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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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谋- 第3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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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酒瓮喝得见底,两人都有些迷糊。

    船主再次想起那条罕见的赤暉,借着酒意,问起他妻室病情如何。

    谢大心里微动。

    刚才,他很清晰的说明自己来的理由。

    他不相信船主这么快就忘了。

    他斟酌了下,道:“她这病根是胎里带的,与性命无损,不过郎中叮嘱过,需得仔细调养着,寿元才能长久。”

    谢大说得尽量轻描淡写。

    即便是假扮,他也不远说太过分的话。

    但船主是怀了别样心思的。

    听着这话,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娘子就是瞧着病秧,其实且活呢。

    他那女儿被他娇养着养大,便是这人再能干,再本事,他也绝不会把女儿送去做妾。

    船主当下死了心。

    谢大转眸,见船主垂下头,心里多少有些明了。

    但他本也志不在此,便旁敲侧击的问船主因何不能出海。

    船主心头郁郁,长叹了声,难得的跟他倒起苦水。

    “实不相瞒,我是遇到难事了。”

    他掐了与冯管家的关系,只把要寻的物什讲与谢大。

    又道:“这世上色如血的有,润如玉的也有。”

    “我活了这么把年纪,却没听说两样能同在一物上头的。”

    船主苦笑了声,道:“也怪我,鬼迷心窍,竟大包大揽的把事揽上身。”

    “现如今,自打嘴巴不说,还惹祸上身。”

    他叹气,道:“只怕,以后那船都跑不成了。”

    “这么严重?”

    谢大唬了一跳,脸都开始白了。

    船主闷闷点头。

    “不然想法寻个人在中间说合,看能不请请人谅解?”

    谢大微倾身体,道:“毕竟那东西可是可遇不可得的奇物。”

    船主摇头。

    那位冯郎君可是冯大总管的独子,世上的物什只有他不爱要,不想要的,又岂有得不到的?

    “那,”谢大面上剧烈挣扎了下。

    他用力甩了下头,吞下半截话,起身道:“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回去了。”

    船主抬头,没等说话,谢大就摇晃着走了。

    船主呆呆看着摇晃着的门帘,回反复回想谢大的欲言又止,忽的生出丝希望。

    莫不是那样东西,他知道?

    船主急急起身,想要去追。

    但他喝得实在太多,没等奔到门边,便踉跄着撞上门框。

    门框发出一声闷闷的响动,外面门板上的灰尘都跟着震了震。

    阮氏正送了谢大回来,听到动静,她急急奔来。

    撩了帘子,正见他摇摇晃晃的往后倒退着靠上屏风。

    “当家的,”阮氏登时花容失色。

    屏风摇晃着,往后倒去。

    船主正好借力,反而站住了。

    其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精美的屏风拍在地上,雕着富贵花开的棱角登时摔得四分五裂。

第七百六十五章 告知() 
阮氏心疼的脸都抽抽。

    “你这是干什么,”阮氏绕过船主,奔到屏风跟前,蹲下来捡掉下来的边角,来回的比量,似乎想安上去。

    船主呆呆的转头看着她,似乎还搞不清楚状况。

    阮氏拼了半天,始终少了两个碎块。

    她转头,四下睃着,正好看到船主。

    她恼火的搡他一下,道:“喝点黄汤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不是?”

    船主脚下不稳,往后晃了晃。

    阮氏唬了一跳,急忙拉住他。

    “真是的,你是木头吗?连躲都不知道了。”

    阮氏又气又无奈。

    她扶着船主去榻上,叫女儿送来醒酒汤。

    给船主灌了一大碗,见他好些,才和女儿一块寻了半晌,才把没找到的碎块寻到。

    再转头,就见船主已倒下睡着。

    阮氏摇头,跟女儿把酒菜撤了,各自歇了。

    而在城南的小院里。

    谢大笑意盈盈,与柳福儿道;:“十有成了。”

    柳福儿挑眉,没有多言。

    翌日清晨,柳福儿在睡着,就听外面传来一阵拍门声。

    谢大隔着房门道:“我出去就好,你不必动。”

    他拢了衣袍,出去开门。

    船主急急挤进来,道:“昨天,你那话何意?”

    “什么?”

    谢大技巧的斜了步子,将船主挡在门边,鼻翼见顿时充斥着汗味。

    “你脑袋”

    船主脑门正中,鼓着个红肿的大包。

    但他又哪里顾得上这些。

    他紧紧抓着谢大,“大郎,我可是把你当亲兄弟一般,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船主几乎是坊市一开就从西城冲到南城。

    因着太早,车马行都没开。

    这一路他是跑着过来的。

    一站定,他额角就开始沁出细细的汗珠。

    “别在这儿说,”谢大扭头往里看了眼,拉着船主出门。

    关好院门,他低声道:“昨天是我酒多了,一时说错话了,你别当真。”

    “我不能不当真啊,”船主垂着眉眼,道:“我与你说实话吧,那东西是刘家的大管家,他的独子要的。”

    “若我弄不到,别说生意,就是我一家老小性命都要交代在这儿了。”

    他握住谢大手腕,带着哭腔:“我求你,我求你行吗?”

