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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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城-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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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睁眼看我一次(铃兰生产)() 
可是女人不为所动,已陷入昏迷,他看见护士紧急为她戴上呼吸机,又听见医生迅儿一声:“心率衰竭,”

    汤沛愣往的抬眼:“你说什么?”

    “患者心力衰竭,孩子早产,大人和小孩都有生命危险,你心里要最好准备。”

    汤沛震惊……不,

    原本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生产过程,对她而言,却是一场生命搏击。

    他仿佛坠入了冰窟窿,从心顶凉到脚尖。手术里充满惶惶不安的气氛,他才发现那一刻像是身处地狱,头顶那盏亮的刺目的灯光,照映着每个人脸上肃然的神色,空气里有浓稠的血腥味,当他看见那一双双手中沾染着猩红的鲜血,他张大的瞳孔里满是痛心,犹如刀割般的触感一股脑的直冲到胸口,大脑嗡嗡的作响。

    然而,那个女人的脸已惨白一片,他从未感觉到那样的害怕失去。

    他的身体渐渐滑跪于地,却不曾松手放开她,他牢牢的与她十指交握,他听见各种手术刀磕碰到金属的托盘上,那声音阴冷的让他无助,他已感觉到眼眶那温热的濡湿,渐渐迷蒙了他的目光,他看不清她,他惊惶,只将她的手背紧紧贴着自己的脸庞,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情深至此难自已!

    汤沛唤着她:“铃兰,”泪止不住的砸落,他沙哑的喃喃:“铃兰……我知道你一定听得到我的声音,晓迟只是太迫不及待想来到我们身边,她又顽皮了,让你这样,可是,你别迷路了,听着我的声音,我带着你回家,带着……我们的晓迟回家!”

    “…………”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笑,那样的笑意,仿佛出水的清莲,缓缓而坚定地绽放,轻藐着这尘世的污浊,阅人无数,他僵化的心竟然动了一下。

    那时,莫名地,有些异样的感觉,那倾心一笑,不属于他。

    他留下的安全距离,让彼此都不曾跨越那条鸿沟。

    可这一刻,汤沛从裤子口袋里取出那个随身携带的红锦盒,轻轻启开,一对婚戒在灯下泛着亮光,他鼻尖尽是酸涩,哽咽着:“

    你回来,睁开眼睛看一看……铃兰,我曾和晓迟说,一定要在她的见证下,给你一场温暖而幸福的婚礼,可是,我害怕我来不及告诉你,你睁眼看看,我给你挑的婚戒,你喜不喜欢?!

    铃兰,你知道吗?和你求婚的画面,一直在我脑子里的浮现。和你表白的话语,也一直记在我的心口,我们让命运来决定一次,好不好?”

    他取出那枚婚戒:“这枚戒指是我一个人,偷偷去买的,不知道你的尺寸,却想象着你戴起时的模样,我听说一个女人无名指,刚好是男人小拇指的尺寸,他和她便是命中注定。让我们向命运赌一次……”

    他摊开她苍白无力的手指,汤沛看着自己颤栗的手心,小心翼翼为她戴上,有人说,无名指是与心惺惺相连,待那简单的戒指十分吻合的锁住她无名指时,汤沛失笑着,啄吻着她冰冷的手背:“铃兰,你睁开眼看看,求你看一眼,就连老天也安排我们在一起,我只想告诉你,铃兰,我想娶你,不是因为怜惜,而是因为我……真的……离不开你……求你可怜我,心疼我一次,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一次……”

    呜哇……

    婴孩的声音撼动着手术室。

    ——————————

    日已西斜,黄昏没入流云,渐染上星点暮色。莫之城还是连夜前往了英国,赶往了塞维尔街。

    老店家礼貌的呈着礼盒,绅士的为他打开:“莫先生请!”流利的英文在他耳边响起。

    当礼盒缓缓启开那一刻,

    当看见一套崭新成衣的那一刻,

    他又笑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在笑,还是为她感到哀伤。

    布料与颜色是他钟情的款,莫之城伸手,抚摸着衣服每一寸质感。

    店家取出,莫之城缓缓穿上,衣镜前清晰可见,他在店家眼里看见片刻欣赏的眼光,不可否认他是天生的衣架,而这件成衣穿在身上十分合身服帖。

    老店家笑了笑:“看来那位小姐对莫先生的尺码记得丝毫没有差错。”

