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帝见状立刻投降,只得叹息一声,瞪眼道:“贵妃都替你求情了,还不赶紧退下去!”
驿丞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叩谢皇恩浩荡,麻溜地退了出去。
“看圣上把人给吓得。”赵贵妃待驿丞退出去之后,亲手奉了茶给元嘉帝,柔声细语地宽慰道,“赶紧喝杯茶,压压火气。”
元嘉帝生气又无奈,接过茶盏,放在一旁的几案上,伸手将赵贵妃的柔荑包住,担忧地劝解道:“你知道我担心此行的安全,却偏偏不肯听话,乖乖地留在宫中……”
他拖了近一个月才批复上书恳请将今年天子秋狩的地点更换在辽东的奏折,不光是怕当初先帝御驾亲征,却在辽东雀子山兵败被俘的教训重演,也是在腾出时间劝说赵贵妃安心留在宫里,不要跟随他出去冒险。
曾经先帝不幸身陷瓦剌,肃王谋权篡位,他这个东宫太子虽然没有被立即赐死,却也获得战战兢兢,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都对他如避蛇蝎,鄙夷逃离。
那段晦暗的日子,不离不弃,曾经在肃王的屠刀下用柔弱的身躯死死地护在他的前面的赵贵妃,是黑暗中唯一的一抹亮色,支撑他坚持到先帝胜利归来,重掌江山,将他重新迎入东宫。
好不容易他继位了,在他的庇护之下,赵贵妃过上了安稳太平的日子,他实在不想她跟随自己一同赶赴边境,再次置身于未知的危险之中。
“你放心,我人虽然不在宫里,但是却留了足够的人手保护你的安全。”当初元嘉帝谆谆劝说赵贵妃,“你不用担心我不在宫中,太后和皇后会借机对你发难。”
可是赵贵妃却一脸惶恐柔弱地对元嘉帝说道:“圣上,您安排得再周全,也不如臣妾在您的身边安全……”
元嘉帝见状心疼不已,被赵贵妃说好说歹,只得同意带她一起北上,但是要求她留在辽东南境,不许再向北方以身犯险。
抬头看向一脸撒娇央求的赵贵妃,元嘉帝无奈叹息道:“当初说好的你留在辽东南境,不许再继续北上的。如今你怎么能反悔呢?”
“圣上。”赵贵妃坐直身子,目光专注地看着元嘉帝,立誓般地说道,“臣妾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当初许诺过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臣妾虽然出身卑贱,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人无信不立’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还请圣上宽恕臣妾不能食言。”
听赵贵妃说起落难时两个人的誓言,元嘉帝不由地红了眼圈,将赵贵妃的双手握得更紧,动情道:“可是,我现在只愿你好好地活着!”
“如果没有圣上,臣妾一个人独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呢?”赵贵妃声音温柔,态度坚决。
“再说了,有镇国公在,定叫瓦剌不敢侵入半步!”赵贵妃眉眼温柔,“圣上,您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呀!
“当初您能从肃王手下逃生,等待先帝归来,重回东宫,可见您是真龙天子,得上天庇佑,此行一定会平安顺遂,大展我大周国威的!”
赵贵妃满心满眼都是对元嘉帝的仰慕和信赖,整个人更是如菟丝花儿一般攀附依靠在元嘉帝的怀里,含情脉脉、言语温柔,让元嘉帝满肚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良久,元嘉帝长叹一声,将怀里的赵贵妃揽得更紧,低声呢喃道:“但愿来世,你我能够做一对普通夫妻,安稳太平。”
赵贵妃知道元嘉帝这是同意她继续跟随北上了,不由地长吐一口气,整个人软软地依偎在元嘉帝怀里,轻轻地点点头,柔声应诺道:“好!”
来世,她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够和元嘉帝两个人长相厮守,做一对普通恩爱的夫妻,再也没有国政美人,横亘在两人之间!
……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接下来元嘉帝一行人的行程自然就加快了。
等到十月十五,便已经赶到了辽东府的府城嘉应。
崔知府早就带着一干官员早早地在迎在了城门外的十里长亭。
一番大礼参拜恭迎之后,崔知府等人便带路将元嘉帝一行人迎入府城,引领至早早地就修缮完毕的行宫。
当初先帝御驾亲征,亲赴战场之前,就是在此下榻。
当晚,镇国公便从辽东军大营赶到行宫,和元嘉帝彻夜长谈。
之后两天,便是元嘉帝召见辽东诸臣,询问边境之事以及秋狩的安排。
……
韩彦面上平静如常,然而一颗心却高高地悬了起来,加紧筹备小望之拜见元嘉帝的事情。
就在这紧张的筹备之中,韩端和庄贤借由探访民俗之由,离开行宫,前往獾子寨与韩彦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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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母子()
韩彦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告知了wЩw。。1a
舒予闻言一惊,庄贤和韩端打的是与韩彦会和商量小望之之事的旗号,但其中当然也有借机“审视”她这个“嫂子”和“弟媳”的意思。
一下子,舒予紧张起来。
大门大户的规矩,她知道的并不多,所以眼下只能请韩彦帮她恶补了。
韩彦却笑着跟她说:“你不必学。”
“为何?”舒予诧异。
她错了规矩,韩彦也没有面子吧。
“我在家人眼里就是浪荡不羁混不吝的,没理由他们还要要求你规行矩步吧?”韩彦呵呵笑道。
舒予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该学的还是要学的,总不能失了体面不是。
“将来回了京城,你有拥戴之功,必然要封官进爵的。别人可以说你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我总不能丢了你和韩家的脸面不是?”
