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随即去外面布置。
没两天,郑三跑来与梁二说要出发。
“现在?”
梁二问。
“人质孩子啊贼人手里,再晚我怕撕票,”郑三点头,看一身正装的梁二,“你要出门?”
梁二唔了声,道:“我要去衡州一趟。”
郑三眨巴眨巴眼。
这些日子,梁二承受的煎熬,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他能踏出这一步,也是鼓足了勇气的。
为免他退缩,郑三便道:“不然你先去,我过两天再动身。”
“不用,”梁二道:“你且去,我只在那儿待两天便回来。”
“两天功夫,出不了什么事。”
梁二随意说着,往外行。
“也行,”郑三说着去了校场。
点兵同时,寻了两亲信,命其打起精神,务必守住城池。
日头高起,一队骑兵电掣出了城门。
入夜时,骑兵赶至衡州城外。
一骑单分,沿着官道直奔城门。
余下则改道下去边上茂密树林当中。
夜色如墨,将周围一切都侵染成一色。
郑三等人席地而坐,摸出胡饼。
梁二勒着缰绳,奋力催着马匹。
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城里。
兵士见到梁二,皆惊讶不已。
梁二略一颔首,便奔去府衙。
柳福儿正在跟书吏商议事情,听得门外一阵急促马蹄,便抬眼望去。
书吏忙去门边,见梁二正翻身下马,忙见礼。
听到书吏称呼,柳福儿微微挑眉。
从座位上起来。
梁二阔步进来。
“可是郴州有事?”
柳福儿上前两步。
“没有,”梁二看了眼正位的案几上堆叠的公文,皱眉道:“都这个时候了,怎滴还在忙?”
“有几件急事,需得尽快料理,”柳福儿解释道。
梁二轻咳一声,侧头。
书吏立刻明了,知趣的告退,并在迈过门槛之后,善解人意的把门带上。
梁二嘴角浅勾,暗道他上道。
柳福儿挑着眉,定定看他。
梁二干笑了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从怀里摸出鱼佩,道:“就是这个,物归原主。”
柳福儿接过来,看了看,道:“你从哪儿找打的?”
“是你的?”
梁二眼睛晶亮。
柳福儿点头。
“那就好,”梁二呵呵的笑。
柳福儿瞥他一眼,道:“就为了这个,你丢下郴州过来?”
到此时,梁二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出不对。
他唔了声,小心翼翼的看柳福儿。
柳福儿回到桌案之后,随手把鱼佩搁在一旁。
梁二上前,道:“寻到你我定亲之物,你不高兴?”
“高兴,”柳福儿声音淡淡,手自然地打开一本公文。
梁二用力抿着嘴唇,等了半晌,也没等来柳福儿一个眼神。
他终于忍不住,低低的道:“我已经再三退让了,你到底还要怎样?”
柳福儿猛地抬眼,看一脸寂寥的他,
心有些发酸。
她缓缓吸了口气,淡声道:“你以为我是在拿乔?”
梁二摇头,道:“那事是我考虑不周,你生气,也是应该。”
“只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便是再大的气也该消了,”他道:“若你就是气不过,那我就去跟包娘子道歉,请她谅解。”
柳福儿微微摇头,道:“你觉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梁二没有说话,神情坦荡荡,显然不是那么认为。
柳福儿嘴角浅浅扬了起,复又落下。
现在想来,这事她只在心里想过,便这么做了。
梁二还是一头雾水的。
这对他不公平。
柳福儿快速组织了下,道:“以前我就与你说过,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简单的你欢喜我,我欢喜你就够了的。”
梁二点头。
所以他也一直在为两人,为他们母子努力啊。
柳福儿道:“你阿娘不喜我,你应该知道?”
梁二微微垂眸。
“这些年来,不论我怎么做,她都不喜我,”柳福儿讥嘲的勾了一边嘴角,“婆媳相处,是讲究缘分。大抵我与她没缘,好在还有阿耶和婆婆,他们都待我极好。”
“所以我也拿出真心对待他们。想着便是阿娘不喜我,只要阿耶婆婆喜我,也是好的。”
“但显然,是我太天真了。”
“在看了那天之后,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不论到何时,我终究是个外人,”她收了所有表情,淡淡的道:“我本就不是个善于处理这等事情的人,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你想做什么?”
