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高手- 第43部分

　　　　吴越赶紧洗了把脸，穿好衣服，等着程振洗完了一起去了会议室找王刚川。

　　　　这次议标顺序倒了过来，源泉自动化排在了最前面，程振和吴越战战兢兢的走进了会议室，坐在王刚川的对面，就像等待着宣判的犯人一样。

　　　　王刚川带着厚厚的老花镜用余光瞄了一下两人，指着标书慢斯条理的说：”怪不得你们领导叫你们来报价，原来根本就没有合作的诚意，你们自己来看看你们的标书，我们第二稿件的技术文件已经对一些大项进行了裁剪，你们的价格竟然没有变动，这不是开玩笑吗？“

　　　　程振和吴越都不懂技术，但是他们知道王刚川这次肯定要杀价，所以提前找了吴志远背书，听到王刚川这样说，当即解释道：“王主任，我们仔细的对技术文件进行了核定，第二稿的一些设备确实减掉了，但是那些设备价格都不是很高，所以我们的总价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但是我可以保证，这真的是我们的最低价了。”

　　　　听到这里王刚川又看了两人一眼，这两个毛头小子在他面前简直就是不堪一击，他合上标书说：“如果这个是你们的底价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你们可以回家了，坦白的讲，京开的第一版报价就比你们低很多，现在调整了技术文件，他们的价格会更低，既然你们没有价格优势，那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再见。”

　　　　说罢，王刚川啪的一声把文件往两人面前一扔，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出去。

　　　　看到王刚川这个态度，程振害怕了，他知道这个人说一不二，他说结束了那就真的结束了。

　　　　想到这里程振赶紧站了起来说：“王主任不要生气，我们马上向领导申请调整价格。”

　　　　王刚川不满的看了一眼程振说：“你刚才不是说价格是最低了吗？我希望你这次给你们领导说明白，想中标就拿出诚意来，我不想浪费时间在没有诚意的单位身上。”

　　　　程振和吴越又点头哈腰的说了一大堆好话，出了会议室马上向许嘉宁做了汇报，许嘉宁已经把最新的报价文件看完了，沉吟了一会儿说：“变频器的利润比较高，从里面减掉三百万吧。”

　　　　程振说：“我们现在的报价已经亏损了两千万了，再减没办法向董事会交代啊。”

　　　　许嘉宁半天没说话，许久才说：“就这样报吧，其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九十七、王刚川的手段（三）（）　
许嘉宁半天没说话，许久才说：“就这样报吧，其余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听到许嘉宁的话，程振赶到她似乎承担着巨大的压力，但是现在逼上梁山，也没有办法了，只好拿着标书回到了套房，把还在沉睡的吴志远等人叫醒，重新调整报价。

　　　　这一调整，又减掉了三百万。

　　　　三个小时过去了，程振和吴越拿着标书送到了招标办公室，招标组的人员回复说两个小时后再来议标。

　　　　这是无比煎熬的两个小时，吴越和程振不知道王刚川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赶紧把他有可能问到的问题列了出来向吴志远请教。

　　　　很快又到了议标的时间，程振和吴越对王刚川的会议室产生的恐惧感，看到那扇紧闭的门心里不由的有点打怵，不知道那扇门后面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王刚川看了看两人说：“看来找找你们领导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嘛，你们减了三百万。”

　　　　程振听到这话赶紧诉苦：“王主任，您不知道，这个价格已经是亏损的价格了，请您不要怀疑我们的诚意。”

　　　　王刚川点了点头说：“这次看来你们还有点诚意，但是实事求是的讲，你们低压和高压元器件的价格还可以，但是变频器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我们商量了一下，由于政府拨付的价格有限，我们想把变频器交给国产品牌做，不然你们就光投标元器件吧。”

　　　　前文曾经说过，这三亿的标的中，仅仅是变频器就占到了将近两亿，而且元器件利润非常薄，如果光做元器件的话，根本就等于白忙活。

　　　　想到这里程振赶紧说：“王主任您是自动化行业的专家，您肯定知道，变频器是整个项目中最重要的一环，确实国产品牌的价格比较低，但是进口品牌质量可靠，从长远来看，进口品牌的性价比肯定更高。”

　　　　王刚川摊了摊手说：“这一点我自然很明白，但是政府的事情你也知道，预算有限嘛，没有办法，除非你们愿意在变频器上降价。”

　　　　程振憋的脸通红，争辩道：“王主任，我们实在没有办法降价了，现在是已经亏损了。”

　　　　王刚川说：“那就没有办法了，你们出去吧，我要和下一家谈了，你们没办法降价，自然有人能降。”

　　　　听到这话程振和吴越怒火中烧，他们非常怀疑那个所谓的政府定价根本就是王刚川杜撰出来的，但是没有办法，王刚川说的很对，自己不降价，自然有人降。

　　　　两人拿着标书出了会议室，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了许嘉宁，这个时候距离许嘉宁回归还有两天。

　　　　许嘉宁听到程振的诉说，非常干脆的说：“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再给你五百万的降价空间，你自己把握，还是那句话，务必要撑到我回来，只要华南钢铁没有定标就好。”