“我觉得你现在待人接物就做得极好。”韩彦不吝赞美,“不需要特地去学什么。”
舒予虽然很高兴韩彦这么认可她,但还是坚持让韩彦告诉她韩家以及京城应酬的规矩禁忌什么的。
“妻贤夫兴旺。你在朝堂拼斗,我也不能在内宅拉你后腿不是?”舒予笑道,“别的不说,你只看谭夫人和刘县令的宠妾孟氏,就知道这其中的分别了。”
韩彦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既然舒予有心与他并肩战斗,他也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片情深才是。
韩彦虽然是个浪荡不羁、百无禁忌的人,但是好歹在京城生活了大半辈子,内宅的各种细节礼仪不懂,但是大概的应酬交际的准则还是知道的。
耐不住舒予软语纠缠,韩彦只好屈服,和她大略地讲了讲。
然后便喊来小望之,告诉他道:“明日你大舅父和庄叔叔会过来,一是探望你,二是商讨何时向圣上引荐你。你好好准备一下。”
小望之一愣,转头看向舒予。
什么大舅父、庄叔叔的,他一概不知,也不知道该如何准备,更不愿意准备去拜见元嘉帝。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是因为他乐意做,而是不得不做。
舒予见状,心中又酸又软,抬头对韩彦笑道:“正好你才刚教过我,也不必你再‘浪费唇舌’了,我去教他,正好自己也熟悉熟悉。”
现在的小望之心思敏感脆弱,对于可能改变他命运的一切东西,都本能地排斥畏惧。
韩彦知道舒予这是借机给小望之解围呢,遂点头笑应道:“也好。正好,我也该去辽东军大营,和师兄敲定具体的时间和细节了。”
说罢,便迈步出了屋子,翻身跃上追风,疾驰而出。
舒予目送韩彦离开,便将小望之叫到东间里,细细地叮嘱他。
“事情之所以能够进行得这么顺利,不光是国公爷和你舅舅的功劳,也多亏了京城那边你外祖一家和你庄叔叔的协助。”舒予耐心劝解道,
“你的生母是韩家千娇百宠的长女,你也是韩家关心爱护的外甥,要不然,你大舅父也不会明明不在随行的名单之列,却想尽法子一同随圣上前来辽东秋狩了。
“你要知道,即便是你将来入了宫,成了皇子,甚至是太子,我们对你的关心都不会少一分的!”
小望之原本还硬挺着,听得舒予这么说,顿时眼泪就唰唰地流了下来,一头扎进舒予的怀里,无声压抑地哭泣。
舒予不由地鼻子一酸,红了眼圈,将小望之揽在怀里轻抚安慰,柔声细语道:“你想哭就哭吧。”
小望之得了舒予这句话,顿时紧紧地搂住舒予的腰,撇撇嘴,一直强忍的自制力瞬间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
这些天以来,他一直都紧记着韩彦的叮嘱教诲,做个沉稳有度的皇子,让众人信服,所以哪怕是心里再惶恐不安,他也都强忍着,不敢有丝毫的软弱懈怠。
可是一听到元嘉帝已经到了辽东,近日韩彦就要带他去参拜,恢复他皇子的身份,他立刻觉得马上就要被韩彦抛弃似的,前路茫然,惶恐又害怕。
现在听说舒予说他可以放纵大哭,哪里还忍得住。
舒予陪着小望之落了好一会儿泪,两人这才慢慢地收住。
“行了,小花鼻猫儿,快去洗把脸吧,免得一会儿眼睛要肿了。”舒予笑着替小望之擦干净了脸颊上残留的泪珠,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像往日一样亲近。
小望之哭过一通之后,又见舒予待他同以前没有什么分别,心里略略好受一些,勉强扯了扯嘴角,乖巧地同舒予一起洗脸去了。
梳洗罢,舒予将小望之相对而坐,温柔又郑重地教导:“没有人不想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人世间,你也一样,不能一辈子隐姓埋名在这山野之间。
“就算你愿意,也会有人觉得你的存在碍了他们的路,意欲清除而后快。
“所以,你就算不是为了大周的锦绣江山、万万黎庶,不为了已故的生母,就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堂堂正正地活着,你也不能在此时畏避不前。
“知道吗?”
