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想见一见她。”
    朱宕转眸。
    朱小郎道:“如此妇人,胜当世郎君无数。”
    “若不能亲眼一见,真真遗憾。”
    “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岂能样样都趁你心?”
    朱宕信奉犯我者,不论远近,都要尽我所能的斩草除根。
    听得朱小郎如此说,他立时冷冷训诫。
    朱小郎顿时凛然,忙躬身认错。
    朱宕也知晓自家儿子这毛病。
    只摇了摇头,吩咐把堆了足足两个案几公文摘抄出来,再封箱送去行宫。
    朱小郎领命,坐去案几之后。
    朱宕望了眼已经微明的天际,“我会让人送来吃食。”
    “这几天你就留在这儿。”
    朱小郎道了声是,片刻蹙眉。
    “公主那边,我会命人传话。”
    朱宕侧头,看了眼儿子。
    见他如释重负,顿时皱眉。
    “你也收敛些,别忘了,现在可是关键。”
    “是,儿子知晓,”忍了这许多年,眼见就要见到曙光,便是朱小郎自己也不允许出现差错。
    他定了定神,将全部心思放在面前的名册之上。
    朱宕微微点头,关上门离开。
    一晃便是三天。
    当抄完最后一笔,朱小郎搁笔。
    当放下的一瞬,胳膊背脊顿时传来阵阵剧痛。
    他呲着牙,艰难的往后仰。
    靠上椅背,他舒服的叹气。
    缓了好一阵,觉得好些,他将名册一本本装好,封存之后,叫人。
    朱宕很快得到消息,急急从另一边的小书房过来。
    “都好了,”他急声问。
    朱小郎点头。
    朱宕命人将封好的箱子送去行宫,又将另外几箱放好。
    “回去歇歇,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他交代了句,便跟着箱子前往行宫。
    唐皇正在内宫歇息,听得朱宕求见,他很不情愿的自榻上起来。
    “他可有说何事?”
    他问内侍。
    内侍摇头,想了想,又道:“朱大人带了好几口大箱,其上还贴着封条。”
    唐皇一想,便明了该是梁帅送来的名册。
    “朕不是早就说过,让他自行处理了吗?”
    他皱着眉头嘀咕。
    内侍听得,只垂着每样,佯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整理完毕,唐皇来到前殿。
    朱宕恭谨的立在偌大殿宇中央。
    脚边摆着几口偌大的箱子。
    见到唐皇,朱宕恭谨见礼。
    “卿家快快轻起,”唐皇快步来到朱宕跟前,将他扶起。
    “圣人,礼不可废,”朱宕坚持把礼行完。
    唐皇只得由得他。
    待其起身,朱宕道:“圣人,这是梁帅命人送来的,还请圣人过目。”
    说着,朱宕当着唐皇的面,拆开封条,打了开来。
    唐皇淡淡的瞥去。
    见一叠叠册子将箱笼装满,顿时头痛。
    这么多公文,他要看到什么时候。
    “罢了,朕不是早就说过,这些事就交给卿家处理?”
    “你把这些整理出来,给我个总数就是。”
    唐皇甩着袖子,转回自己作为。
    “如此,”朱宕顿了顿,躬身,“臣领命。”
    他叫来门口兵士,命其将箱笼搬去行宫边上的官房。
    唐皇点头,道:“前几日,梁帅来信,言及迁宫一事。”
    “卿家如何看?”
    “这自然是好事,”朱宕满脸欢喜。
    而今,他已得了唐皇全部信任,还有大皇子,更是极其近亲朱家。
    这种情况之下,走出蜀地这一小块弹丸之地,转去更广阔的地方,便是朱宕所愿。
    “只是,”唐皇皱眉。
    “前几年梁帅兵分几地,损耗着实不小,迁宫所需,怕是无能为力。”
    朱宕抿嘴,半晌他道:“若圣人信得过臣,便交由臣来操持。”
    “卿家可有为难?”