    莫之城的目光有些凝滞,轻语:“是吗?”却不想任何人看到那深眸里隐藏的汹涌的波澜。

    他在藏,藏着那样深刻的情愫。只以一抹浅笑轻掩而过。可他在明亮的镜中,看见那个女人穿着浅粉的旗袍,好似在南江她第一次陪他定制衣服,心血来潮送她那件旗袍,她穿在身上,却雕琢一个女人特有的柔美与静婉。

    她会悄然的垂首,随意别了别耳边的鬓发,在衣镜里羞赧的瞥看着他,每一记眼神,每一神色,仿佛欲语还休!

    老店家看过他,只问道:“莫先生需要改吗!”

    他蓦然回神,良久只道:“不用!”

    ————

    伦敦的夜晚,婀娜多姿。莫之城望着夜下霓虹璀璨,客轮穿梭在奔涌的泰晤士河上,那一声声鸣笛,震撼着整个夜空。

    他看着,望见游轮的甲板上男女相拥的身影,在清亮的月下,在繁华的深处,那是一种怎样的浪漫!

    他记得上次离开伦敦的前一晚,也是这样的月圆日,彼时此景,恍然一梦,他们从伦敦眼到穿梭整个泰晤士河上,也是像那一对相拥了的身姿,他轻搂着她的腰际,她勾起他的颈脖,好似翩翩起舞。

    她曾说,爱情才是一支双人舞,可以不介意两人都跳的不好,但却在意一个人在跳,而另一个人却只是一直站在旁边看。

    她说,她终于跨出了这一步,她愿意伸出手,他接受邀约吗?

    莫之城轻轻的抚额,只觉那些轻柔的声音像梦一样缠绕着他,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连夜赶来?甚至他可以完全不顾,可是,他还是来了。走过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街道,他想起她的声音,她环搂着他,那时她眉眼清新如画,抬首含笑,那纤细的眉目犹如弦月,她轻声为他唱了一首《every。breath。you。take》,她的声音很美,带着雨后清新般的空灵,她唱着:你看见了吗,你属于我!

    你属于我!

    属于我!

    他仿佛闻到她身上的气息,那种淡淡的清香埋入他的鼻尖,冲斥着他整个胸腔。

    他无法呼吸,只觉得窒闷,记忆里她的身体柔软的似团水,抱在怀里柔软无骨,莫之城强压下那样的强烈的触感,竟不知这种他琢磨不透,窥探不清的感觉叫思念。

    他抚摸着手底的衣服,闭着眼睛,陷入了无尽的回忆里。

    夜晚的风,吹的他心口发疼,脑海里还荡漾老店家描述着那晚,她穿着裹胸的红色礼服,却赤着脚丫,原来她弄丢了他送她的高跟鞋,却还给他一沓沓人民币,一分不少就像个讽刺,又似狠狠的刮了他一耳光。

    他的眸子紧紧的闭着,已看不见窗外熟悉的夜景,只有车窗外的凉风,嗖嗖的穿透他白色的衬衣,吹尽他全身的血液凝固成粒粒的蓝冰,仿佛一瞬间会崩裂的碎了一地。

    然而,他的脑中又映刻着那双瞳仁,他能想象当时她是如何拜托老店家,一定是一遍遍的恳求,终于金石为开。

    那套成衣,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在胸前的口袋上绣了一朵细微的花骨。当老店家亲口告诉他时,当翻开那口袋的里料,当他亲眼看见那一朵小小的铃兰花,黯然的绽放时,他眼中奔涌而出的湿漉朦胧了他的视线,他抚摸着,轻轻的磨蹭着那精致的花骨,唇边不觉喃喃:“傻丫头!”

