的陆华浓又岂会不明白弘王所指。所以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如此三杯,才淡笑道:“若是以往的臣,便是如此自罚三杯,冷脸离去。其实不是臣高傲,只是臣习惯了如此,不善改变。不过人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是会变的。”

    捏着酒杯,陆华浓似乎有些入神了,“我在弥留之际总是在想自己有没有遗憾留下,当然是有的,我有很多话总是埋藏在心里,从未对人说过。于是我就想,如果阎王不收我,我就去把我以往没有说过的话全都说出来,一个字都不藏在心里。所以今日我来到这里,今日我亲口对殿下表示谢意,今日我在诸位面前亲口说出那等快意的话。守护卫国是我的职责,但人生得意须尽欢是我的奢想,两者并不矛盾。若哪一天卫国一统天下,百姓安居乐业,我能如闲王殿下那般快意自在,恐怕连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说得好!”这回却不是闲王了,而是李立,他面上满是敬佩,想是为陆华浓这番话所动容。

    陆华浓似是被这声叫好惊醒了,连声说道:“失态了!失态了!”说罢,他斟满酒杯,敬弘王道:“弘王殿下不但对臣关怀有加,还为臣查明凶手,臣感激不尽!”

    弘王很给面子地饮了酒,道:“那可不是本王一个人的功劳,本王的其他几位兄弟也都是出了力的。”

    “弘王殿下说得极是,臣这就敬其他几位殿下。”陆华浓说着敬敏王,道:“敏王殿下,臣不是秉性变了,而是表达方式变了,莫非殿下觉得闲王殿下这般自在不好么?”

    几乎醉死了的闲王听到余音,连忙抬起头来,茫然地看了一圈,问道:“谁提到本王了?”小青连忙告诉他几位殿下正在谈事情呢,夸他活得自在。闲王闻言满意地笑了几声,又倒了下去。

    敏王冷笑道:“好,五弟如此自然是好的,连父皇都说过五弟好,本王岂敢说不好。”他虽如此说,却还是饮了酒。

    “敬王殿下……”陆华浓刚要敬敬王,一个人急匆匆地进了包厢,仓促地行了礼后就小跑到敬王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敬王的脸色顿时变了,立即起身对弘王说道:“府里出了事,我要回去看看,还请二哥恕罪!”

    弘王虽然有些不高兴,却还是大度地说道:“既是府里出了事,你就先回去看看罢。”

    敬王想是真遇到了棘手事,只告罪几句就直接告辞了。

    敏王不屑弘王装大度,又不满敬王刚才没郑重向自己告罪,于是不怀好意地说道:“不过是个侧妃有了身孕,据说胎像不稳,瞧他那点出息,连脸色都变了,亲兄弟的聚会都不放在心上了。”

    弘王闻言不但没动怒,还叹了口气,“原来是为子嗣的事,也难怪他那么着紧。”说罢他还规劝敏王道:“他子嗣不丰,紧张也是应该,三弟你就少说几句罢。”

    敬王子嗣不丰的事陆华浓也是知道的,敬王妃连生了两个儿子都夭折了,侍妾所出的三个儿子也相继夭折,最后死的那个刚好死在去岁陆华浓封王的第二天。敬王大约也是为此纳的侧妃,如今侧妃进门不过一个月就有了身孕,于敬王府来说可喜可贺,敬王岂会不着紧?

    弘王开了口,敏王就是再不高兴也只得住了口。今日一直没吭声的明王开了口,说了不少话打圆场,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酒过三巡又三巡,众人都有些醉了,半眯着眼搂着清秀少年,边喝酒边闲聊。闲王却是醉得睡着了,恣意地打着呼噜。

    明王到底年纪小,不胜酒力,红着脸抱着酒壶,口齿不清地说道:“奉阳王说得不错,五哥最是自在,连打个呼噜都这么自在!”

    敏王冷笑几声,道:“那是因为老四那个倒人胃口的走了!也不知是因为那侧妃走的,还是因为某人的那番话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发错了,改过,把存稿中的颠鸾倒凤的篇章发过来了。

22王爷进宫了() 
李立已然喝醉了,闻言大着舌头问道:“敏王殿下话中有话啊,咱们几个难道还能把敬王殿下气走么?”

