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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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妆-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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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也未做阻拦,冷眼看着他离开,而后道了句:“那个云姒,再杖责二十,发落到浣衣局去。告诉尚食局都管好自己的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们心里有数。”

    。

    禁军都尉府的结果出得很快,当晚入夜时,就有人入了宣室殿急禀:袭氏去的是明宁长公主府。

    多巧,昨日霍檀出嫁,一早到宫中拜别后,皇太后这个做母亲的随她一起去了府中。之后,袭氏也去了明宁长公主府。

    “据查,袭氏没见过明宁长公主。”禀事的千户揖道,“是有宫中宦侍从侧门直接引进去的。指挥使大人试着问了长公主,长公主说不曾见过她。至于见了谁……就不知了。”

    那还能是谁?

    霍洹迫出一声笑,怒与怕皆在心中掀得汹涌,想把母亲与云婵从那一方困境中救出来,又怕妄动反添事端,一时境地两难。

    强自沉下心来,也知道就这么把徐氏接出来是决计行不通的。想护二人周全,说到底,得扫平冯家。

    。

    此事就先这么暗中观察着。冯家不动,他们便不动;冯家若动……他山下放着二百五十号禁军,也不是好惹的。

    炎热袭来又淡去,枝头在酷暑中打了卷的叶子在天气舒爽些了的时候重新展开,而后又泛了黄。

    眼瞧着秋意浓了,便有朝臣提议,该去围猎一场。

    说来也确是应该,自霍洹继位以来,还没有去围过猎。这不仅是游乐而已,更是一展天子英姿的大事。振奋人心、鼓舞士气,总归是有并不算小的用途。

    短作思量,霍洹点头答应了。禁军都尉府便忙碌起来,到底是远行,要确保沿途不出什么岔子才是。

    这厢云意安排人手忙得不可开交,一道道令往外下着,喝口水的空当,听闻手下来禀:“大人,长公主来了。”

    “……”云意差点被水噎了,蹙了蹙眉头,“何事?”

    “臣也不知,看着很急。”对方这般说了,云意也不敢大意。何况霍檀平日里就算有事,也多是差人来知会一声,从不亲自来禁军都尉府找他,今日实在反常。

    暂且将手头的事搁下,云意去了正厅。遥遥看到霍檀并未落座等他,来回来去在厅中踱着步子,忐忑不安得不能更加明显。

    “阿檀。”他唤了一声,霍檀回头一看便疾步走了过来:“夫君。”

    “怎么了?”他伸手一握霍檀的手,觉得她的手凉得可怕,便又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夫君进来说……”霍檀拽着他往里走,又回身关紧了正厅的大门,咬了咬嘴唇,低低道,“我……我刚从宫里出来。原是去见母后,可听说两位舅舅也在,就没有进去。”

    她抬了抬眸,眼中显有惊恐:“舅舅们已经许久没去见过母后了,我不放心,偷听了两句,他们好像要……好像要……”

    她说不下去,云意觑了觑她的神色,问得也小心:“如何?”

    “借着围猎的机会……弑君。”

    霍檀道了这么一句就缄口不言了,云意狠抽了一口凉气:“我去禀陛下。”

    “我禀过皇兄了。”霍檀忙道,顿了顿,又说,“皇兄大概很快会召夫君说此事。他的意思……是照去不误,摸清了情况在冯家要下手的地方布下人手,既能保得平安,又能给冯家加上弑君的罪名。”

    也好。冯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一道道罪名查起来颇费工夫,加上虽有过也有功,直接除之难以服众。

    若是能直接有个弑君的罪名,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无论如何都是无可赦的大罪,再不用耽搁隐忍什么。

    “我来是、是想求夫君,一会儿能不能请旨……不随驾了?”她说着,自己也觉得难以启齿。一下下地咬着嘴唇,咬了四五下才又说下去,“我、我不放心……皇兄有安排在先,那许多人护着,自会无恙,可夫君您……”

