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没事了。”
他笑吟吟说着,往已经准备好的兵士。
“都好了,就出发,”他带上帽子,抽出佩刀。
兵士们立刻分出三队。
一队在前开路,一队殿后。
另一队则是护在小兵大半的梁康和都尉身侧。
下山速度从来都比上山快上许多。
很快的,这几百人便来到战团边缘。
打闷棍下黑手,是梁家军强项。
对上根本没有地方的徐家军,他们砍得很是心安理得。
甚至内心还有闷声发大财的欣喜。
带着这种隐秘的喜悦,梁家军挥舞着佩刀。
只几个呼吸,徐家军倒了几百人之多。
田都尉很快发现异样。
他转过头,发现其后黑压压的人头,心里咯噔一下。
他一心想着两下夹击,将梁家援兵消灭。
却忘了山顶还有几百个苟延残喘的。
他立刻命兵士两两一对,以背相抵,以应对背后的敌手。
但这也只是略有缓解,依然不能阻止这群杀神收缴人命。
位居几方最下面的徐大很快察觉压力增加。
虽染不知晓上面发生何事,却也知晓,此时他只能自救。
他很明白,徐家军一贯是畏战喜逸,为了激励,他朗声道:“此战过后,论功行赏,百人斩者升一级,金五十,千人斩,两级,赏良田百亩,金五百。”
话音未落,徐家军的气势顿时高涨起来。
淮南吃用的价格照比别处都要高上不多。
但就这样,五十金也足够娶媳妇买房子了。
何况还能升上一级。
粮饷上还会再拔高一筹。
接连的呼喝声迭起。
崔三顿时感知到压力。
他望了眼山下,那里多数都被徐家军占满了。
很不利于再上来人。
“往上去。”
他声音不高,只跟前几人听到。
其后,传来高高低低的哨音。
梁家军立刻动起来。
徐大不明就里,只见梁家军且战且退,步步进入包围圈中,很是高兴。
“自寻死路,又能怪得了谁?”
第八百一十五章 黄雀出现()
徐大冷笑着说着,手里佩刀挥舞得越发快。
其上,崔三瞄着徐大,嘴角浅勾。
缓缓的往上挪动。
“给我上,”徐大喝着,带着人往上冲,同时往另一侧望去。
眼见隐约有影晃动,他嘴角一撇,露出得意来。
梁家军外围,很快有人发觉,忙大喝。
“郎君,那边也有,我们被围了。”
崔三蓦地转头。
“给我守住,”他声疾色厉。
徐大却听得心花怒放。
如此的气急败坏,可不是崔家风范。
看来他是黔驴技穷了。
他带着人往上冲得越发的急了。
也就没有留意,其后山下的水道边,人影晃动,形如狸猫,无声无息的入了山林。
崔三带着人冲破田都尉搭建的封锁,以半围剿的方式,向梁康靠去。
田都尉初时还想阻截,但他人力不足,再想到山上已是无路,与其阻截,损耗自身,不如由得其上去,进而将其逼入绝路。
紧跟着他的兵士很快退让开来。
崔三得以顺利与梁康汇合。
几百人汇入大军,就如溪流入海。
崔三带着人把梁康层层环入其中。
徐大带着人马上来,正看到梁家军调整阵型。
他瞪着田都尉,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田都尉上前,低声说明情况。
毕竟他手里就几千人,对上骁勇的,又几欲护住梁康的上万梁家军,连一分胜算也没有。
徐大也在才刚才想到。
听得田都尉说完,他嗯了声,示意其后大军去追。
田都尉往后退了半步,侧眸觑着。
火光在周围闪着,徐大面色沉沉,只能瞧出心情不佳而已。
其后,另有一队背着水囊的兵士快速扩散开来,将因交战升起的火种快速灭掉。
这里是山林,一旦让火势起来,他们这些留在山上的,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这也是当初田都尉成功困守住梁康,却不敢放过烧林的原因。
徐大带着人往上逼近。
崔三与梁康与其僵持着往上退。
待退到与侧翼潜来徐家军略高的位置,梁家军阵容忽的一变。
最前排的盾牌手向后一推,手持长枪的兵士,在经过助跑之后,以势不可挡的姿势挺进。
徐家军里,最前的盾牌手,急急上前,蹲地护住。
半个呼吸不到,长枪便与盾牌发出激烈碰撞。
盾牌剧烈摇晃着,带着兵士往后倒去。
梁家军快速调整长枪角度,在徐家军反击之前,扎上最前排,同样持着长枪兵士。
初次交锋便告捷。
梁家军顿时士气大振。
所有人皆高声喝着,朝着兵器向徐家军攻去。
徐大低咒一声,喝令众人应敌。
早在他话出口之前,徐家军就已动作起来。
待到他话音落下,兵士们已经准备好往前冲锋了。
两军再次交锋。
此番,梁家军已退无可退,只能拼死一搏。
徐家军则是胜利在望。
只要将这些人解决,便可以班师回朝,论功行赏了。
两军各怀目的,目标却很一致。
火光、箭光、刀光,交错着闪烁。
就在两方打得激烈之时,后方突然想起一阵震耳的呼喝,接着便是接连不断的惨叫及金铁交击之声。
怎么回事?