小望之没有说话,却郑重地点了点头。
“况且,我们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份,却一直都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关心爱护、认真教导,即便是你将来做了皇子,在娘亲的心,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舒予认真地许诺道。
小望之虚岁才仅五岁,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此时唯有给他足够的信心和倚赖,让他不畏前路艰险,放心大步向前。
“嗯!”小望之重重地点点头,红着眼睛,认真地回应道,“在我的心里,娘亲也永远都是娘亲!”
舒予欣慰一笑,抬手摸了摸小望之的脑袋,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学习觐见时的礼仪规矩吧!
“我的孩子,定然是这世间最优秀的,怎么能在礼数上让人挑剔诟病呢!”
说到最后,舒予昂首挑眉,十分骄傲。
舒予这份毫不掩饰的肯定,也给了惶惑不安小望之信心和勇气。
他绝不能给娘亲丢脸!
“好的!”小望之点头,摩拳擦掌,“还请娘亲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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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 相见()
舒予不知道这个时空的皇家规矩如何,因此并不敢乱教,只是将韩彦教给自己的又和小望之原原本本地转述了一遍,只求他在拜见元嘉帝时能够礼数周全,不出差错。
舒予一面教小望之,一面自己练习,一大一小做游戏一般,很快便将这些规矩运用自如了。
小望之边玩边学,开心极了,渐渐地忘了即将改“韩望之”为“刘望之”的惶恐难过。
等到韩彦入夜时分从辽东军大营赶回家时,对于两人的进步十分惊讶。
“我虽然所授不多,但是这么多规矩礼仪熟悉下来,一般至少需要两日,你们两个竟然一天不到就完全都学会并且能够熟练运用了,真是不简单!”韩彦真心赞叹道。
“规矩是死的,只要用心,肯定能学会的!更何况是我和小望之这样天资聪颖的人!”舒予挑眉笑道。
韩彦知道舒予定然是有什么速成的法子,才能这么快学会并且熟练运用这些规矩礼仪的,遂笑着追问道:“是是是,你们两个天纵英姿,世人难及!
“快说说,你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
有这样速成的法子,将来三味书屋的孩子们定然能够快速再进一步的。
舒予故意卖关子,不答反问,笑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傅众咻’的故事?”
“当然听过!”韩彦笑应道,“此乃孟子为劝说宋国大夫戴不胜如何使宋君施行仁政之时所作的譬喻。
“楚王欲使其子学齐语,择一齐人而教之,然众楚人扰之,故虽日挞其而不能为齐语也。然若置之于齐国之闹市,不久即可为齐语也!”
顿了顿,韩彦又不解地问道:“你问此话何意?”
“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嘛!”舒予笑道,“此地虽是荒僻的獾子寨,而非繁华阜盛的京城,但是若我假设其为京城,自己为某某,小望之为某某,可不就如暂时置身京城一般了嘛!
“楚王之子置身于齐国之闹市,焉能学不会齐语?”
说白了,就是角色扮演,情景教学嘛!
韩彦愣了一下,垂首仔细思索片刻,拊掌大笑赞叹道:“妙极!妙极!好一个‘一傅众咻’!”
这便和行军打仗之时,将领借由沙盘推演兵法是一个道理。
小望之看着韩彦和舒予如同你往常一样,遇到一个值得探讨的教学问题就兴致勃勃地讨论个不休,完全将他抛在一边不管,嘴角不由地扬了起来。
娘亲说的对,不论他是不是皇子,他永远都是他们的孩子!
想通了之后的小望之,整个人顿时一扫先前的阴郁恍然,重新变得开朗乐观起来,而且较之之前的没心没肺,整个人经过这件事情的锤炼,也多了一股子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气度,让人不禁信服。
……
第二天,日近中天时,韩端和庄贤不带一个随从,一路风尘仆仆地骑马赶到獾子寨。
韩彦提前得到了消息,推算两人抵达的时间,早早地便在寨子口等着了。
远远地,看着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纵马狂奔,越来越近,韩彦不由地一阵感慨,鼻尖忍不住一酸。
算起来,这还是他重生归来,第一次见到长兄和好友呢,怎能不让人感慨万分。
韩端和庄贤远远地看见一身儒衫的韩彦颀长而立,在寨门口冲他们遥遥招手,然后双手作喇叭状,激动地冲他们大笑招呼道:“大哥,庄贤,你们来啦!”
两人不由地握紧手里的缰绳,一夹马肚,策马飞奔向前。
到得近前,两人飞身下马,快步走到韩彦面。
六只手紧紧交握,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不算前生,只论今世,他们已经有五年未见了。
与前世最后的记忆不同,此时的长兄韩端完全没有前世长姐不幸身故以及时候元嘉帝为了包庇赵贵妃而刻意打压的消沉、颓唐和苍老,风华正茂,面容俊朗。
而庄贤也没有前世位列内阁的沉稳有度,整个人就如一只脱缰的野马,神采飞扬,恣意潇洒。
韩彦打量着韩端和庄贤的时候,两人同样也在打量着他。
五年未见,韩彦愈发显得沉稳端方了,原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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