　　　　程振和吴越商量了一下，在变频器的项目上降了200万元，源泉自动化的投标价降到了2。75亿元。

　　　　王刚川看了看源泉自动化的标书，说道：“按照华南钢铁的要求，我们需要和你们公司的一把手进行面谈，麻烦你们通知一下吧，记住是一把手，是要能说了算的人，不是什么副总之类的，明白吗？”

　　　　程振为难的说道：“王主任，不是我们领导不来，而是她确实在国外，您看能不能有什么事情我们转达？”

　　　　王刚川敲了敲桌子说：“程经理，请你明白，我不是要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别家的老总都能来，你们怎么不能来，再说，据我所知，你们老总姓许吧？你们不是有集团公司嘛，那就更好办了，既然许总不能来，那就叫文方来吧，华南钢铁的钟总和各位领导，都要见见你们这位董事长。”

　　　　程振听了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老王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文方叫来再砍一刀价格，还是要定标？不过以这几天对王刚川的了解来看，第二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几乎为零，老王不是什么善茬，不榨干最后一滴利润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第二天九点，文方提前到了凯文大酒店，前一天晚上许嘉宁把具体事项向他做了汇报，文方得知华南钢铁要见自己欣然接受，第二天提前就到了凯文大酒店。

　　　　程振和吴越看到了文方的车子到了赶紧迎了上去，文方下了车和两人握了握手说：“两位辛苦了，王刚川不好对付吧？”

　　　　程振点了点头说：“确实，这位传说中的谈判之神太厉害了，我们才来了三天，就被他砍掉了五百万。”

　　　　文方哈哈一笑说：“情况小许都已经给我说了，输赢倒不用记在心上，只要尽力就好。”

　　　　吴越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许嘉宁不是让自己和程振拖住华南钢铁嘛，以自己和程振这个斤两肯定没戏，但是文方恐怕就不一样了，他的能量大的很，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

　　　　想到这里吴越鼓足勇气说：“文总，许总一直交代我们要想办法把华南钢铁的开标日期往后拖一天，我和程经理想了很多办法都不是很有把握，不知道您是不是能帮忙？”

　　　　文方笑眯眯的想了一会儿说：“这个事情还真有点棘手，不过既然是你们的事情，我一定办到。”

　　　　说罢，文方去会议室见王刚川了。

　　　　进了会议室只见华南钢铁的一众领导在沙发上喝茶，大家都是南济的风云人物，自然也都认识，大家礼貌的握了握手，文方在沙发上坐下，王刚川说：“文总，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叫你来就是说说投标的事情，说实话，你们的态度让我们很不满，让两个毛头小子来投标，如果我们不请您你，恐怕到现在你也不会来吧？”

　　　　文方好歹也是威震一方的大老板，竟然被王刚川这样一阵呵斥，脸上当即有点挂不住了，但是他的涵养很好，礼貌的回答道：“王主任，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许总有事出国了，我又不是很懂，所以到现在才来，希望您不要怪罪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王刚川也不好说话太难听，说道：“文总啊，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你们的价格，很不实在嘛，每次都给我们讲是最低价格了，但是据我们了解，你们的底价远远不止这些嘛，你们这是一家新起来的公司，难道不想借着这关键的一仗打响知名度？，总之一句话，要合作就要拿出诚意来。”

　　　　文方好脾气的说：“王主任，您觉得多少钱合适？”

　　　　王刚川也不含糊，拿出一张纸刷刷的写了几个字说：“我只能给你说个有机会的价格—2。5亿，如果你们不能做，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文方非常明白这个2。5亿是什么意思，那意味着源泉自动化至少要亏损五千万才有可能中标，这个王刚川实在是太厉害了，三亿的标，张口就要砍掉半个亿。

　　　　文方站起身说：“感谢王主任的提醒，我们一定会以最低价投标的。”

九十八、山雨欲来（）　
文方站起身说：“感谢王主任的提醒，我们一定会以最低价投标的。”

　　　　说罢起身走了。

　　　　走出会议室，文方看着程振和吴越，意味深长的说：“如果真的很为难，这个标我们不投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望着文方的背影，钟山问王刚川说：“王老，您觉得源泉自动化这次能把价格拉下来吗？”

　　　　王刚川摇摇头说：“据我观察，文方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而且他家大业大，并不是非要这个单子不可，我相信郭京开那边应该能达到我们的心理预期，这两天给他下的猛药已经够多了。”

　　　　钟山感激的看着王刚川说：“我们这次的采购价是三个亿，说实话，能够三亿中标我就很满意了，没想到第一轮就砍下来几千万，这可都是纯利润呐，实在是太感谢了。”

　　　　王刚川笑了一下说：“钟书记不必客气，我们都是为政府工作，为国家节约每一分钱是我们的责任，这次的技术文件我已经仔细审了，本来打算让他们五轮报价，没想到价格下降的幅度超过我的预期，也就没有必要再整他们了，这次我之所以力主选用进口产品，倒不是崇洋媚外，而是因为在技术上和使用寿命上，确实是进口产品更好。”