柳福儿这话,明显就是分道扬镳的前奏。
梁二声都抖了。
“你放心,我不会和离。”
梁二松了口气。
“但也就这样了。”
“我不糊再回汴州,也不会再与你家人有什么亲密接触。当然,年节礼我还是会备的。”
柳福儿道:“你若想纳妾也尽随你。”
“我不要,我只要你,”梁二涨红了脸,暴躁的低吼。
“那就做表面夫妻,”柳福儿立刻接口。
梁二肩膀紧绷,胸口剧烈起。
半晌,他长长吸了口气,冲出厅堂。
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柳福儿耷拉下肩膀,幽幽叹了口气。
第六百七十七章 告密()
梁二一路疾驰,奔到城门边。
兵士正在巡逻,忙上前。
“开门,”梁二心头如有火在烤,他用了平生所有自制力,才控制自己不在这儿做什么不妥当的事。
兵士急急拉开城门。
梁二用力一挥马鞭。
马长嘶着抬起前蹄,一溜烟奔了出去。
树林里,郑三带着闪骑营的众人从侧面往树林深处行去。
据哨探打探,那匪巢背后的崖下便是这边树林。
梁二策马来到附近,没费多少力气便寻到自家人留下的痕迹。
他把马拴好,循着脚印寻到郑三等人。
“都尉,”见到梁二,郑三吃了惊。
梁二斜他一眼,眯着眼看距离不远的山势。
郑三忙上前道“那群贼人特别警觉,其他地方都设了几个瞭哨,只有这边,因着山势的关系,没有人把守。”
梁二点头,朝他伸手。
“还是我来吧,”郑三握了背在背脊上的绳子。
“给我,”梁二声音沉沉,杀意重重。
郑三打了个激灵,乖乖把绳子递过去。
梁二将绳子挎好,搓了搓手指,寻了处适宜落脚的地方。
长腿一蹬,人如灵猿一般,往上一蹿,一抓。
人已攀了上去。
郑三侧头,立刻有人紧跟再侧。
黑暗里,几人快速无声的一路向上。
郑三仰着头,微微往后站了站,以便看清顶上情形。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不到,几条绳索倏地落下。
郑三精神一振,忙上前用力扯了扯。
确认牢固,便带着兵士上去。
没多会儿,所有兵士都站在崖上。
此时,已是夜半。
匪巢里很是安静。
梁二往左右打了个手势,自己往正前行去。
郑三等人兵分两路,往左右潜了过去。
他们此行,第一要务就是解救人质。
其二才是剿匪。
郑三对这类业务比梁二熟练。
没费多大力气就寻到关押人犯的地牢。
他带着人将把守的干掉,进去内里寻人。
梁二则去了整座寨里最大最舒服的屋子。
屋里一片漆黑,显然是陷入安睡。
梁二瞟了眼立在门边,有些昏昏然的两个男人,从游廊边上小门钻去后面。
半丈外的小门处,同样也有人把守。
梁二缓步退出,以这间院子为中心,逐渐向外勘察。
良久,他立在阴暗的树荫底下,表情凝重。
郑三带着人从远处过来,四下张望。
梁二侧闪一步,朝他招手。
郑三快步来到他近前,道“都尉,人已经潜过去了,几时动手?”
梁二淡淡嗯了声,道“地牢那边可有什么不对?”
“戒备很严,也很有章法,不想寻常的匪寇,”郑三回道。
梁二侧头,道“去告诉那边的,这些人未必是匪贼,让他们务必小心,万不可大意。”
其后,一人快速消失与夜色之中。
“不是匪贼,”郑三皱眉。
“莫不是,”郑三瞪大眼,“刘家人?”
“不能确定,但从其布置哨探来看,这里有人懂兵事,且所处地位不低,”梁二压低了声音,示意一侧,“你带着人从那边过去。”
“半刻钟后,我会从正面强攻,最短时间将其拿下。”
郑三点头,带了一半的人走了。
梁二缓缓抽出佩刀,其后紧跟着响起一连串的锵锵声。
很快,几十个黑影便在夜色的掩映下,往正院靠去。
一盏茶之后,正院传来几声清脆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尖锐的哨音。
山中空旷,哨音盘旋着飞上天际,如一张细网将整座匪巢笼罩。
几乎是瞬间,整座匪巢都跟着活动起来。
正院里,一刀结果了最后一人的梁二眯眼,望着外面渐渐聚集起来的人影,紧了紧佩刀。
衡州城里,柳福儿挑灯处理公事。
一兵士来禀,说有人过来密报,似乎瞧见个人与布告上的相似。
“可确定?”
柳福儿搁了笔道。
兵士迟疑。
虽说那人说得有鼻子有眼,但他毕竟没有亲眼见到,不敢把话说死。
“带我过去,”柳福儿站起身,随着兵士来到府衙门前。
那里立着一有些年纪的男人。
男人立在高墙边上的拐角,本就单薄的身子几乎完全靠了进去。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频频向后张望,似乎只担心什么。
兵士来到近前,把柳福儿身份介绍与他。
男人赶忙躬身行礼。
柳福儿淡淡点头,道“把你所知一道来。”
男人忙道“城破那日,那人来到小人住所,想要租赁小人的屋舍。”
“小人儿子在铺面上工,时常需要在店里守夜,小人就想,他那屋空着也是空着,赚些银钱也是好的,便租与了他。”
“那人白日里等闲不出去,只在傍晚时去外面转一转,带回第二天吃食,倒也安分。”
柳福儿微微点头,抬眼见男人偷眼睨她,便道“布告一早贴出,为何你直到今天才来报?”