    那样宠溺的称呼近乎令人沉醉,白炽灯下勾勒着男人痴迷的神色,他的眉心微蹙,眼底却泛着无尽的柔光,曾经他就是这样看着她,用深情与柔情换做了对她的无情……

    宾利车不知何时停驻,他定了同一个总统套房。黑暗中,他点亮了昏暗的壁灯,好似这样的幽静更令人沉入缅怀之中,他已经控制不住,到最后放任自己,他的身体深陷在大床,手旁的位置好像她就睡躺在他的怀里。而此刻,空无一人,只有那件昂贵的西服,一套十万块的成衣,他已经无法想象她哪来那么多的钱,却不知他肆意践踏她的时候,她已经为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却被他妄然的逼入绝境,生不如死!

    他抚摸着,感觉到衣服的口袋里还留着什么,莫之城小心翼翼的翻开,原来是一张小卡片,隔着柔光,他清晰无遗的看见那四个字——勿忘君影!

    “君影?”莫之城喃喃:“君影……”当时只是不解,她为什么要留下这四个字,君影又有何寓意?

    他呢喃,一声声的梦呓里辗转难眠,勿忘君影,勿忘君影!无心睡眠,莫之城取过手机,强忍不住搜索“君影”为何意义?

    可得到答案那刻,他楞楞的望着屏幕,目光已是凝滞,“君影草”又名“铃兰花”!

    他满心的震惊!

    “勿忘君影”竟是“勿忘铃兰”!

    昏暗的光辉打映在他脸庞,晦涩不明里男人的眼中划过微亮,已看不出那是泪,还是什么!他的身体不得动弹,久久望着她清秀的字迹。

    那时她说,他是她失去而不复返的男人,勿忘铃兰,却要令他半生画地为牢!

连绵的思念() 
呜哇……

    婴孩的哭声响亮着,汤沛含泪的望着那一新的生命呱呱坠地,他满心奔涌的是温暖与感动。

    护士连忙赶来:“恭喜,是个小公主,孩子四斤九两!”汤沛激动的起身,在不远处望见那小小的婴孩,紧闭着眼睛:“呜哇……呜哇……”

    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激动,从他心里蔓延,他立马想抱抱,却被拦下,孩子早产,被送进保温箱。他折回。俯在叶铃兰身旁,他牵着她的手,吻着她的无名指,轻声而哽咽的说:“晓迟来了,我等你回来……”

    女人的眸子轻轻掩过,她就这样深深的沉侵在自己的梦境中,不知手术室里忙成了一团,也不知在她心跳忽然停止的那段时间,紧握着她的手心,

    晓迟来了,我等你回来……

    她不知自己身陷何方,始终有熟悉的声音自迷雾的彼岸传来,不断在耳边缠卷。

    你真的忍心吗?

    她不愿意,她怎会愿意放开她的晓迟。

    周围是一片迷雾,她看不清天南地北,却感觉到一双颤栗的双手,为她隐隐的戴上了什么!!

    那个声音在说,我们让命运来决定一次!

    这是哪里?她要去哪里?可他说,等她回来。

    他低唤她的名字,铃兰,别乱跑,走散了怎么办。我会一直站在这里等你,一直等一直等。

    ————————————————

    阳光灿烂,他拉开窗帘,让那些温暖的金色代替男人轻吻她的脸。

    铃兰睁眸的第一声:“晓迟呢?”

    汤沛抱着孩子,轻轻的放在她的臂弯,她含泪的望着孩子熟睡的面容,那一刻,是感动,还有满满的幸福。

    汤沛伸手撩开她凌乱的刘海,只道:“你很棒!”

    铃兰抬眼,看过一旁面色憔悴的男人:“幸亏有你!”

    汤沛难受的一笑,手术后,医生特意找过他,问起知道她的病史吗?汤沛的心像是被刀子戳了似得,已哽咽的无法言语,看着她,却打趣的说道:“真想骂你,你知不知道你冒着多大的风险来怀这个孩子。”

    铃兰一怔,兴许是他知道了什么:“是我自私。”醒来时刀口的麻药全散了,她只觉一阵阵宫缩的痛感仿佛要箍紧着她全身,她咬着唇瓣,看着孩子平安到来,这些痛又算的了什么?