徐大急急让人打听。
来人很快回禀,其后有人包抄。
且人数不少。
徐大蓦地转头。
上风处,梁康缓步从人群之中走出,立在崔三身侧。
火光摇曳,为他白玉样的面容镀上一层暖色。
徐大用力磨牙。
到此时,他要还不明白自己中计,那他就白活了。
其后,厮杀震天,前面震天厮杀。
他被夹在其中,上无路,下午门。
两军的厮杀一直持续了近一天。
待到夜幕重又降临,周小六操着卷了刃的佩刀砍掉田都尉脑袋。
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森冷的笑。
徐大背靠大树,周围几亲信紧张的护着。
梁康缓步走到近前,淡声道:“你我两家也算世交。”
“我给你个脸面,你自裁吧。”
徐大冷冷的看着他,道:“我是亲眼看着那箭射进去的,你怎滴还会活着?”
说到这事,梁康面色微变。
那位护着他的船夫,直到送去别处之时,还昏迷着。
现下也不知是生是死。
“我数到三,你若不动手,就别怪我了,“他声调冷冷的道。
徐大轻喘了口气,轻笑。
“我跟你老子斗了半辈子,没想到最后栽到你手里了。”
梁康神色淡淡。
他阿耶耿直得恨不能一根肠子通到底,跟他不相上下,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周小六撇嘴,“三个数可都到了,你要是怂了就说话。”
徐大呵呵的笑。
身为徐家人,便是身死,骨气也不会丢。
他横起佩刀,搭上肩膀。
“郎君,”亲信们急急呼道。
徐大望了眼他们,歉疚道:“是我之过,累你们命绝于此。”
说完,他用力横刀。
鲜血瞬时从伤口窜出。
崔三适时侧身,挡在梁康之前。
却还是有一点鲜血自他肩膀越过,落到梁康白净的脸上。
他轻巧的摸下,朝崔三淡笑了下。
周小六已带着人,把那几人解决。
“清理一下吧,”梁康淡声,道:“把咱们的人清理造册,就地埋了,徐家的,挖个坑,葬到一处。”
“是,”周小六领命,带着清理。
梁康有些疲乏的往上行几步。
崔三立在略微下首的位置。
“这件事了了之后,我会去汴州。”
他道:“徐大死得急,应该还来不及通知那边,我过去,正可里应外合,把人救出来。”
崔三低应,道:“不知属下可能随着同往。”
梁康侧眸。
虽然阿娘不曾说起。
但他自别处听闻。
崔家人自恃身份。
虽说进驻江陵,却一直不曾入府效力。
便是崔八郎,也是在舅舅力邀之下,加上当时形势确实危急,才答应帮忙驻守南地的。
但是现在,崔三却在他跟前自称属下。
这代表什么,不言自明。
梁康轻叩手指,没有吭气。
崔三淡淡的笑,垂着眉眼。
梁康微微挑眉。
“到时一切筹措就有劳郎君了。”
既然有心示好,不论早晚,于梁康而言,总不是坏事。
第八百一十六章 再行()
崔三笑意浅浅的拱手。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只起个话头,就明了内里的意思。
不过这事也只是他一人的想法。
但他有信心。
这次事了之后,崔家人会改变态度。
梁康挂心梁帅,没坐多会儿,便站起来,寻到周小六。
“世叔,我要即刻赶去救翁翁,这里就交给你了。”
听说是救梁帅,周小六忙不迭答应。
同时又道:“那个齐二是亡命之徒,若是逼到急处,保不齐便会鱼死网破。”
“你可要万万当心。”
“师叔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与其对上。”
梁康拱手言道。
周小六点头。
这孩子精明起来不让福娘,甚至还要超上几分。
就是身手不是太好,需得多安排几个人看着才好。
瞧出他的担忧,崔三带着笑意上前,“放心吧,我跟着一道。”
周小六眨巴了下眼。
两人一起共事的时间不短,对崔三,他也算有些了解。
崔三可不是个随便能指使得动的。
崔三笑的从容,立于梁康身后半步。
周小六眼眸微闪,明了他的选择。
在他想来,这很明智。
“那就拜托你了,”周小六笑着说道。
“世叔,徐大身故,徐家定不会善罢甘休,还请世叔整齐兵马,驻守边地,若有不对,尽可便宜行事。”
梁康随着他往下去,低声说道。
“放心,吃了早饭,我这就带兵出发,”周小六拱手,送两人到山下。