    弘王暗叫不好,正要开口打岔,敏王却抢他一步说道:“哎呀,你个猪脑子!老四是因为奉阳王才走的!满朝上下谁不知道老四与奉阳王青梅竹马,情深意笃?老四是皇子,总要娶妻生子的,谁知他运气不好,生一个死一个,总也不得安生。幸好奉阳王痴情,愿意终身不娶等着他。如今倒好,奉阳王一场大病开了窍,不愿等他了,他还不翻腾一肚子的酸水儿,怎么吃得下去啊!”

    弘王简直要气炸了,他最是清楚敏王,方才他亲眼瞧见敏王就着清倌的手喝了好几壶酒,敏王现在瞧着是一脸的冷静,其实早已醉了,也不知敏王是醉得糊涂了,还是故意借醉说的这番话,南风之事虽是风流逸事,但上升到情爱的高度,于男子汉大丈夫来说,三番四次被提起便是羞辱了。今次这宴会是他主办的,他是想借此机会拉拢奉阳王的,若是敏王这张嘴真的恼了奉阳王,奉阳王未必不会迁怒于他,若是又气撒了也就算了,就怕日后会在背后捅他一刀。

    李立这个罪魁祸首已经醉倒了,根本不记得自己刚才说过什么话,李正还清醒着,与弘王对视了一眼,随后仔细地看向陆华浓。陆华浓的脸上已然没了笑,他板着一张脸,不慌不忙地给侍剑灌酒,把小丫头醉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奉阳王?”弘王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陆华浓没理会。

    弘王又唤了一声,陆华浓还是没理会。

    李正也跟着唤了一声,陆华浓还是没理会,专心致志地给侍剑灌酒。

    弘王见李正朝自己点点头,终于放下了心。

    以弘王的意思,自然是要留在罗衣馆过夜的,不过陆成和陆湛顺利地把自家主子抢了回去,陆成说自家主子还需服药,一顿也不能落,弘王也不好多留,就随他们去了。

    侍书侍画把醉猫似的侍剑扶了回去,陆成和小刀则伺候着烂醉如泥的陆华浓躺下。小刀给陆华浓擦了把脸,忧心道:“王爷的身子刚好,就饮了这么多酒,很是伤身,成叔您怎么没看着点?”

    陆成苦恼道:“你以为我不想看着吗?可我进不去那包厢。王爷只能带一个人进去。”

    小刀这才反应过来,惊呼道:“所以王爷就带了侍剑?侍剑可是个女孩子,罗衣馆那等地方……”

    “吵什么?”陆华浓忍不妨地出声,“小刀,去给本王沏杯醒酒茶来!”

    小刀吐了吐舌头,低头应是。

    陆成忙道:“王爷,你觉着可好?”

    “好什么?你去喝几壶试试!”头疼的陆华浓脾气很不好,“虽然不是烈酒,但一样会头疼!”

    陆成听出了话外之音,忙道:“王爷可是装醉的?”

    “不装醉怎么能听到那些话呢!”于是陆华浓把敏王后来说的那番话说了出来,问陆成道:“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成有些犹豫。

    陆华浓见状更加确定陆成有事瞒着自己,顿时怒了:“你到现在还想瞒着本王?”

    陆成见瞒不过去,只好开口说道:“老奴的确有件事没告诉王爷,不过王爷已经忘了过去的事,老奴也是不希望王爷伤身伤心。当年王爷进宫做敬王的伴读,与敬王青梅竹马,难免会意乱情迷。卫国虽然盛行南风,但于贵族而言始终娶妻生子才是正经。敬王毕竟是皇子,还是陛下的嫡子,日后很可能会继承大统,终要娶妻生子,而王爷立志光耀门楣,早早就封了镇国大将军,身份都不一般,年少情迷或许情有可原,情深意笃却不为世俗所容,王爷忘了这件事是再好不过的。”

    “如此说来,这是事实?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陆华浓皱紧了眉头。

    “当年王爷与敬王同进同出,有心人都能看出什么,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给敬王指婚。”

    “连陛下都知道?这么严重的事你竟然想瞒着本王!”陆华浓真正怒了,他努力平复下心绪,向陆成求证:“所以本王才会十几岁就上战场,到了今日还不肯娶妻?”