    唐皇眼眸微亮,眼底流露出希翼。
    朱宕点头,拱手:“只是迁宫之事,非同小可,需得准备事宜甚多。”
    “还请圣人多允臣些时日。”
    “这个自然,”唐皇很清楚迁宫花销有多大,又自诩深知蜀地情况。
    朱宕的请求在他看来,正该如此。
    “朕许你三月,如何?”
    朱宕垂眸思忖半晌,摇头。
    “那时便已入伏,圣人龙体贵重,岂能顶着烈日前行?”
    他道:“请圣人许臣两月。”
    “两月之后,臣定会将所有事宜准备完毕。”
    “这,”唐皇有些感动,“辛苦卿家了。”
    “为圣人,臣万死不辞,又谈何辛苦,”朱宕眼神关切又不是恭谨,笑容更是暖得让人心如搁在温水之中。
    唐皇喉结快速动了动,蓦地在心里决定。
    若回帝都,定不亏待朱家一家。
    朱宕拱手,退了出去。
    唐皇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望着空荡荡的殿宇。
    脑中想得则是阿耶坐过的远比这把大上许多的龙椅。
    再过两月,他便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去。
    他会坐在那里,俾睨属于自己的偌大江山。
    唐皇越想越兴奋,但环顾四周,却没一人与他分享。
    他转去碧华殿。
    才进去,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动。
    “怎么回事?笨手笨脚的。”
    莲妃怒声斥了句。
    “再换一碗,”她急声吩咐,又软声哄道:“华儿乖,吃了药就会好了。”
    唐皇脚步微顿。
    满心的兴奋顿时蒙上一层阴影。
    所有的事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唯有他的子息,单薄得心惊。
    他脚步未蹭,无意识的往外行着。
    一旁,一人自边上行来,好巧不巧的碰上他。
    见是唐皇,那人急急转身。
    “你站住,”唐皇回神。
    那人站定,迟缓的转过头来。
    “妾见过圣人。”
    :。:
第八百五十六章 缱绻() 
“是你,”唐皇讶然。
    “是臣妾,”齐妃垂着眉眼,恭谨而立。
    微风自走廊尽头拂过,吹动她单薄的素色裙摆。
    齐妃素白着一张脸,乌发只用一枝乌木长簪弯起,耳上只挂着对翠绿的葫芦耳裆。
    端是清雅秀丽。
    一如当年所见。
    昔日两人缱绻并肩的情景瞬时浮现。
    “你,”唐皇喉结快速滑动,“你又清减了。”
    “有些苦夏,”齐妃浅浅的笑,眉眼清冷。
    唐皇心头微叹。
    此时才刚如春,离夏可还早着呢。
    他上前拢住她微凉的手,“怎滴穿的这么少?”
    “跟前服侍的也太不尽心了。”
    “不怪她们,”齐妃抬眸,清澈眼眸映着唐皇的影子。
    “是我,不喜太多繁重。”
    她勾了勾唇,“这样挺好,更自在。”
    唐皇紧了紧手,带着她回去芙蓉殿。
    唐皇的到来瞬时惊动整个殿宇。
    所有人都动作起来。
    当热炭和热浆都准备齐整,齐妃的手总算暖和了些。
    齐妃轻轻挣脱开来,为唐皇倒浆。
    袖摆随着她动作起起伏伏,露出纤细无骨的手腕。
    唐皇手指动了动,待其放下之后,拉住她。
    这是他第二次的主动。
    齐妃抬眸,眼底涟漪轻荡。
    唐皇站起来,拉她。
    齐妃很是顺从的随他来到榻边。
    正待宽衣,齐妃笑道:“圣人可还记得你我的初遇?”
    “这如何能忘?”
    “你我以酒结缘,你为我打来水,还为我洗了外裳。”
    “为了把酒液洗净,你手都搓破了。”
    唐皇语调柔和的回忆。
    “圣人竟然记得如此清楚,”齐妃笑言,眼睛瞟向门口。
    两丫鬟立刻退去外面。
    很快,隔壁净房便有水声传来。
    “今日,你我重现昔日可好?“
    齐妃笑。
    “重现?”