男人叹了口气,道“若不是不得已,小人也还是不想来。“
柳福儿侧目。
男人躲闪了下,言“实不相瞒,小人家有小女,正好待字,也不知怎滴,忽的就中了邪。”
“非要与他定下鸳盟。”
柳福儿眼睛微睁,眼底升起一点兴味。
“可那人他已言明,家中是有妻室的,”男人皱着脸道“小女自小是个倔的,便是这般,也还是不肯罢休。我怕天长日久生出事端,只有求助于大人了。”
“放心,若那人真是我要找的,你的难处也就迎刃而解了。”
柳福儿笑眯眯。
“如此就好,”男人长揖到底。
瞧他一副送出瘟神的模样,柳福儿心里暗笑。
她侧头示意,带了兵士,道“未免他发现异样,咱们这就走?”
“大人随我来,”男人起身,在前引路。
穿了两个坊市,才来到男人所在的地方。
见柳福儿看他,男人解释道“这几天,小人托词有事,一直暂住城东。”
柳福儿只扫他一眼,就看着紧闭的门板,道“叫门。”
男人赶忙过去,拍响门板。
暗夜里,声音扩大无数的放大开来。
一瞬间,整条巷子都回荡着有力的砰砰声。
。
第六百七十八章 相见()
屋里沉寂了一瞬,很快有灯火亮起。
“谁呀,”女人推门而出。
男人低声道“那是我家里的。”
柳福儿微微点头,与兵士往侧面让了些地方。
男人压低了嗓子道“我,还不赶快开门。”
来人应着,将门拉开。
男人迈步进去,将自己娘子往里推了推。
柳福儿和兵士悄然而入。
没等开口,就听一声很是细微的响动。
“追,”柳福儿低声道。
兵士领命,打了个呼哨。
瞬间,院子后面和侧面想起一阵甲胄摩擦的声响。
这是把她的家彻底围住了。
女人唬得不轻,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没事,”男人拉住女人,低声道。
女人看他一眼,自家男人虽有惊惧,但却不曾慌神。
加上发号施令之人是随着男人一道进来的。
女人心思一转,瞬时想明白了。
她立刻看向侧间。
那里是女儿所住的屋子。
兵士冲进东厢,搜寻一圈,留了两人,其他人跳出槅窗。
两兵士来到柳福儿跟前,将拾到的令牌递上前。
柳福儿拿过来,一眼便认出这是刘家将领的身份标识。
西厢,有人推门而出。
“快回去,”女人没等女儿出来,便急急到门边,强力将她塞了回去。
“你让我出去,”女儿不依,拉着门,与母亲僵持。
柳福儿看了眼,便不感兴趣的别开眼。
当下院子这般混乱,若是知事懂礼的,定会避与其后,待到事情完结,再向父母询问。
似她这般,足以说明其自身如何。
韩将军至不济也是官拜四品的大员,家中妻室定然是出身良好的淑女。
柳福儿以为,除非他瞎了眼,不然怎么肯舍珍珠而就鱼目。
母女两还在撕扯,柳福儿已经转身出了院子。
巷道尽头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撕斗声。
持续两刻钟左右,才终于停歇下来。
柳福儿提步来到近前。
韩将军一声狼狈的被兵士围在中间。
火光灼灼,将周围照得通明。
韩将军被强压着肩颈,只能艰难的梗着脖子与柳福儿对视。
柳福儿微勾了勾嘴角,示意兵士放手,并道“韩将军,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禁锢松开,韩将军重又站起。
他转开头,冷声道“既犯到你手,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柳福儿失笑,“我与你一没冤,二没仇,为何要剐你?”
韩将军昂着下巴,对柳福儿这话,半点也不信。
柳福儿摇头,道“罢了,我说什么,你定也不信。”
她道“我送你去一地方再说。”
韩将军冷哼,别开头不理。
她微笑,示意兵士。
立时,两柄寒冷的刀锋架上他肩头。
韩将军一僵,冷睨柳福儿。
柳福儿微笑,带着他出了坊市,来到府衙边上的一间屋舍。
柳福儿上前拍了门板。
没多会儿便有一略显苍老的声音应门。
听到那声音,韩将军一僵,不可置信的看柳福儿。
柳福儿笑容不变,待门拉开,她侧让两步,让出后面的韩将军。
老人眯着浑浊的眼睛,看了片刻,忽的高呼,道“老爷,是老爷。”
他转身,脚步颤颤的往里奔,边跑边叫着。
没出两息,漆黑的屋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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