    云意皱眉的同时哑笑出来,一把将她拥进怀里,霍檀的话语戛然而止。

    “娘子放心。”他话音沉稳,紧搂的双臂感受着霍檀缩在他怀里时的瑟瑟发抖,“我不会有什么事的。毕竟已先一步知情,能护陛下周全,就能保自己的命。”

    “可是……冯家那么大……”霍檀贝齿紧咬,越想越觉得不安,“夫君就留下可好?反正、反正护圣驾周全也……并不少你一个,你就请旨留在长阳护婵姐姐就是,皇兄也担心婵姐姐,会答应的。”

    作者有话要说:霍洹拍桌子:来赌杀我会不会成功吧!赢了的送币!

    阿箫一口水喷桌子上:滚!!!是个人都知道不会!你想穷死我么!

    霍洹:那我要和小婵滚床单。

    阿箫淡定脸喝茶:净网2014,你想我进局子么?

    霍洹:那我要亲小婵。

    阿箫皱眉。

    霍洹:抱抱也成……

    阿箫微笑:我们来聊聊赌你会不会死的事儿吧【目露凶光】

    霍洹一个哆嗦:今儿天儿不错,哎你看内是什么……

第64章 谋逆() 
不论霍檀心中有着怎样的担心;云意都还是要随驾前去的。这等半点疏漏也出不得的大事;他这身居指挥使的人,岂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在圣驾离开的前晚;几人到云婵宅中小聚一番;除却霍洹、云婵和云意夫妻,叶澜也来了。她倒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算不开口;几人也知这是想着明日可和她夫君一同往围场去;此行定要玩个痛快。

    霍檀这要留在长阳城里的;见状有点闷闷不乐,一扫因围场各样安排而生的不安,对叶澜不无嫉妒:“还是翁主好福气,我和婵姐姐都去不得,只能坐在这儿干想。”

    叶澜嗤声而笑,拿了枚柑橘在手里剥,边笑边道:“来日方长。这不是有紧要安排才不敢让长公主去么?长公主若像我这般和这些事牵不上瓜葛就无妨了,既有瓜葛就还是谨慎些——毕竟玩乐不急,这才嫁给指挥使大人半年不到,日后有的是机会。”

    她这番宽慰在情在理,霍檀虽还是恹恹的,也不再埋怨什么。往云意肩头一靠,双臂还了他的胳膊,不言不语。

    “陛下当心些……”云婵看向霍洹,叮嘱之语轻轻的,“若有拿不准的事,宁可不做也莫要犯险。毕竟……”她顿了一顿,一哂,“大夏朝都仰仗着陛下呢。”

    “说得那么好听干什么?”霍洹淡睇着她,“直说是你等着我回来就是了。”

    “……”云婵的脸一红。

    “快说。”他不依不饶地催促着,一副认认真真想听她说的表情。

    这回不止是云婵,在座几人都听得一僵。霍檀就势倒了下去,将脸埋在了云意膝上不理眼前这两位,叶澜简直后悔没拽着夫君同来,只好兀自去看梁上雕花,强作镇定。

    云婵自知这“逼迫”中没有恶意,又实在有点窘迫,眉眼一番瞪了瞪他,复低垂下去,缓缓道:“陛下当心些,安全回来才好,臣女还等着嫁人呢。”

    说完之后好像觉得更窘迫了,头都不敢再抬,板着脸从叶澜手里抢了半个桔子来吃。

    。

    翌日清晨的时候,皇家仪仗就出了长阳,洋洋洒洒地往珺山去了。云婵站在院门口看着,遥遥地,能看到一顶顶幡,气势慑人的红黑两色,夹在天地之间,好像能震慑一切。

    “小姐别担心了。”白芷在她身后轻劝了一句,看一看不远处的仪仗,自己的口吻中明明也有散不去的担忧,“知己知彼,不会出什么事的。”

    “嗯。”云婵点了头,回过身握住她的手,“若此番一切顺利,冯家便算是没后路了。我会嫁给他,你……”