    陆成顿时红了眼,“是,王爷怕陛下忌讳,自请征战边境。征战沙场那是九死一生的事,老奴多次劝王爷娶妻生子,可王爷不肯,王爷还说……还说……”

    “本王还说,本王愿意为了他终身不娶?”陆华浓将陆成说不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陆成闻言,重重地点了下头,只顾着抹眼角,不再发一言。

    此时,小刀端了醒酒茶进来。陆华浓接过来,让她退下去。待喝了醒酒茶,他才继续说道:“陆成,有些事你不提,不代表别人也不提。本王能留下这条命是幸运,本王忘了过去的事是不幸,如今本王处境尴尬,履步维艰,若对自己的事还不够了解,遇事只会失去先机,沦与被动。陆成,别再自作主张了。”

    陆华浓虽然没有详说,但陆成已经听出了其中的意思,顿时泪泪纵横,连连保证:“王爷能清醒已是老天垂怜,就是要了老奴的命老奴也甘愿。王爷请放心,老奴再也不会自作主张了!”

    陆华浓疲惫地摆摆手,“下去罢,本王累了。”

    “是。”

    所谓赏月宴上献大礼讨父亲开心,自然是几位皇子的专利。陆华浓虽然被叫去吃了一顿酒,见识了一下京城第一南风馆,也仅是如此,他是没资格参与其中的。而几位参与的皇子中,闲王从头醉到尾,敬王早退,明王无主见,敏王不屑理睬,最后还是弘王做主定下所献大礼。事实上,每年几乎都是如此,弘王最喜欢用兄弟情深这一招讨天子的欢心。

    而中秋赏月宴并非天子寿辰,臣子不一定要献礼。当然,若是想讨好天子,恰巧又得了什么稀罕宝贝,这的确是个好时机。不过以陆华浓以前的直性子,绝对不会讨好皇帝,所以他此次也无须准备礼物。

    虽然只是赏月宴,陆华浓还是穿了受封奉阳王时天子赏赐的正装长袍,原因无他,陆华浓的衣裳里只有这一件最华丽,穿着才像个王爷,其他的袍子穿着只像个武夫,而赏月宴也不适合穿着盔甲出席。

    宫里头相当热闹,可谓张灯结彩、衣香鬓影。

    依陆华浓的想法,这饭中午吃才好,吃上个半天,连晚饭也省了,回去直接洗洗睡了,而且白天光线足,什么人物什么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也省了蜡烛灯油。可是现下一日只有两餐,朝食和哺食,当然,有钱人家不但中午可以吃东西,一天吃个不停也没关系,这个叫做喝茶或者小憩,中午那顿不算正餐。以陆华浓现在的身子,参加这种晚宴很遭罪,天子要讲话,臣子要拍马屁,歌女舞女要抛媚眼,少说也要吃到半夜,他的精力其实不够用,现在只盼着天子早些抱得美人归,他也就能早退了。

    一路走来,打招呼的极多,但是陆华浓一个都不认识。不过陆成的功课做得足,不时提点几声,陆华浓点点头也算回礼了。一般官员不允许带家奴进出内廷,陆成能进来是托了陆华浓封王的福。

    一连闪过三个想搭讪的大人,陆成不动声色地扯了扯陆华浓的袖子,示意他看向四五步外的三十出头的男子,低声道:“那位便是大理寺卿郑南成。”

    那个刺客被审问的过程陆成一五一十地跟陆华浓汇报了,内容详细得让陆华浓若亲眼见到一般,是以他对那个有些阴沉的大理寺卿印象深刻。

    郑南成不过三十二岁,面白无须,当然卫国的男子年轻时大多不爱留须,郑南成正值壮年呢。容貌……怎么说呢?一看就是一张正气凛然的脸,其实还算清俊,但被那强烈的大公无私遮掩住了。令人有些发毛的是他的一双眼,阴沉得让人有些不舒服,盯着你看的时候似乎能将你看得透透。

    陆华浓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郑南成正盯着他看。他浅浅一笑,快步走过去,拱手道:“上次多亏郑大人为本王找出幕后真凶,本王虽然未能亲自听审,但家奴已经详细地讲给本王听了,本王深为叹服。今日能见着郑大人,这声谢怎么都要说的,多谢郑大人费心!”

    郑南成还是板着一张脸,声音毫无起伏:“奉阳王客气了,审案是下官的职责,下官不敢居功。”说罢,他那双阴沉的眼睛依旧盯着陆华浓。

    陆华浓被盯得不太舒服,于是笑问:“郑大人何故如此看着本王,可是本王有什么不妥?”

    “奉阳王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了!”郑南成好像是个老实人,实话实说了。

23王爷无聊了() 
面对一个深沉的人,你不得不变得深沉。

    所以陆华浓敛了笑,负手而立,一副遗世独立的高手做派,压低了声音说道:“以大理寺卿的利眼,岂会看不出本王的异常?”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陆华浓就离开了。说话留半句,最是捉摸不透,至于郑南成能看出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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