    唐皇疑惑。
    这里丫鬟无数,可不用她动手。
    “是啊,”齐妃拉他来到热气氤氲的净室,为他宽了外裳。
    “昔日我只洗了外裳,却还差了里衣,以及,”她柔情脉脉的望他。
    唐皇心尖猛地一颤,直接扯了衣裳。
    齐妃笑着拉他进入大大的木桶。
    待他坐定,她拿起柔软的细刷为他刷肩膀背脊。
    唐皇舒服的闭上眼。
    享受略有些生疏,却更异样的服侍。
    其后,齐妃眼神冷冷,盯着唐皇,指尖探入腰际,摸出一小巧的玉瓶。
    她指尖微抖,确定瓶中药粉瞬时融入水中,便捂住口鼻。
    约莫半刻钟不到,唐皇面颊泛红,眼神渐渐迷离。
    齐妃侧头,屏风后,一与齐妃打扮相同的娘子翩然而出。
    齐妃略一点头,退去屏风后。
    娘子瞥了眼屏风,手轻柔的搭上唐皇肩头。
    唐皇顺势握住,微微靠了上去。
    娘子低缓一笑。
    她声音有些低,尾音微挑,入耳及是魅惑。
    唐皇猛地一个哆嗦,只觉酥麻自尾椎直达四肢百骸。
    娘子展臂,将唐皇抱个满怀。
    唐皇却捉住她手臂,胡乱的亲着。
    娘子娇软的呢哝,身体却不闪不避。
    这更加助长唐皇兴致。
    他转过来,几乎粗暴的扯开娘子衣衫。
    同时跨出澡盆。
    水随着他的动作溅了一地。
    唐皇却不顾得了。
    只顺着心意,拉着娘子去边上的长榻。
    一场胡天胡地之后,唐皇疲乏的闭眼假寐。
    娘子轻缓起身,转去屏风之后。
    齐妃瞥了眼娘子,依着她的样子揉皱了衣裳,才走出去唤人,把唐皇歇息的长榻搬去内室。
    翌日,唐皇自梦中醒转。
    身畔,齐妃安静的睡着。
    唐皇嘴角挂笑,依稀记得昨晚那一场孟浪。
    他轻刮齐妃脸颊。
    齐妃睫毛颤颤,睁开眼。
    未语脸先现出一丝绯色。
    唐皇腹内一阵骚动,忍不住欺身而上。
    “圣人,”齐妃低柔的唤着,伸臂环住他脖颈。
    唐皇低柔迎着,俯身。
    才要动作,屋外传出些许的骚动。
    唐皇动作一顿,侧耳听了片刻,听出是服侍莲妃近前的丫鬟。
    他面色顿时有些难看。
    齐妃收回手臂,浅笑了下,“时辰不早了,该是圣人上朝的时候了。”
    她撑起身体,自边上蹭去床下。
    拿了摆在架子上的衣裳,立在脚踏边。
    唐皇瞥着温婉垂眸的她,自床上下来。
    齐妃上前,将衣裳一一为他穿戴整齐。
    唐皇走到外殿,见几个丫鬟正在争执。
    其中两个年级尚轻的面颊泛着不自然的红。
    显然是挨了巴掌。
    “怎么回事?”
    唐皇眉头紧皱,盯着被挡住的大丫鬟诗情。
    所有身在殿中的皆敛襟见礼。
    “起来吧,”唐皇一脸的不耐烦。
    诗情起身,回道:“禀圣人,娘娘有事,特命奴来请圣人。”
    “不想却被阻拦,奴一时心急,冲动了些。”
    唐皇转眸。
    两小丫鬟眼底含泪,瘪着嘴不敢吭气。
    唐皇顿时心里有数。
    定是莲妃知晓自己留宿于此,心里憋着气,诗情是想给主子出气,便来寻这两人麻烦。
    “莲妃寻朕何事?”