    汤沛垂眼,看着她臂弯下那小家伙,闭着眼睛,闲闲、懒懒的打着哈欠,铃兰看着,心满意足的在她细嫩的脸庞吻了吻。

    他还能说什么?

    无意间,她看过无名指上那一圈戒指,她怔了怔,瞥眼看过汤沛时,他的左手上也戴着同样的款式,她提了提手:“你给我戴上的?”

    汤沛不语,

    疲惫间,她笑了笑:“挺合适的。”

    那时他骗了她,她的尺寸是他偷偷用绳圈起量过,汤沛轻声问过:“喜欢吗?”

    她笑看他:“你真的想娶我?”

    “不要笑。”

    “昏迷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在唤我,一直唤我回来,”她却继续笑着,

    “我想给你和晓迟一个家。”

    铃兰轻声一叹:“得不到的,或许是最好的吧!”

    “……”

    “我的身体状况你或许已经知道,何苦为了那一念去得到我呢?!我会比你提前死,我自私的把晓迟带来,不能再自私第二次。没有捅破那层关系,或许,那一天到来,你不会太难过。”

    汤沛掩眸,有隐忍的泪掉落,他看着她吃力的取下戒指,被他一把拦下:“不要……”

    却见她莞尔一笑,苍白中尽是残缺的美意:“我听过一句话,时间久是性命,无端的空耗别人的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到最后她取下:“谢谢你给我勇气,让我在鬼门关前又捡回一条命,在这个世上,我最眷恋,最舍不得,最不放不下的就是她了……”

    她把那戒指轻轻的归还于他,汤沛握在手里,却用一根红绳穿过,系在她白皙的手腕:“我知道你明白戒指的含义是什么,我可以等,这是我的事,我也相信这世上唯有爱能化解一切,这个,系在你手腕,你可以把它看做捡回你那条命的幸运物。如果有一天,你愿意摘下,我再亲自给你戴上。”

    铃兰看着他在结口系上的蝴蝶结,抬眼时,彼此的眸光不经意的碰撞:“汤沛……”她乏力的掩着眸,淡淡的笑了笑。

    ——————————————

    莫之城开车前往城投,‘巴黎城’一期楼房封顶,路过那家花店时,不觉得侧目而望,花店在三个月前就已转让,兴许是新的老板,就连店铺名也彻底改头换面,门前不再有那铃兰花。

    只是不知为何,每次都会忍不住望过,每一次又会在失落中,渐渐的沉下心。

    他想看到那片铃兰花,身穿着她为他定制的那套西服,天气渐寒,却刚好可以穿上,胸前口袋的里料里深深绣刻着一朵铃兰花骨,紧贴着他心口的位置,他在想念着什么?

    ——落子无悔,愿赌服输!

    这是她离开前,留他的最后一句话。他最讨厌离开又纠缠不休的女人,如他所愿,她离开离的彻底,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近一年的时间,她已经毫无消息,他没有打听、调查,又像是在等待什么,那是种他极其不愿承认的感觉。

    他抽回目光,望着前方的路况,仿佛看见那张面容,隐隐约约的说:“如果我不回来,你怎么又等的到我?”

    莫之城怔忡间,一脚踩下油门,宾利飞驰而过。

    刚回‘天城’,汤沛正拿着一份文件待她审批,莫之城褪了西服外套,轻搭在衣架,低头,顺道挽起袖口:“把文件放那吧。”他低语。

    “好,”

    近来汤沛与他之间言语越来越少,男人转身时,汤沛正将文件递在他桌上,莫之城的目光仍旧落在他无名指上那一圈白金戒指。

    不知怎么的,有些刺目。无名指上的戒指代表婚姻。

    以他与汤沛多年来的交情,他的婚事不会不通知他,而这个细节,莫之城在三个月前就已察觉,他抬眼,淡淡一笑:“谈朋友了?”眼底示意的瞥过男人的无名指。

    汤沛抽回手,回望着莫之城,他咧唇一笑,正是以男人间对决的目光迎上他锐利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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