    她止了言,而后又一笑:“有些事情总该大白于天下,熬到头了。”

    白芷的手在她手中陡然一搐,却到底没有将手抽出来,缓然点了头:“是。”

    。

    霍洹离开长阳后的头一个夜晚,云婵陪着徐氏一同过了。因为相谈甚欢,也因为心事太重,二人均是无甚睡意。备了茶点,坐在榻前聊了一夜。

    太阳破晓之时,又一同备早膳,云婵调着豆馅想做一道酥饼,却是味还没调足,就见白萱来了。

    她来得急,从暗道赶来有些乱了发髻,没来得及梳理,径直找到云婵禀话:“小姐,袭氏又来了,说是要见小姐。看着气势汹汹,不见小姐一面不罢休的样子。两位百户大人劝也没用、吓也没用,她就是不走。”

    又和皇帝沾着点亲缘,他们也不敢真伤了她。云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徐氏劝道:“你去一趟就是。离得也不远,回去料理好了再回来,刚好用膳。”

    “可是……”云婵有些犹豫,大觉让徐氏给自己做早膳是不合适的。徐氏却不由分说地又道:“不碍的,有白芷在这儿帮我,你去就是了。”

    于是云婵一福身高了退,随着白萱从暗道往自己的宅子走。熟悉的路已走了数十回,推开木板,二人从塌下钻了出来,理了理衣服正要出门去,脚下却猛地滞住。

    带着陡然腾起的满腔惊愕,云婵看着眼前紧阖的门回不过神来。

    那门纹丝未动,门闩仍闩得好好的,可那原该素白干净的门纸上,一道血痕红得刺目,血痕两旁,依稀还有数十血点。

    好像是从远处溅洒过来的。

    “小姐……”白萱有些怕,向后退了一步,回过神来又下意识地走上前去挡云婵。

    云婵握了一握她的胳膊示意她让开,放轻了脚步,走到门缝边一看……

    眼前这一方不大的小院里,已横了十余具尸体,有几个不知是什么人。可剩下几个,分明都穿着飞鱼服,是为她守宅的禁军。

    “出事了……”云婵倒抽了口凉气,怔了一怔,拽着白萱就往回走,“不能出去,我们回寺院。”

    “小姐,那些禁军……”白萱字字带惊,显有些狠不下心就这么离去,毕竟已朝夕相处了许多时日,就算还连泰半禁军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也清楚他们在此办事是尽职尽责的。

    “我们帮不上忙。”云婵一语打破她的自责,伸手掀了榻上木板就往下走去,“他们功夫那么好都没了命,你我出去就是平白殉葬。”

    。

    这条暗道,已经走了数十回了。唯有这次,二人一路疾奔,累得气喘吁吁也不敢停脚。

    想来……是来要她的命的,让袭氏敲开门见她,若她出去见了,现在大约已命丧黄泉。

    可她彼时并不在家中,于是那边等不及了,就闯了进去大开杀戒。

    想取她性命且还有本事和禁军一较高下的,除了冯家……她也实在想不到其他人了。

    一路都在担心,徐氏会不会也已遭了毒手。毕竟连那寺院都是冯家为她安排的,虽是比她的宅子离得更远些,但冯家突然痛下杀手出乎意料,既然想要她的命,怎么可能会放过徐氏?

    回到那厢房中,伏在门口看了看院中动静,似乎并未出什么事。

    云婵推开门,半步不停地赶去小厨房。徐氏和白芷仍忙着早膳,见了她一愣,徐氏笑嗔道:“干什么这么急?”

    “夫人……”云婵喘了两口气,“出事了,大概是冯家……冯家闯进了我的宅子,死了好多禁军。不知是为什么,但他们……”

    她说得有些混乱,毕竟是头一回目睹这么多人死去。那一道血痕彷如梦魇一般印在脑海中,稍一凝神就呈现出来,无比清晰。

    她说得很有些混乱,徐氏却已听得明白。放下手中瓷碗,道了一声“快走”便向外走去。行至前院,倏有一支羽箭射进院中,生生惊得四人都停了脚,徐氏手中一拉云婵,转身又往后院去。

    “夫人……我院中有二百多号禁军,他们能一路杀进去,可见人数不少。”云婵一壁随她跑着一壁道,“我们能躲到哪儿去?”