眼瞧着两人登上客船,又塞了一个旅的兵士上去,才放船走。
舵手吃力的打着舵盘。
将船划远。
周小六看了会儿,才摆手道:“就地休整两刻钟,把痕迹处理下。”
兵士一听这话,就知晓大军要动了。
急急奔进或倒,或歪的人群里,把命令传达下去。
兵士们立刻从地上跳起来,各自准备起来。
而在南地。
对这些事情处于全然不知状态的柳福儿在几乎自杀式的冲锋之后,与谢大里应外合,在瘴毒发作之前,将城池拿下。
而后,谢大擒住此城长史,逼问出了制作解毒药剂的方子。
总算拉住三百余兵士迈向地府的脚步。
同时也止住了柳福儿骤起的杀心。
一番清扫之后,确定城里没有余孽,柳福儿便与谢大打了个招呼,拉出半城粮食去大营。
此时的梁二已差不多能自行起卧。
只是手脚还没有力气。
彝族长特地调配了补身汤药,为他进补。
奈何他体内失了大量的血气,不论药补还是食补,都需要时间。
没办法,柳福儿只得与他商量,是否把南进之事押后。
毕竟,他们当下粮草也是短缺,便是辎重还够,也无济于事。
梁二也不是个固执己见的,在柳福儿的劝说之下,便也答应下来。
随着一声令下,大军开始休整,准备班师。
不想才刚启程,谢大便把才刚收到的竹筒传来。
看着上面的消息,柳福儿惊讶得合不拢嘴。
徐大竟然就这么死了。
梁二看完,朗笑两声。
“果不愧是我的梁家儿郎。”
柳福儿斜他。
这话说得,他亏不亏心?
明明照顾着长大的是她,教育的是崔大和其他人。
梁家至多也就占了一半血脉而已。
不过这话,她也就只能在心里嘀咕一句。
“可这样,咱们就不好回去了。”
柳福儿道:“徐大一死,徐家定然反扑,若不钳制刘家,只怕他们两下合力。”
“不如就此分而击之,反倒便宜。”
梁二微微点头。
这主意极好。
“只是我这身子……”
他现在,别说提枪,就是拿刀都很费劲。
“不碍的,”柳福儿笑,“不是还有我吗?”
“再说从这儿去治所还有些距离,这段时间正好让你休养。”
梁二看她,微微点头。
大军立时调转方向,往南行去。
柳福儿和梁二坐在车上,梁康斜依着柳福儿,望着窗帘轻晃,偶尔照射进来的光线。
许是此时身体不佳,又或者经了生死关卡,此时的梁二对征讨南地已没有早前的热情了。
柳福儿一手扶着他,一手端来汤药:“来。“
梁二侧眸,端过来,一口干了。
嘴角立刻贴了块蜜饯。
梁二咬住,侧了头,含糊道:“要是这会儿不是行军,而是出游该多好。”
柳福儿微笑,“以后总有机会。”
梁二叹气。
以后。
这天下,不是这儿出状况,就是那儿有事。
也不知几时才能有那个闲情逸致。
柳福儿挪来迎枕,扶着他躺好,道:“再睡儿会儿。”
“等到饭时,我叫你。”
梁二含糊的应着,闭上眼。
他所用的药里有很重的安神功效,便是不困,也能很快睡去。
柳福儿将帘子拉好,为他盖好被子,轻依着车厢,想着收到的消息。
一晃这么多年,他们两个的孩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甚至,比他老子还要强上几分。
若再磨练些时日,那她就真的可以放心了。
柳福儿轻勾嘴角。
忙了这么多年,她真的累了。
若是可以居于小院,日升浇花饮茶,日落看书安歇,再或者带着几个懂事仆从,漫步于山水之间,尽情感受这大自然的恩赐,那该有多好。
梁二发出细微的喊声,手不自觉的摩挲,拉住柳福儿搭在被角的手。
微凉的温度瞬时包裹上来。
柳福儿低头看着消瘦蜡黄的面容,轻轻叹气。
若真到了那天,他会如何选择呢?
即便结发二十年,对这个问题,柳福儿依然没有底气。
时近正午,车子轻晃着停下。
兵士过来请示,是否就地休整。
柳福儿撩开帘子,望了眼,道:“就地埋锅造饭,一并准备出晚上的。”
“命哨探去前面探路,至少六十里以上。”
探那么远?
这是要急行军了。
兵士了然,忙阔步往前面行去,禀告了都尉,又去伙头军。
柳福儿轻拢梁二披散着的头发。
指尖轻拨,露出内里泛着灰白色的发丝。
这次的伤,他伤得很重。
已经影响寿元了。
柳福儿一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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