    唐皇转开话题。
    “这奴就不知了,”诗情很是恭谨的答着。
    唐皇嗯了声,往外行去。
    诗情斜眸,很是得意的瞥了正从内室出来的齐妃一眼,趾高气昂的走了。
    齐妃一手扶着珠帘,冷淡的望着行出的两人。
    “娘娘,”两小丫鬟凑到近前。一脸同情。
    “还疼吗?”
    齐妃收回视线。
    两小丫鬟摇头。
    “我柜子里有些药膏,拿来涂了。”
    “不用了,这伤没什么打紧,一会儿也就好了,”小丫鬟赶忙推却。
    “让你用就用,”齐妃道:“莫不是你们喜欢顶着个巴掌印进进出出?”
    两丫鬟顿时顿住。
    被打了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要是再被其他殿人瞧见,还不知要传出什么。
    保不齐还会带累主子。
    两丫鬟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进去拿药膏。
    另一个则道:“娘娘,早膳已经备好。”
    “端来吧,”齐妃说了句,坐去桌边。
    小丫鬟转去厨下,端了早饭。
    摆上之后,她咽了口唾沫。
    “尚食局知晓圣人在此,特地送来的。”
    齐妃扫了眼,只觉反胃。
    她撇开眼,“都分了吧。”
    小丫鬟瞪大了眼。
    见齐妃不是开玩笑,顿时喜笑颜开。
第八百五十七章 与谁情浓() 
香气随着菜肴转去别处。
    齐妃微微侧头,长而缓的吸了口气,以缓解胸中的闷气。
    另一边的碧华殿,莲妃斜倚着凉榻,侧头垂泪。
    唐皇坐在一旁,想要拉她,却每每被她甩开。
    “瞧你,还犯了小性了,”对莲妃,唐皇总有超出一般的忍耐。
    “我是爱犯小性,不懂事,有的人懂事,你去寻她去呀,”莲妃呜咽的抹着泪,哭道。
    “我寻谁呀,谁还能有你重要?”
    唐皇似真似假的说着。
    莲妃轻哼,偏开头,眉宇间的伤色微微消散。
    唐皇立时捏住她皓腕,柔声道:“好莲儿,我知晓错了。”
    “我保证,以后绝不踏入芙蓉殿半步。”
    “当真?”
    莲妃侧头,眼尾微挑。
    “真的不能再真,”唐皇挺起胸膛,信誓旦旦。
    莲妃破涕为笑。
    唐皇俯身,见她揽入怀中。
    门边,诗情示意其他人随她一道出去。
    才要关门,内侍便从另一边行色匆匆的过来。
    “圣人可是在这儿?”
    诗情微微皱眉。
    娘娘和圣人才刚和好,正是缱绻情浓之时,若由得这人打断,以后怕是再难找这等机会。
    内侍等了片刻,见诗情没有吭气,便往侧面一瞥,见跟着唐皇的小内侍也在,便走过来。
    “圣人呢?”
    小内侍看诗情,没有做声。
    内侍冷笑,“朱大人和几位老大人皆有要事,若耽搁了,你可能吃罪得起?”
    诗情冷冷一笑。
    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她同样转向小内侍。
    “咱们大家都是服侍圣人娘娘的,又岂会不知轻重?”
    “只是,圣人行踪又岂是我等应该定夺的?”
    内侍缓缓把头扭向诗情。
    诗情挺着纤细的腰杆,半点也不退让的盯过去。
    内侍忽的冷笑。
    “好,”他道:“那边请圣人决断。”
    他推了门,就往里去。
    “哎,你,“诗情要拦,却没能拦住。
    只能跟着内侍一道进去。
    内室里,唐皇抛开手里的轻薄纱衣。
    莲妃舒展莹白的手臂,柔情万种的圈上唐皇脖颈。
    唐皇有些意动,才要动作,却察觉腰间要害软绵得厉害。
    显然,昨晚孟浪太过。
    便是休养了一晚,也没能休养过来。
    唐皇暗自咬牙,硬撑着爬上榻边。
    才要动作,就听外面道:“圣人,奴有事请奏。”
    唐皇心里松了好事达一口气,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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