    他说着,屈膝就要跪下。

    “你别,”谢大急忙扶住他,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谢大一副被逼急了的样子。

    船主瞪大眼,希翼的看他。

    “其实,那东西我也是听一个老人说的。”

    他道:“据说,那东西很有灵性,自己会择主。”

    船主点头,道:“你可知道它择了谁?”

    谢大没有回答,只道:“我只知道,那东西的上个主人是传世大族的郎君。”

    一听这话,船主就蔫了。

    他再了大不起,也不过是有几分铜臭的卖鱼的。

    似他这身份,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船主扯了点比哭还难看的笑。

    看来,他真的是彻底完了。

    船主两股战战,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

    谢大抿着嘴,面上挣扎了下,“不过,我听说,那位郎君似乎已经过身了。”

    “且那家族也落魄了。”

    “当真?”

    犹如绝地逢生,船主的心好似挂在悬崖边缘的藤蔓上,来来回回的晃悠。

    谢大点头。

    “不过只是听说,兴许只是谣传。”

    “无妨,无妨,”船主这会儿腰杆也有力了,腿也不软了。

    他拍了拍谢大,没问到底是哪个大族。

    在他想来,谢大不过是个平头小民,能知晓这些辛秘,也不过是道听途说。

    与其听他乱说,不如自己去查。

    谢大也没想再说。

    这等事,旁人再说,也不如他自己亲自去查,来的可靠。

    至于能不能打听到,那就是他的本事了。

    谢大微微勾唇,回了院子。

    关上门,就见柳福儿倚门而立。

    谢大笑了笑,去厨下烧水。

    柳福儿转去屋里,把床褥等物收拾妥当。

    等他端着热水进门,她道:“你能肯定,那位世叔不会出卖你?”

    对人心,尤其是陌生人,柳福儿始终保持高度警惕。

    “这事他参与得够多,接下来的事,不用他,”谢大笑了笑。

    “放心,那东西我已经安排妥当,只等他们来寻。”

    谢大弯起嘴角,眼底一片冷意。

    柳福儿歪了下头,猜测:“你该不会把那东西搁到你叔伯什么的那边去了吧?”

    谢大挑眉。

    “知我者,非你莫属。”

    柳福儿斜了他一眼。

    他这是说,她也睚眦必报,不吃半点亏吗?

    开玩笑,她可是很善良的好吗?

    远的不说,就说刘氏。

    她可是一忍再忍,忍不可忍,也只是避走远处而已。

    跟他这个坑害长辈的,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抓起桶边的布巾,润湿了净面。

    谢大去拿牙粉等物过来。

    等柳福儿擦完,递过去。

    柳福儿拿过来,道:“你若闲的没事,就去街市上逛逛。”

    谢大耸了耸肩,道:“也好,顺便去买点甜糕回来。”

    他折身往外去。

    “还有糟鹅,”柳福儿补充。

    谢大看她一眼。

    虽说都是糟鹅,城西那家的味道却比其他地方的更好。

    她也只喜欢吃那家。

    “早去早回,”柳福儿朝他咧嘴,扬起手,挥了挥。

    谢大摇了摇头,往外去。

    也罢,顺便再去确认下,那东西是不是万无一失。

    不然她是不会放心的。

    柳福儿一直笑吟吟的。

    等谢大走远,才收了笑。

    看来,昔日的伤痕还在,他还是没能释怀。

    不过,将心比心,若她被家族人出卖,眼睁睁看着父母亲人死去,她也不会放过那些人。

    没过多久,谢大拎着吃食,优哉游哉的回来。

    时间正好是柳福儿惯常吃饭的时辰。

    吃过饭,柳福儿问:“怎样了?”

    谢大呲牙。

    “船老大倒是个心明腿快的,就这么会儿工夫,就去了趟府衙。”

    柳福儿挑眉。

    谢大笑道:“家族之事,旁人或许不晓。”

    “府衙里的积年书吏却是知晓的。”

    “尤其谢家那事当年闹得不小,周围几地皆有耳闻。”

    柳福儿点头,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办?“

    “等,”谢大笑道。

    柳福儿拧眉。

    谢大扬眉,刻意卖着关子。

第七百六十六章 汤() 
柳福儿轻哼了声,道:“我猜,你八成是挑了个在城外,偏远且家还尚有些势力刻意的叔伯家。”

    “以船主的本事,定然不敢轻犯。“

    “冯家人又要得急,他定会把这事和盘托出。”

    “冯郎君定然上门讨要。”

    “再然后,定然就是绝处再逢生吧。”

    “不错,”谢大击节赞道。

    柳福儿翻了个白眼,道:“这也太老套了,冯家郎君心急,可能上钩,船主可是老油条,怎么可能让冯郎君涉险?”

