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过两日就是十五了,云初打算去碰碰运气。
云初字写的好看,慈云庵师太让她帮忙抄佛经,云初寄人篱下,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云初没想到师太把她抄的佛经送到了冀北侯夫人跟前。
又碰巧被沈钧山看见,暴露了她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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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菩提()
这一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云初坐马车到大佛寺脚下,徒步上山。
十五上香的人多,云初看不到不少华贵马车。
她打听到镇国公夫人也来上香。
朝中大臣,她知道的不多,但她听父亲提过镇国公。
能被父亲夸赞的,必定是朝廷栋梁,云初求助无门,打算混进镇国公府求镇国公出手相助。
她不是没想过当街拦人,下跪相求。
只是那样做容易暴露自己,毕竟她现在还是逃犯。
她可以牺牲自己,但前提是她的牺牲值得,哪怕是一命换一命,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她不能暴露自己文远伯府大姑娘的身份,即便暴露了,也难高攀上镇国公府。
她还没有想到好办法,只能先来,再见机行事了。
远远的看到镇国公府马车停下,从马车里走下来两姑娘,年长的和她差不多。
她们两就是她此行的目标。
云初在等待机会,却不知道她抄的佛经已经被送到了冀北侯夫人跟前,被沈钧山瞧见了。
这佛经是慈云庵送来的,足以说明云初人就在慈云庵。
沈钧山带着佛经找到慈云庵。
慈云庵的师太还吓了一跳,她去过冀北侯府两回,认得沈钧山。
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突然到了慈云庵,明显有事啊。
沈钧山打听云初,师太惶恐道,“那位女施主可是得罪了沈二少爷?”
“得罪?”沈钧山笑了。
“师太严重了,她是我心上人。”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自打偷了他锦袍后,就被他放在心上了。
那是恨的咬牙切齿,牙根痒痒啊。
但明说有仇,师太心善,必不会坦白相告,只能说这样含糊其辞的话了。
师太心口一松,笑道,“原来是沈二少爷的心上人。”
“不过安姑娘一早下山了,去了何处贫尼也不知道,不过她会回来用斋饭。”
师太确实不知道,虽然云初住在慈云庵,但她不会管束云初的去向。
留,她欢迎。
去,她不挽留。
不过师太不知道,小尼姑知道啊,“安姐姐去了大佛寺。”
小尼姑削发为尼不久,还没养成见人就称施主的习惯。
云初住到慈云庵后,小尼姑就陪着她,两人住一间院子。
大佛寺吗?
沈钧山勾唇一笑。
添了一百两香油钱,沈钧山骑马离开。
一路纵马狂奔到大佛寺,沈钧山恍惚想起来今天是十五。
他娘有十五上香祈福的习惯,尤其是他隔三差五打架后,他娘总担心他哪天被人打死,祈福的更是勤快,在佛前替他消罪孽保平安。
他不打一声招呼就来大佛寺,肯定会被他娘问起。
万一……
他娘看上了那女贼,后果不堪设想啊。
沈钧山头疼了。
他就不明白了,一个坑他的女贼,父亲和娘一个比一个喜欢,这是什么眼光?
想到这些,抓贼的急切心情都黯淡了几分。
一上山,冀北侯府的小厮就过来了,高兴道,“二少爷也来了。”
“当没看见我,”沈钧山道。
小厮,“……。”
当没看见就没看见吧,偏二少爷翻身下马就走了。
人不让他看见,让他看见马。
小厮认命把马牵去拴好。
大佛寺下有集市,卖什么的都有,镇国公府大姑娘、二姑娘从这个小摊子逛到另一个小摊子,玩的不亦乐乎。
云初觉得这是个相遇的好机会,她走了过去。
依照计划,她会不小心撞到镇国公府大姑娘……
嗯。
计划的很好,只是实施的太快了。
她走过去,还没走到镇国公府大姑娘身边,就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一脚踩在了镇国公府二姑娘的绣花鞋上。
突然被踩,镇国公府二姑娘疼的直叫。
一把将云初推开,把镇国公府大姑娘的丫鬟给撞了。
镇国公府二姑娘疼的呲牙咧嘴,骂道,“你长没长眼睛啊!”
她生气,云初比她更气。
好端端的计划被搞砸了啊,和人家镇国公府二姑娘交恶了,她这辈子只怕都没机会登门了。
云初连忙赔不是。
镇国公府二姑娘的丫鬟嫌弃的看着云初,“你知道我家姑娘是谁吗?!”
“踩伤我家姑娘,你担待的起吗?!”
云初能做的只有赔礼。
谢大姑娘走过来,帮云初说话,“她也不是故意的,这地方确实拥挤了些。”
谢二姑娘才十二岁,气头上连自家姐姐也一起瞪了,“她踩了我,你还帮她说话,看我一会儿不和娘告状!”
谢大姑娘顿时头大,她这妹妹越长大,度量越小。
谁都有不小心踩到别人的时候,也没多严重,人家赔礼不就算了吗?