    “没地方躲也不能等死。”徐氏脚下不停地朝后院去。月门已在眼前,却是阖得紧紧的,显是数年不曾开过。推开门时落了许多灰尘,徐氏咳了两声,笑意从容,“这后面的山,这么多年我从没去过,这回倒正好去躲躲。”

    “咣。”前院的门被撞出一响。

    “快走。”徐氏拉着云婵又往外走,白萱也随了出去,白芷却在原地踌躇了一瞬,一咬牙:“夫人和小姐先走。”

    “阿芷?”徐氏一愣,猛地停下脚来。

    “我回长阳城求救……”白芷说着就转过身往回跑去,朝着有暗道的那一间去了。她一袭藕荷色的曲裾留下一道看上去有些梦幻的背影,和一句听上去很明快的话,“夫人忘了?我儿时调皮,这附近如何……早已摸得清楚……”

    再往后的话云婵没听清楚,又一声撞门声响了起来,白芷已进了那厢房中,徐氏握着她的手一紧,回身关上院门,朝后山跑去。

    。

    长阳城里,同样是一片杀气。

    皇帝离开的第二天,不知何处来了兵马。人数倒是不多,几千人而已,秩序也井然,并不行烧杀抢掠之事。

    只是……直接奔着各官宦世家的府邸去了。

    禁军都尉府的七成人马随着圣驾离开了长阳,余下三成,在回过神时,已被死死拦在都尉府中,对方人多势众,硬拼不是对手。

    满城的百姓摸不着头脑,看着兵马行过街道,全然不知是怎么回事。

    。

    长乐宫外的嘈杂已持续了许久。

    来者终于冲破了宫人的阻拦,直入正殿,礼也未行就道了一句:“姑母。”

    皇太后正坐在榻上读着一本佛经,听言抬了抬眼,大有不悦:“没规矩。”

    “姑母还知道规矩!”冯子沅笑声冷厉,“若当真眼里有规矩,长阳城里的兵马是怎么回事!”

    “你质问哀家?”皇太后蹙了蹙眉头,坐起身子,“哀家有些事要和陛下谈谈,不如此,他不听。”

    “这是谋逆……”冯子沅攥紧了发抖的拳,有些无措地向后退了一步,笑声发哑,“怨不得……陛下对冯家下那样的狠手,连我都不知道家里有这么多私兵。究竟还有多少无可赦的大罪让你们瞒得天衣无缝……”

    “此事若成,就再没有什么大罪了。”皇太后淡淡言道,面上那一抹惯常有的笑容,让冯子沅周身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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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逆转() 
想要阻拦又阻拦不得,实在是件无可奈何的事。

    冯子沅出了宫;在马车上看着各官员府邸门口都有士兵严守;只觉长阳城里一片昏暗。

    冯家从来没死过心;他很清楚。但是此举未免也太胆大。

    一时说不清是希望此事能成还是会败。若败,罪无可恕;冯家必定覆灭,满门抄斩;可若成,就是天下易主。

    单是“易主”也没什么不好;冯子沅不是个迂腐的人,对天子没有什么愚忠。只是时至今日;他自认冯家没有哪个人有坐拥天下的才智和魄力;权欲熏心之下;更不会事事为民着想;到时候受苦的,就只能是百姓了。

    两难境地就是这样,冯子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面不想此计得逞,一面又实在狠不下心来到围场去告这个密,那无异于把全家送上断头台。

    就这么挣扎了好远,直到哭喊声撞入耳中。

    冯子沅蹙了蹙眉头,揭开车帘再度向外看去,路过的,恰是禁军都尉府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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