    “这你就错了,”谢大笑,“计策从不嫌老。”

    “只要有利害挂钩,便是再精明,再油滑,也不能幸免。”

    “何况,那位郎君,可不是谁说话都听的。”

    柳福儿抿嘴。

    不得不承认,谢大洞悉之犀利。

    又三天,傍晚时,谢大从外面急急回来。

    柳福儿正在厨下,一见他模样,柳福儿便是事真的是照着他预想的一般。

    谢大与她眼神交汇片刻,转头就走。

    柳福儿转了下眼,又如之前一般,继续洗菜。

    夜幕渐渐黑沉。

    柳福儿将门闩上,回屋歇了。

    而在城外,谢大与一撑着小巧篷船的人,一前一后的坐着。

    周围,是一大片足以掩藏小舟的茂密荷田。

    谢大摘了手边的莲蓬,抠出里面的莲子,一点点的咬着。

    待把一整个蓬头吃完,他转头,“今年的莲子不错。”

    其后,手握船杆的狗蛋也摘了个。

    两人你一个我一个,等天黑透,船周围的蓬头都被两人吃了个赶紧。

    谢大扫了扫身上的碎渣,看远处隐约显出的亮光,打了个散着带着清香的饱嗝。

    “差不多了,走吧。”

    狗蛋答应一声,甩手就把蓬头扔进水里。

    船杆紧接入水,将小舟轻巧的荡向荷塘入水之处。

    顺着蜿蜿蜒蜒的河道,逆流而上。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远处隐约传出两声忍耐不住的惨叫。

    谢大抬手,船立刻停下。

    “就在这儿吧,”谢大望了圈周围,猫着腰去船尾拎了张网来。

    洒下之后,两人便安静的迎着惨叫发生之处。

    不到两刻钟,便有人踉踉跄跄的过来。

    “救命,救救我,”见有船,那人跳进水里,拼了命的往上凑。

    其后,有火光印象,隐约可以看到有人拎着大刀,吆喝着追赶。

    “什么人?”

    谢大似乎吓着了,急忙起身,想要捞网。

    “别走,救我,”那人扯住网子,哀求道。

    谢大看他,半晌跺脚,道:“来帮我一把。”

    狗蛋立马过来,张着大手,拽起网的另一头,两人合力,将网带人拖过来。

    谢大松开手,去抓来人。

    狗蛋则是使了一身蛮力,将网住的半网鱼捞上来。

    鱼落上甲板,使得船大幅度摇晃。

    “走,”谢大把人才拖离水边,抬眼见人已经快要到水边,他急忙忙的吆喝。

    狗蛋动作极快,甩了网子,就扑船尾。

    随着船杆一荡一甩,船进河道中央,顺着湍急的水流,疾疾而出。

    谢大将那人拽上船,有些脱力的歪坐在地。

    那人从甲板上挣扎着起来。

    见追兵被困在岸边,只能眼睁睁看他走远,不由笑了。

    谢大挑了灯笼,道:“敢问郎君,这是……”

    那人唔了声,掉转头望来。

    两人四目相对。

    谢大惊讶的张大嘴,接着便深揖一礼。

    那人眼眸一闪,“你认得我?”

    “冯家小郎君之名,何人不知?”

    那人挑眉。

    眼里有着明显的自得。

    谢大躬着身,道:“只是小人却是从别处得知的。”

    “哦,”冯郎君换了个让自己更舒服的姿势。

    谢大赶忙端来杌子,又拿了保暖的摊子。

    冯郎君裹好,道:“你从何处听来的?”

    “是小人雇主,”谢大腼腆站去迎风处:“小人自小长于水边,只会写粗浅的捕捞。”

    “好在船老大不嫌弃我,收留我上船,给我一口饭吃。”

    冯郎君转了下眼,摸了摸怀里的硬物。

    谢大垂着眉眼,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送我回城,”冯郎君吩咐得十分理所当然。

    谢大却好似得了恩典,赶忙交代狗蛋。

    狗蛋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撇嘴,觉得这人好生无理。

    谢大瞪着眼,警告的看他。

    狗蛋想起出门前阿娘的交代,只得闷闷的垂下头。

    谢大这才放心的回去冯郎君跟前。

    适才,为了上船,冯郎君浑身都被水浸透。

    谢大便把小炉子挪来,点了火,挑了两尾还在活蹦乱跳的小鱼,清鳞去尾,切片。

    待到准备妥当,他道:“船有些小,郎君莫要见怪。”

    他说着,随着锅里冒烟,便将鱼落下。

    随着滋啦啦的响动,他利索的舀了水,盖上盖子。

    半刻钟不到,便有浓郁的味道传出。

    谢大掐着时辰,约莫差不多,便起锅。

    舀了一大碗白白的鱼汤,道:“夜里风凉,郎君趁热喝些,去去寒气。”

    冯郎君有些嫌弃看有着缺了指甲大小缺口的碗。

    “郎君见谅,小门小户,能用的都舍不得换了,”谢大呵笑。

    冯郎君斜他一眼,道:“你这人,倒是实诚。”

    他说着话,接过大碗,浅浅的喝了口。

    谢大咧嘴,“船老大也是这么说呢。”

    鱼汤略有些烫口,只若忍过片刻的烫后,满口皆是鱼的鲜。

    冯郎君有些意外,再喝两口。

    他自小尝过的珍馐无数,便是徐家开宴,他也少不得吃上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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