作为姐姐,她时刻谨记自己的责任,至于妹妹不听,她也爱莫能助了。
云初一再赔礼,谢二姑娘不依不饶。
云初抬头看着谢二姑娘,正要开口,结果一瞥眼瞧见了沈钧山。
沈钧山个子高,模样俊逸,走在人群里,那就是鹤立鸡群啊,一眼就看出来了。
沈钧山也看到了云初。
四目相对。
一个高兴。
一个惶恐。
两脚生风,哪还管赔礼的事,要是被沈钧山戳破她偷锦袍,镇国公府的姑娘就更不会和她交好了。
云初拔腿就跑,惊呆了谢大姑娘,气的谢二姑娘跺脚,脚更疼。
集市人多,云初混在人堆里,还真不好找。
但要躲开,也没那么容易。
而此时,冀北侯夫人在大佛寺内给儿子祈福求姻缘,颜宁不打扰舅母,带着丫鬟四下闲逛。
集市人多,不想被挤的她往僻静处走。
她喜欢大佛寺半山腰处的菩提树,那是她爹娘相识相知相许的地方。
只要来大佛寺,她都会去那儿坐坐。
她习惯从小道走。
只是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她坐在那里,丫鬟发现她耳坠丢了一只。
那是颜宁最喜欢的耳坠,丫鬟急道,“姑娘的耳坠怎么丢了一只?奴婢回去找。”
“姑娘,你就在这里等奴婢,奴婢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丫鬟就跑了。
刚刚她还见姑娘的耳坠在,应该就在附近丢的。
大佛寺是佛门重地,没人敢放肆,再者她们来菩提树过很多次,除了她们,极少见有别人来,不怕有危险。
可偏偏,今儿来这里的人多。
三皇子遇刺受伤,躲到了这里。
颜宁坐在菩提树下,三皇子没有惊动她,直接躲上了树。
远处几名刺客追过来,脚步声很重,颜宁猛然瞥头,就看见刺客蒙着脸,杀气凛然。
刺客走过来,问道,“有没有看到一男子?”
颜宁刚要摇头。
突然,一滴血掉下来,好巧不巧的落在了她颈脖处。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
颜宁不敢抬头,她道,“我一直坐在这里,没见有人过来。”
“倒是刚刚有脚步声,我回头,恍惚觉得有一道黑影往那边闪过,不,不知道是不是……。”
颜宁话还没有说完,刺客就往颜宁指的方向追去。
确定人走远了,颜宁手中绣帕一抹后颈,绣帕上是血。
她抬头,正好和躲在树上的三皇子四目相对。
三皇子躲过一劫,刚松了口气,被颜宁那双不染纤尘的眸子一看,脑袋一空,竟从树上摔了下来。
颜宁吓的接连往后退。
三皇子反应过来,稳住身子没摔的四仰八叉。
可是颜宁退的急,不小心踩到了一颗石子往后一滑。
三皇子急忙伸手拉她。
人没拉住,两人一起滚下山了。
这一幕,好巧不巧的被找到耳坠急着回来禀告的丫鬟看见了。
丫鬟脸色一白,扯着嗓子喊,“救命啊!”
嗯。
更凑巧的事,云初躲沈钧山也往这边跑。
这边人少,不好躲,听到有叫救命声,才发现这边有条小道,慌不择路的从小道下来了。
沈钧山把人追丢了,正恼呢,就听到丫鬟喊救命。
这丫鬟的声音他熟啊,是表妹的丫鬟春儿。
下面是菩提树,是表妹经常待的地方。
担心颜宁出了什么事,沈钧山赶紧下山。
他用了轻功,反倒在云初前头,丫鬟见到他,急的眼泪直掉,“二少爷,你快救姑娘啊。”
沈钧山皱眉,“出什么事了?”
“姑娘碰到了登徒子,掉下去了,那登徒子也在下面,”丫鬟急道。
沈钧山转身回头就看到云初,道,“替我拦下她。”
话音未落,人已经跳下山了。
云初是想跑的,可她见丫鬟着急又想救人。
这一耽搁,想走都走不掉了。
颜宁和三皇子一起摔下山,三皇子虽然受了伤,但毕竟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心理承受能力强,颜宁这一吓,直接晕倒了。
沈钧山下山救人的时候,三皇子正拍颜宁的脸,让她醒过来。
丫鬟不知道是三皇子,只看到颜宁躲人,然后掉了下去,认定三皇子是登徒子。
沈钧山又看到三皇子拍他表妹的脸,这一幕,无疑是在轻薄他表妹。
怒气一瞬间就从脚底心涌到了头顶。
二话不说,沈钧山走过去,一把拎着三皇子的衣领将人抓了起来。
都没看清脸,一拳头就招呼了过去。
气头上,力气更大。
三皇子的眼睛当时就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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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久等()
三皇子被打的眼冒金星,疼的是呲牙咧嘴。
挨打的眼睛疼的睁不开,不过还是把沈钧山认出来了。
沈钧山不认得他,他认得沈钧山啊。
冀北侯府在京都地位不低,但沈钧山一向能惹事,宫宴等重要宴会,冀北侯都不带沈钧山进宫,唯恐他惹祸上身。
沈钧山对进宫赴宴也没什么兴趣,是以还真不认得三皇子。
三皇子自报身份。
刚报完,另外一只眼睛也挨拳头了。
“三皇子?”沈钧山气笑了。
“三皇子就能轻薄我表妹了?!”