　　　　钟山说：“是啊，我搞了这么多年的钢铁，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不服气不行，特别是德国和日本的产品，质量确实过硬，就拿变频器来说，国产的变频能承上半年就不错了，但是进口的至少也能用上三五年，这中间不过有技术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是态度问题，这次来投标的耐德、西门电气、baa都已经超过百年的历史了，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工匠精神，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制作已经不再是一项工作，而是成了一种文化、一种追求、一种情怀，再看看国内的一些企业，满脑子就是想着赚快钱，让人心寒呐。”

　　　　王刚川听到钟山这样说，也颇有一些感慨，说道：“尽管是这样，我们还是要严格控制价格，东西虽好，但不能高价，这是我的原则。”

　　　　钟山说：“一切拜托王主任了。”

　　　　本来华南钢铁要11月12日进行最终的投标，没想到光棍节晚上几家入围的单位接到通知，由于省里要对南济几家大型企业进行安全生产检查，原定于11月12日的最终投标推迟到11月13日。

　　　　吴越和程振都知道，这是文方起了作用。

　　　　11月12日晚上，许嘉宁回国。

　　　　程振和吴越把许嘉宁从机场接了回来，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向她一一作了汇报，许嘉宁看着窗外南济的夜景，似乎并不在意程振说了什么，只是东拉西扯的讲一些国外的见闻。

　　　　吴越有点沉不住气，说道：“许老大，明天的投标我们怎么办啊，依我们看，京开肯定是会降价的，我们是不是要跟进？”

　　　　许嘉宁开玩笑说：“吴副总，你不要着急，任凭风吹雨打，胜似闲庭信步，任他滔天火，自有倒海水！”

　　　　郭京开那边却没有许嘉宁这样的好心情，他在不断的计算到底应该怎么报价，王刚川的态度很明确，2。5亿，这是华南钢铁能接受的最高价格，但是这个价格是个铁定赔钱的价格。

　　　　尽管自己成功的向老外申请到了价格，但是如果按照2。5亿投标的话，他至少会赔两千万。

　　　　但是郭京开还是决定要用2。5亿去投，一来尽管这一单赔了，但是他的总销售额就上去了，年底从老外那里拿到的奖金完全可以把亏空补上。第二，华南钢铁这个标，可以称得上是近十年来南济本土最大的一个标了，拿下了这个标，京开的品牌和江湖地位就又上了一个台阶，就会有更多的代理商加入到自己的阵营中来，这一点，远远不是两千万能够买到的。

　　　　许嘉宁则完全没有郭京开那么紧张，她带着程振和吴越到了西郊的吕家大院。

　　　　吕家大院始建于清朝末年，是南济一位吕姓员外的宅子，这个楼宇飞檐斗拱、九曲回廊，非常幽静，建国后这里一度成为政府招待所，后来吕氏后人经过一段非常艰苦的上访，终于拿回了宅子的所有权，后来这里就改成了一个非常私密的会所。

　　　　门口的安保人员看了看许嘉宁的证件，一摆手把车放进去了。

　　　　几个人把车子挺好，许嘉宁带着程振和吴越去了二楼的一个琴房。

　　　　琴房装修的非常朴素，喝茶的桌椅都是用百年大树的树根雕琢而成的，三个人在琴房坐定，茶艺师就给几个人奉上了清茶。

　　　　一个长的非常漂亮的女子隔着一道帘子弹起古筝来，虽然吴越听不明白，但只觉筝声悠扬，一曲听下来，恍然有隔世之感。

　　　　许嘉宁一边喝着茶一边听古筝，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程振和吴越则有些心神不宁，脑子里还是杂乱无章的想着明天投保的事情。

　　　　但是在这种地方谈生意肯定是不合适的，再说许嘉宁也没有谈工作的意思，两个人只好闷着头喝茶，好在那个抚筝的女孩子非常漂亮，看起来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两个人虽然没有听琴的雅致，欣赏一下美女的感谢还是有的。

　　　　一曲终了，抚琴的女孩子的起身对许嘉宁说：“宁姐姐，你最近出国了吗，我看到你的微信朋友圈了。”

　　　　许嘉宁点了点头说：“是啊，要去剑桥进行博士论文答辩，麻烦的很，今天刚回来。”接着，许嘉宁介绍道：“这位美女是我的好姐妹，叫舒云，这两位是我的同事，程振和吴越。”

　　　　舒云是吕家的后人，也是这所会所老板的女儿，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和许嘉宁一见如故，后来干脆以姐妹相称了。

　　　　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快聊到了一块，听完了舒云抚琴，四个人又在会所里吃了一阵简餐，几个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坐在车上，许嘉宁对程振和吴越说：“你们两个今天早点回去，明天早上咱们一起去华南钢铁。”

　　　　吴越和程振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九十九、郭京开的狙击（）　
第二天，吴越起了一个大早，早早的到了公司。

　　　　许嘉宁和程振早就到了，三个人在楼下吃了早餐，开车前往凯文大酒店。

　　　　程振手里紧紧捏着一个密封档案袋，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