三皇子,“……。”
谁轻薄他表妹了?
他只是想叫醒他表妹而已!
三皇子觉得自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颜宁吓晕的,三皇子已经将她从昏迷中叫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沈钧山的拳头对着三皇子。
“表……表哥?”颜宁轻唤出声。
表妹喊他,沈钧山哪还顾得上三皇子。
人家是三皇子,他也不能把人打死替表妹出气。
沈钧山把颜宁扶起来道,“表妹有没有摔伤?”
颜宁脸颊绯红,轻摇了下头。
她没有摔伤,因为摔下来时,三皇子给她做了垫背的。
沈钧山扶她上去,回头瞪了三皇子一眼,“以后离我表妹远一点儿!”
“不然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颜宁朝沈钧山摇头,“表哥……。”
虽然沈钧山和人打架那就是家常便饭,可颜宁不希望看到表哥因为她打架被舅舅责罚。
沈钧山能怎么办,表妹不让打人,他只能算了。
抱着颜宁,纵身一跃上去了。
一上去,就看到让他嘴角狂抽气不打一处来的一幕。
颜宁的丫鬟春儿趴在地上,紧紧的抱着云初的脚,不让她走。
云初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就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丫鬟。
二少爷让她拦下云初,春儿可不敢放人走,就是死,她也得把人拦下来。
沈钧山跳下救人时,云初转身就跑,春儿扑过去抱住云初的腰。
云初把她的手掰开要跑。
春儿追的太急,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云初转身回头看了一眼,就被丫鬟抱住了脚不让走了。
这丫鬟是来真格的,除非杀了她,否则没法让她松手。
到了地面,沈钧山把表妹放开,朝云初走过去。
他眸底火光噼里啪啦的燃烧着。
可算是逮到人了。
云初心虚的厉害,根本不敢看沈钧山的眼睛。
见沈钧山过来,春儿才敢松手,爬起来,跑到自家姑娘跟前哭鼻子,“姑娘,你刚刚吓死我了。”
颜宁朝她摇头,“我没事。”
她对云初更感兴趣。
看到云初,她就想到舅舅画的“未来二嫂”的画像,可不正是眼前之人吗?
就是她偷了二表哥的锦袍,还有舅舅的马,导致二表哥打劫了崇国公府二少爷的表弟周大少爷。
这般大胆的姑娘,颜宁早就想结识了。
春儿松开手,云初拔腿就跑,只是在沈钧山跟前,她能跑得掉才怪了。
沈钧山身子一闪,直接把云初的去路给挡了。
云初跑的太快,直接撞了上去。
脑门和沈钧山的下巴撞上了,疼的她是眼泪直飚。
沈钧山觉得下巴快要被撞碎了,他揉着下巴道,“你这是要和我同归于尽吗?”
“我又不是故意撞你的,”云初疼红了眼。
见云初哭了,沈钧山顿时有点不知所措了。
没有和姑娘相处的经验,实在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啊。
他望向颜宁。
颜宁一脸“表哥,你吓哭了人家姑娘,你自己哄”的神情。
不是她帮不了,而是不能帮。
大表哥过不多久就要成亲了,三表哥也定亲了,只有二表哥,亲事困难。
舅舅和舅母为了他的终身大事都愁白了几根头发。
舅舅挺喜欢这位坑了表哥的姑娘,她不能破坏表哥和人家姑娘相处的机会。
沈钧山脑壳涨疼,哪有这么喜欢哭的姑娘,好像他欺负人了似的,偷钱偷马的可是她。
莫非是在装柔弱?
“别以为你哭,我就心软不追究了,”沈钧山冷了脸道。
云初哭的更凶了。
父亲亡故,母亲入狱,这么多天,云初都是靠着坚强意志扛过来的。
她已经濒临崩溃了,她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哭。
刚刚撞疼,确实疼出了眼泪,但更多的还是心里委屈。
压抑的眼泪一旦开了闸,就收不住了。
越哭越凶。
沈钧山一个头两个大。
表妹摆明了不肯帮忙,丫鬟春儿帮不了,四下又没别人……
想到别人,沈钧山眉心皱紧了。
他们都上来半天了,三皇子怎么还没上来,不至于挨了他两拳头,不走平坦道路从荆棘丛走吧?
沈钧山想起三皇子,颜宁也想起来了,春儿小声问道,“二少爷是把那登徒子打死了吗?”
颜宁摇头。
怕出了什么事,颜宁望着沈钧山道,“他没上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沈钧山拧眉,“他轻薄你,你还关心他的死活?”
颜宁脸红跺脚道,“什么轻薄?!”
“他没有轻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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